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山,南,百裏外。
荒野古道旁邊的小樹林,徐天地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休息了大半個時辰,他的‘精’神也好了許多,拿起靠在樹邊的那根上書“戲說天下”的竹竿布幔,正準備和孫‘女’小丫繼續沿着荒野古道向北面須彌山的方向趕路的時候,異變發生了。
從樹林的深處飛‘射’出來兩道幽暗光芒,速度很快,當這兩道光芒閃出的時候,在後面又‘射’出來了數道光芒,從三個方向包圍而來,似乎是在追趕前面的兩道光芒。
這數道光芒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麽,竟然都往徐天地和小丫所在的那個方向飛‘射’而來,大約隻過了幾個呼吸,前面的兩道光芒就已經到了兩人的頭頂上方。
“是他們?!”
小丫看清楚了前面那兩道光芒下包裹的身影,瞬間就認了出來。
徐天地老眼昏‘花’,并沒有看清楚,道:“是誰呀?你認識?”
小丫點頭,道:“在南疆十萬大山的時候我見過,是幽冥宗的宗主青狐上人與他的弟子柳浩宇。”
“嗯?他們還沒有死?”
關于南疆之事,小丫曾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爺爺,所以徐天地知道幽冥宗被魔教五大派滅‘門’的事情。
沒想到幽冥宗還有人逃脫,而且是最重要的兩個人。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忽然,後面數道光芒疾馳而上,陡然的加速直接追了上來。
同時,數道法寶發光朝着前面逃跑的青狐上人與柳浩宇打去。
感覺到後面法寶襲來,青狐上人厲嘯一聲,全身黑氣大漲,叫道:“浩宇,你快走!”
說完,他不再逃走,反身打出了一件白骨法寶,将來襲的數個法寶全部擊飛,但追逐之人道行也是深不可測,雖然打出去的法寶被青狐上人全部打了回來,但青狐上人也十分吃力,身子直接從半空中被震到了地面上。
“師父!”
柳浩宇大吃一驚,卻沒有逃走,而是反身飛了回來。
如今的柳浩宇與數月前相比改變的許多,最明顯的救是他的樣貌。
在魔教中,因爲青狐上人的緣故,柳浩宇還是一個比較知名的年輕高手,由于長相極爲俊俏,宛如‘女’子,在魔教中他還有一個‘玉’面鬼丫的綽号。
昔日的魔教有名的美男子,現在變成了可吓哭孩童的醜陋男子,和木顯龍的醜陋不一樣,木顯龍那嘴歪眼斜的猙獰面容完全是天生的。
如今的柳浩宇,卻是郝夢來一手造成的。
兩個月前在南疆血‘陰’山底部古祭壇中,郝夢來那件充滿魔氣的白骨長鞭幾次‘抽’打在柳浩宇的臉上,傷痕深可及骨,最要命的是,在柳浩宇的法寶白骨長鞭上,還有腐蝕魔氣,當時幾乎要了他的‘性’命,多虧了小丫心善,在古祭壇裏以祖師秘傳的金針奇術,封住了柳浩宇的經絡血脈,這才沒有讓毒氣轉移。
可是,這種毒氣卻是讓他變成了個面容猙獰醜陋的男子,‘玉’臉上多了兩道長長的疤痕不說,由于被魔氣腐蝕,整個臉頰的皮膚都變成了青黑‘色’,還有十幾個毒瘡橫生,真是恐怖至極。
師恩深如海,見恩師落單,柳浩宇哪裏還能逃走,駕馭白骨法寶從上方沖了下來。
後面追逐的四個人見狀,同是輕嘯幾聲,嗖嗖嗖的也追了下去,距離徐天地與小丫所在的樹林邊緣,也就百十丈遠而已。
徐天地與小丫還沒有回過神來,樹林裏已經傳來轟隆的鬥法之聲,氣‘浪’滾滾而來,不知有多少樹木被鬥法真氣‘波’及,從而攔腰被折斷。
小丫身子一抖,剛要撒開腳丫跑去看看情況,徐天地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他。
低聲道:“死丫頭,你幹什麽去?”
小丫急道:“我過去看看。”
徐天地哼道:“看什麽看,幽冥宗名聲本來就不甚好,被追殺那是在正常不過了,你剛才看到了,追殺青狐上人的那幾個人,個個道行出神入化,你我若‘露’面,還不夠他們一刀劈的呢。走走走,我們少管閑事。”
他強行拉着小丫的手,準備逃離這是非之地,小丫聽到後面越來月響亮的鬥法聲音,腦海中浮現出師父鬼王的身影。
鬼王從不止一次的對她說,日後要光複鬼道一脈,重振幽冥宗。
她當然沒有重振幽冥宗的想法,但青狐上人與柳浩宇畢竟是幽冥宗千百年基業下的最後兩個人,自己怎麽能坐視不管?
被爺爺拉了幾步,她手上一用力,叫道:“爺爺,你先跑,我過去看看就回來,放心吧,我會遁術,他們傷不到我的。”
“死丫頭你要氣死我呀,别去……回來……哎……”
看着孫‘女’小丫一溜煙的跑的沒影了,徐天地長長的歎息一聲,在内心‘交’戰了一番之後,一咬牙,一跺腳,抓緊竹竿布幔也朝着那鬥法聲音的所在區域跑了過去。
這是一片荒野樹林,都是荊棘灌木,幾乎沒有人行踩踏出來的道路。
小丫很快就靠近了鬥法邊緣,在場中數十棵大樹已經被折斷,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青狐上人與柳浩宇被四個身穿玄衣的男‘女’團團圍住。
這四人年紀看起來都是二三十歲上下,在袖口與衣領處都繡着一個長劍模樣的圖案,其中一高瘦男子法力極高,與青狐上人面對面抗擊也不落于下風,應該是第九層元神境界的修爲。
其它三人則是兩男一‘女’,修爲道行也是不俗,都是第八層飛劍境界的高手。
小丫畢竟跟随爺爺行走天下多年,此刻一看那四人身上的長劍标記,心中一怔,自語道:“紫荊山玄天劍派的人。”
仔細一看,其中一男子長的儒雅,手持一柄金光閃耀的仙劍,正是十多年前在心魔幻戰中被雲小邪擊敗的玄天劍派的唐文史。
玄天劍派的這四位年輕高手,劍道上的造詣極高,那青狐上人與柳浩宇似乎本來就受了傷,此刻被四人這麽一圍攻,立刻落了下風,好幾次若不是青狐上人修行數百年,道行深厚,早就折在這幾個年輕人劍下了。
縱是如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青狐上人與柳浩宇最多隻能再堅持一會兒。
小丫見情勢危急,心中大急,不知該如何是好。
“唰唰唰……”
場中唐文史連出數十劍,劍氣如龍氣翻滾,道道都打在了柳浩宇的白骨法寶上,柳浩宇被震的連連後退。
在旁掠陣的那位高挑‘女’子見狀,手中的一柄青‘色’仙劍扶搖而上,從側面封住了柳浩宇的退路。柳浩宇在白忙之中隻能勉強的揮出白骨法寶将那‘女’子震退,而另一面的唐文史的攻勢卻是擋不住了,被數道劍氣找到縫隙破開了防禦圈。
“啊!”
柳浩宇被劍氣所傷,身上多了幾處血痕,口中痛苦的叫了一聲。
青狐上人被另外兩個玄天劍派的年輕高手纏住,看到愛徒受傷,心中大驚,可是對面有一個修爲極高的劍道高手,他幾次想要脫身都不得果。
因爲心中驚‘亂’,那個玄天劍派的劍仙眼光很毒辣,很快就找到了青狐上人的破綻,從左路猛攻,斬金截鐵的劍氣如狂暴的巨濤,瞬間就覆蓋住了青狐上人。
青狐上人知道不敵,但依舊沒有束手待死,他怪叫一聲,全身黑光暴漲,周圍‘陰’風大陣,靡靡鬼哭中,數十個兇靈從他的白骨法寶中飛了出來,擋住了那些劍氣。
可是,這些兇靈都是他最近一個月才收的一些亡魂罷了,妖力極低,面對那些劍氣唰唰的沖來,隻是兩輪沖擊,數十個兇靈就全部煙消雲散。
那高瘦劍仙傲氣沖天,緩緩的道:“青狐宗主,晚輩念你曾是一派之主,不要再負隅頑抗了,不然的話……哼……”
“呸!”
青狐上人破口大罵,道:“玄天小子,老夫今日虎落平陽,想要殺老夫,哪有那麽容易?”
“既然如此,那晚輩就不客氣,殺!”
高瘦劍仙厲嘯一聲,手中的那柄仙劍忽然騰起一道劇烈火焰,竟是一柄屬‘性’極高的五行中火‘性’仙劍。
火焰形成了一道火龍,在半空中圍繞一圈之後,直接沖向了青狐上人。
面對着那熾熱的火龍,青狐上人眼中‘露’出了絕望的神‘色’,他看了一眼已經岌岌可危的愛徒柳浩宇,似歎息了一聲。
但他還是沒有放棄,手中白骨法寶在他的鬼力催動下騰起了一紅一黑兩道奇光,這兩道光芒所到之處,樹木瞬間幹枯,仿佛在須臾間被吸收了所有的生命力。
轟隆!
巨響聲中,火龍與黑紅二氣陡然相接,轉眼巨響就變爲了滋滋啦啦的怪異聲音。
大約隻維持三個呼吸,高瘦劍仙再度長嘯一聲,被黑紅二氣沖的七零八落的火龍再度凝結成型,如滅天的火焰隕石,再度成型的火龍威勢比起先前還要恐怖許多,隻是轉眼間,就将青狐上人催動的黑紅二氣給震散了。
沒有了黑紅二氣的保護,火龍再無阻攔,朝着站在地面上的青狐上人狠狠的撲去。
青狐上人眼中絕望之‘色’更濃,短短的兩個月的時間,他仿佛蒼老了數十歲,以前還是一個‘精’明能幹的小老頭,現在變成了一個滿臉皺紋,神情萎靡的枯槁老人。
紅‘色’的火焰,印在他的容顔上,印在眼中,又像是深深印刻在他的心裏。
在火龍距離他頭頂還不足一丈的時候,他動了,催動了全身僅剩下的真元,化爲一道鬼魅般的黑氣,迎着那頭火龍直沖而上。
風,在嘯。
猶如人在笑。
那種譏諷的嘲笑,如世間最惡毒的咒語,回‘蕩’在整個天地間。
化身爲黑氣的青狐上人,本身在兩個月前就受了重傷,還沒有痊愈,這兩個月又遭到了幾次魔教同‘門’的追殺與正道的圍攻,元氣大損。
此刻,他行将朽木,縱是凝結僅剩下的可憐真元又能如何呢?
正道,邪道。
魔道,鬼道。
世間三千道,到底哪一道才是真正的天道?
赤紅的火焰很快就擊潰了那股黑氣,但始終有一點黑氣凝而不散,那是青狐上人的本源所在。
啊!
狂暴的風嘯中,傳來了是誰在臨死前的嘶吼?
充滿不敢與痛苦怒吼,就仿佛成爲了這個世間不朽的樂章,震動了三界,震動了人心。
“師父!”
柳浩宇見狀,大叫一聲,可是,他本人被玄天劍派兩位劍仙纏住,哪裏脫開身?
看着火龍瘋狂的追逐着那股細微的黑氣,柳浩宇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消瘦劍仙控制火龍想要斬草除根的時候,就在那一縷黑氣即将渙散的時刻。
一道白光,從西面的山林中‘射’了出來,在千百道能量霞光之下,那股細小的白‘色’光線,并不起眼,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可就是這麽一點白光,在火龍面前蝼蟻般的細小白光,在‘射’入火龍火焰中的那一刻,整頭巨大火龍就如同裝在了一面看不見的牆壁上。
就這麽忽然停止了追擊,定格在了半空中。
轉眼間,那條剛才那威武不可一世的火焰巨龍,從原本的赤紅顔‘色’忽然轉爲灰白‘色’,最後是雪白‘色’。
長約十餘丈的火龍,就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在淩空變成雪白顔‘色’之後,快速的縮小,最後化爲一陣白氣被蒸發了。
乘此時機,那道微弱白光快速的落在地上,再度變幻爲青狐道人的模樣。
隻是此刻的青狐道人滿臉煞白,身影一出現就連連後退,口中不斷的噴出鮮血。但他終究是沒有倒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愕然的看着眼前的變化,尤其是那位消瘦劍仙,像是受到了神秘力量的重擊,身子蹬蹬蹬蹬的連退七八步,直接絆在了身後一棵倒下的大樹上,差點摔倒在地。
這時,小丫那悠揚的聲音緩緩的傳來。
道:“給條活路行不行,何必趕盡殺絕。何況,幽冥宗如今已經覆滅,他現在隻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而已。”
小丫本就年輕,縱然裝作老成,語氣依舊破顯稚嫩。任誰都聽的出,說話的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女’子。
青狐上人與柳浩宇聽聲音耳熟,卻也想不起來是誰,更想不出,世間還有誰會爲自己這對喪家之犬強出頭去得罪玄天劍派。
消瘦男子穩定身子,臉上表情極爲冷峻,目光緩緩的看向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
慢慢的道:“哪位仙子,在下玄天劍派李淩飛,何不出來一見。”
小丫當然不會眼睜睜的看着青狐上人與柳浩宇死在自己的面前,原因不用多說,都是她師父鬼王的緣故。
她知道既然已經出手,就已經不能善了。
以前,或者說在遇到師父鬼王以前,她總是喜歡逃避。或許是這些年來受到膽小的爺爺的影響,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她習慣‘性’的撒開腳丫就跑。
自從遇到鬼王之後,她的心‘性’改變了許多,以前那位膽小懦弱的小丫,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面對燭龍,她不懼怕。
甚至爲了不相幹的修羅,她甘冒奇險施展還魂奇術。
這是一種蛻變,并不單單是成熟,隻能說以前的小丫是一隻蟬蛹,正在向振翼的蝴蝶慢慢的蛻變。
她剛要從樹後面走出來,徐天地出現在了她的身邊,輕輕的拉了他一下。
原來徐天地并不放心孫‘女’,也跑來了。
“爺爺……”
小丫見到爺爺,表情忽然松了一下,低聲叫了一聲,道:“我現在該怎麽辦?”
徐天地苦笑一聲,道:“你既然出手,與玄天劍派的這個梁子已經結下來了,現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可我……我打不過這四個玄天劍派的劍仙。”
“哼,你太小看你自己了,這四個劍仙雖然法力高強,但最難纏的便是那個李淩飛,唐文史他們隻是第八層飛劍境界,擋不住你的冰火同源,等會兒……”
徐天地的聲音漸漸的笑了下去,附耳在小丫的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話,小丫不時的點頭,顯然是大爲贊同爺爺的話。
場中的鬥法暫時偃旗息鼓,柳浩宇被唐文史與那位美‘女’劍仙困在東南方位,青狐上人則是站在北面數十丈外,大家都在等剛才出手的那個‘女’子再度說話。
意外的是,剛才那‘女’子聲音一直沒有傳來,就像是救下人撂下一句話之後就走了。
李淩飛臉上有點挂不住,倒懸仙劍,抱拳朗聲道:“在下紫荊山玄天劍派掌‘門’座下弟子李淩飛,仙子道法‘精’湛,必定不是無名之輩,何必做梁山君子?”
這時,忽然傳來了小丫咯咯的笑聲,道:“我就做了這梁上君子又如何?你敢得罪我嗎?”
李淩飛的表情微微一變,剛才隻是一道極細的白光就破掉了自己全部真法幻化的火龍,其中蘊含的無盡水系寒冰能量,隻有他一個人知道有多恐怖,隻怕連玄冰宮秘傳的九寒凝冰訣也不過如此,可以想象這個聽起來年紀不大的‘女’子,絕對是一個來頭不小的修真高手。
但此次出山,代表的便是整個玄天劍派,他也是見過大風‘浪’的人,自然不會被一個‘女’人的幾句話就吓的退縮的。
他冷笑幾聲,道:“既然仙子不願‘露’面,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他手中仙劍一抖,唐文史與其他兩位年輕劍仙手中的仙劍光芒再度亮了起來,似乎想要當着那“神秘‘女’子”的面結束青狐上人這對師徒的‘性’命。
不料,玄天劍派的幾位劍仙還沒有動手,炎熱的天氣忽然變的無比的寒冷,地面與周圍的‘花’草樹木快速的被一層冰霜籠罩。
衆人都吓了一跳,還不及反應,忽然,一隻白皙如‘玉’的手從柳浩宇站立的腳下泥土裏伸了出來,柳浩宇大驚失‘色’,以爲是敵人偷襲,就要舉起法寶砸下。
這時,小丫的聲音忽然從地底傳來,急道:“跟我走,我是來救你的。”
“嗖!”
在衆目睽睽之下,柳浩宇被那隻忽然從堅硬泥土裏伸出來的手給拽進了地底之下,待柳浩宇與那位美‘女’劍仙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時,青狐上人腳下的泥土中也伸出來了一隻手,卻是一隻蒼老枯槁的男人手臂,抓住了青狐上人的腳踝,然後從地底傳來了徐天地沙啞的聲音。
道:“青狐宗主,跟是土遁逃走。”
“不好!是五行遁術!”
李淩飛見轉眼間,到手的兩隻‘肥’鴨子都飛了,反應過來,急忙以念力查看周圍地底,可是爲時已晚,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迹了。
一炷香後,十數裏外。
在樹林深處某處,微風徐徐,鳥語‘花’香,一切都很幽靜。
這種靜谧忽然被打破,隻聽得周圍樹木上鳥雀啼叫飛散,像是在躲避忽如其來的變故。
從枯葉下的泥土出,忽然有四個人破而出,自然就是徐天地爺孫二人,與青狐上人師徒二人了。
從泥土裏鑽出來後,青狐上人與柳浩宇直接癱坐在地上,身上又是血又是土,看起來極爲狼狽。
喘息幾口,在看清相救自己之人,兩人都是一愣。
齊聲道:“是你!小丫姑娘!”
小丫點頭道:“是我呀,好有緣呀,沒想到在這裏會遇見你們。”
青狐上人驚愕之後就是‘激’動,其實他師徒二人離開南疆回到中土,主要就是爲了尋找小丫。
青狐上人在血‘陰’山地底古祭壇中就已經知道,這個小丫姑娘進入了傳說中祖師鬼王羽化的那個神秘的琅琊水閣。關于這個仙府,千年來曆代幽冥宗弟子都在尋找,隻是知道入口就在古祭壇,卻一直沒有找到。
現在小丫姑娘進去了,還得到了幽冥宗至寶定魂鎖,必定也傳承了鬼王祖師的玄妙鬼術。又是和祖師一樣,乃是天生靈目的奇人,如今幽冥宗一脈就指望小丫了。
所以,這師徒二人商議之下,這才甘冒奇險進入中土。
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師徒二人危機之時,又是小丫姑娘出手相救。
“小丫姑娘兩次出手相救我師徒二人,這份恩德如再生父母一般,不知何以爲報。”
“沒關系的,我今日出手相救,都是看在我師父的面子上,你要謝就謝我師父吧。”
青狐上人與柳浩宇同時看向了矮矮胖胖的徐天地,青狐上人以爲這渾身泥土但氣質卻是不俗的老頭就是小丫姑娘的師父,剛抱拳想要道謝。
徐天地白眼一翻,道:“我可不是她師父,我是她爺爺。你叫徐天地就行了。”
青狐上人奇道:“不知小丫姑娘的師父是哪位前輩高人?”
徐天地張了張口,‘欲’言又止的擺手道:“丫頭的師父是誰不重要,隻是幽冥宗有點淵源罷了,不說也罷。青狐宗主,怎麽說你也是昔日魔教第一大派的宗主,爲何如今淪落到這種地步?”
青狐上人聞言,臉上‘露’出了痛楚之意,苦笑道:“哎,徐前輩你也說了,我們幽冥宗是昔日的聖教第一大派,如今聖教内部紛‘亂’在即,五大派已經成型,我不願親手斷送祖師傳下來的基業,這才……哎,都是我無能,才讓幽冥宗落得如此下場。”
徐天地神‘色’竟也有點感慨之意,搖頭道:“不是你的錯,說真的,你在最後時刻堅持不投靠任何一派,倒是出乎了我的意外。這一點,我是很佩服你的,隻可惜千年前那一戰,幽冥宗近乎所有的飛劍境界的高手不是戰死在中原,就是死在琅琊水閣,不然也不會淪落到被吞并的地步。”
百裏外,佛光鎮,客棧。
“咚咚咚……”
正在和七世姑娘以‘精’神力在靈魂之海‘交’流的韓雪梅,忽然聽到了敲‘門’聲,她有點意外,打開‘門’一看,卻見一臉興奮的雲小邪就站在‘門’外。
“小邪。怎麽了?”
她盡量保持着平靜,不讓雲小邪看出自己因爲和七世的對話時帶來的震驚表情。
雲小邪神神秘秘的笑了笑,嘿嘿的道:“進屋再說。”
進得房間,雲小邪關上了‘門’,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加之兩人關系頗爲暧昧,又見雲小邪那猥瑣的神秘笑意。
韓雪梅的心頭一突,心中暗想:“難道他闖入我的房間,是爲男‘女’之事?如果他真的想要,我該怎麽辦?推開他?不推開他?”
韓雪梅忽然就像是一個害羞的妙齡少‘女’,臉頰粉紅,多了幾分的嬌媚。
雲小邪賊眉鼠眼的看了看周圍房間布置,這表情更讓韓雪梅認爲這家夥忽然來敲自己的‘門’絕對是不懷好意。
罷了,罷了。
自己并沒有幾年的青‘春’光景,如果這幾年中,能與雲小邪快樂的生活,也不枉此生。
心中已經決定,如果雲小邪真的想要行‘床’笫之事,自己多半也不會拒絕的。數十年的那種矜持,其實在天道反噬的過程中,已經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有時候,她坐在‘玉’‘女’峰雲煙閣中獨自一個人時候,也會幻想日後或許能爲雲小邪誕下一男半‘女’,也是極好的一件事,這樣自己離開這個人世也無憾了。
雲小邪拉着韓雪梅的手走到‘床’邊,韓雪梅心中小鹿撞撞,道:“你,你幹什麽?”
雲小邪哪裏知道此刻韓雪梅心中在短短的時候就已經轉過無數的念頭了。
他神秘的道:“你先坐下。”
韓雪梅被雲小邪拉到‘床’邊坐下,她正在做最後的艱難決定的時候,忽然,雲小邪從懷中似掏出了一件東西,握在手心裏,滿心歡喜的道:“韓師姐,你猜猜我手中的是什麽。”
韓雪梅一愣,看着雲小邪那歡喜又猥瑣的笑容,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得到了一件很奇怪的東西,在想别人炫耀。
她沒有去猜雲小邪的問題,心中忽然竟有幾分的失落。
道:“你,你忽然來找我,就是爲了給我看看你手中握着的是什麽?”
“是呀!這可是寶貝!”
“哦,我對寶貝沒有什麽興趣。”
“你一定有興趣,請看!”
雲小邪站在坐在‘床’沿處韓雪梅的面前,緩緩的張開了拳頭。
一塊樣式古拙的翠綠古‘玉’,就這麽靜靜的躺在他的掌心。
“瓊曲‘玉’!果然是瓊曲‘玉’!!”
七世姑娘略帶顫抖的聲音在韓雪梅的腦海中響起,似壓抑不住内心的那股‘激’動與震驚,連她這麽一個冷若冰霜曆經千年的奇‘女’子也不能免俗。
韓雪梅聞言,身子一抖,目光死死的盯着雲小邪掌心的那塊翠綠古‘玉’,眼眸中‘精’光四‘射’。
雲小邪見韓雪梅表情震驚,呵呵一笑,道:“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當初正魔大戰我從魔教蠻荒聖殿後面的玄火殿帶出來的,這塊古‘玉’曾是鑲在玄火殿裏那個供奉永恒不滅的玄天聖火的青銅巨鼎上,威力無邊,當時我乘‘亂’給摳了下來,後來一直以爲遺失,沒想到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塊古‘玉’竟然跑進我的身體裏的丹田處,今天我才靈機一動給取了出來,徐天地曾說過,隻要得到瓊曲‘玉’就能讓你躲避天道反噬,你拿去吧。”
“給我?”
韓雪梅慢慢的擡頭,凝視着一臉歡快笑意的雲小邪,吃吃的道:“你可知道瓊曲‘玉’的來曆?”
雲小邪抓了抓腦袋,道:“我知道啊,不就是三大古神器嗎?似乎還和那什麽太古封印有關系。”
韓雪梅凝視雲小邪,一刻沒有将眼神離開,道:“你既然知道瓊曲‘玉’乃上古至寶,爲什麽你會給我。”
“啊?”
這一次倒是輪到雲小邪愣住了。
在他心裏得到瓊曲‘玉’就是爲了韓雪梅,他雖然做夢都想擁有天下所有的異寶,也知道瓊曲‘玉’的力量絕非自己最近感受的這麽簡單,可是他從沒有想過将瓊曲‘玉’占爲己有。
在他心中,眼前的這位滿頭銀發的美麗‘女’子,才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也是最值得珍惜的。
他面對韓雪梅向來都很放松,想什麽就說什麽。
沉默了一會兒,他緩緩的坐在韓雪梅的身邊,輕輕的抓起她溫潤的‘玉’手。将瓊曲‘玉’放在了她的掌心。
柔聲道:“瓊曲‘玉’雖然是寶貝,可……可是……和你相比,又算得了什麽呢?隻有你安好,别說是瓊曲‘玉’,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摘下來的。”
雲小邪其實不懂得談情說愛,可此刻他卻說出了對任何‘女’人來說,都是最大殺傷力的話。
韓雪梅是一個人,一個‘女’人。
抛開她手中的玄霜神劍之後,便和世間千千萬萬的普通‘女’子并無什麽兩樣。
聽着雲小邪那溫柔的話語,韓雪梅的身子忽然抖動了起來,仿佛連心與靈魂都在顫抖,在戰栗。
她緊緊的握着手中那冰冷的瓊曲‘玉’,目光凝視着雲小邪那一雙溫柔憐惜此刻還充滿着無限喜悅的眼眸。
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子是真心的在爲自己歡喜!
她知道,自己這十多年來,并沒有愛錯人。
這個男人,是自己一生的托付。爲了這個男人,她甯願辜負天下。
忽然,一股壓抑不住的情緒湧上心頭,她明亮的眼眸中忽然閃爍着淚‘花’,然後,兩滴經營如珍珠般的清淚從她美麗的眼眶中緩緩的流出,順着她白淨美麗的臉頰,輕輕的滴落在她鵝黃‘色’的絲綢衣衫上。
雲小邪心中一驚,原本滿心歡喜的跑過來,結果卻将韓雪梅‘弄’哭了。
在他的生平記憶中,似乎還從沒有見過這個‘女’子流過淚水。
“雪梅……你……你怎麽了?”
韓雪梅哭了,卻笑了。
她沒有說話,隻是搖着頭,咬着‘唇’。就像是一種開心愉悅到了極限而忍不住流下來的淚水。
雲小邪手忙腳‘亂’,他本就不懂‘女’人心,此刻見到自己最心愛的‘女’子淚眼摩挲,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慌忙道:“你怎麽了?”
韓雪梅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在雲小邪的錯愕眼神矚目下,韓雪梅忽然張開雙臂,伸手擁抱住了身邊這位手足無措的男子。
淡淡的處子異香,傳入雲小邪的鼻息。懷中那溫暖的軀體,讓雲小邪大爲尴尬,那又是那麽熟悉的感覺。
當初在北極之地,自己身重奇毒,醒來時是在一個冰窟裏,懷中擁抱的正是赤、‘裸’身子的這個‘女’子。
白‘色’的秀發,在雲小邪的脖子間纏繞,雲小邪輕輕的伸手,也擁抱住了她。
兩人就這麽坐在‘床’邊,緊緊的抱在一起。
沒有一句話,卻仿佛感受到了彼此的内心所有的心緒話語。
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是心與心的‘交’流!
也不知過了多久,雲小邪韓雪梅的耳邊輕輕的道:“雪梅,我想通了,就像你昨日說的,等此間事情完結,我們就攜手遊行天下,就算讓我做皇帝我也不幹,我不會再和你分開了。”
“我也是。”
韓雪梅輕輕的說着,短短的三個字,卻是斬金截鐵,不容置疑。
兩人擁抱的更緊了,仿佛都要将對方融入到自己的身體裏一般。
十年的相思歲月,十年的痛苦磨難,在這個長長的擁抱中,讓兩人覺得一切的苦難都是值得的。
懷抱如此美麗的仙子,又是心在最愛的‘女’人。雲小邪也不是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很快就起了歪心思。
他有點猥瑣的道:“韓師姐,你我都快三十歲了,已經不是十年前的少年時代,我們是不是該……”
韓雪梅依舊是擁抱着她,腦袋與雲小邪的脖子親密接觸着。聽到雲小邪的話,她的手輕輕的拍打了一下雲小邪的後背。
道:“你不準動歪心思。”
雲小邪嘿嘿一笑,道:“這可不是歪心思,隻是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可以在今日這個氣氛下,再加深一分。”
“想的美。”
韓雪梅輕輕的道:“等此間事情了結之後再說吧,晚上不是還有要事嗎?”
雲小邪心中一喜,心想自己成爲真正男人的時刻不遠了。
他柔聲道:“不就是軒轅封印嗎,我不要了,我什麽都不要了。隻要能靜靜的抱着你,我真的什麽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