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池一邊拉着她往上走,一邊問道:“你俗家名字叫什麽?”
慧柔猶豫了一下,說道:“李雨琴。”
“嗯,名字挺好聽的,從你名字來看,你父母應該是個文化人,你們家是書香門第吧?”
慧柔淡淡一笑:“不是,我爹娘都是種地的。”
“是嗎?”楊秋池有一點尴尬,看來,古代的農民并不都是目不識丁的,還是有一些有文化,又問道:“聽你口音,似乎是陝西人吧?”
“嗯,陝西榆林人。”
“怎麽跑到四川來了呢?”
慧柔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來找我哥……”
“你哥?誰啊?”
慧柔站住了,臉色有些蒼白,定定地望着楊秋池,半晌,才說道:“----李定國”
“哦……,啊?”楊秋池随意點點頭,随即猛然想起什麽,轉頭驚詫地望着她問道,“李定國?張獻忠的義子?那個外号什麽小尉遲的李定國?”
慧柔又點點頭,神情有些黯然:“我哥跟着他們起兵後,我爹娘先後餓死了。我沒辦法,便出家當了道姑。一年前,我們道觀毀于戰火,我無處栖身,又聽說我哥他們在湖廣一帶作戰,便千裏迢迢來找我哥。沒想到,來到湖廣,聽人說我哥他們的軍隊到處殺人放火,殺了好多老百姓,說起來都啐口水。我便無心再去找他,反正找到他也不能怎麽樣。便跟着逃荒的人流來到了四川夔州這裏,遇到妙雲觀主,她就收留我在觀裏了。”
楊秋池望着這小道姑。還沒有從這個消息中恢複過來,問道:“你哥他們大軍就在夔州城,你不去找他們嗎?”
“不去了!”慧柔搖搖頭,“尤其是昨天,他們軍隊上山殺了我們幾個道友,劫走觀主,今天又聽将軍你說了他們大軍用老百姓作人質的事情,我就更心涼了,想着那些人說的肯定是真的。這樣的哥哥不認也罷。”
“你哥其實人還是不錯地。我聽說,他文武全才,對老百姓其實很不錯,他的部下從來不襲擾百姓,每次攻克城池,張獻忠、孫可望他們要屠城。你哥都盡可能地勸解了的,爲此,還經常與孫可望發生争執,這一點好多兵士都知道。所以,昨天的事情,肯定不是你哥的主意。”
“真的嗎?”慧柔仰頭望着他,臉上閃過一絲喜悅,畢竟,這個消息如果是真的,那就足以讓她改變對哥哥的印象了。
“是的!”楊秋池很肯定地點點頭。“我和你哥交手過幾次,當然,我勝他敗,他地不少部下投誠了我的軍隊,我詢問過這些投降的兵士。了解了一些張獻忠大軍的情況,其中,也了解了你哥哥的一些事情。我問過不少的兵士,說法都差不多,應該不假。”
慧柔眼中浮現出歡喜地淚光,感激地對楊秋池道:“楊将軍,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不客氣的,不過,我跟你哥是對手,說不定有一天會刀刃相見。畢竟是生死較量,我不會客氣的。所以你不用謝我,到時候别恨我就行了。嘿嘿”
慧柔臉色又蒼白了,不再說話,低着頭往山上走。
楊秋池見她凄然的神情,又有些不忍。說道:“我聽說你哥領兵很有一套。張獻忠大軍以前作戰能勝多敗少,主要的功勞都是你哥哥的。他指揮有方。在兵士裏威望很高的。唉!可惜跟錯了人,要是跟着我,幫我練兵,絕對有前途,而且我也就省事了。”
慧柔停住了腳步,轉過身,黑亮的眼睛望着楊秋池:“将軍,我哥要是投誠你,你……你會善待他嗎?”
“當然!”楊秋池鄭重說道,“我正需要這樣的将才,他要真心投誠,我保證雙手歡迎,并委以重任!”
慧柔很是歡喜,想了想,說道:“那……,我馬上去夔州城見他,勸他投降,好不好?”
“不好!”楊秋池搖搖頭,“現在兩軍交戰,你不一定進得了城,再說,你哥他在張獻忠手下,又是張獻忠的義子,如果你去勸降,他估計不會聽你勸說地。而那孫可望十分妒忌你哥哥的才能,一旦知道這件事,肯定會添油加醋在張獻忠面前說你哥的壞話,那時候,恐怕反倒讓你哥陷入危險境地。”
慧柔沒有說話,輕輕咬了咬嘴唇。
将飯菜送到山洞裏後,慧柔便轉身下山了。這飯菜還是很豐富的,柳若冰一邊吃一邊繼續研究那本八卦陣圖解。楊秋池也不打擾他,吃完飯收拾好,本想先睡覺,可是那被子太單薄了,他可受不了,隻好獨自盤膝打坐,練柳若冰所授内功。
過不多久,老道姑靜虛師太帶着兩個道姑,又抱了兩床幹淨的被子上山來給他們蓋,楊秋池這才松了口氣。
這一晚,柳若冰一直在熬夜鑽研那本書,直到天快亮了,這才脫了衣裙鑽進被子裏。
楊秋池被她涼涼地身子從睡夢中驚醒了,摟着她給她暖身子,問道:“冰兒,看完了嗎?”
“嗯!看完了。”
“怎麽樣?懂了嗎?”
“差不多了,明天咱們去實地看看,對照書上寫的,就記得更牢了。”
“太好了!”楊秋池喜道,摟住她赤裸的身子,親吻着她。
第二天,兩人告辭下山的時候,得知小道姑慧柔已經在昨晚下山走了,說有事情。
楊秋池想起了昨天慧柔的話,估計她去找她哥哥李定國,勸他投降去了,不免有些替她擔憂。
根據書上的記載,兩人順利地找到了旱八卦的準确位置,進入了陣裏。裏面果然溝壑縱橫。背陰處堆滿了積雪,到處都是懸崖峭壁組成的四通八達的道路,跟迷宮一般,而且在外面這天明明是很晴朗地,可進到裏面,溝壑間便彌漫起濃濃地雲霧,幾步遠便已經看不清了。
楊秋池可搞不懂這陣,所以,柳若冰一直拉着他的手。讓他跟着自己。
柳若冰走走停停,不時拿出書來查看,又凝神思索,然後又繼續前行。
整整一天,兩人都在這旱八卦陣裏轉悠,楊秋池是轉得頭昏腦脹。而柳若冰卻越轉越喜悅。
到了傍晚,柳若冰終于拍手笑道:“成了!我已經徹底弄清楚這八卦陣了!”
楊秋池已經有些筋疲力盡了,聽了這話,還是非常高興地摟着她親吻表示慶祝!
柳若冰将這陣法解說給他聽,可楊秋池本來就搞不懂這八卦,更不用說一個用八卦原理組成的奧妙複雜的迷宮陣了,聽了一會便一腦袋漿糊搖頭不肯聽了,柳若冰隻好作罷,拉着他的手,轉出了陣外。
兩人找到昨天留下的馬匹。策馬返回了大營。
回到大營時,已經是深夜了。
阿杏妮、龍炳以及衆師長和騎兵團團長他們正在中軍帳研究着什麽,聽說楊秋池回來了,急忙都迎出來。衆星捧月一般将他們迎進了大帳裏。
楊秋池簡單說了一下過程,問他們深更半夜在研究什麽。
阿杏妮笑道:“秋池哥。前天敵軍使用卑鄙地人質戰陣,我們氣不過,昨天寫了一封戰書射進城裏,罵他們卑鄙,說如果是男人就堂而皇之決戰,不要用婦孺來做擋箭牌。今天敵軍回了一封信,同意不用婦孺做擋箭牌決戰。但是說馬上就是春節了,要求雙方停戰五天,五天後,兩軍正式決一雌雄。我們正在研究如何答複呢。”
“春節?什麽時候?”
“後天!”
“這麽快啊?”楊秋池笑道。這段時間連續作戰,他都記不得日子了。目光一掃場中龍炳和師長參将們,“敵軍答應了不用婦孺作人質戰,你們認爲他們這說法可不可信呢?”
炮兵參将鄭浩說道:“敵軍如果不用人質,鐵定不是咱們地對手,所以。他們不會放棄這殺手锏地。現在這麽說,肯定有什麽陰謀!”
騎兵團團長都強道:“會有什麽陰謀呢?拖延時間?拖這幾天他們就能想到對付我們火炮和步槍地辦法了嗎?不可能的。”
遊擊将軍龍炳插話道:“估計不是爲了拖延時間。可能另有陰謀。”
阿杏妮道:“管他什麽陰謀,總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隻要他們不用人質,沖上來就一槍一個全斃掉!”
這小妮子還是夠狠的。
一個師長問道:“那要是敵軍背信棄義,決戰又用婦孺作擋箭牌沖殺過來,怎麽應對?”
一說起這個話題,衆人都傻眼了,一起望向楊秋池。
楊秋池點點頭,上一次張獻忠使出這一招打敗了自己,有了一個不好的先例,就算這一次用八卦陣解救了人質,全殲了敵軍,難保以後李自成或者清軍也使用類似的辦法來對付自己,現在有這怪異地群山旱八卦陣,那時候呢?又去哪裏找旱八卦來對付敵軍人質戰陣?必須想出一個相對有效的應對辦法。
楊秋池道:“這兩天我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敵軍動用人質戰,的确是個很棘手的問題,不過,那天的戰敗提醒了我們,如果心慈手軟,自己就會吃大虧。”
阿杏妮眼睛瞪大了:“秋池哥的意思,難道是向這些老百姓開炮嗎?”
楊秋池搖搖頭:“是,但也不是!”
衆人不明白了,都傻乎乎一起望向他。楊秋池緩緩道:“如果敵軍使用人質進行防守,那我們必須顧及人質的安危,絕不能主動朝敵軍和人質開火,隻能另想辦法克敵制勝;但如果敵軍象上一次那樣,使用人質做擋箭牌,向我軍沖鋒,爲了自保,不得已可以開火。上一次那樣的窩囊敗仗再不能打了!上一次敵軍一直窮追猛打,我最後被迫使用重機槍掃射,在擊斃敵軍的同時,雖然傷了一部分人質,但敵軍也被迫停止追擊後撤,說明這辦法對阻止敵軍進攻是有效的,是最後地不得已隻能采取的辦法。我想,這種情況下開火,也能得到百姓的理解,老百姓也會把仇記在使用他們作人質的敵軍身上的。”
衆将官頻頻點頭稱是,這個原則一旦确定,他們心裏也就有底了。
楊秋池續道:“當然,我說地開火,還是應該有選擇的,盡可能不傷及人質,這就考驗咱們的炮兵的技術和重機槍射手以及老套筒騎兵戰士的槍法了,敵軍使用人質發起進攻的情況下,咱們必須選擇敵軍集中而人質相對較少的部分開炮轟擊,這時候,老套筒騎兵更要發揮狙擊手的作用,打得準,就能擊斃敵軍而不傷及人質。這是一項專門技術,明天開始,老套筒騎兵團要精心挑選優秀射手組成狙擊手連,重點進行解救人質的射擊訓練!”
三個騎兵團團長(千總)武麒等人都起身抱拳領命。
确定了這個原則後,決戰時不管敵軍是否使用人質,就都有了應對之策了,大家心裏大定。
楊秋池問:“對于五天後決戰,你們剛才商量的意見如何啊?”
龍炳道:“剛才大家地意思是,既然還找不到合适的應對敵軍人質戰陣的辦法,不如暫且同意他們的提議,一來可以繼續琢磨如何應付敵軍這種卑鄙戰法,二來,将士們連日征戰,十分勞累,若能好生過個春節,對鼓舞士氣也是好的。既然現在大将軍定下了這對付人質戰陣的辦法,還請大将軍定奪。”
楊秋池想了想,反正自己正好也需要時間準備旱八卦作戰計劃,便道:“好!答複他們,五日後決戰!”納妾記II 正文 第136章 靈活的應對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