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花和尚不醉不歸的邀請,小丫不爲所動,輕輕的拉了一下雲小邪的衣角,想要離開這裏。複制網址訪問
可雲小邪的表現卻讓小丫頗感意外。
如此肮髒不堪的地方,雲小邪竟然呵呵答應了花和尚。
道:“花前輩盛意款款,那晚輩就隻好卻之不恭了。”
花和尚大喜,跑到櫥櫃下面提出了老大的一個酒壇子,看起來有半人來高。
和尚的清規戒律在花和尚眼中根本不算什麽事兒,酒他喝,肉他吃,人他也殺,絕不負“花和尚”這三個字。
别看這個小客棧破爛不堪,俗話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有客棧,就有小二與廚師。
第一次來的時候,雲小邪隻見到花和尚,以爲就他一個人經營,現在他發現自己想錯了。
在花和尚提出了一大壇子烈酒後,就扯着嗓子大叫幾聲,一個矮矮瘦瘦,和他龐大體型形成強烈對比的中年人從後堂跑了出來。
這中年人賊眉鼠眼,但似乎也不是凡人,雲小邪明顯感覺到,此人精氣内斂,舉步輕盈,走出來竟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看來在修道一途上已有大乘。
花和尚道:“小錢,俺來了兩個朋友,趕緊去準備幾個下酒菜。”
那名爲小錢的消瘦男子點頭,道:“我這就去。”
說完,他再度轉到了後院。
雲小邪怔怔的看着小錢的背影,随即佩服道:“花前輩果然神通廣大,沒想到你這個打雜的小二,一身道行竟是不低!”
花和尚朗聲大笑,粗聲粗氣的道:“多年前小錢也是一位獨步天下的人物,被仇家追殺,危難之際俺救了他一命,這些年來他就一直留在這裏,俺待他如兄弟,不分彼此。”
雲小邪恍然。都說小隐隐越野,大隐隐于市,暗道這鳳凰城果然是卧虎藏龍之地,真不知暗中還隐藏着多少不爲人知的修真高人。
幾杯烈酒下肚,花和尚的酒意更濃了,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酒味,可無論如何。雲小邪都隐隐嗅到,在酒氣中似乎那股來自龍神木的香味始終凝而不散。
小丫不勝酒力。一點兒也沒有喝,滿懷心事的道:“花前輩,我爺爺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找我?”
花和尚搖頭晃腦,道:“老大這個人多年來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将近兩百年的時間,俺也隻是見過兩三次而已,前天早上老大走的頗急,俺也問他什麽事情,要不要俺幫忙。他說沒什麽大事。小丫頭,你放心吧,老大的修爲雖然不高,但保命的本事卻是不小的,加上現在青狐上人與柳浩宇在他的身邊,不會有什麽意外的。”
小丫心頭稍安,嗷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花和尚這個人十分的健談,拉着雲小邪問東問西。
似乎是喝多了,也不分什麽長幼尊卑,粗聲粗氣的道:“雲老弟,俺聽說最近你們蜀山發生了一件大事,好像執掌蜀山刑罰百餘年的玄壁老兒竟與魔教勾結。可有此事?”
這件事雖然蜀山派極力封鎖消息,但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此事其實早已哄傳天下,路人皆知。
他覺得這也沒必要隐瞞,便道:“前輩隐居避世在此,沒想到耳目還這麽清靈,不錯。玄壁确實沉淪魔海,以被我蜀山門規家法處置。”
花和尚點頭道:“可惜了,那玄壁也是一代枭雄,本來流芳百世,沒想到一念成魔,以至于晚節不保,實在是可惜呀。”
說着,他似乎有點感慨,端起一大碗烈酒,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雲小邪見此人起碼有四五百歲的年紀,卻能豪飲如此烈酒,心中着實佩服。
待花和尚感慨一陣後,雲小邪忽然想起一事兒來,問道:“風塵六怪昔日名動天下九州,爲何隻是在數百年前昙花一現?”
花和尚一怔,由于醉酒而漲紅的胖臉露出了一絲的怪異神色。
他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但最後還是歎了口氣,道:“這件事說來話就長了。”
雲小邪笑道:“長夜漫漫,晚輩不缺時間。”
小丫知道自己的爺爺原名乾坤子,是當年風塵六怪之首。她對爺爺年輕時候的傳奇往事一無所知,心中也是好奇。
道:“花前輩,我也知道爺爺當年的一些事情。”
花和尚深深的望了一眼兩人,最後再度長歎一聲,放下酒碗。
道:“這件事說起來,牽扯到一段無頭公案,大約距今四百年前,我記得當時也是這個時間。”
說起當年的往事,花和尚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以前總俺俺俺的,現在語調明顯轉變了許多。
雲小邪奇道:“什麽?”
花和尚指着西方,道:“那時西面須彌山不少人在搶着進入軒轅封印,都說裏面封印着上古戰神刑天的法寶幹戚,每百年都會引來無數精才絕豔的年輕高手前來搶奪。”
雲小邪心中一動,道:“看來當年在圍繞軒轅封印的争奪上,發生了很大的變故。”
花和尚點頭,道:“不錯,當年正邪諸派來了不少長老級别的高手,雙方僵持不下,在黑石山附近打了好幾場架,各有損失,連當時的上一代迦葉寺掌門都驚動了,出面調和。于是正邪雙方決定,老一輩的長老不得參與軒轅封印之事,隻有年輕一代的弟子方有資格。這個協議一直沿用至今,你們也是剛才軒轅封印裏出來,應該看的出,進入軒轅封印的,都是年輕人吧?”
雲小邪點頭,心想原來四百年前在須彌山附近還發生過這麽一段不爲人知的往事。
他道:“那此事與你們風塵六怪忽然避世隐居有什麽關系呢?”
花和尚歎息道:“當年有二十多位年輕弟子,帶着擁有真龍血脈的人進入了軒轅封印,各脈長老名宿都是在須彌山外圍等候。”
雲小邪的心漸漸沉了下去,道:“看來事情就處在在外圍等候的正邪長老的身上了。”
花和尚多看了雲小邪幾眼,道:“怪不得老大與三姐對你都是另眼相看,你果然很聰明。”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當那些精英弟子進入軒轅封印的第三天晚上,發生了怪異絕倫的事情。”
雲小邪急道:“什麽事情?”
花和尚道:“正邪雙方十數位道行精湛的長老前輩,忽然離奇失蹤,而留在外面的各脈還有近百個年輕弟子。不是失蹤就是慘死在須彌山中。”
雲小邪啊的一聲,饒是他定力再高,聽到十數位正邪長老一夜間離奇失蹤,另有上百修爲不低的年輕弟子慘死須彌山,他也忍不住臉色大變。
花和尚道:“你也吃驚吧,更人吃驚的還在後面,此事驚動了魔教五派與正道四派。這九位當世權利最大的超級大佬都親自趕到了須彌山,魔教數萬修真高手更是傾巢而出。兵壓玉門關,一場正魔大戰随時都會爆發。這時,九位掌門宗主親自查勘被殺死的那些弟子,發現部分弟子是死在……死在空間八音之下。”
“空間八音?”
雲小邪臉色大變,豁然站起了身子。
這空間八音是風塵六怪之一瑤琴仙子的不傳之秘,當世懂得空間八音的,除了她之外,隻有她的弟子天琴仙子了。
他驚愕道:“莫非是瑤琴前輩……”
花和尚搖頭道:“不可能,當時三姐與我、畫中仙。正在西南死澤尋找莽牯朱蛤,距離須彌山有數萬裏之遙,哪裏能分身過來殺人,可是,奇就奇在這一點,空間八音乃是三姐從秘傳的那卷儒家天書中領悟而來,外人根本不可能懂得此等奇術。當時矛頭直指我們風塵六怪。當年也怪我們行事極端,亦正亦邪,正邪雙方都認定是我們風塵六怪下的手,對我們多番追殺,好在當年我的師父知道我們是被冤枉的,多番周旋。這才還了清白。經此一役後,我們六人就各自隐姓埋名,不再過問江湖事。”
說到這裏,他忽然便的有點憤慨道:“隻是可惜是老大一身通天徹地的道行。”
雲小邪奇道:“什麽?徐天地以前修爲很高嗎?”
花和尚呵呵笑道:“老大師承鬼玉真人,當年老大憑借一己之力硬生生的抗住了魔教凝血堂上一代宗主石破天、攝魂宗宗主鬼老七、魔教聖殿大長老秦咒三人合擊,你說他厲害不厲害?隻是當年一戰,老大受傷極爲嚴重。尤其是石破天最後以離人錐偷襲得手,破掉老大的不死金身,這才讓老大修爲盡失的。”
雲小邪心中一陣枉然,如果不是花和尚告訴他,他根本就無法相信,那個混次等死、性格極其猥瑣的徐天地,竟曾是一代絕世高人!
石破天、鬼老七、秦咒,這三人的名字就算過去幾百年,依舊是威震天下,尤其是那凝血堂上一任宗主石破天,其法力之高世間絕無一人能出其左右。
坐在一旁的小丫,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她也無法相信,花和尚口中那個法力通神的老人,真的是自己現在那貪生怕死、沒臉沒皮的爺爺嗎?
花和尚見兩人神色,不由得又笑了幾聲,端起酒杯痛飲幾口。
道:“怎麽,你們還不相信俺說的話?”
雲小邪搖頭,咳嗽道:“不是不相信花前輩,隻是……那徐天地怎麽看都不太像……咳咳……”
花和尚正色道:“你們太年輕,很多事情你們是不知道的,千年前,鬼王薛天、妙女七世、玄霜玲珑、琅嬛玉衡、真人鬼玉、聖佛宏光,這幾位都是萬年罕見的修真奇才,可惜,鬼王仙逝,妙女夭折,宏光出家、琅嬛避世,鬼玉真人遊曆天下,唯有玄霜仙子得意善終,鬼玉真人乃是昆侖山第二代祖師雲崖子的傳世後人,所修所學的不僅是昆侖太極玄清道,還有魔教與佛家部分功法,将其融合爲一,創出不死金身。老大盡得鬼玉真傳,他當年有多厲害,你們這些小輩是不會明白的。”
雲小邪還是無法接受徐天地年輕時曾是一位絕世高手的殘酷事實,怎麽也想不通,那個老騙子爲什麽會有這麽一段光輝歲月呢?
不過今晚與花和尚的一番話。确實沒有白來,獲益良多,讓他了解了很多以往不曾知道的江湖秘史。
徐天地的事情他隻能說是驚訝,而四百年前,不少正邪前輩高手離奇失蹤,确實讓他極爲震驚。
他感覺,今日人間發生的事情。與四百年前如出一轍。
或許是因爲四百年前十幾位長老高手失蹤引發了正邪雙方的極大反應,所以并沒有後續。直到今日這個陰謀又再繼續展開。
他沒有過多的去糾結徐天地之事,問道:“花前輩,四百年前失蹤的那十幾位長老前輩,後來找到了嗎?”
花和尚搖頭晃腦的道:“沒有,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兒消息也沒有。不過……”
說到這裏,他神秘一笑,道:“大約百年前,其中一位消失的長老。聽說在東海的某一座小島上出現過,至于真假,俺就不知道了。”
雲小邪道:“前輩,最近一段時間,人間有多位長老名宿忽然離奇失蹤,這件事你聽說了嗎?”
花和尚一點兒也不意外,随口道:“俺知道的。”
雲小邪道:“那前輩以爲誰在幕後操縱這一切。”
“是……”
花和尚一愣。随即搖頭,道:“是誰?這俺怎麽知道呢?俺兩百年在此地幾乎沒有外出過,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雲小邪皺眉,他感覺花和尚似乎是知道些什麽,可是花和尚好像并不說出來。
他道:“花前輩,你這客棧就開在陰陽路的邊上兒。前陣子此地的陰兵借道,你應該知道吧。當晚天琴仙子、滅法仙子與伏天道人忽然失蹤,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花和尚多看了雲小邪幾眼,道:“俺最讨厭這些陰氣沖天的鬼魂,那晚俺早早就醉了,聽說有人來鬧事,膽子還真大。連陰兵借道這等人間頭等大事都不放在眼裏……來來,不說這些江湖俗事啦,我們繼續喝酒。”
對于陰兵借道那晚所發生的事情,花和尚明顯的心中有着極大的忌諱。
這個客棧大門就對着陰陽路,距離城隍廟也就兩百丈,花和尚的道行又這麽高,不可能不對引兵借道這種秘事感興趣的。
加之,他說自己最讨厭陰氣沖天的鬼魂,那爲什麽還會将客棧開在陰陽路邊上?
世間就六條陰陽路,這難道是一個巧合。
見花和尚不想多說那晚的事情,雲小邪也不好再詢問了。
但雲小邪心中有一種感覺,此事恐怕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複雜危險。
一杯酒,幾多愁。
談笑往生事,不願面今未了情。
夜深過半,熙熙融融的街道上人影漸漸消失,或許隻有在南城的花街柳巷,才會燈火通明醉今朝吧。
街道上,雲小邪醉醺醺的,在小丫的攙扶下走在月光下。
一場酒醉,花和尚早已不省人事,那個客棧的小錢也沒有蹤影,小丫拉着醉的東倒西歪的雲小邪離開了花和尚所在的簡陋客棧,走向不遠處自己所住的幹淨客棧。
這并不是不給花和尚面子,而是因爲花和尚已沉入夢鄉。
“都叫你少喝點兒你偏不聽,現在倒好,你自己姓什麽都忘記了吧。”
攙扶着雲小邪,小丫口中不滿的嘀咕着。
雲小邪現在意識是有點模糊,他記得上一次喝的這麽醉,應該是在十年前,和韓雪梅醉酒相擁在肮髒小巷。
他笑嘻嘻的道:“我姓雲,名小邪,蜀山弟子,今年二十六七,有房未婚求介紹……雪梅,我沒說錯吧。”
“……”
小丫一臉黑線,嘀咕道:“我在說一遍,我是俆小丫,不是韓雪梅。”
雲小邪盯着小丫的臉頰,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你是小丫姑娘,雪梅在玄女身邊呢。”
幽靜上的大街上,這兩個人漸行漸遠,宛如一對相扶相攜多年的璧人。
忽然,一陣夜風吹來,雲小邪的酒意稍微減輕一些,感覺頗爲舒服。
可在下一刻,他的身子停了下來。
遙遠的黑暗中,似乎傳來的不同尋常的聲音。
小丫扶着雲小邪。見他忽然停住,心中奇怪,道:“馬上到客棧了,你怎麽又停下了。”
雲小邪伸出手指,在嘴邊噓聲道:“噓噓噓……雪梅……别……别說話。”
小丫皺眉。
男人喝醉是最難伺候的。小丫也不太會伺候人,雖然對雲小邪有那麽點情誼,可雲小邪醉酒之下把自己當成韓雪梅。還是有點不耐煩啦。
道:“好好好,我們不說話。走吧。乖,給我回去休息。”
雲小邪搖頭晃腦,身子虛浮,意識極爲模糊,道:“我要撒尿。”
小丫苦笑不得,見旁邊就有一個黝黑的小巷子,道:“你到那裏自己方便吧,我在這裏等你。别摔着了。”
“笑話,我雲小邪……怎麽……怎麽會摔倒?别扶我!”
雲小邪掙紮的走向黝黑小巷子。片刻後就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小丫聽在耳中,面紅耳赤,心中小鹿撞撞。
忽然,就在這時,一股夜風再度吹來,那嘩啦啦的水聲似乎中斷了一下。小丫畢竟是年少女子,極爲羞澀,雖然黑乎乎的看不到什麽,可還是不敢轉頭去看。
隻是遠遠的背着雲小邪道:“雲公子,你好了沒。”
“雲公子……”
“雲公子……”
她叫了幾聲,都沒有聽到雲小邪回應。心想難道是他喝醉出了什麽意外,一轉頭,忽然呆住了。
隻見長街上,雲小邪手提着無名短棍,傲然站立。
在他的對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穿寬松黑袍,帶着一個猙獰惡鬼獠牙面具的人。
這個扮相小丫太熟悉了。當初在峨眉山下天水城,她和爺爺徐天地露宿一陰宅,就曾遭到這個惡鬼獠牙面具的人襲擊,差點喪命。
她一直以爲惡鬼就是被蜀山派除掉的大長老玄壁道人,此刻,在這鳳凰城再度出現一模一樣的面具,吓了小丫一大跳。
她驚叫道:“是你!你是玄壁的鬼魂嗎?!”
“别過來!”
雲小邪雖然還有酒意,但是意識卻是清醒了許多,深知此人道行深不可測。
那惡鬼男子淡淡的道:“雲小邪,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麽?”
雲小邪哼了一聲,道:“我就算忘了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忘記閣下,那晚玄壁道人死了,卻讓你逃脫了,沒想到你還敢現身。”
惡鬼桀桀笑道:“上次的較量是我輸了,玄壁那老不死的太過于自負,結果上了你爹娘與小狸布置的迷局,以爲你爹真的被你娘與小狸合力擒拿了。”
說完,他沉聲道:“不過我還是挺佩服你的,以周大林與赤煙兒大婚爲幌子,暗中将看似與你交情不深的朱苟從思過崖請出來守住祖師祠堂。”
雲小邪淡淡的道:“看來朱苟讓你吃了不少苦頭。”
惡鬼道:“朱苟的修爲進展這麽快,确實出乎我的預料,看來他當初尾随陸琳琅前往麒麟山有所奇遇。”
雲小邪一字一句道:“閣下今夜既然敢現身見我,就不怕我揭開你的面具?”
惡鬼笑道:“你有這個本事?”
雲小邪聳聳肩,看了看無名短棍,道:“你其實做錯了兩件事。”
惡鬼道:“哪兩件?”
雲小邪道:“一是你小看了朱苟,二是你小看了我。”
惡鬼沉默了一會兒,道:“不錯,我确實是小瞧了你,十年前你經脈盡斷,十年後不僅修爲盡複,還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确實讓我意外,看來我猜的不錯,十年前在天山,你白送我的那兩張天機圖的秘密已經被你解開,所以你才會大大方方的給我。我苦思許久,唯一的解釋就是天機圖中所記載的法術讓你恢複了修爲!”
“哈哈!”
雲小邪大笑道:“你還真是笨!那兩張圖本來就是假的!沒想到兩幅假圖竟然欺騙了你十年!”
詭異的氣氛在這個深夜的長街中彌漫開去,一股股淩厲的殺氣從那惡鬼身上如刀鋒一般橫掃而出,以他爲中心,周圍地面上的塵土有節奏的朝着四周飛卷而去。
雲小邪面對如此氣勢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他已不是十年前面對惡鬼沒有一戰之力的少年,十年的蛻變,讓他修爲大進,足以橫掃年輕一代任何弟子。
他知道,這個惡鬼不是玄壁,那必定是蜀山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他并不懼怕。
不料這時,在一場曠世大戰即将開展的時候,惡鬼的氣勢忽然爲之一松。
沙啞的道:“今夜不是解決你我十年恩怨的時候。”
雲小邪淡淡的道:“恰恰相反,我倒是覺得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惡鬼陰沉的笑道:“怎麽,你有十足的把握赢我?”
雲小邪笑了笑,指着不遠處站着的小丫。道:“我有幫手。”
惡鬼笑道:“她?她就是一個走江湖說書賣藝的小丫頭。”
雲小邪歎息了一聲,道:“你爲什麽總是小瞧人?這個毛病得改。小丫。動手!”
接到雲小邪的命令,小丫忽然消失在了原地,惡鬼男子似乎吃了一驚。
但很快,冷笑道:“土遁術?旁門左道,不足爲……”
當不足爲懼的“懼”字還沒有說出口,周圍的氣溫陡然下降數十倍,無盡的寒氣從惡鬼腳下土地狂湧而出,凝結成灰白色的寒霜。
以惡鬼的道行還沒有反應過來,立刻全身血脈瞬間凍僵。皮膚快速的凝結成冰,隻是眨眼間,惡鬼就被一個大冰塊被包裹了。
雲小邪得意的哈哈大笑,他絕不是正人君子,乘他病要他命,他知道惡鬼的道行想要沖破小丫所布的九幽寒霜結界至少需要兩三個呼吸,這個時間足以讓自己殺他十次!
無名短棍瞬間甩出。蘊含着他全部真法大力的無名短棍,在疾馳中閃爍着詭異的光輝,如黑色的蛟龍,直撲向被冰封住的惡鬼。
這一棍,惡鬼就算不死,也要重傷!
他大意了!
以爲小丫隻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丫頭。沒想到小丫出手這麽淩厲果斷,且威力沛不可擋。
眼看着無名短棍就要擊中無法動彈的惡鬼,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一股淡淡的金光一閃而逝,後發先制,打在了無名短棍上。
在砰的一聲巨響後,無名短棍被震飛。而這時,一道黑影如電從黑暗中竄出,抓着無法動彈的惡鬼疾馳而去,瞬間就消失在黑暗中。
無名短棍與雲小邪血脈相連,剛才那道不起眼的金色異光看似微弱,但力量超強,不僅震退了無名短棍,連他都向後退了七八步,等他穩定身子的時候,惡鬼已經被那人給救走了。
這時,小丫的腦袋從地底鑽了出來,呼呼的道:“怎麽了?那惡鬼呢?”
原來在與惡鬼對峙的時候,雲小邪以極高的修爲化聲爲線,傳音入密,直接傳音給小丫,讓她出手偷襲。
小丫果然一擊奏效,可惜,千算萬算,卻還是沒有料到惡鬼身邊還隐藏着幫手。
雲小邪酒意全消,眼中精芒大盛,道:“被人救走了。”
小丫氣惱道:“可惡!就差一點兒!我剛才在地底好像聽到铛铛铛铛的怪異聲音,是不是那人發出來的。”
“什麽?”
雲小邪身子一震,腦海中忽然響起木顯龍昨天曾對他說過,楚柔在昏迷前,口中曾反複的說着“铛铛铛铛”。
他似想到了什麽,猛然轉頭,看向長街的另一端,道:“走!”
小丫在後面追來,叫道:“我們去哪裏呀?”
雲小邪寒聲道:“回花和尚的小客棧。”
小丫大驚,叫道:“你還沒有喝夠呀?”
小客棧,在黑暗中依舊和過往歲月一樣,肮髒,簡陋。
小半個時辰前,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花和尚已經不見了,燭火還沒有熄滅,桌子上的殘羹還帶着溫熱。
雲小邪握緊無名短棍,道:“小丫,緊跟着我。”
他大步的走進後堂,廚房竈台下還有火焰,鍋中還是水還在沸騰,看來是那個叫做小錢的店小二正在燒水,可惜并沒有人。
幾個簡陋的客房雲小邪逐一搜索,怪異的是,花和尚與那位修爲極高的小錢都失去了蹤迹。
小丫吃驚的道:“花前輩怎麽不見了?他和的比你還醉。已經不省人事,能去哪裏呀?”
雲小邪淡淡的道:“有些人就算喝再多的酒,也不會醉。有些自認爲很能喝酒的人,一杯下去或許就真的醉了。”
小丫不解,道:“那花前輩是醉了還是沒醉?”
雲小邪看了她一眼,道:“你說呢?”
小丫不懂。
她不必懂,因爲雲小邪已經明白了一切。
來到了前面剛才喝酒的地方。雲小邪坐在了原先的位置上。
小丫道:“我們現在怎麽辦?”
雲小邪道:“等。”
小丫奇道:“等誰?”
雲小邪道:“等那個似醉非醉的人。”
他呢?
他今夜是醉了,還是未醉?
或是。似醉非醉?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小丫與雲小邪都沒有說一句話,從敞開大門吹來的夜風,将桌子上的燭火吹的明亮不定。
小丫有點疲憊,終于道:“我們還要等多久?”
雲小邪慢慢的擡頭,淡淡的道:“已經不必在等了!”
小丫大喜,道:“那我們回去睡覺啦?我好困呀。”
雲小邪微微一笑道:“看來今晚是沒有時間睡覺啦。”
他慢慢的起身,道:“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你是主人,而我是客人,可不能喧賓奪主。”
“雲小邪。”
花和尚的聲音慢慢的傳來,道:“你什麽時候懷疑我的?”
雲小邪轉頭看去,見到從後院走來的兩個人,一個是高高大大的花和尚,另外一個人則是那個消瘦的店小二小錢。
雲小邪道:“在剛才你救惡鬼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
花和尚笑道:“看來我不該出手。”
雲小邪道:“你以爲是你暴露你迦葉寺的神通我才确定救人的人是你?”
花和尚肉臉抖動了一下,道:“難道不是?”
雲小邪搖頭,道:“當然不是。”
花和尚道:“那是什麽?”
雲小邪道:“氣味。”
花和尚皺眉,道:“什麽氣味?”
雲小邪道:“我前不久剛到鴻胪書院的時候,曾在天琴仙子身上嗅到過一種很特别的香味,當時我問她這是什麽麝香。她說是龍神木。”
花和尚的臉色微微一變,沉默了一會兒,道:“是我大意了,千算萬算,忘記了龍神木的香味!但是,你憑借龍神香就能猜到是我?”
雲小邪搖頭,道:“我隻是懷疑。可是剛才小丫說隐隐聽到了铛铛铛铛的聲音,這聲音楚柔在昏迷前也反複說着。花前輩身上挂着幾根鐵索,走起出來發出的聲響,想必是和那聲音一模一樣吧。”
花和尚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鐵索,慢慢的擡頭,拍手道:“佩服,佩服,我自認爲做的天衣無縫,沒想到還是被人看穿了,現在我終于明白老大爲什麽會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雲小邪道:“想必是那天早上小狸姑娘來時告訴他天琴仙子失蹤了,而當時徐前輩已經猜到是你做的。花前輩道行精深,怪不得連楚柔、修羅這等年輕高手都會被你所傷。”
花和尚歎息道:“老了,不行了,要是在百年前,她們根本就沒有逃脫的機會。”
雲小邪呵呵笑道:“看來你真是老了,昨晚城隍廟在木顯龍的手下吃了大虧吧。”
花和尚大吃一驚,道:“你怎麽知道。”
雲小邪微笑道:“昨天我剛到你這兒,随後去的城隍廟,結果當晚城隍廟就出事了,昨天必定是你跟蹤我這才找到楚柔的養傷之地,楚柔如果醒來,你就會浮出水面,所以你昨晚前去殺人滅口,可惜,你和惡鬼一樣,總是喜歡小瞧人,你小看了木顯龍。我開始以爲木顯龍與楚柔也失蹤了,後來我才想明白,他根本沒有失蹤,那把火與那兩具屍體都是他自己所布置的,就是爲了告訴我,他還活着。既然他活着,那就說明,昨晚你在木顯龍的劍下并沒有占到任何便宜。正如你說的,你老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現在是我們年輕人的天下。”
“聰明!”
花和尚淡淡的道:“可惜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聰明人,木顯龍昨晚僥幸逃脫,你以爲以你與小丫頭的修爲道行,等活着離開這裏?”
這時,門口出現了剛剛被花和尚救走的惡鬼,擋住了雲小邪最後的退路。
小丫的臉色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都快吓哭了,急道:“雲公子……這怎麽回事?怎麽會是花前輩?我們現在怎麽辦?”
雲小邪笑道:“我雲小邪貪生怕死是出了名的,今夜我既然敢來,肯定就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别說是這三人,就算他們人數再多十倍也無用。”
此言一出,小丫大喜,而花和尚等人的臉色卻是變了。
雲小邪今夜猜到了一切,正如他說的,肯定不會白來送死!
花和尚左右看去,道:“你們蜀山高手埋伏在此?不可能,你們蜀山派的那些劍仙,都已經回了峨眉山。”
雲小邪笑道:“我有說是我的那些師兄師姐嗎?枉你活了幾百年,既然你剛才已經說出徐天地是因爲猜到你的所作所爲才會急匆匆的離開的,那他去哪裏了呢?還不明白?他當然是去搬援兵了。我說的對吧,徐前輩。”
說到最後,雲小邪的語氣忽然大了起來,聲音洪亮。
下一刻,遙遠的黑暗中傳來了徐天地沒好氣的聲音,道:“你好聰明,可惜老夫也十分讨厭自作聰明的人。老四,你還不收手嗎?”
“老大?!”
花和尚的臉色大變。
“四弟,風塵六怪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這聲音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雲小邪知道,是瑤琴仙子!
“三姐!你也來了!”
“我是跟老大來清理門戶的,你回頭吧,或許今夜還有一線生機。”
“呸!”
花和尚面露猙獰,如屠魔羅漢,厲聲:“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可你們想殺我,沒有那麽容易。”
站在門前的惡鬼見勢不妙,叫道:“這事與我無關,在下就不趟這渾水了,雲小邪,山不轉水轉,來日方長,我們的恩怨以後慢慢算,告辭!”
說完,他身影一閃,消失在黑暗中。
雲小邪大急,叫道:“前輩,快攔住他!别讓他跑了!”
片刻之後,黑暗中傳來了另外一個男子的聲音,陰陽怪氣的道:“不早說呀,那鬼東西都飛到幾裏外才讓攔住他?”
雲小邪一聽聲音也有點熟悉,仔細一想,忽然想到這聲音應該是風塵六怪之一的那個巨耳道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