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也累了,這家夥雖然身體發達,但也是血肉之軀,累得氣喘籲籲的坐在我旁邊,遞了根煙過來說:“那些警察都在找那夥人呢,我倆這樣坐着玩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我真想給他一腳,知道偷懶這倆字咋寫不?死腦筋一個。
我懶得理他,接過煙,此時也已經是五點半了,天色也暗了下來。
還别說,在這山上看着太陽下山,真的是一種享受,夕陽的景色很美。
我倆一坐就是半個小時,天也已經快完全黑下來了。
我掏出牛眼淚,在眼皮上摸了點,遞給了大奎。
等會指不定要遇到什麽情況,還是先把牛眼淚擦上再說,而且我和大奎倆人都沒帶手電筒,這牛眼淚擦上了之後,在黑暗中也能看得稍微清晰一些。
果然,原本周圍已經黑了下來,等我摸上牛眼淚,清晰了很多。
剛抹上牛眼淚,突然大奎身上的對講機就響了起來。
“犯罪分子在西邊,正往山裏面跑,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說話這人的聲音很急促,好像還在奔跑。
我和大奎對視一眼,拔腿就沖着西邊跑。
這是群山,山連山,我和大奎就一直往西邊跑,偶爾還能在黑暗中看到那些警察拿着的手電筒。
我倆往西邊跑了一個多小時,但是人已經跟丢了。
“艹,艹,那,那群,家,家夥,往什麽地方跑了?”我已經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感覺整個小心肝都快蹦出來了。
累死我了,我抹了抹額頭的汗水,今天晚上又特别炎熱,還是山裏,到處都是蚊子什麽的。
突然大奎皺眉,指着我們倆剛跑過的那座山說:“對了,那座山上有一個菩薩廟。”
“你的意思是他們在菩薩廟裏面。”我心裏一喜問。
“不是,那菩薩廟隻有兩米高,剛容得下一個菩薩。”大奎搖頭。
我一聽,罵道:“那你提啥?”
“菩薩廟後面還有個防空洞……”大奎還沒說完。
我拉着他的手就沖着那座山跑去。
大奎這家夥直接說那裏有防空洞不就行了?
進山的一百多個警察,不管那些家夥怎麽跑,總能露出點蛛絲馬迹,但是卻跟人間蒸發了一樣,說明他們有地方躲了起來。
這破山能有什麽地方躲呢?反正應該不多,而大奎說的那個防空洞的可能性特别的大。
我跑了半個小時,一看時間,都晚上八點半了。
我很快就走到了這座菩薩廟旁邊,這菩薩廟上面還插着很多香火,但破破舊舊,裏面供的是觀世音菩薩。
不過這個廟特别小,跟個土地廟一樣。
大奎還準備往前面走,看我在這菩薩廟停了下來奇怪的問:“你幹啥呢?走啊,那防空洞不遠了。”
我白了他一眼。
我從背包裏面掏出三支香,用打火機點燃,對着這菩薩拜了拜,然後插在了菩薩面前。
我們這一行有一個規矩,過一個寺廟或者土地廟之類的,都得拜一拜,求個平安,畢竟我們這一行也算是高危職業了。
拜完了之後,我才跟在大奎後面往他口中的防空洞走去。
我跟着大奎走進一片樹林,我倆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露出什麽聲音。
然後走到樹林裏面的一個角落裏面。
樹林這一面全是石壁,上面有很多的藤條蓋在上面。
大奎指着一處全是藤條的地方,小聲的說:“這個防空洞被藤條給擋住了,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我也是上次陪我們朋友來玩,我那朋友帶我進去過一次。”
我一看,難怪找了這麽久都沒找到,如果不是大奎特意指給我看,我根本發現不了那竟然還有個洞穴。
我小心翼翼的從手中取出雷劈木劍,雖然那把叫燎天的劍感覺挺特殊的,但畢竟沒用過,這種情況,我不打算用它。
然後我取出驚風最開始給我的八卦鏡挂在了胸口。
“你趕緊用對講機叫那些警察過來,你不去帶路他們找不到的,我一個人進去看看。”我沖大奎說道。
大奎搖頭說:“這怎麽行,那些家夥肯定很厲害,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的。”
我一聽,心裏也是一陣感動,說:“但是就我倆進去也危險啊,我如果出什麽事情,你還能帶警察來救我。”
“好。”大奎一聽,點頭轉身就走。
卧槽,其實我一個人進這個黑乎乎的洞口心裏還是有點發虛的,原本想大奎再稍微堅持一下,也就讓他和我一起進去了,沒想到這家夥一聽,這麽果斷的走了,感情我剛才白感動了一下。
看着這個黑乎乎的洞口,我也是一陣猶豫,我不是怕那幾個搶走玉碟的人,說出來大家可别笑話我,我其實有點怕黑。
雖然我是個抓鬼的,也在以前,大晚上的和屍煞幹過架啥的,但那是迫不得已的情況。
此時這麽一個黑乎乎的洞口,誰知道裏面有沒有毒蛇啥的,我吞了口唾沫,深吸了口氣。
我很想去把大奎叫回來,讓他陪我一起進去,但我雖然臉皮厚,但剛才是我叫他走的,再說,我咋跟他說?告訴他哥哥我怕黑,讓他陪我進去?
麻痹,死就死吧,我一咬牙,拿着雷劈木劍挑開那些藤條就走了進去。
“四個A。”
“對王,哈哈,我赢了。”
我剛走進去,裏面就傳出一些人打牌的聲音,我看了看周圍,這防空洞不大,是個正方形,直徑也就十米。
此時防空洞中間有三個人盤腿坐在地上鬥地主呢,還有一個人盤腿坐在他們旁邊,閉着眼睛。
這四個人無一例外,全部穿着一身黑色的風衣,嘴上還帶着黑色的口罩。
我剛一走進去,那三個人刷的一下沖着我看了過來,那原本閉着眼睛的人也睜開了雙眼。
“如果我說不呢?”那護法聲音很平靜。
“哥們,都是出來混的,别讓我難做啊,外面幾百警察,還有部隊的人,你們怎麽跑?”我勸說道。
“他們給你什麽好處了?幫他們?”這個護法開口說:“我給你年薪百萬,加入我們苗巫教,怎麽樣?”
“你以爲我……”我猶豫了起來。
“你爲什麽幫這些警察?這些人,成天挂着仁義道德,背地裏幹的什麽勾當?你母親的死難道不是因爲那個王金龍背後有市長撐腰嗎?他們說我們是邪教,但那些官員又做了什麽好事?壞事比我們做的少多少?”
“而且我們沒有任務的時候,天天就是玩,你幫那些警察,他們能給你多少錢呢?這都什麽年頭了,想通點,你一身本事,一個月還過得緊巴巴的,不如加入我們苗巫教,每個月有用不完的錢。”這個護法看起來好像挺高興的。
說真的,我也猶豫了起來,對啊?我堅持個啥?我憑啥幫這些警察,大半夜的,累死累活的跑到這破地方,最後我也一點報酬都沒有。
而且就跟這護法說的,這都啥年頭了?我以前一直幫警察,也就堅持着所謂的正義,但是正如這個護法說的,現在這個社會,還有真正的正義嗎?官官相護。
那些有權的,甯願公飽私囊,也不願意給那些貧困山區的孩子蓋一座學校。
甯願吃喝玩樂,也不願捐一分給還在吃苦挨餓的一些孩子。
甯願背着貧困縣的名聲,也要耗資幾千萬建造政府大樓。
我被這個護法幾句話就打動了,或者說不是他打動的我,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在堅持什麽,維護一些什麽。
我腦袋感覺有點疼。
“怎麽樣?考慮好了嗎?”那護法很自信的問我。
我深吸了口氣,還是做出了決定,如果當時我選擇加入了苗巫教,或許我後面的人生會完全不一樣。
“對不起。”我搖了搖頭說:“你的确很厲害,簡單的幾句話就能打動我内心最深的一些東西。”
“即便這個社會有官員貪污,即便如此,但我還是想堅持自己心中的一些東西,不能因爲這個世界在**,我自己就堕落,**。如果那天全世界都堕落了,我堅持着心中的一些東西,那麽世界就還沒有完全堕落。”我堅定的說。
“那麽你堅持的是什麽東西呢?”這個護法的聲音也嚴肅了一些說:“正義?還是拯救世界?維護世界和平?”
“都不是。”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在堅持什麽,自從最開始抓鬼的時候其實我有時候就開始迷惘。
明明抓鬼可以輕松的賺很多錢,但是我幫了黃隊很多次,卻一分錢沒有收,按照規矩,我可以收錢,但是我沒有。
我剛說完,突然這護法慢慢的往我這邊走了過來,我剛想動,但是渾身上下卻動不了了。
我一看周圍,此時地上竟然有一道黑影死死的抓住我,讓我渾身動彈不得。
“原本念你是個人才,想讓你加入我們吃香喝辣,你既然不肯,那就别怪我了。”這個護法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死死的掐住了我的喉嚨說:“你堅持的東西,我以前也堅持過,也守護過。”
這護法說:“我生下來就是孤兒,和我弟弟相依爲命,我倆天真的以爲這個世界上好人總會很多,我們倆每天去要飯,那些人用什麽樣的眼光看我們?
“我們隻是想要口吃的,他們卻把我們倆當條狗,不斷的罵我們,打我們。”這個護法說着聲音也激動了起來,罵道:“那天是過年,我隻是想讓我弟吃頓肉,我去偷了他們家的肉,當時的我也知道偷東西是不對的。”
“最後僅僅一塊肉,過年差點成了我倆兄弟的忌日,冬天雪地,我們兩兄弟凍得隻有抱在一起取暖,但爲什麽政府沒有出現?爲什麽沒有出來幫我們兩兄弟?要不是遇到邪教的人收留我們,我們兩兄弟早就死了。”
“最後他們教了我們兩兄弟一身本事,我們倆走到哪,都有人叫爺,這個社會有錢就是大爺,至于你說的什麽狗屁的堅持,那是你成天豐衣足食,你試過挨餓的滋味嗎?”這個護法一臉陰冷的看着我問。
“額,其實我現在就挺餓的。”我睡醒了就跑這西山上來了,我真不是故意這樣說的,我說完也後悔了,感覺這個氣氛說這話不太合适。
“那你試過差點餓死?凍死的滋味嗎?”這個護法越說越激動,手裏的勁道也越來越大。
我心裏也是一陣默哀,或許我理解不到這個護法的想法吧,其實一個人的性格的确是生活環境所緻的。
如果我以前是這個護法所說那樣的生活,或許我現在不會比他好多少,或許心裏會比他更變态。
這個護法好像很生氣,一下把我頂到防空洞的石壁上,罵道:“那你說,你現在是在堅持什麽?說!”
說道最後,這個護法純粹是吼出來的。
“你難道以爲這是個鳥語花香的世界?是個齊樂融融的世界?錯!”這個護法大吼:“這是一個肮髒的世界,一個老婆婆摔倒在地上都沒人敢扶的世界,這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
我感覺這個家夥精神好像有點不太正常了都,我也咳嗽了起來,喉嚨被他掐得越來越緊,我呼吸也漸漸困難了起來。
“大哥,你正常點行不,以爲拍電視劇呢。”我喉嚨疼得有些受不了了。
這個人聽了我的話,原本瘋狂的眼神突然平靜了下來,開口說:“對不起,說太多了,死吧!”
說完他擡了擡右手,原本纏着我的那道影子開始往我身上爬了上來。
我渾身出現了一股涼意,腦袋也開始暈暈沉沉了起來,我去,我不會真的就死在這裏了吧?
突然我背後的背包發出一陣抖動,一股炎熱從我身後的背包中傳來。
我渾身上下的涼意瞬間被這道炎熱給壓了下去,怎麽回事?
我心裏疑惑了起來,對了,那把劍!
這股炎熱出現的瞬間,我就感覺身體能動了。
我一拳沖着他的鼻梁就打了過去,那護法好像也沒有料到我會突然出手,一拳讓我打退了兩三米。
我剛打退這個護法,此時山洞外面也傳出一陣腳步聲。
外面此時也有人喊道:“裏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投降!”
護法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呵呵一笑說:“行啊,原來是在拖延我時間。”
此時之前玩撲克的那三個人,也走到了這個護法身後,一個個的都仇視的看着我。
這護法聳了聳肩膀說:“行啊,你們非得追上來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說完之後護法就從他兜裏掏出了玉碟。
然後他拿出一把小刀,沖着自己的手指就割了一下,然後擠出一滴紅豔的鮮血滴到了這玉碟之上。
這滴血剛碰到玉碟,玉碟便發出一陣妖豔的紅色光芒,同時那玉碟中間的那隻蝴蝶竟然動了起來,翅膀不停的扇動,竟然從玉碟中飛了出來。
這蝴蝶和普通的蝴蝶差不多大小,但卻是血紅色。
苗巫教的護法一看蝴蝶出來了,也是迅速的把玉碟丢到了地上,然後帶着那三個人就向着防空洞外面沖了出去。
我原本想追上去,但回頭一看地上的那塊玉碟,我搖了搖呀,沖着洞外面吼道:“小心,他們跑出來了,抓住他們!你們别進來,裏面很危險!”
我說完之後,就從背包裏面掏出了那把燎天劍,我剛取出燎天劍,最開始出來的那隻血色蝴蝶已經沖着我飛了過來,速度并不快。
血紅色的模樣即便在漆黑的洞穴裏面也是很好找尋目标,我拿着燎天劍直接就劈到了這隻蝴蝶的身上。
我這一劍砍上去,這隻血色蝴蝶竟然直接被我砍碎,化爲了一灘膿血掉到地上。
咦,這麽弱?
我疑惑了一下,不過那玉碟此時又飛出了四隻蝴蝶,沖着我飛了過來。
我此時還摸不準這蝴蝶到底是什麽玩意,連忙掏出大羅金身不破符念道:“廣修浩劫,證吾神通,五氣騰騰,與我身同,敕敕敕。”
我剛念完,一隻蝴蝶已經飛到我面前了,不過被出現的一道金色屏障給彈飛了出去。
我趁着這個時候,又是往前走了一步,使勁的砍了兩劍,劈死了兩隻蝴蝶。
這些蝴蝶并不厲害啊?
我心裏疑惑了起來,這玩意怎麽會驚動龍虎門那樣的大派呢?
不過很快我的疑惑就得到了解釋,我砍死那兩隻蝴蝶的時候,已經從那玉碟飛出了密密麻麻的紅色蝴蝶,根本就不用數,光看一眼就感覺有一百多隻。
這蝴蝶雖然弱,但畢竟是邪物,蟻多咬死象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我頓時愣住了,這一大群蝴蝶沖着愣住的我就撲了上來。
我幾乎是瞬間的就被這些蝴蝶給包裹住了,我四面八方,半米之外全是鮮紅色的顔色,根本看不到其他的景象,而這些蝴蝶僅僅是讓我的大羅金身不破符給擋住了。
這些蝴蝶也不斷的沖擊我這道大羅金剛不破符。
而我也不可能閑着啊,我拿着手中燎天劍毫無章法的亂砍,反正每次揮舞都能砍死十幾隻的蝴蝶。
但是完全沒用啊,這蝴蝶太多了。
大羅金身不破符形成的金黃色的屏障也是越來越淡,我急得滿頭大汗。
要是真讓這大羅金身不破符的屏障破掉,這些密密麻麻的蝴蝶,沖上來,我瞬間就得死,根本沒有掙紮的餘地。
我急得腦袋都迷糊了,反正就是亂砍,這道屏障越來越淡,大概也就三十幾秒,這道屏障發出一聲脆響。
在這屏障碎掉的瞬間,所有的蝴蝶撲到了我身上,我感覺我渾身都疼。
渾身上下,所有部位都發出掙紮搬的巨疼。
我感覺我的腦袋一陣迷糊,身上也是酸軟異常,一點力氣也沒有。
這種感覺和之前被那護法陰氣入體不一樣,而是好像自己的力氣一點一點的被抽離我的身體。
我要死了嗎?
我第一次感覺死亡竟然離我這麽近,我感覺我快失去知覺了。
不行!不能死,我死了我爸怎麽辦?我媽已經死了,我要是再死掉,我爸肯定也活不下去,還有趙衫雨。
不能死!
我使勁一咬自己的舌尖,一口鮮血在我喉嚨中彙聚,我一口就噴了出來。
噴出這口血的時候,我就感覺我臉上的痛苦全消失了,我睜開眼睛一看,此時我就跟個木乃伊一樣,渾身上下被血色蝴蝶給沾着。
不過這些蝴蝶瞬間的,又撲到我的臉上。
我頓時閉上眼睛,我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真的要死了嗎?
突然我耳中竟然傳來一陣笛子的聲音,我身上的蝴蝶竟然全都飛開了,我連忙睜開眼睛,一看我渾身上下。
此時我的皮膚竟然跟枯樹皮一樣,跟七八十歲的老頭一樣,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那些蝴蝶漂浮在我的四周,但卻也沒有再靠近我,反而是圍着我飛來飛去。
這笛子聲,誰吹的?
我仔細一聽,竟然是這防空洞裏面響起的,我心裏泛起一陣疑惑。
突然,這石壁裏面竟然走出了一個人。
如果不是我幻覺的話,這人真是從石壁裏面走出來的。
這人看起來十**歲,長着一張瓜子臉,一雙丹鳳眼,高鼻梁,五官貌美得很,一頭銀白色的披散長發,如果不是有一個喉結,我肯定以爲這家夥是女的。
他穿着一身白色古代長袍,一身白白淨淨,除了手中的笛子和腰間一塊玉佩是綠色之外,幹淨得就好像一張白紙。
他一邊吹着笛子一邊走出來,雙眼看了我一眼,然後揮了揮手,這些蝴蝶竟然全部飛開。
這家夥真是說不出的漂移,特别是他那一頭銀白色的披散長發,感覺跟古代浪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