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呼嘯,一顆顆人頭落地,鮮血噴灑而出,彙聚成河流。
“金錢動人心啊!我早該想到,這方世界縱然是虛拟的,但是卻仿佛真正的世界一般,那麽我擁有這麽多财富的源泉,怎麽會沒人動心呢?”
黃安石站在兵器鍛造坊正中央,腳下已經是屍骸遍地,血流成河,屬于他的軍隊正将一下殘兵敗将一個個找出,然後斬首。
“沒想到最開始讨伐我的居然不是大宋的軍隊,而是數之不盡的商人。”
站在一旁的劉青說道:“大人,叛逃的五個工人已經全部處決,他們的父母妻子怎麽處置。”
“父母妻兒麽!他們做這種事情都沒想過父母妻兒生命嗎?又或者他們的父母妻兒也知道呢!”
黃安石仰着臉,看着滿天星空,一滴雨落在眉間,随後,磅礴大雨落下,打濕了黃安石的視線。
“殺!”
血!染紅了眼,連上天都似乎在哭泣,雨下的很大,黏糊糊的,仿佛下的不是雨,而是鮮紅的血。
劉青站在黃安石身後,眼中閃過一絲不滿,随後被深深的畏懼壓下。
五年了,來到這個世界五年了,好像是一場遊戲,卻又始終那麽真實,真實的不敢讓人忘記,深深的印在腦子裏。
文化的傳播力量是巨大的,尤其是接受文化的傳播之後便能夠獲得利益和幫助,這五年了,大宋大部分地區都有黃安石派遣的棋子,如今,該發揮出他的作用了。
“張岩,劉青,發布一級命令。”
聽到黃安石的話,張岩和劉青同時一愣,居然是一級命令,張岩有些忍不住問道:“大人,時間會不會太趕了,我們還沒有布置完全。”
“啪!”
一聲巨大的耳光響,所有人停下手上的工作,愣愣的看着直接被拍飛的張岩。
“我的命令,不需要質疑。”
冷眼看着蹒跚爬起來的張岩,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張岩沒有捂着一張險些被拍爛的臉,任憑大雨的洗刷,生硬的回到:“是,大人!”
雨,仍在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一個人說隐隐吐出暴君二字,卻又立即被磅礴的雨聲所掩蓋。但,許多人的神情一動,嘴唇輕輕抖動,仿佛異口同聲的說道。
“暴君!”
雨下的更大了。
天元九年庚辰年三月十五,官宦把持朝政,殘害忠良,先後将良臣畢雲,包慶龍,狄海浩殺死,護國大将軍也含冤入獄。期間宦官貪污糧饷,赈災銀兩,百姓苦不堪言,于是各地烽煙四起,起義大旗絡繹不絕,期間又以百姓軍人數最多,響應者廣,領頭人物叫做莫青雲。
而第二勢力就是黃安石的天下軍,雖然人數不如百姓軍,但是若是從裝備,從戰力來比較的話,天下軍勢力遠超百姓軍。
真正的動亂,開始了!
真正的戰争,開始了!
甯做天平犬,不做亂世人,亂世!也許是一個英雄本出的年代,但是更多的是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浮屍千裏,易子相食,沒有米飯吃,喝稀粥;沒有稀粥喝,挖野菜;沒有野菜吃,吃樹皮,草根;如果連這個都沒有了的話,那麽!那就吃一定會死的觀音土,或者身邊的、、人。
一行浩浩蕩蕩的軍隊從遠方過來,一群難民張皇失措的将一口一大鍋護住,似乎在隐藏着些什麽,一個軍官似乎聞到了肉味道,翻身下馬。踹開幾個難民,然後揭開鍋蓋。
原本興奮食指大動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對着身後的士兵說道:“這是一幫狼民,全部斬殺。”
于是,這支起義軍,舉起來屠刀,對着他們以前口口聲聲說要保護的百姓。
軍官蓋上了大鍋,朦胧的水蒸氣隐約可以看到漂浮的幾根手指。
青城之上,黃安石命令手下将染紅的城牆洗一遍,然後更嚴苛的命令下達,不準歡慶,那些原本想趁着動亂去朝着城裏婦孺發洩身體需求的年輕士兵聽到這個消息,臉色頓時一青。
怎麽會?有這樣的首領。
地盤一天天擴大,若不是黃安石決不允許良莠不齊的軍隊存在,黃安石恐怕此刻已經完全占據的大宋的江山,但是縱然如此,僅僅三年,黃安石已經将大宋七成的江山收入囊中。
天下,指日可待。
一處幽靜典雅的庭院,小甜撫琴而鳴,身着一身淡藍色落地長裙,儀态大方,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撫動琴弦,聲音響起,卻是美妙不已,歌聲動聽,卻不僅僅是訴小女兒之意,反而有種大男子的豪氣,正是軍中男兒最愛的歌曲。
一個體格壯碩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容貌溫和典雅,天生就有種平易近人的感覺,仿佛他就是你最親近的人一般。
年輕男子熟稔的将小甜擁在懷裏,小甜微微依偎,兩人如同多年的情侶。
“青雲,我有創作了一首歌曲,肯定能讓士兵們喜歡的。”小甜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這麽多年的學習進步,小甜的唱歌水平也達到了一般人上等的地步,尤其是唱軍隊中的歌曲,小甜更能唱出其中獨特不已的魅力,叫人怎麽能不喜愛。
微微撫了撫小甜的長發,莫青雲卻是一臉落寞的說道:“當初扶植我做統領不過是分化朝廷的視線,而且我這邊的政策能夠吸引到許許多多的人,但是,這天下,快要統一了,我這個被扶植的首領,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看到莫青雲黯然神傷的樣子,小甜臉色蒼白,許久,才說道:“其實!我覺得,你當首領,比石頭哥哥更好,石頭哥哥,早就變了,我現在也不知道他還是不是我記憶中的石頭哥哥了。”
聽到小甜的一番話,莫青雲神情一動,卻又不動聲色的說着:“可是大人掌控的軍隊所向披靡,無人敢與之爲敵,劉青張岩也隻聽大人的号令。”
“未必!”小甜語氣通順了不少,說道:“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張岩劉青早就對我哥哥不滿了,他們在我石頭哥面前,早已經失去了做人的尊嚴,若是你能拉攏他們,必然能夠獲得我石頭哥大部分軍隊的掌控權。”
莫青雲遲疑說道:“可是,我怎麽可能接近張岩劉青他們呢?”
“我可以幫你啊!”小甜直接說道,待看到莫青雲莫名的臉色,小甜慌忙解釋:“我不是背叛我石頭哥了,我隻是,我隻是覺得,他一直都不開心,也許他不做首領,會活得更開心一點,而且,百姓們也會過得更好一點。”
小甜還待說到,莫青雲一把抱住小甜:“不用說了,我相信你。”
小甜的臉上一瞬間綻放的美麗仿佛照亮了整個世界。
庭院遠處,有一片竹林,竹林之上,黃安石輕點一根細竹,身若輕鴻,看着遠處相擁在一起的兩人,神色不變,眼神中泛出冰冷空洞。
“我石頭哥,呵呵!”
三天後,在小甜的幫助下,莫青雲和黃安石的左膀右臂張岩劉青進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談。
十天後,上至軍隊,下至百姓,都在傳播着這樣的一個言論。
莫王好,黃王壞,若是等黃王坐了天下,依着他的性子,天下又将迎來一陣生靈塗炭的日子,随即,黃安石以前的事迹被層層翻出,心狠手辣,殺人如麻,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傳播越來越大,越來越廣泛,傳播的流言也越來越誇張。
什麽黃安石每日早餐是三個嬰兒心髒,中午吃人腦,晚上喝人血,生的獠牙大口,四隻眼睛,八隻手,虎背熊腰,如同從地獄裏爬出的惡魔。
然後緊接着就是莫王脾氣溫和,治軍嚴謹,寬以待人,愛民如子,曾經爲了救一個落水的稚童不惜冒着生命危險,一件件偉大光榮的事情被“挖掘”出來,日日傳頌,變成光明的代表,正義的化身,如同一尊最完美的神。
不知道爲何,黃安石從來的沒有阻止過謠言的擴散,更沒有争辯發布宣告,反而默不作聲,一反常态。
偶爾殺幾個叫嚣的比較厲害的人,但是卻讓對方的氣勢更加洶湧,因爲全國道路水泥化,蒸汽車的便捷,不過半年,黃安石便從一個起義的正義之師,變成一個如同從地獄來的魔王軍。
時間、、、快到了!黃安石輕喃。
随着張岩和劉青的反叛,黃安石的實力大幅度縮減,莫青雲一時間成了名正言順的天下共主的不二人選,而就在莫青雲野心勃勃将要将黃安石一舉殲滅的時候,黃安石所擁有的軍隊不知何時又多了許多。
戰争,民心是很重要的,但是!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秦嶺之下,黃安石一身黑色玄甲,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冷漠的看着如同喪家之犬的莫青雲和小甜,隻待黃安石一聲令下,他們必然死無全屍。
但是黃安石卻并沒有這麽做,隻見黃安石走到小甜面前,脫下盔甲,帶着滿臉滄桑,輕聲說道:“很久!沒聽你唱歌了,你能不能給我唱一首歌。”
“你、、、你想聽什麽?”小甜本想嚴詞拒絕,卻感覺莫青雲的手一緊,待看到黃安石滿面滄桑的時候,眼淚怎麽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唱、、、什麽歌!”
“唱我交給你的第一首歌吧!”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沒回來、、”小甜輕輕的唱着,好像回到了當年,那時候的她,是那麽的單純,那時候的夢想,是那麽的美好,那時候的石頭哥哥,是那麽溫暖。
一把匕首不知何時插進了黃安石的心髒,看着莫青雲狠戾的表情,小甜不知所措起來。
“黃王已死,黃王已死!”莫青雲嘶吼着,充斥着無法比拟的喜悅,緊接着,張岩和劉青帶着軍隊趕到,黃安石的軍隊一瞬間分崩離析。
“爲什麽?”小甜看着奄奄一息的黃安石,問了一句她心中已有答案的問題。
黃安石終于露出笑容,輕輕說道:“你唱歌很好聽啊!我被迷住了。”
“你騙人!”小甜尖叫一聲,眼淚止不住的流淌了下來。“你不是一直都說我唱歌難聽麽,爲什麽,爲什麽你現在又說這種話。”
張岩劉青來到莫青雲身邊,莫青雲看着垂死的黃安石,眼神示意張岩劉青将黃安石立即殺掉,張岩和劉青别過臉去,似乎沒有聽到,莫青雲看着自己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心中暗罵一句,也不再堅持,反正黃安石也沒多少時間可以存活。
看着小甜止不住的哭泣,黃安石艱難的伸出了右手,在小甜的臉上摸了摸,說道:“記得我說過的話麽?人不能沒有夢想,要不然實現了的話,都沒有心理準備,現在你要有心理準備哦!”
“什麽?”小甜滿臉疑惑,她的腦海裏早已忘記了這句話,正當她搜空腦瓜子回憶的時候,黃安石的右手重重落下,挂着一抹笑意,離開了這個世界。
三個月後,莫王登基爲帝,小甜理所當然成爲皇後,也成爲了大莫王朝第一代大樂師,而奠定這一基礎的,便是那傳說中一首能使得準備要統治世界的大魔王都沉醉不已,甯願放棄天下,忏悔不已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