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池吃地一聲輕笑:“就你這樣。還想跟着我走南闖北?”
“你……你老說這些吓人的,人家……人家不怕才怪了……!”郭雪蓮嗔道。
“哈哈,怕就别聽,我和姐姐在分析案情呢,你回房先睡吧!”
這内宅小院子門一關,就他們三個,夜已經漸漸深了,外面黑咕隆咚的,又聽了半天恐怖的死人故事,這時候讓郭雪蓮一個人到隔壁去睡,打死她都不幹,再說主人都還沒睡,她一個小丫鬟怎麽好意思先睡呢,忙挺了挺高聳的胸脯,強顔一笑:“我……我不怕!”
“那好,那就表使勁抓着我胳膊了,衣服都要被你扯爛了!”
郭雪蓮急忙羞紅着臉放開手。但把蒲團又往前攏了攏,差不多是貼着楊秋池的後背了。
楊秋池笑了笑,習慣性地伸過手去摟住她的纖腰:“怕什麽?這裏有我,還有我姐,她可是當世武林第一高手!”
兩人逃荒那一路上,天氣寒冷,都是摟抱着依偎在一起取暖,所以郭雪蓮也習慣性地依偎在他懷裏。
隻不過,她這一靠在懷裏,楊秋池聞到一股淡淡的少女體香,感受到她柔軟的身子婀娜的曲線,不僅心頭一蕩,晃眼看見柳若冰似笑非笑瞧着他們倆,急忙放開了郭雪蓮,低聲道:“你沒長骨頭嗎?靠着我幹什麽?快坐好了!我這談案子呢!”
郭雪蓮紅暈滿臉,急忙坐端正了。
楊秋池又道:“你别老豎着耳朵聽,有什麽意見也可以說,這樣就不會害怕了。也能幫我開拓一下思路。”
柳若冰道:“你剛才說了諸般蹊跷,的确很不對勁,這樣看來,趙天珠并不是自殺,那有沒有可能是意外受傷而死呢?——他或許不小心摔倒,剛好匕首倒着刺入身體,他到門邊或許正是想開門離開,結果體力不支倒下了。”
“不可能!”楊秋池很肯定。
“爲什麽?”
“因爲從房中間血泊面積來看,那裏肯定是受傷的第一現場無疑,死者屍體坐在門後,這是第二現場。我檢查過創腔,發現刺破了左心房——這是從肺部帶回氧輸送到全身的關鍵通道,這裏破了,身體就會立即出現缺氧反映,所以人會很快死亡。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移動的,當然,由于匕首沒有拔出來,堵住了創口,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出血,這樣會延緩一些死亡時間,但不會太久。當然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死者中了這一刀,在第一現場受傷流了這麽多血,跑到門後才死,兩個現場之間肯定有爬動的痕迹或者行走滴落的血迹,但是沒有。說明死者不是在受傷後自己爬到門後或者走到門口的。”
柳若冰聽不懂他說的什麽氧、缺氧反映之類的東西,但楊秋池說那不是關鍵,所以也就沒追問這個詞的含義,思索了片刻,自言自語道:“那這屍體是怎麽到門後的?難道真的是漂浮空中飛過去的嗎?”
“不是飛,是被擡過去或者抱過去的,而且是死後一段時間,血液已經幹涸之後,屍體才被移動的!隻有這樣,才不會流淌滴落血滴,也才不會在地上留下拖拽痕迹!”
郭雪蓮聽得入神,禁不住插了一句:“老爺,你剛才說房屋門窗都是從裏面闩上的,又沒有秘密通道,屋裏除了屍體沒别人,那究竟是誰移動的屍體?難道是鬼……”說到這裏,機靈打了個冷顫,不敢再往下說。
“當然不是,這世界上哪有什麽鬼!”
(注:推理偵破故事是不允許有鬼怪或者神秘力量比如特異功能之類的存在的,所以,納妾記第一部楊秋池的穿越靈魂附體和第二部的柳若冰轉世投胎,都隻是作爲故事開始的一種設定,那之後的故事就與鬼神無關了,特别是推理偵破過程。其中矛盾之處還望各位書友不要細究。)
郭雪蓮聽楊秋池肯定地說不是鬼,略微放心,想了想,說道:“那就是人喽?”
“不是鬼當然是人了。”
“那就不對了,人又不能穿牆入室,如何能進入反鎖的房間裏殺人之後移動屍體呢?”
楊秋池苦着臉搖搖頭:“這就是我至今還沒想明白的地方,房間門窗都是從裏面闩上的,而且絕對沒暗道,這一點我都仔細檢查過了。”
柳若冰皺眉道:“這還真是奇怪了。”
郭雪蓮聽楊秋池先說了死者死于自殺的情況,又列出一串蹊跷,聽得有些糊裏糊塗的,問道:“老爺,那這人到底是自殺,還是被殺而死啊?”
“被殺!”楊秋池語氣十分肯定地說道,“盡管現場留有遺書,遺書也是死者親筆所寫,現場又沒有明顯的搏鬥痕迹,而且門窗從裏面闩上,似乎沒有外人進入的,諸般種種,似乎都證明死者死于自殺,但是,屍體在現場位移情況,血迹分布情況,屍體傷口特征,以及屍體胳膊上那道死後形成的勒痕,都證明死者死于他殺,而且死後一段時間,有人曾經到過現場,移動過屍體,——要知道,屍體是不會說謊的。如果是這樣,那又有一件事非常奇怪了!”
“什麽事?”二女同時問道。
“死者趙天珠生前患了絕症,看過病的郎中都說他病入膏肓,已經時日無多,——誰會殺一個馬上要死的人呢?如果真與他有什麽過節,耐心等些日子,不就得償所願了嗎?何苦還要冒險殺人?”
柳若冰和郭雪蓮都面面相觑,是啊,一個馬上要死的人,等他死就行了,何必要殺呢?
郭雪蓮靈機一動,說道:“咦,老爺,會不會是這兇手與死者趙天珠有仇,所以要親手殺了他?”
“不像!如果兇手與死者有仇,一般會捅很多刀洩憤,而不會隻捅一刀,另外,現場應該會有搏鬥痕迹,至少也應該有死者垂死掙紮的痕迹,但都沒有。而且,現場在死者的宿舍,且沒有搏鬥痕迹,說明兇手很可能與死者認識。所以,學宮裏的人或者死者趙天珠認識的熟人作案可能性最大。我準備下一步從這些人身上開始調查,但是,現場雖然有這麽多蹊跷,兇手卻沒有留下什麽指向性的線索,也不知如何查起。”
郭雪蓮關切地問道:“那可怎麽辦呢?”
楊秋池想了想,歎了口氣,說:“死者死亡時間是三天前,那一天學宮裏的秀才們都在學宮花園飲酒放歌,歡慶趙天珠等四個成績優異者被推薦爲貢生。先從最後看見趙天珠的人調查起,希望能發現一些端倪。不過……,唉!學宮秀才一百多人,沒有指向性的線索,靠摸底排隊,察言觀色尋找破綻,能否發現真兇,還是個未知數啊。”
楊秋池習慣了依靠現代法醫設備發現線索,進而偵破案件,可現在兩手空空,一無所有,才發現沒有先進技術支持的古人偵破案件,原來是這麽的艱難。自己雖然是來自于現代社會,沒有相應的技術設備,同樣兩眼一抹黑,聰明不了什麽。
三人又說了一會話,夜深了,楊秋池這才帶着郭雪蓮回到了房間休息。
躺下之後,楊秋池一時沒有睡意,天氣已經開始悶熱了,他隻穿了一條自己用燈籠長褲剪裁的寬大内褲,仰面躺在床上,放着蚊帳,更讓人感覺氣悶。但是不放又不行,湘西的長腳蚊很厲害,一咬一個大疙瘩,更沒辦法睡。
剛到第一天,就遇到這麽棘手的案件,這可是自己穿越來到崇祯年代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案件啊。
正在想着心事,忽然聽到外間啊的一聲尖叫。聽聲音是郭雪蓮。楊秋池驚問:“怎麽了?”
“房……房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