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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澤,森林。【舞若小說網首發】
清幽的月光婆娑而下,透過幾層枝葉,散落在人的肌膚上,有點涼絲絲的。
除了雲小邪……
被楊招娣狠狠的甩了幾巴掌,他的臉頰上海殘留着楊招娣清晰的手掌印記,過去了一個多時辰,臉頰上依舊火辣辣的疼,顯然楊招娣用力極大,三兩天難以消腫了。
楊招娣在玉婉兒的安慰下終于止住的哭泣,類似這種事兒,在十年前須彌山菩提谷曾發生過,玉婉兒不知道楊招娣與雲小邪之間到底發生了離奇事兒。
在場衆人,多多少少都熟悉雲小邪,當然知道此人雖然油腔滑調,但還不是那種猥瑣小人,更不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對楊招娣做出禽獸之事,但楊招娣确實哭了,還揚言要殺了雲小邪,口中更是責罵雲小邪乃是“流氓,禽獸,無恥敗類”等,讓人不由得心生疑窦。
雲小邪氣呼呼的依靠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的半空枝桠上,遠離了危險的楊招娣,他忍不住伸手撫摸了一下火辣辣的臉頰,暗想自己才是受害者,當年就因爲看了一眼楊招娣,結果生出心魔,修爲停滞不前,如今還要遭到楊招娣的毆打!
自己當然不怕楊招娣,但自己又怎麽能和一個女子斤斤計較?
夜過半,風清冷。
雲小邪忽然心中一動,道:“出來吧,我知道是你。”
一道鵝黃身影從黑暗中飄到了他的面前,銀發如雪,如果不是她擁有一張年紀絕美的臉龐,還以爲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韓雪梅默然的站在雲小邪面前的樹幹上,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那雙眼眸,仿佛充斥着千言萬語。
雲小邪望着她,道:“那刁蠻的臭丫頭沒事了吧?”
韓雪梅點點頭,道:“已經沒事了。”
雲小邪苦笑,道:“看來以後得離她遠一些才行,不然非要被她打死。”
韓雪梅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你和楊招娣之間……”
雲小邪接口道:“你們都誤會了,剛才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韓雪梅搖頭,款款的坐在了雲小邪的身旁,望着九天星辰,幽然道:“不,我應該是知道一些。”
雲小邪奇道:“你怎麽會知道?”
韓雪梅道:“二十多年前,你和宋有容無緣無故出現在黃山,而早前三年,你在黃山經曆了一些事情,所以生出心魔,如果我所料不錯,你的心魔與楊招娣有關系吧。”
雲小邪詫異的看了韓雪梅,沒有說一個字。
韓雪梅看在眼中,已然斷定了自己的猜想。
道:“雲師……小邪,如果你願意說的話,可以将你心中的秘密與我分享麽?”
雲小邪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小邪這名字,已經十年沒有從韓雪梅的口中說出來了。那熟悉的語氣,熟悉的感覺再度回來。
他苦笑一聲,搖頭道:“也不算什麽秘密吧,你若想知道我告訴你便是了。”
随後,他将二十多年前自己雖母親紫雲仙子去黃山做客,騎着雲雕佛奴無意中在後山看到一個小姑娘沐浴場景,然後心生心魔的事兒一一說了出來,連當年心魔幻戰前夕,雲小邪失去記憶後,是在天山腳下的十裏平湖看到楊招娣出水時的模樣,這才恢複了記憶。
當雲小邪簡單的說出了自己與楊招娣之間的恩恩怨怨後,韓雪梅沉默了許久,表情複雜怪異,也不知她聽完後心中在想着什麽。
雲小邪道:“就這些了,當年我也是無意中看到年少時的楊招娣沐浴的樣子,其實,我才是受害者。”
韓雪梅慢慢的道:“原來……你第一個動心的女人,是她。”
雲小邪的心咯噔了一下,苦笑連連,否認不是,承認也不是。
因爲,當年在黃山看到的那個年少時候的楊招娣,确實曾在很多年間占據了雲小邪的心扉,是他當時朝思暮想的夢中情人,不然這臭小子當年也不會死乞白賴的拉着宋有容去黃山找初戀。
韓雪梅忽然有點失落,她以爲雲小邪生命中一個動心的女子是自己,結果發現,自己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自己什麽都不算!
隻是雲小邪生命中一個匆匆的過客!
雲小邪感覺到韓雪梅神色有點不對,道:“韓師姐,你怎麽了?”
韓雪梅回過神來,道:“沒什麽,隻是在想楊招娣是怎麽知道這個秘密的。”
雲小邪道:“你還記得十年前須彌山菩提谷麽?”
韓雪梅的身子大震,當年在菩提谷淨水師太所布的精神幻境中,她經曆的幻境和别人大不相同,她經曆了一生多劫多難的命運,經曆了蜀山的興衰,經曆了雲小邪慘死在自己的面前,經曆了那場曠世大浩劫。她永遠都無法忘記當年在精神幻境中經曆的一切。
她皺眉,沙啞的道:“難道是當年的那個幻境?”
雲小邪點頭,道:“應該是的,當年李子葉所經曆的精神幻境,多半就是看到了當年黃山之事,所以醒來後她第一件事就要殺我。”
韓雪梅忽然緩緩的伸手,拉住了雲小邪的手,雲小邪身軀大震,愕然的看着面前的這個熟悉的女子。
十年了,原來過去了十年了!
兩隻手,在十年之後終于又一次輕輕的握在了一起。
韓雪梅柔聲道:“當年的事兒,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楊招娣的錯,你們兩個都是命運中犧牲品,我相信楊招娣很快就能明白的。”
雲小邪默然點頭,感覺到那宛若無骨的掌心傳來的溫柔,他的心忽然劇烈跳動起來,壓抑十年之久的話就要脫口而出。
可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閃過了妻子李鐵蘭的身影。
他表情忽然冷了下去,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将手抽開了。
韓雪梅凄然望着雲小邪的動作與表情,她心仿佛在滴血。
自己錯了,十年前是自己錯了。是自己放開了手,所以再想抓住這隻手,是千難萬難了。
就在兩人面對面不知該說些什麽時候,忽然,安靜的内澤森林中傳來了一聲轟隆巨響。
随即,在西面靠近神樹谷的方向亮起了數道璀璨至極的光芒,有金,有青,有白,數道光芒劃破夜空,在黑暗的世界裏格外的明亮耀眼。
雲小邪與韓雪梅豁然起身,站在古木樹梢眺望,發現那數道光芒威力極大,應該是高手鬥法所緻。
雲小邪沉聲道:“韓師姐,我們先與大師兄彙合。”
其它衆人都在不遠處的一棵巨木上休息,此刻也被那忽然的轟隆巨響所震懾,紛紛站起來眺望觀看,雲小邪與韓雪梅飛來時,幾乎所有人都站起來議論着。
左葵道:“看來有人在那邊鬥法。”
古玉峰清點了一下人數,道:“不是我們這一路的,看來是其它幾路的同道中人。”
四大派與一些中小門派和散修的年輕高手,大約五十人,是一起進入死澤的,但在進入内澤的前一天,正道的年輕弟子分爲了好幾路分别向内澤搜索。
蜀山派這一路大約十來人,是人數最多的一路,不僅有蜀山派的五位弟子,還有黃山派,玄天劍派,以及蜀山派交好的幾個散修洞府的弟子。都是以蜀山馬首是瞻的門派。
大家一看地面大約十幾裏外有人鬥法,便知道,肯定是其它幾路正道弟子遇到麻煩了。
這裏自然是以古玉峰手首,他深深了看了一眼炫光閃爍的西方,沉吟道:“看霞光,應該是昆侖與迦葉寺兩派的高手,自古以來,四大派同氣連枝,既然他們有危險,我們必須前往。”
衆人點頭,雲小邪道:“對,這内澤兇險難測,還有無數魔教高手蟄伏左右,若不出手相救,有違我正道俠義之氣,大師兄,我先過去探路,你們随……”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嗖的一道水綠光芒從古木樹梢騰空而起,射向西面,轉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衆人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是誰提前走了,這時,玉婉兒大叫一聲道:“不好,楊招娣師妹已經去了。”
雲小邪心中大罵,這個楊招娣真是沖動至極,死澤危險重重,還不知道那邊鬥法的是什麽人物,她竟然率先離開隊伍了。
想到這裏,雲小邪道:“我先追上去,你們收拾一下趕緊跟來。”
無名短棍騰空而起,雲小邪駕馭短棍破空而出,朝着楊招娣消失的方向疾馳而去。
十餘裏的距離,對于修真有成的人來說,隻是片刻間的功夫就能飛到。
不料,當雲小邪剛剛飛起,剛才西面那數道絢麗多彩的光芒忽然消失了,整個森林陷入了一片漆黑。
雲小邪心中一驚,隐隐看到前面黑暗中有一道細微綠光閃過,知道是剛剛禦空追逐而來的楊招娣,便疾馳過去,叫道:“淩波仙子!”
楊招娣回頭一看了一眼,見是雲小邪從後面疾馳而來,臉色鐵青,怒道:“你來幹什麽!”
雲小邪現在哪有時間和她怄氣,道:“剛才鬥法的炫光呢?”
楊招娣一見雲小邪不搭理自己,反而詢問炫光,根本就沒有給雲小邪好臉色。
道:“我哪知道,應該就在附近吧。”
兩人放低身子,發現整片森林中有好幾課巨木被攔腰折斷,地面上被砸出了好幾個深痕大坑,顯然在剛才有人在此鬥法,可怪異的是,這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鬥法的雙方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楊招娣似乎發現了什麽,道:“應該是往西面跑了,說着就要去追。”
雲小邪急忙拽住,道:“你幹什麽?”
楊招娣怒道:“放開,你這個禽獸,流氓!”
雲小邪冷聲道:“現在不是你怄氣的時候,當年事情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如今這内澤兇險難測,要等大師兄他們一起過來。”
楊招娣甩開雲小邪的手臂,道:“要等你等,我才不等。”
說着閃過雲小邪的身子,身子騰起,雲小邪生怕她沖動壞事,再要阻攔,不料楊招娣似乎極爲氣憤,冰心奇花呼嘯而出,白色的光芒直射而來,雲小邪大吃一驚,知道自己若被這道白光射中,不免也要受傷,本能的躲避了一下。可就是這麽短暫的瞬間,楊招娣已經破空而出,朝着更西面的森林疾馳而去。
“死丫頭!想要我命呀!”
躲過冰心奇花一擊的雲小邪,見楊招娣一意孤行,心中又氣又怒,但他還是不放心楊招娣一個人冒險,沒時間等待後面的大師兄等人,隻能駕馭法寶緊追其後。
這二人都是修道有成之輩,飛行速度快捷無比,而楊招娣知道雲小邪在後面,想要甩開他,從開始追逐那鬥法光芒,漸漸的楊招娣根本就不在乎先前的鬥法,一心隻想甩開這個讨人厭的無恥敗類。
自己一生的清白啊,都被雲小邪這個禽獸給毀掉了,黃花閨女的身子被他瞧了個遍,日後自己還怎麽做人?
她心中越想越是氣憤,尤其是想到,雲小邪這幾十年修道中産生的心魔,竟自己是赤身裸、體沐浴時的模樣,而這個場景,這幾十年來真不知在雲小邪那邪惡無恥的心中轉過了多少次,幾乎讓她抓狂。
月色漸濃,人影消失。
當古玉峰等人趕到先前炫光閃爍的鬥法遺迹時,哪裏還有雲小邪和楊招娣的身影。
轉了一圈,朱苟忽然驚道:“韓師姐呢?”
衆人左右尋找,果然沒有韓雪梅的身影,叫喚幾聲,也不見韓雪梅回音,都是心中大急。
這時,一個弟子道:“我剛才好像看到情殇仙子一個人朝着西面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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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樹谷。
不知不覺間,雲小邪追逐楊招娣在森林中漫無目的的穿行,來到了那條長達數十裏的什麽峽谷。
雲小邪的道行,比起楊招娣來說要高一些,終于追到了身邊,楊招娣大怒,身子下落到峽谷中。
道:“雲小邪,你跟着我幹什麽!”
雲小邪道:“這裏太危險了,快跟我回去。”
楊招娣根本就不領情,她的性格就孤傲自大,刁蠻任性,她想做什麽,就算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她怒道:“你是我什麽人,我爲什麽聽你的話,我是來斬妖除魔的,哪像你這樣的縮頭烏龜。”
雲小邪心想,昨天遇到白虎,就你跑的最快,現在還好意思說别人是縮頭烏龜。
當然,這些話他也隻是在心裏嘀咕嘀咕,萬萬的不敢說出來的,若是楊招娣聽到,肯定大發雷霆。
此刻天也快亮了,先前那股炫光與鬥法遺迹,很是蹊跷,他不願多做停留。
便順着楊招娣的話,道:“好好好,我是縮頭烏龜,你若開心,罵是我綠王八也行,這死澤不比其他地方,趕緊跟我走。”
“我不走,看到你這個敗類就惡心,你自己回去吧。”
雲小邪心中一陣苦笑,再要勸說幾句,不料這時,他眉頭一皺,慢慢的握緊了手中的無名短棍,目光緩緩的橫掃四周。
楊招娣見雲小邪不說話,心中更氣,道:“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心虛了?”
雲小邪一根手指在唇邊,低聲道:“噓,别說話,周圍不對勁,有危險。”
楊招娣哼道:“最危險的人是你,你這個臭小子……”
“閉嘴!”
雲小邪低喝一聲,顯然已經動了真怒。
楊招娣大怒,指着雲小邪怒道:“你敢對我大吼大叫,我殺了你這敗類爲民除害!”
她手中的冰心奇花猛然亮起,潔白的花瓣散發出幽幽的芬芳花香,可就在此刻,一股充斥着血腥氣息的妖風,忽然刮來,整個峽谷内的古木劇烈搖擺不定。
楊招娣吓了一跳,身子顫抖了一下,哪裏還有時間去殺雲小邪,而是縮了縮腦袋,臉色煞白。
道:“好強大的妖風……”
雲小邪體内幽冥鑒的反噬戾氣,自從進入死澤後就一直不太穩,尤其是這幾日進入這内澤後,戾氣就異常活躍。
就在此刻,在那股怪異的血腥妖風中,體内的嗜血戾氣忽然澎湃起來,神木棍頂端的幽冥鑒,那月牙形狀的暗紅色玉珏也散發出淡淡的絲絲紅光。
可就在此刻,一股熟悉的蠻荒氣息,從手中的無名短棍中爆發而出,這股氣息能量,雲小邪曾在二十多年前的蜀山内部七脈會武中,對戰韓雪梅時出現過,但自從幽冥鑒與神木棍融合爲一後,這股充滿生機的龐大靈氣,就一直被幽冥鑒的嗜血妖力牢牢壓制,一直沒有再出現過。
今日,不料爲什麽,壓制神木棍力量的嗜血妖力仿佛消失了,那股神木棍與生俱來的龐大靈力再度出現。
血腥妖風越來越是劇烈,可是,雲小邪手中的那根無名短棍,竟也在這個據說是太古神樹砸出來的峽谷中發生着匪夷所思的異變。
一道道,一縷縷的青綠色霞光,蓋住了幽冥鑒散發出來的紅色血光,絲絲縷縷的如有靈性的細小毒蛇,緩緩的沒入了周圍古木的樹幹中。
讓人驚恐的一幕發生了,從幽冥鑒中散發出來的無數道青綠色細小流光,看似弱小,可是一旦沒入到周圍的古木之中後,那些參天巨木竟以肉眼看的清的速度快速地枯萎幹癟,就像是生長千年的古木,在短短的時間裏,被神木棍吸收了所有的生命精華。
一棵,接着一棵……
轉眼間,峽谷底部,已經有十多棵高達百丈的參天巨木被神木棍散發出來的怪異流光吸收殆盡,所有失去生命精華的古木,化爲枯木倒下碎裂,有的古木更是直接化爲的齑粉,被那股血腥妖風一吹,立刻四散飛落,化爲宇宙塵埃。
雲小邪呆住了,愕然的看着手中被青綠色霞光纏繞的神木棍,一個恐怖的念頭出現在了腦海中。
這神木棍……
這天地七寶中靈力最充沛的神木棍,竟然是和天下第一大兇法寶幽冥鑒一樣,可以強行掠奪其它生命精華!
“吼!”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刻鍾,或許的半柱香。
忽然,在峽谷森林中,傳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妖獸嘶吼,那聲音之凄厲,簡直世無其匹,周圍不少巨木在那怪異吼聲東倒西歪。
這一聲怪異妖獸的怒吼,絕不是龍吟,也不是虎嘯,随着那一聲獸嘯響起,周圍妖風更加猛烈,尤其是趴在雲小邪衣領間的惡獸墨麒麟,在那一聲怪異獸嘯中,似乎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以他這等九天異獸的力量,竟然直接吓的鑽進了雲小邪的衣袍中。
可見,那隻神秘獸妖的力量,遠遠超過白虎巨妖。
這時,一陣陣轟隆巨響,從遠處森林峽谷裏傳來,隐隐可以看到,似乎有一個龐然大物,正在拔山倒樹而來,所過之處,猶如世之末日,無數參天古木爲之斷裂,大地劇烈顫抖。
眼看着那不知名的巨大怪物越來越近,雲小邪與楊招娣都回過神來,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神中的驚恐。
生死攸關,雲小邪果斷強行以真法大力封住了神木棍此刻散發出來的怪異氣息,停止了吸收周圍的古木精華,二話不說,拉着呆若木雞的楊招娣就要禦空飛起,欲逃出這片怪異危險神秘至極的峽谷。
不料,兩人還沒有飛起來,那一聲巨獸怒吼再度響起,這一次距離二人仿佛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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