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月芒,照耀着峨眉山東北部一片毫不起眼的低矮的山丘,在一座并不高的山坡上,那一青、一白兩位絕世仙子,還在對峙着。[燃^文^書庫][]
夢如煙手持打神鞭,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神秘而悠遠的氣息,尤其是那根打神鞭,看似樸實無華,但靈動妖娆,就一根條細長的靈蛇,随時都會對任何敵人發動最緻命的一擊。
相比于夢如煙的氣息澎湃,玄女壬青就淡定的多了,或許,這位修煉絕情咒斷情絕愛的奇女子,早已忘記了害怕是什麽樣的感覺。
也不知過了許久,夢如煙慢慢的道:“九尾天狐妖小狐,在千年前已經死了,我是誅邪上人夢如煙。”
玄女壬青淡淡的道:“你是妖小狐也好,你是夢如煙也罷,這和我都沒有關系,隻是你們白狐一族在妖族中實乃是一大異類,是萬千妖族中唯一一個可以幻化爲人的存在,我幾千年沒出來,人間滄海桑田,很多事情我并不知道,可是我看的出來,你所修煉的并不僅僅是狐妖一族的功法,你體内有一股妖異的氣息,這股氣息我很熟悉,也知道它來自何處,我隻想對你說,想要找我報仇,就得要先保住性命,跟着那股勢力,你的下場不會好,就算我不殺你,峨眉山上的那些修真者,也是不會放過你的。”
“哼!”
夢如煙冷冷一聲,淡淡的道:“幾千年沒有出來,剛出來就知道這麽多,你也算是一個異類,人人都稱你爲九天玄女,這幾千年,你在人間有數萬廟宇,更是道家典籍中名氣僅次于西王母的九天仙子,可是,你真的神嗎?”
玄女壬青慢慢的道:“我不是神。”
夢如煙冷笑,道:“你不僅不是神。你連人都不是!你是一個僵屍!沒有感情、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
月光下,那位被流光包裹着的青衣女子,她的身子,忽然不爲人知的顫抖了一下。
就仿佛,夢如煙的話,說到了她心底最疼的地方。
前提是,她還有心。
夢如煙呵呵笑道:“怎麽。我有說錯麽?”
玄女壬青道:“沒有。”
夢如煙道:“像你這種三界不容,六道不輪的亡靈生物。早就該在這個世上滅絕,三千年前正邪兩道合力絞殺亡靈一脈的修真者,真是替天行道,大快人心。”
玄女默默的轉身,朝着山腰走去。
她冰冷的話語緩緩的傳來,道:“如果辱罵諷刺我,能給你帶來一點快感,那你盡管說吧,我今夜是看在你娘妖小思的份上不與你計較。蜀山派數千年的底蘊。所蘊含的能量,不是你們這些人可以撼動的,更别說如今的整個天下了,收手吧。”
言盡于此。玄女的身影已消失在夜幕下。
站在山崗上的夢如煙,身子顫抖着,手中的打神鞭光芒四濺,她猛然揮手。打神鞭一鞭子抽打在山崗上,在一陣巨響中,山崗上出現了一道深六尺,寬兩尺,長十丈的深痕。
這一鞭之威,真是難以想象!
她對着玄女壬青消失的方向。大聲的道:“你根本就不是神!有朝一日,我定能殺你!”
“有朝一日,我定等殺你……”
這句話,在夜空下一遍又一遍的回蕩着,久久不息。
天水城,街道。
胭脂街的那場大火,來勢兇猛。不僅淩煙閣被化爲灰燼,周圍的七八間同行店鋪也未能幸免于難。
這一場大火,不知又有多少無辜人兒就此殒命呢?
殺人放火,是最大的惡行。
在這個生産力極爲低下的時代,每一棟房屋建築,都是要花無數人力财力才能建成,所以,曆朝曆代,對放火的兇徒都是嚴懲不貸。
此刻,街道上已經被成群的凡人士兵圍住,火勢已經控制在淩煙閣方圓數十丈範圍,那狂暴的火焰,幾乎将整個天水城南城都照亮了。
雲小邪知道這一把火是如煙和她的黨羽所放,爲的就是銷聲匿迹。
這個誅邪上人手段之狠,比起魔教弟子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現在終于明白,爲什麽老爹要對那聖君趕盡殺絕了。
手下的心都這麽狠,何況是那位聖君?
這裏已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雲小邪歎息一聲,招呼李子葉離開胭脂街,準備連夜趕回蜀山。
剛走出天水城,準備禦劍飛行,雲小邪忽然停下了腳步。
李子葉皺眉道:“你怎麽了。”
雲小邪面露沉思訝異之色,道:“先前那位如煙,是不是說過,她縱橫天下兩千多年。”
李子葉想了想,道:“好像是說過這句話,怎麽了?”
雲小邪像看白癡一樣看着李子葉,道:“你沒覺得這句話有問題嗎?”
李子葉不耐煩的道:“有什麽問……額……兩千多年?難道她和九天玄女一樣,是修煉亡靈法術的?已經成爲了一代僵神?”
雲小邪搖頭,道:“不可能,她表情豐富,絕不是斷情絕愛的僵屍,現在看來,隻有兩種解釋。”
李子葉道:“哪兩種?”
雲小邪道:“一是她在說謊,二是她沒說謊。”
李子葉翻了翻白眼道:“你等于沒說。”
雲小邪道:“她的修爲這麽高,應該是不會說謊,那麽問題來了,世間有人能活兩千多年還保持年輕狀态嗎?”
李子葉略有所思,暗暗的點頭,忽然發現以前倒是小看了雲小邪,這臭小子腦袋瓜子裏竟還有點靈光。
她道:“天道缥缈,世人千百年從無人求的長生。”
雲小邪點頭,道:“不是僵屍,不是人類,那隻有一種可能了。”
李子葉看着雲小邪,忽然感覺到,身邊站在月光下的這個男子臉色出奇的凝重。
她道:“你想到什麽了?”
雲小邪看了看西面,道:“麒麟山。”
李子葉會意,道:“我也想到了麒麟山,根據典籍記載,世間芸芸衆生。億萬妖物,唯有白狐一族可以幻化爲人,且壽命久遠。尤其是白狐一種的九尾狐,達到九尾天狐境界後,活的幾千上萬年都不是問題。以那位死變态妖女的兩千多年修爲,在麒麟山狐妖一族中也絕不是無名之輩,出其左右的不超過兩人。九尾天狐一族的族長妖小狸。千面妖狐的族長白靈兒,那嗜心魔狐的族長。聽說百多年前被昆侖派戰神黃鐵英打穿氣門,道行大損,應該不是她。”
雲小邪眉頭緊皺,在淩煙閣雖然隻模模糊糊的看到那位如煙姑娘的背影,但他當時就感覺到,那背影有點熟悉。
他當時想到的就是自己的朋友小狸姑娘,可那如煙姑娘的頭發遠不及小狸姑娘,後來以爲是如煙與小狸身材差不多,又都是穿着雪白輕紗。所以才會有這種錯覺。
現在看來,自己的感覺應該沒錯。
正如李子葉說的一樣,人類不可能活幾千年,根據記載,壽命最高的是魔教第一代祖師天魔老祖,活了八百多歲,已經是前無古人。
自己所認識的乾坤子。今年有七百來歲,也算是當世罕見。更别說兩千多歲了。
唯一的解釋便是,夢如煙出自白狐一族。
她不可能是小狸,他雖然與小狸相處的時間不長,卻也知道她的性格不太壞,尤其是小狸十分忌憚矗立在昆侖神山的十三則天條。絕不可能随意殺生。
“難道是白素的母親白靈兒?”
雲小邪有此疑問,随即又暗自的搖頭否定。
他和白素那個小話唠相處過一段時間,曾聽白素說過她的母親白靈兒,這千年來幾乎沒有離開過麒麟山,不可能跑到天水城來當妓女。
不是小狸,也不是白靈兒,那白狐一族還有誰能有如此深不可測的道行。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忽然,李子葉一拍腦袋。
叫道:“我知道了。”
雲小邪看了她一眼,道:“你知道是誰了?怎麽可能?連我都沒有猜出來,以你的腦袋怎麽可能比我先猜出來。”
李子葉這一次沒有和雲小邪鬥嘴,而是道:“說到白狐一族,我想起了一件失傳已久法寶。”
雲小邪皺眉道:“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着法寶?”
李子葉搖頭,解釋道:“不是的,據說,九尾天狐上一代族長妖小思,有一件法寶,名曰五靈流光雪絨套,是一雙手套,薄如蟬翼,輕若鴻毛,與肌膚同色,而且刀槍不入,任何法寶都劈不開,現在想來,那死變态妖女也不像我們想的那麽厲害,如果她真是白狐一族,那她的手掌上極有可能就戴着這雙失傳數百年的神物,所以才能單憑肉掌就能接下我的神劍。”
雲小邪心中一動,這五靈流光雪絨套他倒是在《神魔異志.異寶篇》中見過記載,據說此物乃是采集五色流光,融合雪蠶絲精煉而成,是一件頗爲強大的防禦性法寶。
經李子葉這麽一提醒,雲小邪也覺得有這個可能。
可惜,自己當時被如煙以兩根手指硬生生的接下了李子葉淩厲一劍給震住了,沒有細看在如煙白皙的手掌上是不是真的戴着一雙薄如蟬翼的手套,心中頗爲懊惱。
身邊,李子葉氣呼呼的道:“怪不得我的神劍傷不了她的手指,原來是戴着五靈流光雪絨套,呀,不對呀。”
李子葉又搖頭晃腦的道:“六百多年前,我曾聽師父逍遙子說過,這雙五靈流光雪絨套,在當年妖小思死後,是傳給了她的大女兒妖小狐,衆所周知,妖小狐早就死了六百年了,這雙手套下落不明,難道是落在了她的妹妹妖小狸的手中?可是那個死變态妖女明顯不是妖小狸前輩。難道這雙神物落在了其它狐狸精的手中?”
雲小邪心頭再度一跳逍遙子與妖小狐,可以說是自己的太爺爺,太奶奶。
如果那如煙與妖小狐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那不殺自己,也是合情合理。
他沉思一下,道:“當年妖小狐之死,有人親眼見過嗎?”
李子葉搖頭,道:“妖小狐是在我進入乾坤洞府之後死的,我也是後來才聽人說的,據說當年妖小狐是爲情而死。可惜,一代奇女子就此隕落,真不知道當年傷她的那個臭男人是誰。”
雲小邪心中苦笑,喃喃的自語道:“那個臭男人就是你的師父逍遙子。”
李子葉沒有聽清,道:“你嘀嘀咕咕說什麽呢?”
雲小邪搖頭,道:“沒什麽,我們走吧。”
說完。他轉身走向了不遠處矗立在夜空下隐約可見的壽雲山。
李子葉叫道:“我們不是要回蜀山嗎?”
雲小邪道:“先不急着回去,我們先去一趟慈雲庵。哼,慈雲庵那老尼姑指引我們去淩煙閣,肯定知道那個誅邪上人夢如煙到底是什麽人,我們去問個究竟。”
于此同時。
天水城,胭脂街。
蜀山大弟子古玉峰與輪回峰弟子朱苟,這兩個人再度來到了這條胭脂街。
淩煙閣的火勢雖然被控制,但這場大火來勢兇猛,肯定不是自己燃燒起來的,必定是添加了類似火油這種的助燃物。
朱苟站在一群圍觀的人中。道:“大師兄,好奇怪呀,昨晚來的還好好的,怎麽今晚這淩煙閣就被一場大火給燒了?”
古玉峰慢慢的搖頭,但眼中卻有一股精光閃爍。
他道:“看來淩煙閣大火與王不動師弟遇襲必有關聯,我們走吧。”
朱苟道:“去哪裏?”
古玉峰看向西南方向,道:“壽雲山慈雲庵就在天水城外不到十裏。經營此地多年,我們去慈雲庵打聽打聽消息。”
蜀山,玉女峰,雲煙閣。
月華下的淩煙閣,被淡淡的雲煙籠罩,如美麗的少女披上了一層淡淡的輕紗。
滿頭銀發的韓雪梅。靜靜的依靠在木欄處,冰冷的目光有些迷離。
在她的身邊,還有一匹鬃毛雪白,長着翅膀的白色駿馬,也不知道這匹雪葬是怎麽跑進這雲煙閣的,按說,以它的體型。不可能從樓梯上來,多半是不走尋常路的天馬吧。
“嘶……”
雪葬趴在木質地闆上,不時的發出低低的聲音,像是在低語着什麽。
淩煙閣并不算太大,雪葬的腦袋就在韓雪梅的面前,韓雪梅伸手,輕輕的撫摸着它的鬃毛。
也不知道爲什麽,自從在軒轅封印地底世界,第一次見到雪葬,她就感覺十分的親近。
這種親近感覺,是與生俱來的,就仿佛是前世曾與雪葬認識一般。
同樣,雪葬對誰都不感冒,唯獨對她有親近之意,除了玄女壬青之外,她是雪葬唯一一個認可騎在自己背上的。
“雪葬,你在想念玄女麽?”
雪葬長長的馬臉點了點。
韓雪梅悠然道:“我也在想念一個人,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這時,七世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道:“你既然已經接下了玉女峰首座信物,就不該對世間的男女情感在做任何的留戀,不然最後受傷的,隻有你自己。”
韓雪梅沉默了一下,道:“或許吧,我本就不該執着這份不該有的感情。師父不是說了麽,在紫雲師伯的心中,早已經給雲小邪定下了日後的妻子,那便是鳳起小師妹。我和他今生終究是有緣無分。”
七世淡淡的道:“你白天答應你師父接下首座信物,恐怕不隻是因爲鳳起的原因吧。”
韓雪梅道:“你說什麽?”
七世道:“這些日子以來,你一直跟随在玄女身邊,以爲她有辦法幫你躲避天道反噬,結果她也素手無策,你自知命不久矣,不想拖累雲小邪,更不想雲小邪日後傷心絕望,所以才接下首座信物,我有說錯嗎?”
韓雪梅沉默了,她慢慢的擡頭,看向漫天繁星,許久之後才歎息一聲。
道:“我與他本就是兩個國度的人,這十年來,他改變的太多,我不想他在痛苦。”
七世好奇的道:“以前的雲小邪是什麽樣子的?”
韓雪梅的嘴角一動,陷入了一段久遠的回憶中,眼中似乎有着一絲的向往與懷念。
道:“他以前沒有這麽成熟穩重,也沒有如今這般的英俊,更沒有如今的這般深厚的修爲,在蜀山遊手好閑,坑蒙拐騙偷,号稱蜀山頭号大老鼠。”
七世忽然笑了幾聲,道:“真看不出雲小邪小時候會這麽頑劣,怎麽,你那時兒就已經在意他了?”
韓雪梅搖頭,道:“因爲他是蜀山掌門的兒子,是一個纨绔公子哥,從小我就看不起他,大約十二年前,他半夜騎着雲雕佛奴來我的房間偷碧雲簪,被是打了一頓,當時我出手不知輕重,将他打成重傷,心中有點過意不去,于是就經常在這淩煙閣想着他的傷勢怎麽樣了。後來,在蜀山内部弟子大試上,他明知不是我的對手,卻依然與我鬥法,我當時被他在擂台上的堅毅表情深深的吸引了,後來……後來在人間曆練的那段時間,我和他發生了很多不爲人知的故事。”
七世笑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句話說的一點兒也不假。”
韓雪梅道:“他不是壞人,隻可惜我與他有緣無分,其實……有沒有我對于他來說沒有多大的影響,他身邊有這麽多出色的仙子,我隻希望他能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度過此生。這樣我死也無憾了。”
七世的語氣忽然變冷,道:“你倒是慷慨無私。”
韓雪梅淡淡的道:“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