這一頓家常飯,足足吃了超過一個時辰,天色已晚,雲滄海就讓雲小邪先回去,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雲小邪心中因爲韓雪梅之事急切萬分,但爹爹既然如此說了,也不好追問下去,隻能等明天再細問。
月光下,清冷小道。
已經進入了十一月,山裏的氣溫十分的寒冷,尤其是這高空山峰,更是冷風刺骨。
雲小邪與妻子李鐵蘭并肩走在青石小道上,朝着二人的組所走去。月華沐浴在這二人的身上,地上的影子倒映着,看起來十分的般配。
大約離開了靜雨樓數百丈,雲小邪這才抓了抓腦袋,道:“你,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李鐵蘭停下腳步,看了一眼雲小邪,随即在她清冷的臉頰上,露出了動人的微笑,如深夜裏綻放的昙花那般的美麗,又如雪山之巅含苞待放千年的雪蓮忽然綻放,是那麽的聖潔,那麽高貴典雅。
雲小邪怔怔的望着,不禁有些癡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道:“你今天和往日很不同呀,我十年都沒有見過你笑,今晚你怎麽了?是不是我回來了,你太開心?”
李鐵蘭笑盈盈的道:“當初你進入死澤前,我曾答應過你,隻要你能安全回來,我便每日對着你笑。”
雲小邪心中一顫,一股暖意湧上心頭,看着這才幾個月不見明顯消瘦的妻子,心中竟有點兒愧疚。
他慢慢的伸手,拉住了面前李鐵蘭有些冰冷的手,道:“我知道你性子清冷,不喜言笑,委屈你了。”
李鐵蘭微微搖頭,低聲道:“我從沒有覺得委屈,我是你的妻子,我爲你做任何事情,都是自願的。都是天經地義的。”
雲小邪心中大爲感動,就在這青石道路上,在月光夜風之下,輕輕的擁抱住了面前的女子。
李鐵蘭的腦袋,埋在雲小邪的胸前,忽然,在雲小邪看不到的那張精緻女子的臉頰上。竟出現了兩道淡淡的淚珠。
十年了!
整整十年了!
李鐵蘭雖然與雲小邪同床共枕十年,但卻從未感覺到雲小邪的心跳。她知道,雲小邪的心中最重要的女子,永遠是韓雪梅。
此刻,就在這個安靜的夜晚,她終于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原來不知何時已經走進了雲小邪的心。
淡淡卻熟悉的香味,從懷中女子的身上傳入了雲小邪的鼻息,雲小邪感覺到李鐵蘭的身子似乎微微的顫抖,側目一看。見李鐵蘭早已經淚流滿面。
十年來,他今夜第一次看到李鐵蘭的笑顔。
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李鐵蘭的淚。
他總以爲,李鐵蘭和别的女子是不一樣,她堅強,冷漠,無情而決絕。
沒想到,她竟還有淚。
是喜極而泣。還是樂極生悲?
李鐵蘭就算再怎麽堅強冷漠,但她終究是一個女子。
此刻,壓抑十年的情感終于爆發,也不管周圍還不時有輪回峰弟子走過,隻是如一個柔弱女子一般,在她最愛的男子懷中釋放着最真摯的情感。
雲小邪此刻才明白。什麽冷傲,什麽仙子,什麽鐵蘭花,其實都是假的,原來自己的妻子堅強外表下,竟是一顆如此的柔軟的心。
忽然,雲小邪感覺這些年自己虧欠了李鐵蘭許多許多。
在兩人都要真情流露的時候。忽然,一道幽幽的女子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都說小别勝新婚,你們兩個在門前就秀起了恩愛呀?還讓不讓單身狗活了?”
雲小邪與李鐵蘭同時轉頭,看到了站在月光下的那個白衣女子。
李子葉正依在門扉處,一臉戲虐的看着二人,而人看不清的眼眸中,似乎還有一點的憂傷。
原來兩人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所住的小院不遠處,這才讓李子葉取笑了一番。
溫暖的擁抱慢慢的分開,李鐵蘭輕輕的擦拭了一些眼角的淚水,卻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想來也是,當初在死澤外圍,兩人在山洞裏做羞羞的事情被昆侖派風秋雨撞破,李鐵蘭都沒有在意,更别說隻是被李子葉取笑了。
雲小邪卻不似李鐵蘭,頓時翻了翻白眼,道:“葉子,你有沒有點公德心,我和鐵蘭幾個月不見,溫存一番怎麽了?我看你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李子葉呸了一聲,怪眼一翻,道:“好好好,我嫉妒行了吧,我說你們兩個,是不是該進來了,以後溫存的時候,注意點場合。”
雲小邪左右看了一眼,卻見好幾個眼熟的輪回峰師兄弟正在周圍竊竊私議,指指點點,頓時臉上有點挂不住,拉着李鐵蘭就走進了院子。
熟悉的院落,熟悉的味道。
走進小院的那一刻,雲小邪的心中湧現出前所未有的踏實與安全感。
院中的石桌上,有幾盤精緻點心,想來是李子葉聽說了雲小邪今夜回到輪回峰,算準了雲小邪肯定會回到小院,所以特地準備了一些精緻小點心。
李子葉這十年來一直是=雲小邪和李鐵蘭的鄰居,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十年,彼此間自然熟悉熱絡。
自從死澤之内李子葉六百年前的秘密曝光之後,李子葉消沉了一陣子,随即仿佛想通了許多事情,整個人也開朗了許多,而與雲小邪之間這幾十年的無形隔閡,似乎也消融了許多。
如此良辰美景,又有冷月,點心,美人,夜風作伴,本是人生一大快事,不料在場三人似乎都高興不起來,一股莫名的壓抑緊張的氣氛,在悄悄的彌漫着。
許久之後,率先打開話題的是一直少言寡語的李鐵蘭。
她道:“小邪,從靜雨樓到現在,一直沒有提到關于玉女峰韓雪梅師姐的事情,想必你也應該知道了吧。”
雲小邪的表情微微一凝,慢慢的點頭,道:“我也正是聽說了韓師姐的事情,這才急趕回蜀山,在靜雨樓的時候,爹爹有意不願意談這件事,鐵蘭,葉子,現在局勢怎麽樣了?”
話語聲中,在輪回峰上方懸浮的玉女峰上,雲煙閣中,韓雪梅依舊孤零零的依坐在雲煙閣靠南面的那一側木蘭處。
自從死澤回來傷勢大緻痊愈後,一天十二個時辰,倒有起碼六七個時辰,她是在雲煙閣的,有時甚至三兩天都不離開一步。
玉女峰的女弟子知道韓雪梅之事,又有雲水師太暗中吩咐,是以平日裏,玉女峰弟子都很少接近雲煙閣。
又是一個安靜的夜晚,和平時沒有什麽不同,微微低頭,可以看到淡淡的雲煙之下,來自輪回峰的點點燭火,如天上的星辰一般,閃爍不定。
快到子時前後,雲煙閣的木質階梯傳來了咚咚咚的腳步聲,韓雪梅微微轉頭,看到來人并無多少意外。
在這個時間,能随意走進雲煙閣的人,在玉女峰上不超過五個。
一身綠衣身姿窈窕的陸琳琅默默的走到了韓雪梅的身邊坐下,并沒有急于說話,而韓雪梅也是一言不發,這對師姐妹仿佛習慣了彼此的安靜與沉默。
夜風蕭蕭,從不知名的方向吹起這兩個絕美女子的衣角,拂起兩人是秀發,一黑一白的發絲在夜風中緩緩的跳動,在視覺上竟有一種強烈的沖擊力。
發亂了,理順便好。
心亂了,該如何理順?
沉默,沉默。
直到許久之後,陸琳琅忽然慢慢的開口,道:“他回來了。”
原本一直靜默的韓雪梅,在聽到陸琳琅的話後,忽然猛的站起,面露喜色,望着陸琳琅,道:“小邪回來了?他沒受傷吧?”
陸琳琅見多日憔悴的韓雪梅,在聽到雲小邪回來的消息後,第一次的露出笑顔,頓時歎息一聲。
道:“沒事,他的傷勢已經痊愈,壯的跟小老虎似得,你就不要擔心他了,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韓雪梅輕輕的坐下,道:“我自己有什麽好擔心的。”
陸琳琅皺眉道:“昆侖山正道大會馬上就要來臨了,這些日子以來,掌門師伯數次派遣古玉峰師兄過來詢問情況,至于詢問什麽你應該也明白,師父每次都将古玉峰打發走了,剛才師父找我,讓我過來問問你,那****在死澤内澤大圓湖對戰黑水玄蛇時施展出來的水系法術,有玄冰宮弟子當場指認是他們玄冰宮的不傳之秘玄冰封印,可有此事?”
韓雪梅的身子忽然顫抖了一下,臉色唰了一下也蒼白了許多。
她咬了咬唇,低下頭,沒有說話。
陸琳琅的眉頭一皺,慢慢的搖頭,道:“雪梅,你知道偷學他派真法是什麽後果麽?這件事到底是不是和玄冰宮弟子說的一樣?”
“師姐……”
韓雪梅低着頭,輕輕的說道:“不錯,我确實偷學了玄冰宮不傳之秘玄冰玉冊,我也知道此事違反蜀山門規,更是犯了修真界大忌,我無話可說,至于在昆侖山上,師門該如何責罰,我都不會……”
“傻!”
陸琳琅豁然站起,打斷了她的話,厲聲道:“就算你真偷學了玄冰宮的真法,也不能承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韓雪梅微微一怔,看着師姐嚴厲的表情,有點不知所措。
在她的記憶中,大師姐陸琳琅一直和藹可親,對人都是微笑和善,還從未見過大師姐如此模樣,一時間她竟看着陸琳琅愣住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