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燃^文^書庫][]{首發}
人與人之間,并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
雲小邪在短暫的思索了一下後,還是覺得與黃山派這幾個俊俏漂亮的仙子合作,對自己這邊确實還是比較有利,于是笑臉一轉,很幹脆的答應了玉婉兒的合作提議。
這是人的本性,并不是說雲小邪是見風使帆的僞君子,起碼在這一點上,他做的不虛僞。
由于黃山派的加入,蜀山這邊的力量看起來十分的可觀。
鬥笠男子,楊招娣,玉婉兒,這三個人的道法都是深不可測,其實隻要不是遇到了魔教或者蜀山派的暗中針對,可以說,黃山這三人組也是無懈可擊的。
她們選擇與蜀山派結盟,并不是說進入軒轅幻境之後,多麽需要依靠蜀山的力量,而是帶走小郡主的事情上,黃山派做的确實有點不仁義。
小郡主周小蝶的身份比較特殊,和蜀山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帶走她無疑是給蜀山日後發難留下了口實。日後兩派弟子見面難免尴尬。
在這種情況下,玉婉兒還是覺得,得以兩派日後長遠關系做優先考慮,在和幾位師姐妹商議之後,除了楊招娣反對之外,元師師、李夢雪、嚴小燕三人都贊成和蜀山合作。
于是就發生了先前的一幕。
既然合作,就該資源共享,對于軒轅封印蜀山派的衆人準備的并不充分,可以說是完全兩眼一抹黑。現在有了知曉封印底細的黃山派,那就好辦多了。
玉婉兒給一衆蜀山弟子解釋了一下午時三刻這個封印開啓後的場景。
大緻就是,這片空地多對着的黑石山山岩石壁,在午時三刻日頭剛剛偏西的時候,強光會照在後山這石壁上,從而觸發封印。
不論是蜀山祖師祠堂一甲子開啓一次的那個秘密,還是眼前的這個一百年方會開啓一次的封印,這種能确定到特殊時間啓動的玄妙法陣,在人間早已經失傳數千年。
千萬年來,人類不僅僅是在個人修真領域上取得了非凡的成就。
在法陣、煉器、符、蠱毒等方面,其實也有過輝煌的曆史,隻是如今這些遠古先民耗盡心思參悟完善的東西,早已經湮沒在曆史的長河中。
在衆人的等待下,時間感覺過的好慢,雲小邪不時的擡頭看着天色,心中一遍一遍的嘀咕,爲什麽今天的午時三刻,來的是這般的緩慢?
玉婉兒講解了一些軒轅封印的知識,雲小邪對此也有了一個比較全面的了解,心中已經在幻想,自己得到戰神幹戚時的得意模樣。
現在自己身懷幽冥鑒、神木棍、炎珠、玄淩乾坤镯、月經綸等數件法寶,如果再得到了戰神幹戚,那該是多麽拉風的一件事兒。
到時自己絕對可以縱橫天下,在年輕一代的弟子,也絕無一人可與自己的相匹敵。
隻是這厮根本沒有去想,軒轅封印每百年開啓一次,雖說這五六百年來少有開啓,可在前面的幾千年中,卻是開啓過幾十次,每次能進入軒轅封印的,都是當時人間最出色的年輕俊傑。甚至連鬼王薛天都曾進入過。
幾千年來,一波又一波精才絕豔的人進入其中,卻無一人參破玄機,可見軒轅封印不是表面上自己幻想的如此簡單。
人都是喜歡往對自己有利的方面去幻想,雲小邪也同樣是這種人,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成爲人間第二個戰神刑天,根本就沒空去想,這一次進入軒轅封印的數十人,怕也多是無功而返了。
柔和的風,從不知名的方向拂過,周圍樹葉都發出嘩嘩啦啦與嗚嗚嗚嗚的聲音。
風秋雨依舊是抱着秋水劍,斜靠在一棵老樹的樹幹上,亮如秋水的眼眸中似有一種掩飾不住的彷徨,無神的看着斜角上方的一大片綠油油的樹葉。
或許她在想,耳中的聲音,是風聲,還是樹聲?
長空走到了風秋雨的身旁,見趙無雙師兄與李環師弟正在和玄天劍派的幾個人在不遠處聊天,長空輕輕的咳嗽一聲。
輕聲道:“師妹。”
風秋雨默默的收回目光,對于長空,她是還是蠻敬重的。
道:“怎麽了,師兄。”
長空望了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低聲道:“昨晚從菩提谷出來之後,你的心緒一直不定。師兄問一句不該問的話,昨晚在精神幻境裏,你是不是……是不是經曆了一些煩心的事兒?”
風秋雨目光一陣閃爍,她天生是那種和煦微笑,始終沒有再出現。
她忽然下意識的看向了不遠處正在和蜀山一衆人談笑風生的那個黝黑男子,許久不言。
長空看她樣子,就猜到了大概了,目光順着風秋雨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雲小邪。
他微微一歎,低聲道:“師妹,本來你的事情我不過問的,不過這種事關系重大,做師兄的還是提醒了一句,昆侖與蜀山門閥森嚴,加之最近又是敏感時期,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我明白的,多謝師兄指點,我知道該怎麽做的。”
“那就好。”
問世間情爲何物?
直教人以身相許。
風秋雨終究是一個女人,一個有着七情六欲眷戀紅塵的女人。
她望着遠處的雲小邪的側臉,不知雲小邪低聲細語和韓雪梅說了什麽,逗的冷漠的韓雪梅不時的露出羞澀的笑意。
看到這一幕,風秋雨的心忽然生平第一次起了波瀾。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原來,自己也會吃醋。
原來,自己正在吃醋!
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
清風缥缈間,心情不善的又豈隻有她一人?
還有誰?
她。
那個水綠衣衫的美麗女子,咬着唇,走到了雲小邪的身邊。
雲小邪見楊招娣走來,心中一動,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三步,有意無意的站在了韓雪梅的身後。
十年來,他都不知該如何去面對這個女子。
終究是無法忘懷的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曆。
所以,昨晚的兩巴掌,心虛的他沒有再去追究。
“雲小邪。”
楊招娣叫喚了一聲,道:“你過來,我有些話要私下和你說說。”
“幹什麽?有什麽事情咱們就在這裏說。”
“哦,十三年前的事情,你确定要當着韓師姐的面說?”
“啊!”
雲小邪下意識的驚呼一聲,這時韓雪梅頗爲意外的看了他一下。
道:“十三年前發生了什麽事情麽?”
雲小邪急忙道:“沒什麽事情,雪梅,你現在這裏等一下,我和她說說……”
他伸手拽着楊招娣往叢林深處走,楊招娣用力的掙脫,道:“别碰我!”
兩人遠離了衆人後,雲小邪尴尬的道:“昨晚在菩提谷,你看到了十三年前發生的事兒?”
楊招娣眼眶一紅,似委屈的又差點落淚。
冷冷的道:“看來十三年前光明頂後山人字瀑下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你這個臭流氓!”
說着,她舉手又要給雲小邪一巴掌,好在雲小邪對楊招娣已經防備,身子一閃就躲了過去。
躲過之後,他苦笑道:“楊仙子,不要這麽激動嘛,當年年幼無知啊,再說了,我當時也是無意中……無意中經過那裏,我哪知道你也在那裏呀。”
楊招娣氣的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道:“你打算怎麽辦?”
雲小邪一愣,道:“什麽意思?你若覺得吃虧,我現在就脫光了讓你看個遍,這總行了吧。”
“你……你……你無賴!”
“喂喂喂,當年我也是受害者,因爲那件事,我産生心魔,修爲停滞兩年多,而且當年大家都才十來歲,看一眼沒什麽大不了,你說是不?”
“你……”
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感覺湧上心頭,她再也壓制不住,僵硬的臉頰抖動抽搐了幾下,眼角終于流下了晶瑩的淚珠,順着她白皙無暇的臉頰緩緩的滴落。
這個驕傲的仙子,此刻看去竟是無比的凄美。
一見她落淚,雲小邪頓時慌了手腳,他這最怕就是女人淚,可以直接腐蝕他強大的心靈。
他站在一邊,手足無措的道:“你,你怎麽又哭了?是我錯,我對不起你,要打要殺你招呼着,我絕不反抗。”
說着,他真的走到了楊招娣的面前,雙手下垂,放棄了所有抵抗。
楊招娣無聲的流着眼淚,默默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心中真的很想一巴掌打死這個看過自己冰清玉潔身子的無賴。
隻是,她的心中竟還有另外一個充滿魔力的聲音,似乎掙紮着。
錯就是錯,雲小邪雖然自小就是一個玩世不恭的男人,可在面對這種大是大非的時候,他知道取舍。
這個人世間,不論是修真界還是凡塵中,女人對清白看的比性命還要重要。現在就算楊招娣一劍殺了他,也是情理之中。
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淩雲仙子上蜀山讨一個公道,自己的老爹也按照門規責罰自己的。
而蜀山派門規森嚴,亵渎女色者,輕者面壁數十年,重者廢去修爲,甚至處死也是極有可能的。
楊招娣咬着下唇,竭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隻是在默默的流淚。
雲小邪閉着眼睛,等待許久也沒有感受到來自楊招娣力量,緩緩的睜開眼睛,見眼前這個綠衣女子凄美的容顔,他心中忽然一軟,沒由來的生出一股憐惜。
正在他不知該說些的時候,楊招娣嘴唇微微一動,凝視着雲小邪,慢慢的道:“如果我要負責,你會負責嗎?”
雲小邪一愣,道:“我怎麽負責?你說明白一些,隻要是我雲小邪能辦到的,我一定照辦。”
楊招娣一字一句的道:“娶我。”
“好,我答……“
雲小邪下意識的要答應,忽然,他身子一震,猛的擡頭,不可思議的看着楊招娣。
奇道:“你說什麽?”
楊招娣伸手輕輕的擦拭掉了臉頰上的淚痕,心緒已然是恢複了平靜。
她望着雲小邪,安靜的道:“你沒聽錯,娶我。”
雲小邪打了一個激靈,立刻将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道:“不行不行不行,我怎麽能娶你?”
楊招娣緩緩的道:“十三年前你瞧見我沐浴,然後産生心魔,說明我在你的心中有着很重要的位置,你對我念念不忘,怎麽不敢娶我?”
雲小邪苦笑,道:“你說的不錯,我雲小邪雖然不是正人君子,也不虛僞小人。是,我這些年對你确實念念不忘,尤其是開始的那幾年,我幾乎每天晚上做夢都能夢見你,可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如今已經有了最珍惜的女子,你可以殺了我,可是,很抱歉,我不能娶你。”
楊招娣似乎沒有想到雲小邪會是這麽回答,她平靜的表情起了一絲變化,紅紅的眼瞳滿是詫異之色。
然後,她緩緩的轉頭,看向密林遠處,隐隐間似乎可以看到那個身穿鵝黃衣衫的白發女子。
意外的是,這一次她并沒有發怒或者生氣,詫異之後就恢複了平靜。
道:“看來,你真的很在乎韓雪梅。”
雲小邪聳聳肩,道:“是的。”
楊招娣忽然冷笑,道:“可惜韓雪梅沒幾年時間了。”
雲小邪皺眉,道:“你什麽意思?”
楊招娣淡淡的道:“别人不知,我卻知道,韓雪梅是百年罕見的天生孤星逐日之命,十年前意外的改變命格,結果遭到天道反噬,如今她黑發全白就說明天道反噬已經開始腐蝕她的生命力,最快三五年,最遲十年,她就會徹底消失,你和她這麽親近,難道你不知道這些嗎?”
雲小邪的臉色驟變,喝道:“你休要胡言亂語。”
楊招娣冷笑道:“看來你還真不知道,哼,我說是真是假你可以去問問九尾天狐妖小狸,你不是和小狸前輩很熟識嗎?這件事是月前小狸前輩在黃山和我師父說話時,我從旁聽到的,小狸貴爲九尾天狐,她說的話難道還有假?”
雲小邪的心沉了下去!
忽然,腦海中閃爍過許多與韓雪梅在一起的片段,尤其是最近幾日,韓雪梅忽然幾次三番的說等此間事情一了,讓自己陪着她浪迹天涯,過着無拘無束的生活。
現在想來,韓雪梅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爲自己安排後事,讓自己陪她走過最後一段歲月。
看着雲小邪臉色瞬息萬變,楊招娣忽然心中生出一絲不忍。
開口道:“本來小狸前輩和師父都讓我這件事不能對任何人說起的,我沒想到你并不知道這個秘密。韓雪梅隻有幾年壽元,她也算當世難得一見的奇女子,你好好陪她走過生命中的最後幾年吧,至于剛才說讓你娶我,是我的氣話,你不必當真。”
楊招娣就是一個性格沖動的人,原本想自己這麽出色美麗的女子,絲毫不比任何差,自己若要嫁給雲小邪,雲小邪肯定屁颠屁颠的應承。
結果韓雪梅在雲小邪心目中地位之重要程度超乎了楊招娣的想象,爲了韓雪梅,雲小邪都不正眼看自己,甯願自己殺了他,也不想娶自己。
所以,楊招娣一時氣不過,就将師父靈雲仙子與小狸前輩囑咐的話給抛到了腦後,說出了韓雪梅遭到天道反噬命不久矣的秘密。
她的本意就是要氣一氣雲小邪,結果看到雲小邪眼中那種痛苦迷茫的樣子,她又有點不忍。
這些年來,和雲小邪有過幾次交集,結果每次雲小邪都對她冷嘲熱諷,絲毫沒有将她放在眼中。
這是楊招娣二十多年來唯一遇到不巴結自己、看到自己不色眯眯的男人。
女人心海底針,誰都捉摸不透。
有些時候,你越是忽略一個漂亮且孤傲的女人,那個女人通常都會在意你。
雲小邪這些年面對楊招娣的心虛,故作的堅強,結果反而弄巧成拙。
或許連楊招娣本人都不知道,她對雲小邪已經在意過頭了。
起碼說來,天下任何男人都沒有吸引他的眼球,都沒有讓她記挂十年。
隻有雲小邪一人。
所以看到雲小邪眼中那種絲毫掩飾不住的鑽心痛苦,楊招娣的心确實不忍了。
她甚至有點後悔告訴了雲小邪這個秘密。
也不知爲什麽,當看到雲小邪此刻痛苦失神的模樣,她忽然不再生雲小邪十三年前偷看自己沐浴的事情。
女人就是這麽善變,誰都不了解女人。
包括她們自己。
日頭漸漸升到頭頂,已經是午時。
雲小邪腦海一團漿糊,各種情緒席卷而過,讓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在顫抖。
這時,見時間差不多了,雲小妖就走了過來,遠遠的道:“小邪,馬上午時三刻了,你和淩波仙子快來吧。”
雲小妖的話,把雲小邪再度拉回了現實。
他凝視着楊招娣,一字一句的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楊招娣道:“我倒希望是假的。”
“謝謝你。”
雲小邪莫名其妙的一聲謝謝你,倒是讓楊招娣有點捉摸不透。
這時,雲小邪整理一下衣衫情緒,道:“走吧,我們準備一下進入軒轅封印吧。”
楊招娣眼中又是閃爍一陣詫異神色,走在他的身後,忍不住道:“你不生韓雪梅的氣?她明明隻有幾年的壽命,卻隐瞞與你。”
雲小邪一邊走,一邊語氣溫柔帶着無限憐惜的道:“她這是爲我好,别說幾年壽命,就算雪梅的生命隻能維持到今天黃昏,我也不會讓她傷心難過的。”
楊招娣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看着這個倔強男子寬大堅實的背影,聽着他溫柔卻堅定不移的語氣。
她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忘記這個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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