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邪今天心情很好,或許是今天早上與韓雪梅說開的緣故,一整天他都在哼着小曲兒,心中幻想着十年之後自己從思過崖走出去,和韓雪梅大婚的場景。||書友群25779-060或240-0612
那時必定羨慕死很多人吧?
諸如對韓雪梅有愛慕之心的馮元吉、李逍遙等一衆師兄師弟會不會傷心的幾天吃不下去飯呢?
鳳起提着食盒來到思過崖的時候,見到的場景是雲小邪依靠在石壁處坐下,翹着二郎腿,嘴角還不時的浮現出猥瑣得意的邪邪笑意,一看就知道這家夥心中準沒在想好事兒。
“小師兄,今天怎麽這麽高興呀?”
鳳起收起仙劍,落在了雲小邪的面前,頗爲詫異的道。
雲小邪嘿嘿一笑,道:“當然高興,我和你說……我爲什麽和你說,等你長大了自然明白。今天吃什麽,都快餓死我啦。”
鳳起将食盒中的飯菜一一端了出來,頗爲清淡,和往日正統的牢飯差不多,一碟鹹菜,幾個白面饅頭。
雲小邪今天心中高興,也沒有在意,将饅頭丢了一個給前來搶食的朱雀,朱雀啄了幾下,覺得食而無味,老大不滿意的對着雲小邪咯咯尖叫了幾聲。
雲小邪聳肩道:“對我發什麽怒,找小師妹去。”
仿佛是聽懂了雲小邪的話,靈鳥朱雀果然振翼飛到了鳳起的面前,咯咯叫了幾聲。
鳳起伸手,靈鳥朱雀落在了她的手臂上,她笑嘻嘻的道:“乖啊,今天在飯堂沒偷到什麽好吃的,下次我一定給你弄一隻燒雞來。”
“雞屁股留給我!”
雲小邪在一邊舉手道。
雲小邪吃完每天唯一的一頓飯,看着鳳起在收拾碗筷,正要與她說會兒話解解悶,忽然一道暗黃色的光芒從對面望月台的方向飛了過來。
他以爲是韓雪梅,心中大喜,定眼一看卻見來者一身明黃色衣裳,臉蛋圓圓的,身材前凸後翹,竟是玉女峰的二弟子徐寶鳳。
“鳳起師妹也在啊!”
徐寶鳳落在了思過崖上,對着鳳起打着招呼。
鳳起見到徐寶鳳先是一愣,随即道:“寶鳳師姐,你來看小師兄的麽?”
徐寶鳳微微點頭,臉上帶着一絲的笑意,道:“算是吧。”
雲小邪酒足飯飽,又見徐寶鳳來了,心中頗爲開心,道:“徐師姐,還算你有點良心,不枉我平日裏對你這麽好。”
“呸!”
徐寶鳳怪眼一翻,沒好氣的道:“你對我好?也不知道是誰隔三岔五的就偷偷的溜到我的房間裏偷東西。”
“有這回事麽?沒想到我們蜀山派竟有這種不知廉恥的小偷,徐師姐你告訴我,我一定好好的批評他。”
徐寶鳳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得了,不和你瞎扯了,鳳起師妹,我和小邪師弟有點事兒要說,你先回去吧。”
“嗷!”
鳳起大眼珠子一瞪,誇張的指着徐寶鳳叫道:“寶鳳師姐,你有什麽話不能當着我的面兒說的,從實招來。”
徐寶鳳笑罵道:“死丫頭,小小年紀就這麽八卦,去去去,等你長大了在說吧。”
鳳起笑了笑,頗爲懂事,收拾好碗筷後對着雲小邪與徐寶鳳眨了眨眼睛,然後化爲一道白光消失了。
天色已暗了下來,晚風徐徐吹過,清幽雅意之中更透着幾分蕭索與凄涼。
雲小邪好奇的打量着徐寶鳳,見徐寶鳳在鳳起離開之後臉色迅速的沉了下來,他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悄悄地浮現。
道:“徐師姐,有什麽事兒你說吧。”
徐寶鳳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而是走到了思過崖内側的石壁處,伸手一點一點的撫摸着光滑的石壁。
原本纏繞着無數條藤蔓枝條的石壁,現在已變了一番模樣,在妙女雲煙圖揭開的那一刻,思過崖上刮起了強烈的飓風,将周圍數十丈石壁上的藤蔓都吹走了,露出了原本的石壁。
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着很多小字,也不知道是多少個犯了門規的蜀山弟子曾在這裏面壁過,上面寫的多是一些忏悔的話,還有一些人的名字。
徐寶鳳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伸手撫摸的那處石壁處有一個名字,諸葛正!
雲小邪走了過去,不知爲什麽忽然來看自己的徐寶鳳竟變的感傷起來。
一寸相思千萬緒,此恨綿綿無絕期。
諸葛正。
雲小邪眉頭一皺,道:“這是當年諸葛正師兄刻下的話麽?”
徐寶鳳如夢初醒,緩緩點頭,道:“不錯,我當年親眼看到他以極光仙劍在石壁上刻下這段,當時他是那麽的斷情絕義,哎,就像是昨天發生的。”
雲小邪不懂,他并不知道十八年前的那一段往事,隻是上次聽朱苟隐隐說了一些。
在他沉默的時候,徐寶鳳繼續道:“後來不到幾天,諸葛正的屍體在山崖谷底被找到。我或許是最後見到他的那個人。”
她轉過頭,臉上的複雜表情漸漸隐去,猶豫半晌之後,終究還是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來時她已偷偷的看過了信中的内容,和十八年前自己交給諸葛正的那封信意思差不多。
當年,她的恩師雲水師太也曾交給她一封信,讓她送給在思過崖面壁的諸葛正,并且說是師姐陸琳琅托自己轉交的。
那是一封絕情信。
雲小邪接過信,好奇的道:“給我的?”
徐寶鳳默默的點頭,道:“這封信……這封信是韓雪梅韓師妹托我轉交給你的。”
“是韓師姐啊!她不是剛走不到幾個時辰麽,又想我啦?長的英俊也是一種無奈啊。”
“你自己好好看看吧,這是雪梅師妹的親筆信,我先走了。”
徐寶鳳似不願意看到下一刻雲小邪痛苦的表情,再無一絲一毫的留戀,禦起仙劍就離開了思過崖。
雲小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美滋滋的從信封之中抽出了一張信箋,抖開一看……
瞬間,他面帶笑容的臉頰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信箋上的字,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刃,直插他的心田。
他猛的站起,身子顫抖,緊咬嘴唇,雙手似乎由于痛苦和憤怒漸漸的握成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與血管都清晰可見。
“小邪師弟,我想過了,你現在修爲盡失,在修真之路上再無前途。百年後我依舊年輕,你卻蒼老垂死。我們的關系到此爲止,以後見面便形同陌路,以前的事情都是年少無知,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珍重。”
“啊!”
雲小邪在這一瞬間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牽扯力從靈魂深處爆發,心仿佛在這股痛苦之中碎成了粉末。
原來自己是這麽的傻,還以爲能與她雙宿雙飛,還以爲能與她白頭偕老……
原來都是自己的癡心妄想。
原來一切都是一場空。
“爲什麽!爲什麽!你騙我!你騙我!”
雲小邪瘋狂的将手中的信箋撕的粉碎,在天色快速黯然下來的思過崖上仰天咆哮,強大的恨意仿佛連天地都爲之一顫,蹲在古松樹枝上的靈鳥朱雀似也被忽然發狂的雲小邪吓了一跳,振翼飛了起來。
幽冥鑒這數月來一直與雲小邪血脈相連,雖然體内的煞氣團被八兇神給吞噬了,但性子中被幽冥鑒漸漸感染的戾氣卻是無法被抹去的。
這些日子以來他修爲散去,變成了凡人,性子裏的戾氣也漸漸的被壓制下去,一直沒有發作。
此刻在看到“韓雪梅”的絕情書後,他再一次被戾氣反噬,變身爲嗜血的狂魔。
雙目赤紅如血,大口的喘着粗氣,全身上下的血管幾乎要爆裂。
愛真的是這麽的讓人瘋狂麽?
雲小邪從未感覺到如此的羞辱感。
他對韓雪梅用情之深旁人無法得知,這數月以來,與韓雪梅生死與共,其實,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韓雪梅的身影早已深深的镂刻在了他的心中,甚至融入了他的骨髓裏。
今天與韓雪梅終于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壓抑的感情得到了宣洩,實乃是生平最快樂的一天。
快樂終究是短暫的,隻是過了幾個時辰,他的快樂與幸福就在這短短的一封信中被摧殘殆盡。
“我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他瘋狂的咆哮,忽然一拳打在了堅硬的石壁上,然後又是一拳……殷紅的鮮血從關節處一點一點的溢出,瞬間染紅了石壁。
鮮血讓他更加的瘋狂,他也不知道對着石壁打了多少拳,然後他以自己的鮮血在光滑的石壁上寫下了三個巨大的恨字!
恨!恨!恨!
“韓雪梅!我恨你!”
雲小邪發出了最後一聲如野獸般的嘶吼,然後如瘋狂了一般,縱身從數千丈之高的思過崖上跳了下去。
哀默大于心死,人死亦次之。
絕望痛苦之下,他選擇了十八年前諸葛正的路。
呼嘯的風聲在耳邊響起,雲小邪在這一瞬間仿佛恢複了神智,但求死之心竟仿佛更加濃烈。
高速的下墜讓他睜不開眼,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韓雪梅熟悉的容顔。
“她說的對,我是一個廢人,我配不上她……”
他閉上了眼睛,嘴角卻是緩緩的揚起,雙手張開,迎接着死亡。
當一個人受到重大挫折打擊之後,身無可戀之中,或許死亡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最大的解脫吧。
一團紅光從虛空快速射下,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團火球。
巨大的火球!
在雲小邪身子距離地面亂石還不足三丈的時候,那團巨大的紅色火球一個急轉,從下面接住了雲小邪高速下墜的身子。
緊接着,那團馱着雲小邪身子巨大火球一個轉彎,飛沖上天,從火焰之中咆哮而出一隻巨大的紅色神鳥。
那神鳥張翼數十丈,羽毛赤紅如火,尖喙如刃,利爪如刀,發出清脆悅耳的鳥鳴聲,赫然正是蜀山派三千年來鎮山靈鳥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