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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聖山,鴻胪書院。
雲小邪駕馭着無名短棍晃晃悠悠的從西面須彌山的方向飛來,他飛行的速度并不快,主要是因爲他體内法力在與鬼先生的鬥法中消耗極大,三百裏的距離足足飛了一夜的時間,到了今日的清晨,他落在了山腳下。
畢竟是身處滾滾紅塵,爲了不引起書院的人注目,雲小邪自覺的落在了山腳下,沿着寬大的石階一級一級的往上走。
他已過了好強拉風的歲月,現在的他成熟穩重了許多。
山腰,小院。
風秋雨獨自一個人坐在院子裏那顆老樹下面的木墩上,緩緩的擦拭着那柄亮若秋水的神劍。
兩天了,雲小邪被石少貝帶走,楚柔與天琴仙子也沒有再出現過,那個不平凡的夜晚似乎發生了許多事情,旁人沒有發覺,風秋雨卻是感覺到一股風雨‘欲’來‘花’滿樓的氣氛。
這一天中午,當雲小邪獨自一個人出現在院子裏的時候,風秋雨并沒有多大歡喜或者其他情緒‘波’動,隻是靜靜的看着雲小邪半晌,說了一句:“你回來啦”,就沒有其它言語了。
雲小邪當時被石少貝帶走正處于昏‘迷’之中,是以他根本就不知道石少貝是從鴻胪書院将自己帶走的,很多事情他不了解,于是便道:“嗯,我回來了。”
兩人的對話簡單,簡直到令人發指的地步。風秋雨看了一眼雲小邪被木棍固定的手臂,眼中終于起了一絲細微的變化。
沉默了半晌,道:“你的手……你的手怎麽樣了?”
雲小邪笑了笑,道:“沒事了,區區骨折算的了什麽?以我的修爲,自動痊愈的速度是平常人的十數倍,現在骨頭的斷裂處已經矯正,三兩日就不必用木架固定了。”
風秋雨道:“那就好。”
她忽然有一種掩飾不住的疲倦,道:“我給你煮點東西吃。”
雲小邪搖頭道:“不必了,我也不餓,就不必麻煩你了。”
兩人的關系忽然疏遠了很多,雲小邪明顯感覺到風秋雨對自己的态度冷漠了許多,他有點不明白這其中到底是什麽原因。
‘女’人心海底針,如果哪個男人說自己很了解‘女’人,那就一定會吃很多苦頭。
不論是可以禦空飛行的修真仙‘女’,還是紅塵中的普通‘女’孩,說變臉就會變臉,往往都是在男人眼中毫不起眼的小事兒,都能惹的‘女’人不高興。
石少貝将雲小邪帶走治療,這讓風秋雨大爲惱怒,心中還有一種酸楚的感覺,就算雲小邪回來了,她的内心‘激’動萬分,但還闆着臉,語氣冷漠,就跟雲小邪欠她三五百兩銀子賴賬不還似得。
聽到雲小邪的話,風秋雨默默的轉頭,望着雲小邪道:“哦,難道那石少貝的食物比我的好吃麽?”
雲小邪表情一僵,詫異道:“你,你怎麽知道我和她……”
“哼。”
風秋雨目光一凝,道:“我就是知道,不過我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從她的身邊離開了。”
雲小邪現在終于有點兒知道爲什麽風秋雨會生氣了,面對着這位大姐姐,雲小邪心中一直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是兒時捉‘弄’的鄰家姐姐。
說真的,雲小邪一直和風秋雨關系有點微妙,主要都是因爲十年前那一段暧昧的往事,雲小邪曾見過風秋雨的身子。
加上去年在蠻荒惡地時,風秋雨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兒,似賭氣,又似真情流‘露’,衆目睽睽之下說自己的意中人是雲小邪,還親了雲小邪一下。
雖然雲小邪心中知道,這都是風秋雨爲了擺脫她的師兄趙無雙時無奈舉動,但心中确實有點異樣的感覺。
畢竟雲小邪是男人。
如果說‘女’人的‘性’格是善變。
那男人的‘性’格就是貪得無厭,吃鍋望盆。
男人不了解‘女’人的心,‘女’人同樣也不會了解男人的心,每個男人都想坐擁天下,三妻四妾自不必說,絕對是每個男人的夢想。
雲小邪從小就不是一個好人兒,可以說是猥瑣至極,雖然這十年在思過崖後山讓他變的成熟起來,但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骨子裏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從小就幻想着左擁右抱,加上他的眼睛是一雙專勾‘女’人的桃‘花’眼,極爲好‘色’。
雲小邪雖然知道當初風秋雨親自己一下是有點言不由衷,但心中卻是隐隐期待,甚至頗爲得意。
是的,每個男人都覺得自己乃是世界的中心,所有的‘女’人都會自己有意思。
雲小邪也不例外。
現在感覺道風秋雨似乎因爲自己和石少貝在一起而生氣,雲小邪不僅沒有沮喪,心中卻還竊喜起來。
男人都是賤骨頭!
他道:“我和石姑娘,在十年前有過一段‘交’集,她雖是魔教中人,本‘性’卻是不壞的。”
風秋雨闆着的臉兒,忽然‘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道:“怎麽,你還爲她說好話兒?看來你們的關系真的很不一般。”
雲小邪苦笑道:“你可别誤會,我和石姑娘的關系連普通便宜都算不上,畢竟正邪對立,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相信你才怪。”
說這句話時,風秋雨的神‘色’也已經松弛了下來,似乎那股莫名的憂傷感覺忽然之間就消失了。
口中說着不信,心中卻是信了。
畢竟雲小邪當時重傷昏‘迷’,這兩天就回來了,說明醒來之後沒和石少貝待在一起多久。
雲小邪見風秋雨走進廚房,道:“你做什麽?”
風秋雨哼道:“你我畢竟是鄰居,現在你受傷了,我自然要照顧你,不然傳到你爹娘耳朵裏,肯定影響蜀山與昆侖之間的關系,我現在給你‘弄’點吃的。”
“這樣呀?那行,我便卻之不恭了。”
雲小邪呵呵笑了笑,忽然又道:“我現在是重傷病患,先給我炖一隻老母‘雞’湯滋補滋補身子,對了,我還想吃……”
“吃你個大頭鬼,我隻有小米粥,不吃就拉倒。大早上的還想喝‘雞’湯?我都沒有享受過這待遇。”
小半個時辰後,雲小邪喝了三碗小米粥,七個白面饅頭,以及三碟小鹹菜……
在雲小邪受到風秋雨無微不至的照顧時,距離鳳凰城大約一千五百裏外的石台城,另外一件事卻在上演着。
石台城,在中原并不算大城,位于黃山西北部百裏外,十年前雲小邪就在這裏遇到了魔教噬魂老妖。
從南向北的秦淮河,就位于石台城的十裏處,從揚州下來,秦淮河上到處可以看到來來回回的‘花’船,一些失足‘婦’‘女’在船上坐着皮‘肉’聲音。
一艘船,從上遊而下,在夜深的時候靠在了石台城碼頭上,從船艙裏走出來了一位身穿淡藍‘色’衣衫的大眼少‘女’。
正是小丫姑娘。
“爺爺!爺爺!我們到石台城啦!”
小丫對着船艙裏面喊了幾句,沒多久船艙便傳來了徐天地不耐煩的聲音:“知道了。”
船老大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或許常年在秦淮河上擺渡,又黑又壯。
他将船停靠碼頭之後,道:“三位客官,今夜天‘色’不早,不宜趕路,現在此休息一晚,小老兒上岸買些東西,需要小老兒幫你們帶些酒菜回來嗎?”
船艙‘門’打開,一身白衣美的讓人窒息的九尾天狐妖小狸走了出來,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我們會自己張羅的,謝謝船家。”
船老大畢竟是凡人,定力不夠,見小狸姑娘柔媚動人,臉‘色’不禁紅了紅,不敢直視,道:“那……那小老兒就先去了。晚上和河面上不安全,你們莫要掉進水裏了。”
船老大走了之後,小丫姑娘玩心大起,根本就沒有在意船老大的話,脫去鞋襪坐在船頭夾闆上,一雙腳在水中劃着,感受着來自腳心的清涼之意。
小狸站在船頭,見小丫模樣,不禁莞爾失笑,無奈的搖搖頭。
道:“丫頭,要不要上岸買點東西?”
小丫看了看燈火通明的石台城,又看了看周圍河面上無數挂着紅燈籠的大船,想到自己十年前曾随着爺爺來過石台城,裏面也沒有什麽好玩新奇的地方,還是在這裏劃水看‘花’燈比較有趣。
便道:“我不去了,小狸姐姐,你記得給我多買幾串糖葫蘆啦,我身上的快吃完喽。”
“知道啦,你這小妮子忒是貪吃,小心長胖變醜沒人要。”
“嘻,我才不怕哩。”
看着小狸走上了岸,漸漸消失在黑暗中,小丫的注意力又放在了周圍的那些好看的‘花’燈上。
這裏是石台城秦淮河碼頭,雖然遠不比揚州碼頭那般的熱鬧,卻也頗爲繁榮,尤其是‘花’船衆多,每一條船都張燈結彩,與水中倒印成影,水‘波’粼粼之下極爲絢麗。
隐隐從周圍‘花’船上傳來的管弦歌舞以及男‘女’的嬉笑聲,給這種美麗的夜景平添了幾分怪異的‘色’彩。
小丫獨自一個在船頭嬉水,正玩的高興時,忽然,她身子一僵,狐疑的看了看周圍,似乎感覺到了什麽有點不對勁的地方。
待看看周圍似乎并沒有什麽異樣,她又皺了皺眉頭,正打算繼續嬉水的時候,腦海中忽然傳來了鬼王的聲音。
“離開這裏。”
“什麽?你說什麽?”
“我說你快帶着你爺爺離開這條該死的船。”
“啊,爲什麽啊。”
“我也不知道,但這裏很危險。”
小丫聞言,臉‘色’微微起了變化,剛才她似乎也感覺到了這裏的氣息有點不同尋常,橫掃了良久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漸漸的放松下來,如今鬼王薛天也說了這裏不安全,那便是真的不安全了。
她連忙爬起,鞋襪都沒有來得及穿,直接跑到艙‘門’前,大叫:“爺爺快出來呀!這裏有危險!”
“嗖!”
看似老态龍鍾的徐天地,在小丫的話聲剛落直接就沖了出來,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危險?什麽危險?莫非遇到了強匪!快跑快跑……”
徐天地一手拎着包袱,另一隻手拿着那根“戲說天下”的竹竿布幔,火急火燎的就要跳船逃生。
結果定眼一看,四周歌舞升平,那些‘花’船上的莺莺燕燕都穿着暴‘露’、打扮的‘花’枝招展,正在賣力的站在甲闆上吆呼着“客官,來玩玩嘛”,哪裏有什麽危險?
他怒道:“死丫頭,又騙你爺爺,這裏哪有什麽危險呀?”
小丫擺手道:“我剛才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鬼王前輩也感覺到了。”
“哼,少吓唬我,你的那位鬼王前輩向來看不慣我,肯定是騙你的,好讓你爺爺我鬧出笑話來。”
“不是的爺……”
小丫姑娘的話未說完,忽然轉頭看向了北面黑暗的河面,夜風下,河面泛起淡淡的水‘波’漣漪,和平時并沒有什麽兩樣,而小丫卻是感覺到了一股熟悉卻又危險的氣息正在從北面快速的靠近。
她急忙挪開了遮蓋額頭第三隻眼睛的帽檐,金‘色’的眼眸頓時間一道奇異光輝流轉而過,小丫隻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指着北面的黑暗水面,渾身顫抖。
結結巴巴的道:“是它!”
徐天地沒好氣的道:“誰呀?”
“燭燭……燭……龍!是燭龍!”
徐天地聞言翻了翻白眼,道:“燭龍?你當爺爺是三歲小白癡嗎?誰不知道古往今來世間僅存的那條燭龍妖蛇在魔教的西域蠻荒聖殿,怎麽會跑到中原的秦淮河裏?你非得要跟着小狸來北方玩,爺爺現在累的很,先進去睡覺啦!”
小丫急拉住爺爺的手臂,叫道:“爺爺,真的是燭龍!快跑啊!”
說完,她想到周圍還有很多船,站在船頭揮舞手臂,大叫道:“大家快跑啊!水裏有條大毒蛇!再不跑就沒命啦!”
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聽到她的呼喚,反正沒一個人理會。
十裏,八裏,五裏……
小丫看到水中的那條大毒蛇越來越近,原本比較平靜的水面開始起了‘波’瀾,短短的幾個呼吸,水‘浪’就高了數倍,整個船身都變的搖搖晃晃起來。
徐天地此刻也發現不妙,掐指一算,叫道:“風向不對必有妖孽作祟,還是先跑爲妙。”
爲時已晚,當徐天地準備腳底抹油逃之夭夭的時候,在碼頭的最北面,忽然傳來了一陣人類撕心裂肺的嘶吼,緊接着就是噗通一聲巨響,就仿佛一座大山從天上掉進水裏一般。
有眼尖的,隻看到一道巨大的黑‘色’影子從水底咆哮而出,直接将那艘船卷入水中,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有人都愣住,雖說湖中有大妖是時常聽人說起,可秦淮河乃是貫通南北的水上要道,從沒有聽過大型水妖稱霸一方的實際,是以這碼頭上上百條船的船老大都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水妖啊!大家快跑啊!”
别人看不清楚,小丫乃三眼靈目,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沒錯,剛才從水中竄出來吞噬了一條船與上面五六個人的怪物,就是她口中所說的燭龍,這一點她絕對沒有看錯,在兩個多月前,她在南疆血‘陰’山曾經近距離的燭龍待在一起過,這一點她絕不會看錯。
此刻的燭龍就像被‘激’怒的兇殘惡獸,見船就毀,見人就殺,向着世人展示出了它可怕的一面。
燭龍所過之處,不論大小船隻,不是被他的腦袋撞翻就是被蛇尾卷住拖入河中,頓時間哀嚎嘶叫聲如滾燙的開油中被潑進去了一碗涼水,整個都沸騰了起來。
徐天地拉着小丫跳了上岸,看到一艘艘的船隻被毀掉,河面上到處都是落水的人類與碎裂船隻的木頭殘骸,前一刻還莺歌燕舞的秦淮河碼頭,頓時猶如人間地獄。
徐天地破口大罵,叫道:“都說在西子湖畔說書賺錢,你非要跟着小狸來北方玩,現在好了吧,遇到了大妖啦!快跑啊!”
小丫光着雙腳,臉‘色’蒼白的剛跑了幾步,忽然看到碼頭上至少還有七八十艘船隻,以那燭龍的破壞速度,不消片刻就會毀掉所有的船隻。
船隻是小,可船上還有很多人,尤其是那些龍骨‘花’船,都上下兩層,淡淡船上的‘女’‘性’工作人員就有十多位,更别說還有賓客了。
小丫心底善良,見狀叫道:“爺爺,你先跑,我去救他們!”
“死丫頭,我們就是那種要等别人來救的弱勢群體,以你的道行面對燭龍,簡直是螳臂當車,快跑啊!”
“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這些無辜的人送死,小狸姐姐應該馬上就回來了,我不會有事的!”
“喂喂喂!丫頭,别去呀!你瘋了嗎?快回來!”
任憑爺爺如何在後面叫喚,小丫都沒回頭,再度跑到了碼頭邊緣,隻見一艘‘花’船正被巨大的蛇尾卷住,堅硬的大船,立刻被卷的粉碎,至少有數十人驚叫着掉入河水中,大聲的呼叫,結果,都被燭龍張開血盆大口一一的給吞噬到了肚子裏。
小丫面‘露’驚懼害怕之‘色’,但她終究是沒有退縮。
隻見她雙手捏着玄妙手印,口中疾呼:“重水之源,源水之冰!水遁術!”
嗖,小丫的身子忽然如液體一般,全部灌入了河面中,與河水融爲了一體。
“死丫頭,平時淨見你偷懶,關鍵的時候水遁術用的比你爺爺我還順……”
徐天地站在岸邊見到孫‘女’小丫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眼珠子一瞪,又急又驚。
燭龍乃天生兇手,曠古妖物,莫說是現在的小丫,就算是當年全勝時期的鬼王薛天,隻怕也沒有十足把握将其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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