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離開之後,雲小邪無聊的在妖小狸的閨房裏轉悠,這個山‘洞’很大,四周都有黝黑的山‘洞’通向不知名的方向,他們先前就是從其中一個走進來的。
石壁上鑲刻着許多發光的寶石古‘玉’夜明珠,沒有燈籠,這個山‘洞’還是亮堂堂的。
雲小邪看着這些發光的夜明珠、寶石,心中貪念大起,心道:“小狸姑娘還真是财大氣粗,這裏的夜明珠随便哪一個都是價值連城的!她竟然鑲在石壁上當籠罩,暴遣天物呀!”
他見小狸如此豪氣,反觀自己落魄至極,全身上下還有不到一百兩銀子,心中有點不甘心,跑到‘床’邊,将放在朱苟身邊的斷劍極光提在手中,直接動手挖了幾個價值不菲的寶石和夜明珠。
“不挖白不挖,小狸姑娘肯定不是那麽小氣的!”
雲小邪心中嘿嘿直笑,轉眼間就挖了十幾個,頗爲得意,暗想日後去了天水城變賣之後,給韓雪梅買幾套衣服、胭脂水粉、首飾珠鏈,哄她開心。
直到現在,雲小邪這才發現,自己原來還沒有送給韓雪梅任何的東西,更别說定情信物了!
白素這一走就沒了影,由于這裏地形錯綜複雜,雲小邪也不敢‘亂’跑,隻能老老實實的待在小狸的閨房山‘洞’。
這一等至少等了三天,小狸并沒回過,白素也不見人影,雲小邪這十年來在思過崖學來的最大的本事就是耐得住寂寞,寸步不離的在這個地底山‘洞’之中。
朱苟的傷勢似乎都好了,但還是沒有從昏‘迷’之中醒來,而陸琳琅這三天三夜都沒有合眼,一直是目光呆滞的躺在石‘床’上望着岩‘洞’穹頂。
雲小邪越來越擔心陸琳琅了,每次和陸琳琅說話,陸琳琅都是心不在焉的說幾句,一點表情都沒有,似乎沉寂在一種莫名的痛楚之中。雲小邪也沒有問出她怎麽和朱苟會出現在這麒麟山,還會被那些狐妖襲擊。
這一日,雲小邪拿出水袋扶起陸琳琅,道:“琳琅師姐,喝口水吧。”
“謝謝。”
陸琳琅道了一聲謝,任憑雲小邪拿着水袋喂她,她的肩膀靠在雲小邪的身上,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雲小邪皺眉,道:“琳琅師姐,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你現在這樣肯定是不行的,在這麽下去,你一身道行就廢了!”
陸琳琅緩緩的側面,看了一眼雲小邪,緩緩的道:“廢了就廢了,我不在乎了。”
雲小邪啞然,放下水袋,正準備将陸琳琅重新放在‘床’上躺下,不料陸琳琅忽然掙紮,道:“扶我下去走走。”
雲小邪心中一喜,點頭道:“是該走走,你都躺了三天了!”
斷骨已經開始愈合,由于陸琳琅體内真氣渾厚,此刻傷勢已經好了大半,隻有斷骨斷裂處不時傳來癢癢的感覺。
她在雲小邪的攙扶下緩緩的坐起,看了一眼躺在身邊昏‘迷’的朱苟,陸琳琅的表情忽然變的有點複雜,然後,她看到了朱苟身邊放着的那柄斷掉的極光仙劍。
雲小邪當日救出兩人的時,見斷裂的極光劍就在陸琳琅的身邊,知道這是朱苟的仙劍,就順手也給拿回來了,前幾天還拿這斷劍盜取小狸的‘私’人物品呢。
陸琳琅麻木的眼神中忽然一陣閃爍,兩行晶瑩的淚水無聲的落下,她吃力的伸出手,握住了極光劍,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臉頰處摩擦。
憐愛。
溫柔。
憂傷……
雲小邪心中一動,看着陸琳琅對着這柄斷劍無聲的流淚,他想起十年前朱苟去思過崖見自己時候說起過,極光劍就是曾經諸葛正的劍,如今神劍夭折,肯定觸動陸琳琅的心事,隻怕陸琳琅忽然變成一具活死人和當年的諸葛正有關系。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陸師姐,我有個問題。”
陸琳琅默默的擡頭,卻沒有說一個字。
雲小邪幹笑一聲,道:“你這麽傷心,是因爲當年的諸葛正,還是因爲旁邊的朱苟?”
陸琳琅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嘴‘唇’微微張颌,沙啞的道:“你說什麽?”
雲小邪抓了抓腦袋,道:“我不知道當年你和諸葛正師兄之間的關系,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隻是後來無意中聽說的,不過……朱苟師兄似乎對你……咳咳……當日在我山林中看到朱苟爲救你,不顧自己生死抱住那頭虎妖,在即将被虎妖吃掉的時候,大喊你的名字,雖然我和朱苟師兄從小關系不好,但……我說句實在話,他對你的感情絕非一般呀,要是我在臨死前喊出人的名字,肯定是我最心愛‘女’子的名字。”
陸琳琅的身子再度顫抖了起來,目光緩緩的移到了昏‘迷’之中的朱苟的臉頰上。往昔的一幕幕忽然湧上了心頭。
從數月前北極冰原的生死與共,到三日前的慷慨赴死。她忽然發現,原來在自己的身後,還有這麽一個默默無聞的男子在守護自己。
她輕輕的搖頭,慢慢的道:“朱師弟對我絕沒有……”
雲小邪打斷了她的話,道:“或許是我瞎猜吧,不過……”
他頓了一下,從腰間取下了一個荷包香囊,遞給了陸琳琅,道:“這件東西應該是你的吧。”
陸琳琅看了一眼,蒼白的臉‘色’忽然一片殷紅,一把抓過荷包香囊,愕然道:“這,這怎麽會在你手中?”
雲小邪一看陸琳琅的反應就猜出了七七八八,這肯定是當年陸琳琅送給諸葛正的定情信物。
在正魔大戰前夕,朱苟将裝有諸葛正一些遺物的紫檀木盒‘交’給自己,讓自己轉‘交’陸琳琅,後來自己就忘記了。
盒子裏就一把小木梳和一個小荷包香囊,當時自己随身攜帶在身上,直到在玄火壇被郜‘玉’琳問及香囊是不是韓雪梅送的時候,這才想起諸葛正的兩件遺物還在自己的身上。
他緩緩的從懷中拿出了那個木梳,道:“香囊與木梳子,是前陣子正魔大戰前夕,朱苟師兄找我,讓我轉‘交’給你的,說是諸葛正師兄的遺物,理應你來保管。”
陸琳琅的緩緩的接過木梳子,忽然将荷包與木梳子死死的抱在懷中,淚水再也壓抑不住,倒在‘床’上痛哭了起來。
雲小邪不會安慰人,此刻見陸琳琅傷心‘欲’絕的模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他隻能伸手拍了拍陸琳琅顫抖的後背。
道:“你……你不要太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而且都過去這麽多年了,該放下了……”
“嗚嗚……”
不安慰還好,雲小邪一安慰,陸琳琅的哭聲陡然提高,竟抱住雲小邪嚎啕大哭,雲小邪被這麽一個大美人兒死死的抱着,十分的尴尬,雙手張開,道:“大家都看見了,不是我要占她便宜,是她自己撲過來的……”
淚水打濕了雲小邪的衣衫,雲小邪無辜的坐了‘肉’盾,隻能随陸琳琅而去,畢竟現在陸琳琅心情不好,自己借個肩膀給她哭一會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誰讓自己是男人呢,男人就該有肚量!
在雲小邪的記憶中,這個‘玉’‘女’峰的大師姐開朗活潑,善良美麗,人前人後都是那種出塵的仙子姿态,從沒有想到,原來那個自己心中高高在上的陸琳琅,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修真者其實與普通的凡人沒有什麽兩樣,會哭,會笑,堅強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顆脆弱的心。
諸葛正魂魄的煙消雲散,對陸琳琅的打擊不可謂不大,這種刻骨銘心的痛苦,隻有當事人才能體會。
壓抑三日的陸琳琅,不,應該說壓抑了二十八年的陸琳琅,心中的苦楚,在這一刻終于全部爆發了出來。
或許,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治療吧。
時間點點滴滴的過去,随着陸琳琅的哭聲越來越小,雲小邪的心也漸漸的放了下去,在陸琳琅沒有動靜的時候,雲小邪緩緩的低頭一看,不由得又是一陣苦笑。
原來,陸琳琅竟然在自己的懷中睡了過去。
他輕輕的将陸琳琅抱起,放在‘床’上,自語道:“我能明白你心中的苦,我也愛過,痛過……”
“啪啪啪……”
拍掌聲從黑暗中傳來,雲小邪的臉‘色’微微一變,轉頭看去,隻見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緩緩的從一個漆黑的山‘洞’裏走來。
他出了一口氣,道:“白素小姨,你要吓死人呀,這幾天你跑……呀,小狸姑娘?”
來者并不是白素,而是同樣一身白衣的九尾天狐妖小狸。
小狸長發幾乎拖地,一邊拍手一邊笑盈盈的走來。
道:“我說呢,誰這麽大膽剛闖入我的閨房,原來是白素那個死丫頭帶你們來的。”
雲小邪見到小狸,十分的開心,急忙走了過去,噓聲道:“小聲點,琳琅師姐剛睡着,别吵醒她。”
小狸白了他一眼,道:“你倒‘挺’憐香惜‘玉’的,要是讓韓雪梅仙子知道肯定罰你跪搓衣闆。”
雲小邪臉‘色’一紅,道:“你可别‘亂’說話,我和琳琅師姐是清清白白的,咱們找個安靜地方。”
小狸聳聳肩,道:“跟我來。”
在古窟中轉了一會兒,沒多久就出了古窟,來到了狐林峰山腳下。
雲小邪詫異道:“咱們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前幾日白素帶我們在山‘洞’裏轉了一個多時辰呢。”
小狸笑道:“她帶你們走的是較爲偏僻的通道,又怕被發現,自然是東拐西藏的,從主‘洞’進去就是我所居住的山‘洞’了。”
雲小邪皺眉道:“怎麽,你們不都是白狐一族麽,她怕什麽?”
小狸道:“白素這小丫頭平日古靈‘精’怪、裏嗦的,在萬狐古窟她已經上了黑名單,前陣子聽說把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小狐狸活生生的給說死了,被千面狐妖一族的白靈族長驅逐出去,三年内不準回來,現在哪裏還敢‘露’面。”
雲小邪一呆,愕然道:“她的嘴這麽厲害?”
轉念一想,自己當初也差點被白素煩的想要上吊自殺,一臉餘悸,暗中發誓以後還是珍愛生命,遠離小姨。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當日白素帶着自己等人前來,爲什麽是躲躲藏藏、鬼鬼祟祟的了。敢情她現在是狐妖一族的在逃通緝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