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一沙一世界,一花一佛國。()
佛家的須彌芥子之說流傳世間千百年,可如今世上最年邁的老僧也無法參悟須彌二字。
從慈雲庵出來,雲小邪腦海中一直在想着心中關于佛家的理解,不知不覺便想到了須彌二字。
或許是那一夜夜空之下,他站在窗前看到後山半空中凝聚的那蘊含無上佛法禅意的巨大金光真言心中感觸。
佛門一脈,曆史悠久,如今須彌山迦葉寺更是當今正道四大巨派之一,領袖天下佛門釋家。
雲小邪早就聽說慈雲庵住持了凡師太實乃功參造化之人,隻是未曾想到了凡師太的一身佛法修爲竟如此深不可測,隻怕當世佛門一脈的尼姑,能比上她的人也沒有幾個了。
想着想着,雲小邪已經走到了天水城外,巨大的城池猶如巨大的上古惡獸匍匐着,他緩緩的收回心神,皺了皺,自己最近的變化似乎連自己都感覺到了。
尤其是自從在無名古洞之中突破到禦空境界之後,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似乎心境成熟了不少,偶爾會想以前自己永遠不不會想的長生、佛、道、魔之類的問題。
甚至有時還會表現出一些不符合自己年紀的滄桑與悲涼。
而他以前是最讨厭求長生的和尚道士之流。
其實,雲小邪與李子葉都不知道,那一日雲小邪達到禦空境界并非真的突破自身心魔,而是當時雲小邪在李子葉灌輸的能量之下沖撞經絡,精血噴到了腰間的無名短棍上,發生血脈融合,是無名短棍蘊含的強大力量壓制住了他的心魔,而雲小邪所能操控的法寶也隻有這根無名短棍。
這短棍乃是天地七寶之一的神木棍,來自天地初開時的太古神樹大蠻樹的樹心精華,飽經歲月滄桑,由于雲小邪與它血脈相連之後又暗中修煉石壁中所刻的八荒**棍法,所以短短二十天的時間,他的心境發生了一些變化。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這厮雖然受到了神木棍的影響性格有點成熟,但骨子裏的貪财猥瑣之意卻幾乎沒有什麽改變。
在他獨自從西城門進城的時候,在天水城的如意樓,一身紅衣的李禅音尴尬的跟在同樣一身火紅長衫的雲小妖身後,那雙眼睛不時的偷瞄着雲小妖的側臉,搖頭不語。
兩人出了城,直奔西面十裏外壽雲山的慈雲庵,到山腳下的青石階梯處,雲小妖停下腳步,皺眉的看着李禅音,道:“你跟着我幹什麽?”
李禅音臉色一紅,道:“我,我保護你呀。【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保護我?”雲小妖道:“你的修爲比我還差一些,你怎麽保護我,我不放心我弟弟,現在去找他,你有事就自己先走吧。”
李禅音急忙道:“我和小邪師弟也算故交,有我在,我可以看着他。”
雲小妖跺跺腳,哼道:“你要跟就跟吧!别妨礙我!”
“是是是!”李禅音急忙點頭,任誰也看不出這位眉清目秀的俊朗男子便是峨眉山火麟洞的唯一傳人。
若是火雲上人知道自己心愛的寶貝徒弟一下山就變成了如此木讷呆樣,隻怕這位德高望重的正道名宿也會氣的吐血吧。
“什麽?小邪他們一大早就離開了?”雲小妖的臉色微微一變。
本心師太雙手合十,道:“雲師妹你也不要擔心,小邪師弟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雲小妖苦笑一聲,道:“我倒不是怕他有事,我是怕他惹事,你不知道小邪從小就最會惹事,如今下山,隻怕……隻怕……”
李禅音在一邊寬解道:“小邪師弟應該還沒有走遠,以他的玩鬧性格肯定會去天水城,我們去天水城尋他吧。”
雲小妖看了一眼李禅音,發現有時候這個家夥貌似還有點用途,但雲小妖對李禅音并沒有多少好感,以她孤傲的性格自然是眼高于頂,雖說李禅音長相不錯,修爲也挺好,但是爲人太拘謹,性格過于腼腆,沒有一點男子漢的豪爽霸氣,說難聽點就是一個小白臉兒。
雲小妖與李禅音也算是舊相識,五年前就曾見過,最近幾年李禅音也以雲鶴傳信,倒也頗爲熟悉。
李禅音心中所想雲小邪都看的出來,她自然也是能看的出來的。隻是她現在一心問道,年紀還輕,兒女情長之事目前還不考慮,所以一路走來,縱然李禅音對自己照顧有加,卻還是對他冷言冷語。
雲小妖道:“說的也是,小邪肯定要去天水城玩的,對了本心師姐,不知陸琳琅陸師姐等人是和小邪一起走的嗎?”
本心師太微微搖頭,道:“不是,雲公子是一個人走的。”
“哦,那謝謝本心師姐了,以後再來拜會。”
天水城,城北碼頭。
天水,取自天上之水。奔騰的長江橫跨中土,自昆侖山南部大雪山而來,一直流向數萬裏外的東海,而這天水城就坐落在長江的上遊江畔。
從北城出來,大約走了半柱香的時間,就來到了神州西南最大的碼頭天水碼頭,這裏人來人往,江面上更是有無數船隻來回穿梭,有商船,也有漁船,更有說不清的青葉小舟。
翩翩公子輕搖折扇,懸着佩玉,總喜歡帶上心儀的姑娘租上一艘,順水而下一日千裏,當真是别有一番風味。
這時,擁擠的碼頭上來了一個光頭少年,一身青衣,腰間别着一根灰色的難看短棍,左手拿着一串啃了一半的冰糖葫蘆,右手拿着用油布包裹的街邊油條,大口的吃着,模樣頗爲滑稽。
這人自然便是雲小邪了。
此刻已是午時,在天水城裏閑逛了半天,覺得也沒有什麽好逛的,又擔心遇見了姐姐雲小妖,于是就往北城這邊走來。
将最後一口油條咽下肚,雲小邪用衣袖抹了抹嘴角的油脂,眨巴了幾下嘴巴,似在回味,半晌後這才擠進人群,打算租一艘小船兒遊覽這美麗的巴蜀長江。
“老人家,你這小船怎麽租呀?”
“一天一兩銀子!”
“額?一天一兩?你看我像有錢人嗎?”
“公子……不像!”
“那不就結了,你訛我呀?一兩銀子能買一百五十斤大米了!”
雲小邪氣呼呼的走了,現在忽然發現自己就是一個窮人,苦心攢下的三百六十二兩銀子加上下山前師門發下來的三十兩銀子,一共不足四百兩。這幾日已經花了十幾兩,簡直如流水。
他陸陸續續的又問了幾個船夫,結果都是一兩銀子,後來一個心善的船老大對他說,本來是不太貴的,一天也就三錢銀子,奈何現在正是五月出遊之際,這長江兩岸風景奇秀,每年這個時間價格都比較高。
雲小邪合計着如果租一艘船十天,那就需要十兩銀子,足夠自己買一匹老馬,或者買一頭驢子,等以後自己不需要了,還可以當二手貨給倒賣了。
想到這裏,他四周看去,果然看到在東邊有賣牲口的棚子,當下便走了過去。
不遠處,一艘青葉小船緩緩離開碼頭,船頭站着三個女子,個個身材窈窕貌美如花,氣質出衆。
正是宋有容、宋師師與蜀山派的離火峰精英弟子赤煙兒。
原本赤煙兒是和雲小妖、李逍遙一起遊曆天下的,前幾天師門召喚便來到了天水城,昨日尋找到雲小邪與韓雪梅後,赤煙兒就和雲小妖等人一起住在天水城的如意樓,今天早上,雲小妖不放心弟弟雲小邪便離開了,赤煙兒出門時剛好遇見了宋家姐妹,相約之下,便一起趕路,行走天下,路上也有個照應。
三個女子站在船頭說說笑笑,着實引來了不少目光,三人修爲高深,心智堅定,倒也沒有在意。
忽然,眼尖的宋師師看到碼頭上人群中一個光頭少年,驚奇道:“姐姐,你看那是誰!”
宋有容順着妹妹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那光頭少年正在拍一頭青驢的屁股,然後又和旁邊的馬夫說幾句話,嘴角露出市儈的表情,像是在買驢。
“雲小邪!”宋有容臉色微微變的有些古怪。
旁邊的赤煙兒忽然一怔,道:“他在這裏,那小妖師妹豈不是沒有找到他?看他市儈的嘴臉,肯定是想租船結果又嫌太貴,所以去買驢。”
赤煙兒自小是看着雲小邪長大的,自然對這厮的脾性多少知道一些,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這時,宋師師忽然笑道:“既然小妖師姐沒有找到他,姐姐,要不就上岸看着他。”
宋有容臉色忽然一紅,嗔道:“說什麽呢。”
宋師師嘿嘿笑道:“有什麽的,你和那臭小子也算是熟人,我和煙兒姐姐走水路先行一步,你今天早上不是對我說那臭小子要去黃山嗎?我們正好也是去往中原,到時我和煙兒姐姐在黃山等你就是了,若不等不到,咱們就天山見。”
赤煙兒狐疑的看着這兩個姐妹,似乎她們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同尋常,隻是饒是以她的聰明才智,也絕難想象此間的曲折故事。
江水湍急,眼看小船順水而下越行越遠,赤煙兒皺眉的看着帶着一絲猶豫的宋有容,忽然道:“師師妹妹說的不錯,小邪生性頑劣,下山時有李子葉看着他還行,現在李子葉也不在,她隻怕會惹出什麽大麻煩,有容妹妹,看來還要麻煩你一次才是,我等會兒就以魔音鏡傳信給小妖師妹,讓她盡快去尋你們。”
宋有容面色微顯複雜,更帶着一絲紅暈,最後勉爲其難的道:“好吧,那我上岸去吧。”
說完,她又交代了妹妹幾句話,和二人道了一個别,這才腳尖一點,身子如靈鶴一般落在了碼頭。
宋師師站在船頭,笑的很是可掬,更帶着幾分意味深長,對宋有容揮了揮手,叫道:“姐姐,放心去吧!“
宋有容白了她一眼,對她們也揮了揮手,見小船快速的遠去,她這才轉過身走向了東邊的那個賣牲口的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