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琴族長話畢,樹洞裏其他幾個精靈彎腰對族長與大祭司行了一禮,緩緩的退出了樹洞,最後隻剩下了雲小邪、韓雪梅,還有族長幽琴、大祭司巫雅以及聖女小靈。()
偌大的樹洞之中五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忽然變的詭異起來。
雲小邪微微抱拳,道:“巫雅前輩,你認得晚輩身上的這根棍子?”
巫雅緩緩的站了起來,個頭和雲小邪坐着差不多高。
她走到了雲小邪的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着。雲小邪在這位精靈老人的注視下,忽然感覺到一絲的異樣,就像是在深夜密林中被毒蛇在暗中窺視,讓他的心一陣不安。
片刻之後,巫雅祭祀伸手道:“把你的棍子……給我看看。”
雲小邪伸手抽出短棍,這時一隻白皙的手掌按住了他的肩膀,修真者對法寶看的比性命還要重要,哪有随随便便将法寶給一個陌生人看的道理?
韓雪梅微微搖頭,雲小邪自是知道她的意思,道:“沒事。”
韓雪梅沉默了一會,那隻手終究還是緩緩的縮了回去。
雲小邪對着巫雅大祭司笑了笑,道:“前輩,您看吧。”
巫雅伸出手接過,皮膚已經蒼老虬起,比起一路走來看到的無數精靈,這位大祭司比他們要蒼老許多。
當她的手接觸道無名短棍的那一刻,忽然一道柔和的綠色光芒從她白皙但蒼老的皮膚上迸發出來,屋内衆人大吃一驚,族長幽琴更是豁然站起,面露吃驚之色。
“沒事……”
巫雅祭祀雙手握住無名短棍,對着族長幽琴示意了一下,然後将短棍緩緩的舉到胸前仔細打量。
雲小邪一直覺得自己的無名短棍很短,此刻發現這巫雅祭祀也就比棍子長一點點,心中覺得有點好笑。
要是換做十年前,肯定會失笑出聲。
今時不同往日,他道法身後,喜怒不形于色,衆人倒也沒有看出他表情的異樣。
“古拉拉,麽魯拉……”
巫雅祭祀似乎看出了什麽,眼中精光大盛,忽然轉頭對着族長說來幾句精靈族的語言。
雲小邪韓雪梅不解其意,但見得幽琴族長與小靈聖女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顯然巫雅祭祀剛才的話震動的那兩位精靈族高層。
小靈聖女快步的走到了巫雅的面前,瞪着紫色的大眼眸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巫雅祭祀手中的短棍,不時的發出一陣陣驚歎,仿佛還有幾分不爲人知的敬畏。
“雲公子,你這根棍子哪裏得來的?!”
巫雅轉頭,聲音急切,隐隐還有幾分的激動。【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雲小邪皺眉,并沒有直接回答巫雅祭祀的話,而是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韓雪梅,然後才道:“前輩,我這根棍子有什麽不對麽?”
巫雅道:“我不會看錯的,你的棍子就是天地七寶之一的神木棍。”
雲小邪沒有多大的意外,韓雪梅卻是臉色微微一僵,顯然也聽過天地七寶神木棍的傳說。
雲小邪沒有理會韓雪梅詫異的目光,微微點頭,道:“不錯,前輩好眼力。”
巫雅蒼老的臉上忽然綻放出一股柔和的光芒,似乎根本壓抑不住内心的狂喜與激動。
說來也是,精靈族依靠樹木而生,是最貼近自然的生靈。
神木棍乃是當年那棵太古神樹樹心精華之所在,靈氣之盛,世無其匹,絕非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他們精靈族世代居住的這棵神樹,比起神州大陸西南死澤中的太古神樹,遠遠不及,所以一看到這根神木棍,巫雅等人都是面色激動。
但激動之後便是恐懼!
因爲一股龐大煞氣牢牢壓制着神木棍本身的靈氣,讓靈氣無法外洩。
而能壓制神木棍靈氣的東西又會是什麽恐怖的異寶?
巫雅祭祀目光凝視在棍子頂端那個鑲進去的月牙形狀的玉珏,口中喃喃的自語着,雲小邪與韓雪梅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自語着什麽。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族長幽琴忽然開口,聲音似乎還有點顫抖。
“幽冥鑒!”
巫雅與小靈聖女猛然擡頭,一起看向了幽琴族長。
小靈聖女吃驚的道:“幽冥鑒?母後,這……不會吧!幽冥鑒乃是我蠻北聖物,怎麽會和神木棍融合在了一起呢?”
幽琴微微搖頭,手持權杖走到了巫雅的面前,伸手接過無名短棍,用精靈語言和巫雅在讨論着什麽。
韓雪梅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她與雲小邪關系微妙,兩人曾有過一段經曆生死的歲月,雲小邪偶爾會被一股暴戾之氣籠罩的事情她是一清二楚。
聽到幽冥鑒三個字,她的臉色蒼白無血,身子也輕輕的顫抖了一下,似乎自己都覺得剛才的顫抖是錯覺。
她轉頭看向了雲小邪,卻見雲小邪面色沉靜,仿佛并無多少的意外,反而是有點無奈,忽然無數的記憶湧上她的心頭。
十年前在天山之巅,當時雲小邪與石少貝鬥法,短棍法寶吞噬了石少貝所召喚的巨大惡靈。
當時魔教幽冥宗宗主青狐上人就曾大聲尖叫出幽冥鑒三個字。
當時所有人都看到雲小邪使用的法寶是一根短棍,并非幽冥鑒那等大兇之物,這才一笑而過。
這個玉珏韓雪梅曾見過,那是在多年前慈雲庵的深夜,雲小邪曾拿出這個玉珏,說是郜玉琳送給他的。
韓雪梅何等聰明,腦海中瞬間想起雲小邪在半個多月前曾催動了八兇困天法陣,這種逆天法陣早有記載,非幽冥鑒不可催動!
現在看來,無名短棍頂端的那個月牙形狀的玉珏多半就是魔教鬼宗祖師鬼王薛天千年前縱橫天下的大兇之物幽冥鑒了。
風雪依舊沒有停息,在天将黑未黑之際,朱苟抱着重傷的陸琳琅找到了一個幹燥的樹洞。
這樹洞也不知道是那個獸妖的巢穴,頗爲寬敞,隻是裏面很淩亂,想來多日沒有獸妖居住,倒是大大便宜了他們。
外面的積雪已經很厚,幾達三尺,凄風苦雪之中,朱苟見天色已經黑了,便抱着陸琳琅鑽了進去。
“陸師姐,你的傷如何?”
朱苟輕輕的叫了一聲。
迷迷糊糊的陸琳琅緩緩的睜開眼睛,見到熟悉的極光神劍光芒照耀下的朱苟的臉頰,她的表情一陣顫動,迷迷糊糊的道:“諸葛……是你麽?”
朱苟的身子微微一僵,還不待說話,陸琳琅忽然倒在了她的懷中,喃喃的道:“諸葛,諸葛……不要離開我……不要……”
多年前,諸葛正與陸琳琅之間的愛恨纏綿,終于在陸琳琅重傷之際,在看到了極光仙劍之後爆發出來。
一個女人,壓抑了将近三十年的情感。
這種痛苦,誰知道?
誰理解?
誰又在乎呢?
外面的風依舊很大,吹動着飄零的雪花,不時的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
在黃色劍芒照耀下的這一方小小的世界裏,與外面的殘酷世界相比仿佛是另外一個溫暖的世界。
朱苟英俊的臉頰上表情閃爍不定,似痛惜,似無奈,但最後還是沒有反駁,反而安慰道:“琳琅師姐,我不會離開你的,更不會讓你有事……”
朱苟給昏迷的陸琳琅服下了幾枚蜀山派的回元丹與一些療傷丹藥,他終究是沒有勇氣解開陸琳琅的衣裳查看她的傷勢,隻是擱着衣服給陸琳琅胸前的幾個傷口塗抹了一些療傷藥膏。
然後,他盤膝而坐,運起陰陽乾坤道源源不斷的朝着陸琳琅的身體裏輸入真元。
他這一身道行是他二十年苦修得來的,此刻在陸琳琅重傷之下,竟絲毫不在乎自己的真元,瘋狂的傾瀉而出。
陸琳琅的傷勢漸漸的得到了控制,蒼白的臉色漸漸有了一絲的紅暈。
“呼……”
朱苟緩緩收功,臉色變得極爲的蒼白,一股難掩的疲憊在他的臉上浮現。
他伸手給陸琳琅把脈,發現她心脈漸漸恢複,氣息也正常了許多,這才放下心裏,輕輕的将陸琳琅輕放躺下,凝視她美麗的臉頰半晌,随即拿過身邊的極光仙劍走出了矮洞。
外面風雪依舊,他盤膝坐在樹洞口的雪地上警惕的看着四周,防止有異獸偷襲。畢竟這裏個樹洞是一個獸妖的巢穴,雖然看起來好久沒有獸妖居住了,保不準那頭大家夥還會回來。
他看着黑暗中飄零的雪花,感受着刺骨的寒風,他的心忽然跳的很快。
一種從未有過的莫名情愫在他的靈魂中蔓延,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呐喊,在咆哮。
就算自己不要性命,也不會讓樹洞之中的那個美麗女子受到一點傷害。
手中的極光仙劍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緩緩的吞吐着淡淡的暗黃色光芒。
或者當年諸葛正的魂魄就附身在這柄仙劍之上吧。
兩代極光仙劍的主人,此刻仿佛心意重合,再也揮之不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樹洞中傳來了一聲略帶痛苦的呻吟。
朱苟臉色微變,鑽進了樹洞之中,發現陸琳琅并未醒來,但她的臉卻是帶着淡淡的紅光。
朱苟伸手摸了一下陸琳琅的額頭,發現觸手滾燙,原來陸琳琅在重傷的情況下,身處這氣候極爲寒冷的蠻北冰原,竟是發了高燒。
修真者的體質遠非凡人可比,一般都是百病不侵,除非是心力交瘁靈氣渙散的情況下才會發燒。
朱苟的心中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水……”
昏迷之中的陸琳琅幹裂的嘴唇微動,朱苟挺清楚了她說的話。
急忙道:“陸師姐,你忍一會兒,我馬上弄水來!”
他乾坤袋裏隻有酒沒有水,連裝水的器皿都沒有,心中大急,走出樹洞,找了半晌也沒有找到什麽東西可以裝水。
無奈之下,他捧起白雪鑽了進去,在掌力的作用下,手中的白雪緩緩的融化,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陸琳琅微微幹裂的嘴唇上。
一遍,又一遍……
黑暗中,隻看到朱苟青灰色的身影穿行與樹洞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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