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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慈雲庵忽然遇見徐天地爺孫二人,是雲小邪始料未及的,同樣,在小丫與徐天地此刻看來,也是極爲驚訝。[燃^文^書庫][](燃文書庫(7764))
月前,雲小邪傷勢痊愈之後,暗中護送徐天地與小丫進了玉門關之後,局獨自一個人駕馭法寶朝着東南峨眉山的方向飛去,又在麒麟山有過一段小插曲。
一個月不見,徐天地與小丫風塵仆仆,顯然是最近吃了不少的苦頭。
看到小丫破涕爲笑、驚喜莫名的模樣,雲小邪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絲極爲不好的預感。
難道這個小丫頭心中所牽挂的那個男子是自己麽?
想到這裏,雲小邪苦笑搖頭,暗道是自己多情了,自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但也不是人見人愛的吧。
一邊矮矮胖胖的徐天地,哼了一聲,蒼老的道:“是你呀。”
雲小邪點點頭,道:“你們會在這裏?”
徐天地又是哼了一聲,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孫女小丫,道:“怎麽,這慈雲庵是你蜀山派的領地麽?我們就不能來得?”
雲小邪搖頭,道:“前輩,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晚輩還有些事情要請教前輩,真是相請不如偶遇。”
哪知徐天地根本就不買雲小邪的帳,拉着孫女小丫的手就往來世緣佛堂外走,似乎在躲避瘟神一般。
小丫急道:“爺爺,你幹什麽?”
徐天地沒好氣的道:“遇到他準沒好事,咱們還是快點躲開爲妙。”
雲小邪表情一僵,摸了摸鼻子,對身邊的韓雪梅道:“韓師姐,你先去見了凡師太,我去去就來。”
韓雪梅默默的點點頭,道:“小心點。”
兩人一個向來世緣後面佛堂走去,另一個則是從大門走出。
徐天地拽着小丫,見雲小邪從後面走了出來,急忙加快腳步,小丫大爲不滿,嘀嘀咕咕的想要甩開徐天地的手,不料爺爺年紀雖大,力氣卻是不小,根本就無法掙脫。
雲小邪追到來世緣佛堂門外,見這對爺孫拐上了去西側禅房的那條小路,他微微沉思一下,并沒有追上去,而是返身回到了來世緣佛堂,追向了韓雪梅。
慈雲庵,後堂所在。
一片茂密竹林,一間清幽雅緻的竹屋就矗立在竹林中。韓雪梅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十年前下山時,就和大師姐陸琳琅、二師姐徐寶鳳在此見過了凡師太。
如今已過去了十年,這間飽受風霜的竹屋精舍,除了更加的滄桑之外,并沒有多大的改變。
低矮籬笆圍成的院子裏有一張小石桌,圍繞石桌的是四個小石凳,此刻正是晌午時分,鳥語花香,竹濤陣陣,兩個尼姑正坐在石桌旁下棋。
坐北持白棋子的是一個身體已經微微發福的中年尼姑,一身灰色僧袍,戴着僧侶布帽,脖子上、手腕上都挂着古色古香的紫檀佛珠。
此人正是如今慈雲庵的住持了凡。
對她對弈的是一個長相頗爲清秀的年輕尼姑,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眉清目秀,眼眸沉靜如淵,仔細一看,竟是十年前曾接待過雲小邪、韓雪梅等蜀山弟子的本心。
如今的本心和十年前相比變化并不甚大,如果說很有什麽變化,那就是頭發。
十年前,本心還隻是代發修行,并未削發出家。如今,從她僧帽之下裸露出來的額頭與耳畔可以看出,她已皈依我佛。
知客老尼領着韓雪梅與後追上來的雲小邪走進了籬笆小院,正在對弈的了凡師太與本心師太仿佛并沒有察覺。
知客老尼示意雲小邪二人不要說話打攪,于是兩人隻能安靜的矗立在石桌旁,看着兩人下棋對弈。
本心玉指間捏着黑子,遲遲沒有落下,似在考慮、在推演。
雲小邪有點兒不耐煩,微微打量了一下和棋局。他對圍棋涉獵不多,連皮毛都不算,一時間看不出什麽,最多隻看到本心師姐已經岌岌可危,必敗無疑。
身邊的韓雪梅卻是不同,她自幼跟随恩師雲水師太學藝,雲水師太拜入蜀山前,曾是中土西南有名的貴族小姐,精通琴棋書畫與茶藝之道。
雲水師太這十多年來對韓雪梅視如己出,不僅将一身道行盡數傳授,連這些附庸風雅的世俗小道,也傾囊相授。
韓雪梅隻看了一眼棋盤,就已看出棋盤上四個邊角厮殺劇烈,但黑子已經落與下風。想要殺出一條血路貫穿南北,可白子在局面上已經掌握絕對優勢,四方寰宇,中心地帶,連接在一起,對黑子圍追堵截,黑子已經露出兵敗如山倒的迹象。
本心也知道自己現在岌岌可危,是以黑子遲遲沒有落下。
猶豫了許久,她終于目光一定,捏着黑子緩緩的放下。
就在這時,一隻白玉般的手掌擋住了,本心回頭一看,詫異道:“韓師姐,雲師兄,你們怎麽來了。”
韓雪梅微微點頭,卻沒有回答,而是緩緩的道:“本心師姐,黑子一旦落在這裏,就塵埃落定了。”
本心臉色一紅,站起來道:“師父棋藝精湛,我向來不是對手的。”
了凡師太默默的看了一眼韓雪梅與雲小邪,緩緩的道:“其實這一局你還是有扭轉乾坤的機會的。”
本心苦笑搖頭,道:“弟子愚鈍,實在是看不出呀。”
了凡師太望着雲小邪,道:“雲公子,令尊令堂在棋藝之道上向來精湛,不知你可看出黑子的活路?”
雲小邪抓了抓腦袋,伸着頭看了看,發現黑子已經被白子包圍,偌大的棋盤隻有少數空地可以發揮了。怎麽看,這一局也都是黑子輸掉了。
他道:“這個……晚輩對棋藝之道一竅不通,前輩還問問韓師姐吧。”
了凡師太又看向了韓雪梅,慢慢的道:“仙子以爲如何?”
韓雪梅輕輕的捏起一粒黑子慢慢的放下,并沒有想要殺出一條血路,而是放在了自己黑子盤踞的空隙間。
雲小邪眉頭一緊,低聲道:“韓師姐,你傻了呀,你應該殺出一條路出去,你是黑子呀。”
韓雪梅不答,隻是緊盯着棋盤。
對面的了凡師太臉色忽然凝重了起來,韓雪梅這一個不合常理的出牌,讓黑子在局面上顯得更加的被動,但白子卻意外的也沒有了出路。
了凡師太看了韓雪梅一眼,随即以白子封路,将一個邊角的黑子陣營團團包圍。
本心與雲小邪都大呼不妙,如此一來,被困的黑子已經沒有了退路,算是将這麽一片的領地拱手讓人了。
不料,韓雪梅繼續捏起一枚黑子,還是放在了自己的另一側盤踞的陣營。
了凡師太緊随其後,繼續封死去路。
當第六子落下時,了凡将局面連成一線,瞬間殺了十七八枚黑子。
雲小邪與本心都是輕輕一歎,雲小邪道:“韓師姐,看來這場棋局已經結束了。”
韓雪梅終于開口說話,淡淡的道:“家師曾告竭與我,越是死棋,往往越有活路。這盤棋才剛剛開始而已。”
當了凡取走了殺死的那十餘枚黑子之後,陡然發現白子占領的領地忽然空出了一大片的空檔,原本無路可走的黑子瞬間有了生機。
韓雪梅當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趁勢追擊,了凡全力防禦而不見成效,整個在邊角厮殺的一陣之後,韓雪梅陡然一個落子,将白子所布的防線攔腰切斷,又過幾子,這一邊角的黑子站住了腳,将白子殺的人仰馬翻。
片刻之後,韓雪梅以黑子分路出擊,了凡這邊似乎已經亂了陣腳,一個大意之下,黑子與另外一片被困的同伴連成一片,化解爲危機。
此刻,局勢已經逆轉,白子回防後退,黑子寸寸緊逼。
大約到中午時,棋盤上黑子占據了牢牢的主動,而原先占據絕對優勢的白子卻是無路可走。
了凡師太端詳棋局良久,忽然長長一歎,道:“不愧是雲水師姐調教出來的優秀弟子,貧尼認輸了。”
韓雪梅緩緩的站起,對了凡行禮道:“雪梅又怎會看不出前輩暗中讓了幾手,不然,在第四子落下的時候,黑子已經沒有退路了。”
了凡師太微微一笑,揮手道:“勝不驕,敗不餒,果然極具大家風範。你們坐下吧。”
雲小邪與韓雪梅坐在左右石凳上,本心收拾殘局,将棋盤棋子都端進了竹屋,出來時已經端來了茶具。
她笑道:“自從數月前正魔之戰結束,我們又有好久沒見了,韓師姐、雲師兄,此次你們來此有什麽事情麽?”
雲小邪微微點頭,看着本心師太,道:“不瞞前輩,晚輩此次與韓師姐前來,是來向貴庵借一件法寶。”
了凡與本心都是一愣,了凡道:“蜀山派乃正道巨派,藏寶何止百千,不知你們要借什麽?”
雲小邪與韓雪梅對望一樣,韓雪梅道:“你說吧。”
雲小邪點頭,慢慢的道:“紫荊袈裟。”
“紫荊袈裟?!”
了凡的眉頭一緊,而站在她身後的本心卻是面露疑惑,似乎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了凡沉吟半晌,道:“紫荊袈裟确實在小庵中,不過這個消息世間除了小庵三位長老之外,并沒有多少人知曉,不知道雲公子是從何處得知這個消息的?”
雲小邪苦笑一聲,道:“這個,我還不能說,前輩放心,晚輩用完之後立即歸還,絕不占有。”
了凡微微笑道:“我不是擔心這個,紫荊袈裟專破陰邪暗器,雲公子想要借它多半也是替天行道,我信的過兩位的。再說了,小庵與蜀山派這千年來淵源極深,就這一層關系我不可能不借的。既然公子不願說出緣由,必定有難言之隐,也罷,你們随我進來吧。”
黃昏時,雲小邪與韓雪梅走出了竹林精舍,來到了前面林立的佛堂,此刻,在慈雲庵中白日前來燒香禮佛的信徒少了許多,到處都可以聽到尼姑做晚課的翻唱聲。
晨鍾暮鼓,梵音飄渺,隐隐之間有一股神聖莊嚴的氣息籠罩着整座壽雲山。
雲小邪并沒有急着返回蜀山派,而是拉着韓雪梅的手,走向了通向山腰西廂房的那條小徑上。
黃昏下,這兩個人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身後暮鼓與梵唱之聲漸漸的弱了下去,韓雪梅被雲小邪拉着手,不知雲小邪要幹什麽。
直到,她看到了在夕陽金輝下的西廂房禅房别院。
十年前,兩人在同住這邊的禅房,經曆了許多永遠無法忘記的事情。
花圃,月下,竹林,風雨……
久違的記憶再度回到了韓雪梅的心中,仿佛昨日發生的一般。
她當然知道雲小邪不是浪漫的人,問道:“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雲小邪微微一笑,道:“見一個人。”
四個禅房院子外,各有一個尼姑手持掃把在做打掃,雲小邪上前問道:“師太,不知道那個矮矮胖胖的小老頭與他孫女是不是住在這裏?”
那尼姑中年模樣,單手合十,道:“那兩位施主就住在菊廂房裏。”
雲小邪點頭,拜謝一聲朝着梅蘭竹菊中的菊字廂房走去,在來到十年前的那片花圃前,百花凋零,還沒有完全綻放,唯有旁邊不遠處的那片竹林似乎高大了許多。
禅房中,小丫正在與爺爺生悶氣,今天在此遇見雲小邪,她原本是很開心的,結果隻是擦肩而過,自己就被這個可惡的爺爺給拉走了。
徐天地正在吃着素面,見小丫氣鼓鼓的坐在禅床上,叫道:“丫頭,還不過來吃飯,想什麽呢?”
小丫鼓着嘴,道:“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徐天地嘟囔道:“你不吃拉倒,爲了一個男人連飯都不吃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爺爺,你說什麽呢!”
小丫眼珠子一瞪,大聲的叫道。
原來小丫的耳朵頗靈,徐天地雖然距離較遠又是小聲嘀咕,她還是聽到了,頓時怒目掐腰,橫眉以對。
徐天地身子一陣哆嗦,幹笑道:“我吃面,我吃面!我不說話了還不行麽?”
小丫悻悻得剛要重新坐下,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徐天地剛才被孫女一瞪,頗沒面子,此刻正在氣頭上,心想魔女小丫頭他不敢惹,還不敢罵幾個老實巴交的尼姑麽?
他當下沒好氣的叫道:“誰呀。”
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男子的聲音,道:“是我。”
徐天地一愣,這尼姑庵怎麽還和尚?不料這時小丫忽然跑到門邊将門打開,驚喜的道:“真是你……你們呀。”
她看到站在雲小邪身邊的韓雪梅,驚喜的表情立刻暗淡了幾分。
雲小邪微微一笑,與韓雪梅走進房間,徐天地一見來者竟是雲小邪與韓雪梅,眉頭一挑。
道:“你這個家夥,老夫救過你的命,兩次!你還想怎麽樣?”
雲小邪道:“我早上已經說了,有些事情要問你。”
徐天地哼哼唧唧的道:“什麽事情呀,等我吃完飯再說。”
于是房間裏徐天地吸面條的聲音不時的響起,如孩童哭泣,極爲古怪。
小丫不好意思的對雲小邪與韓雪梅道:“我爺爺這個人年紀大了,你們勿怪,來,快坐下。”
二人坐下後,小丫又給二人倒了杯茶,然後問道:“雲公子,你怎麽知道我和爺爺住在這裏呢?”
雲小邪笑道:“我想要知道在哪裏,這并不是難事兒,看你們風塵仆仆的樣子,這才一個多月沒見,你們怎麽落魄到這副田地?”
小丫臉色一紅,幹笑幾聲,道:“前幾天遇了強盜,昨晚又被惡鬼追殺,我和爺爺能保得性命已經是萬幸啦。對了,我還沒問你,你們怎麽會來慈雲庵呀。”
雲小邪道:“我們來慈雲庵借一樣東西。”
小丫噢了一聲,道:“借到了麽?”
雲小邪點頭,笑道:“嗯,此行還算順利。”
這時,小丫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似埋怨道:“雲公子,在龍門土城咱們說好一起回中土的,你怎麽一個人不告而别了?”
雲小邪一怔,沒想到小丫會忽然問這個問題,其實當時他并沒有離去,隻是在暗中跟随二人罷了,一直将二人暗中護送到了玉門關才離開。
不過,他并不想讓小丫知曉,頗爲不好意思的道:“當時蜀山有事,我急趕着回來,沒有及時告知與你,真是對不住。”
小丫顯然忘記了當時看到雲小邪留書離開後委屈的嗚嗚直哭,她沉重的臉頰頓時又浮現出來了開心的笑容,道:“沒事兒,我不在意的。”
這時,正在吃面的徐天地忽然小聲的嘀咕着:“嘴上說不在意,心裏卻傷心難過了一個月,女生外向,哎……”
“爺爺!”
小丫猛然回頭,狠狠的瞪了徐天地一眼,徐天地腦袋微微一縮,心中暗暗的道:“這都能聽見,不是吧?”
忽然,他似想到了什麽,一跳老高,叫道:“死丫頭,在龍門客棧,你的紅奶奶是不是背着教了你什麽旁門左道?尤其是她那讀心術,是不是傳給你了?”
小丫忽然吐了吐舌頭,嘻嘻笑了幾聲,道:“紅奶奶知道你肯定會反對,讓我一直瞞着你!”
“什麽?!你學了他的讀心術呀?怪不得!怪不得你的耳朵現在這麽靈!假以時日就能看穿人的心聲了!我告訴呀丫頭,讀心術有違天道,你可不能再練下去!哎!老夫一時大意,竟忘記了紅娘子!可惡!可惡!”
原來,小丫在龍門的那一個來月中,紅娘子對她頗爲喜愛,加上徐天地這一層關系,便暗中将自己所精通的讀心奇術傳給了小丫,小丫背着爺爺剛剛修煉了不到兩個月,耳朵比以前靈敏了許多,已經是入了門。
一旦長此以往的修煉下去,可以不聽外聲,就知道别人心聲。這種窺探人**的奇術,本就不該出現在人世間,有違天道自然法則,所以一聽小丫真的學了讀心術,徐天地頓時又驚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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