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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福音—DAYREST1


“信息處理系統在具體環境中反映出的表面複雜性是由多個因素相互作用而導緻的,比如系統中少數幾個基本參數(特别是其内存的特性)與環境需求間的矛盾。”

————紐維爾&西蒙,《人類問題求解》,197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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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REST.

燕京時間2072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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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猛地睜開眼睛,心驚膽戰,十幾秒鍾才算松了口氣。還好,沒被什麽人逮住。現在還沒有。

昨晚是個字面意義上的平安夜。沒人半夜盤查,沒人吵醒他,他還在昨晚睡覺的地方,口袋裏的電暖爐和個人電腦都在,藏在鞋子裏的錢和存儲芯片也在。除了疼痛的喉嚨和關節以及頭暈腦脹以外一切安然無恙。

他想坐起身來,但沒成功。他又試了一下,頓時頭暈眼花,眼前好像有一群蒼蠅飛來飛去。過了好一陣子,他深深吸了口氣,猛地坐起身來。又一陣頭暈眼花。

喉嚨火燒火燎,關節腫痛難忍。他昨天忘了做一件重要的事,但又想不起是什麽。

現在他想起來了:去藥店買藥。

不過還好,還能動彈。走路應該沒問題。

他看了看時間,12月25日早上6時31分。

星期天,禮拜日,聖誕節,伍德的生日。

伍德的生日是聖誕節,但他并不覺得跟一個幾千年前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猶太木匠同一天生日有什麽可沾光的。更何況就算曆史上真的有過那家夥,他的出生日期也肯定不是12月25日。

不過昨天那家夥似乎還算出了點力。伍德決定,要是這事能平安收場,他一定捐獻一大筆錢給這教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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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好一陣子,費了老大力氣,伍德總算晃晃悠悠站了起來。起來第一件事是上廁所,伍德拼命支撐着,小心翼翼地走進廁所。謝天謝地,廁所居然還算幹淨。

上廁所似乎花費了一個世紀,伍德返回大廳後又累得走不動路了。

雖然還不到7時,但大廳裏已經可以聞到食物的香味。大廳一頭已經擺上一排大保溫桶開始分發食物。這裏提供的是符合國際标準的救濟食品,用合成蛋白質和澱粉制作的饅頭和維生素藥片。但除此之外還額外每人供應一根火腿腸和一塊鹹菜。衣衫褴褛的人們在大廳裏排成來回幾條長隊領取食物,沒人插隊,沒人争吵,秩序井然,讓伍德印象深刻——不過這是當然的,大廳裏至少有10個虎背熊腰神情嚴峻腰别電棒的保安嚴陣以待。

雖然饑腸辘辘,但伍德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他最想吃的是藥,幾片阿司匹林就行。就算他願意排幾個小時的長隊去領個饅頭,他也很懷疑疼痛的喉嚨還能不能咽下東西。他試着發出點聲音,發現連說話都很費力。

但這裏沒有藥,他也不敢出去到外面藥房買藥。雨已經停了,必須盡量避免外出,必須盡量避免引人注意。這時他想起以前曾聽說不少教堂會在布道會之後散發救濟品的事,今天是禮拜日,SEERS也說這位修女(還是位金發眼鏡修女)美麗又善良,那禮拜日布道會結束後說不定會有藥物發放。而且教堂就在隔壁,這麽短距離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去嗎?不去嗎?伍德猶豫了半天,決定去。太難受了,不吃藥不行。

散兵坑裏沒有無神論者,伍德開始向耶稣虔誠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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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休息一陣之後,伍德以最快的速度跑去隔壁的禮拜堂占了一個靠前排的位子坐下,等待金發修女出場。禮拜堂确實氣派,面積足有上千平方米,雖然陳設布置不算奢華但卻顯得既氣派又高雅,哥特風格的穹頂和彩窗将禮拜堂籠罩在一片莊嚴神聖的宗教氛圍中。雖然伍德之前沒來過教堂,但他可以看出,這種檔次的教堂不是尋常地方教會修得起的。那個金發眼鏡修女到底是什麽人物?

耶稣和平時一樣被釘在講壇後的十字架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從昨晚到現在都平安無事,看來猶太木匠應該是出了力的,謝謝你啦,三克鈾。希望你能繼續幫忙,事情結束以後我會捐一大筆錢給你的。

快8點了,禮拜堂裏的人越來越多。伍德朝周圍看了看,前來聽布道的信徒普遍衣衫褴褛,都不是什麽體面人。令伍德感到奇怪(和極不愉快)的是,來聽布道的人裏面居然有不少墨西哥狗屎和非洲黑猩猩,說不定還有維吾爾豬猡、西藏牦牛和高麗棒子。喂,你們走錯地方了,這裏不是糞坑。

這時自動播放的贊美詩響起,在優美的聖歌中,金發眼鏡修女出場了。

伍德隻覺眼前一亮。

不對,是“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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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金發美女!金發碧眼戴眼鏡的美麗修女!好棒!

隻見一位身材高挑金發碧眼的眼鏡修女從講壇一側款款走出,所到之處滿堂生輝。修女長袍掩蓋了她的身材,但伍德已經開始發揮想象力了。

接着他發現這修女大有蹊跷:她的面部特征混合了蒙古人種和高加索人種的特征,看起來像個混血兒。但她那金發碧眼卻明顯不是染的。至少黃白混血還能有金發碧眼同時還是個大美女,這種情況在遺傳學上的出現幾率不比買彩票中頭獎大多少。

更大的可能是:這是一位金發貴族(BlondeNoble)。

有迹可循。她個子很高,但塊頭卻不大,因爲四肢比一般人長。膚色雪白并且異常細膩,但又不像化妝效果。還有舉手擡足間那種不太自然的動作,這些都是人工優化基因的特征——改良者的特征。雖然沒接觸過上流社會,但伍德好歹也算親眼見過幾次金發貴族,那種整體上的感覺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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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貴族。

金發碧眼是人類基因庫中的一個罕見性狀,非常稀有,而且色澤還會随着年齡增長而改變和消失。作爲最美麗的人類遺傳特征,即使一個人相貌平庸,隻要擁有金發碧眼也會顯得光彩照人。于是乎,當科技發展到足以讓嬰兒天生擁有金發碧眼還能終身色澤不變的程度,很多父母都迫不及待地這樣做了。

用基因微控技術改變和強化後代生物性狀早就不是什麽技術新聞,但價錢仍然極其昂貴。就算隻是改變頭發和眼睛的顔色,起碼也要30萬美元,要想一個受精卵就成功的話價錢還得提高好幾倍(修改DNA是很精密的活計,不能保證100%成功,因此通常會要求客戶提供多個受精卵,這就需要時間,或者其他基因技術輔助)。負擔得起這種服務的人通常不會覺得這一點改進就夠了,除了金發碧眼之外當然還應該更健康,更強壯,更美麗,更聰明,更長壽——有條件的話,誰不希望自己的後代天生就出類拔萃呢?

改良者不一定是金發貴族,但金發貴族一定是改良者(至少他們改良了頭發和眼睛的顔色)。雖然不是所有人都以金發碧眼爲美,但風氣開了頭就會有更多人效仿,進而成爲一種财富、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可以用來将貴族和下等人區分開來。重視階級劃分的美國社會對這此尤其敏感,因此在60年代出現了“金發貴族”這個專用名詞,用來稱呼這樣的人群:改良者,貴族子弟,年齡在40歲以下,無論人種一律擁有色澤亮麗的金發碧眼,比普通人聰明健康強壯漂亮,平均預期壽命120歲。

眼前這位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一位金發貴族(還是位大美女)爲什麽會跑來平民區開教會當修女?這是查尼斯上流社會新流行的什麽消遣方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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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之前沒來過教堂,沒聽過布道,也從沒覺得聖經有什麽好看的。據說有人會看得熱淚盈眶,伍德懷疑這種人要麽是神經病要麽是托兒——或者和大多數名人轶事一樣是編出來的。但如果站在講台上布道的是位金發碧眼出身高貴并且還戴眼鏡的美麗修女,伍德倒是有興趣聽。他不停咳嗽,周圍有人瞪他,幸好金發眼鏡修女不以爲意,繼續布道。

今天布道的主題是新約中的撒瑪利亞人。撒瑪利亞人和猶太人,好撒瑪利亞人,第一類人第二類人第三類人,打水的撒瑪利亞婦人——全部都是伍德聽說過但又一竅不通的宗教故事宗教典故。沒有水銀燈幫忙檢索典故就是不方便,但他沒敢把她所在的存儲芯片裝回個人電腦上,現在還沒脫離險境,遇到搶劫就完了。

不過好在金發修女——金發貴族眼鏡修女——的布道水平不錯,就算沒有輔助AI伍德也能明白個大概。世界上有壞人和受苦受難的好人以及視若無睹的貴族,貴族有義務幫助好人,受苦受難的好人應該互相理解互相幫助而不是互相敵視之類。

意旨不錯,動機很好,就是解決不了實際問題。伍德讨厭台灣人黑人墨西哥人等一切優等民族,現在尤其如此。身體不舒服就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看什麽都不順眼。

有藥嗎?伍德這會隻關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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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道在一個小時後結束,在下一次布道之前有30分鍾的休息時間。修女走下講台開始和信徒說話,看來她和這裏的人挺熟。于是伍德也小心翼翼地湊了上去,同時向耶稣祈禱不要引人注意,不要被人認出來。

“您好,請允許我打擾一下,就幾分鍾,”伍德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離,一邊捂着嘴咳嗽一邊壓低聲音問道:“我生病了,請問您這裏能給點藥嗎?”他發現自己喉嚨痛得連聲音都變了。

開始有人朝他這邊看了。伍德克制住逃之夭夭的沖動。撐住,不能逃,逃了更引人注意。

有些出乎意料,修女立刻作出了反應:“很樂意幫助您。”她說,“請讓我看看,然後很快就給您拿藥。”

修女朝他走近了幾步,伍德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靠,她比他高了大半個頭,而且近看更漂亮。接着伍德注意到周圍角落裏不聲不響冒出幾個家夥,有男有女,神情嚴肅,一看就是保镖。

開的起這樣氣派的教會,有閑錢搞免費慈善救濟,雇得起這麽多保镖,看來這修女應該是個金發貴族沒錯了。但是這修女舉止謙和,沒什麽架子,又不像是印象中貴族的樣子。

如果優化目的中有提升智力這一項(相當常見),改良者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先天性的精神問題,這是人爲提升智力帶來的常見副作用,畢竟人腦是個非常精密的系統。那這位的精神問題是喜歡扮修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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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據的閃光在修女眼鏡的鏡片上隐隐流動。她的金絲眼鏡顯然是帶HUD和攝像頭功能的,應該還有帶診斷功能的輔助AI。但伍德看不到數據線或藍牙模塊,除了鏡片就隻有一個纖細的鏡框,怎麽看也沒地方裝處理器和電源。伍德從沒聽說帶輔助AI的視覺增強設備能做成這種細框的金絲眼鏡,莫非是什麽還沒投放市場的高級貨?

幾秒鍾後,修女得出了診斷結果:“這位先生,您确實得了肺炎,還有關節炎。請您稍等一下,馬上就會有藥發的。”

“謝謝,謝謝,麻煩您了。”耶,運氣真好,有藥了。

這時不少人也過來找修女看病開藥,修女随即去照管别人,他也不再是旁人注意力的焦點了。伍德松了口氣,看來經常有人在這段時間找她要免費藥,自己還不算顯得太奇怪。好險。

但是千萬别放松警惕。伍德提醒自己。現在他正在被全力搜捕,這會兒NICS肯定在通過攝像頭看着他,要是被認出來怎麽辦?SEERS修改了他的照片,但這種把戲随時可能被拆穿。伍德沒有PIT,也沒有任何反刑偵知識,這裏沒有公共電視,就算通緝令被重新下達了也不會知道,就算他已經被認出來了也不會知道。

他不知道。隻能想象——旁邊有人在看他,是覺得他和通緝令上那家夥長得很像嗎?後面有人在交頭接耳,是認出他了嗎?伍德看看周圍的人,又看看教堂四角那些保镖,這裏肯定有很多人看過通緝令。通緝令上懸賞40萬元,有人認出他後怎麽會錯過機會?

也許隻是他草木皆兵,但他就是克制不住。

伍德捂着嘴咳嗽,開始琢磨拿到藥之後怎麽開溜才不引人注意。該死,早知道就不坐第一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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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鍾後,幾個穿制服的人搬進來幾個箱子,開始分發藥品。伍德已經想好了假名字,隻等他們問。但是沒人問他。那些人顯然是根據修女提供的照片而不是名單提供藥物。秩序井然,而且第一個就是發給伍德。

兩盒阿司匹林,一盒無過敏型口服青黴素,兩盒扶他林。都是很常見的藥物,但是已經夠用了。耶,好棒,有救了。伍德一拿到手迫不及待地每樣吃了幾片,不喝水硬咽下去。雖然隻是心理作用,但他頓時感覺好多了。

很好,現在可以撤退了。看來這個教會很安全,躲到明天應該不是問題,畢竟是SEERS挑選的藏身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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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個西裝革履的家夥從門口快步走了進來。那人看起來隻有20多歲,應該是個中亞人或阿拉伯人,但沒有胡子。神情精幹,一塵不染的西裝沒有一絲褶皺,還有一種雖然說不出哪裏奇怪但很引人注目的奇怪面相——本土查尼斯人通常看不出來,但在美國住過很長時間的伍德一眼就看出那是個閹奴,因爲各種原因自願或被自願割掉卵蛋伺候貴族老爺的專業奴才。

那閹奴用銳利的目光朝周圍掃了幾眼,然後趴倒在地,手腳并用像狗一樣爬到修女面前,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動作熟練。聯系到他的年齡和長相,顯然這不但是個閹奴,還是那種自幼閹割受訓的高級閹奴。成年後閹割的閹奴要很長時間才會出現那種容易辨認的面相。大多數國家禁止未成年人閹割爲奴,這種年紀不大舉止又很專業的阿拉伯裔閹奴基本都是産自中東,自幼閹割從小受訓,遠比一般閹奴忠順馴服和專業,價格也比一般閹奴昂貴得多,因此隻有大貴族才用得起。

看來那修女不但是個金發貴族而且出身還頗爲顯赫,說不定是個郡主娘娘。

伍德突然感覺情況開始不妙起來。

閹奴趴在地上,腦門挨地,畢恭畢敬地說了幾句什麽。不是英語。

修女看起來有點吃驚,說了幾句那種伍德聽不懂的外語,讓閹奴平身,然後和他交談起來。

這裏是查尼斯的地盤,但修女和閹奴交談時用的卻是外語,還不是英語。這是不想讓旁人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嗎?

伍德立刻警覺起來。這好像是什麽突發情況。如果他們不想讓人聽到交談的内容,那會不會和他有關?

伍德豎起耳朵仔細聽。雖然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伍德能聽出那應該是德語。閹奴說話時出現過不止一次“FrauXavier”,明顯是個人稱,對象是修女。

“FrauXavier”——那位修女芳名叫做“弗盧.沙維爾”嗎?閹奴不大可能直呼主子的全名。也許那個“Frau”是英語“Mrs”的意思?“沙維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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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閹奴突然看了伍德一眼,然後繼續用德語和修女交談,神情嚴肅。

伍德的心髒猛跳一下:他看我幹嘛?

幾秒鍾後修女——沙維爾修女——也朝他看了一眼,又看看其他人,用德語說出一個明顯的疑問句。

伍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那一哆嗦顯然被注意到了,那修女又看了他一眼。

不管他們談的是不是關于他的事,情況似乎不對。

這時一個穿警服的人走了進來。整個禮拜堂頓時一片寂靜,隻剩下修女和閹奴還有聲息。

伍德感到渾身每一根寒毛都豎了起來。

那警察開始和沙維爾修女說話,用的也是德語。雖然看起來警銜很高,但他沒帶跟班,而且說話時點頭哈腰滿臉堆笑,表情像隻正在猛搖尾巴的哈巴狗。

一個金發貴族修女,一個閹奴,一個查尼斯警察(似乎還是個不小的頭頭)在查尼斯境内用德語交談,這實在是件很奇怪的事。而且那警察好像和修女很熟。

他們在說什麽呢?

不知道。會不會和他有關?

似乎是爲了證明這一點,修女叫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保镖,用英語——而不是德語——說了幾句。伍德豎起耳朵仔細聽,但隻聽到其中幾句:“準備一些帳篷和露天取暖設備。”“待會讓所有人集中一下。”“警方要封鎖這一帶。”

“待會讓所有人集中一下”?“警方要封鎖這一帶”?

伍德心頭猛地一沉。

操,警察找到這裏了!

看來SEERS也有算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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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堂現在開始出現人聲,顯然那警察的到來讓很多人不安起來。開始有人朝禮拜堂門外走去,于是伍德當機立斷,抓住機會趁那警察還在和修女說話的時候快步離開禮拜堂。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緣故,他兩腿哆嗦個不停。

他不敢走太快,生怕引人生疑。金發貴族普遍智力很高,那閹奴一看就是精明強幹之輩,還有一個警銜不低的警察。一定要小心。

當他走出禮拜堂大門時倒抽一口冷氣:操!教堂周圍到處都是警車!

趁早開溜果然是正确的,不然待會肯定被捉住。

禮拜堂門口站着兩個警察,當伍德走過時,一個警察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觀察街道上的人群。

還好,看來警察隻是在這一帶進行排查而已,還沒人發現他。這讓伍德心裏稍微踏實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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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混入人群,穿過兩三個街區,朝附近的公交車站走去,準備去SEERS列出的另一個藏身地點。路上警車随處可見,附近街道上的氣氛也顯得頗爲緊張。

已經毫無疑問了。行迹洩露,警察已經知道他昨晚就在這一帶,隻是運氣好沒有當場被認出來而已。可能他照片被調換的事還沒被發現。

既然已經被發現,這附近不能多待,現在就算是冒着被發現的危險也必須盡快轉移。

伍德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隻能想象——想象他的照片被修改過這件事已經就被拆穿了。想象通緝令昨晚就被更新了。想象剛才那個家夥就是來跟金發修女報告有通緝犯來到教堂的。想象那個警察就是來逮他的,隻是一時忙着和尊貴的金發貴族修女打招呼沒來得及辦正事罷了。

想象——被逮住之後移交給美國,然後是審判,偷盜公司财産,危害國家安全,最輕的判決是閹割加終身監禁。

不行,要趕快換個地方躲起來,事不宜遲,越快越好!

心裏緊張,身體上的不适也加劇了。伍德咳嗽不停,渾身關節像火燒一樣疼痛。他又吃了幾片藥,戴上口罩,開始查閱另外12個可供藏身的地點。伍德曾把地址抄到一張紙巾上,但到他把手伸進口袋時卻發現那紙巾昨晚在潮濕的口袋裏早就已經浸滿了水,變成一張無法辨認的廢紙。操!

于是伍德冒險打開個人電腦,查看昨天SEERS留下的那個後備方案。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文件,因爲輸錯密碼文檔兩次文件就會自動删除。文檔中幾乎所有内容在昨天就被自動删除了,隻剩下一張标出的那13個可供藏身的地點的地圖。

除了昨晚過夜的那個教會以外,其他藏身地點都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貧民窟,城中村,爛尾樓,拆遷社區,廢棄廠房,其中很多都靠近黑人和墨西哥人聚居區。要在平時伍德是萬萬不敢去的,但現在顧不上了。

要小心,SEERS明确說過,雨停之後要盡量避免外出。得盡量找個難發現,被發現了也容易逃跑的地方。

去哪裏呢?

去哪裏呢?

去哪裏呢?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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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地點引起了伍德的注意。

麒麟鎮以東,一個靠近工業區和省際公路的貧民窟,南面還有個垃圾填埋場。

麒麟鎮,垃圾填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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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心中猛地一動:他想起來了。

昨天他把SEERS丢進一個垃圾箱裏。伍德記不清具體位置。當時太慌張沒注意下車的站名,隻知道是麒麟鎮一帶的一個偏僻地方。

把SEERS丢掉的地方是在麒麟鎮一帶。這個地區有兩個新疆人聚居區、一個墨西哥人聚居區、一個黑人聚居區和一個特大垃圾填埋場。

垃圾箱裏的垃圾如果沒被拾荒者撿走的話,都會被垃圾車定時收走就近運往附近的垃圾分揀站或填埋場。

麒麟鎮一帶沒有垃圾分揀站,并且隻有一個垃圾填埋場。

所以,SEERS很可能被丢到那個垃圾填埋場去了。

而在SEERS列出的13個可供選擇的藏身地點之一,就是那個垃圾場北面不到1公裏處的一個貧民窟。

伍德把地圖放大:從衛星照片上看,那個貧民窟建築異常密集,私搭亂建的鐵皮屋頂幾乎連成一整片。貧民窟附近有一片廢棄廠房和荒地,北面是省際公路,隔着公路是綿延無盡的重工業區,東面不到兩公裏處還有個黑人居住區。

看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藏身之地,而且地形複雜,就算被發現了應該也很好逃跑。

但也很危險。那地方的居民基本都是流動人口,附近還有優等民族聚居區,肯定是治安地獄。

不過昨天他就是在麒麟鎮一帶活動,感覺沒有想象中那麽亂。要是隻躲兩天的話,小心一些應該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這時有人在背後踢了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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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猛地轉過身來,然後倒抽一口涼氣:操!是5個十幾歲的不良少年!

那幾個不良少年沖他說話,一口台灣腔——操!不但是不良少年而且還是台灣爛香蕉!

查尼斯有很多官方立法保護的優等民族,台灣爛香蕉是所有優等民族中最優等的,受到國賓級重點保護。雖然同爲第一級優等民族,非洲黑猩猩和墨西哥狗屎犯下重罪仍然還會被遣送(雖然基本不執行),而台灣爛香蕉則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兩岸關系大于天。更糟的是這些台灣爛香蕉還有不良少年身份,同時受到《台胞權益保護法》和《未成年人保護法》的雙重保護,危險性加倍!

快跑!

伍德轉身想跑,但随即被人絆倒在地,接着又有人在他身上踢了幾腳。

在接下來的幾分鍾裏,5個台灣爛香蕉兼不良少年一邊用台灣話叫罵一邊對伍德拳打腳踢。伍德護住腦袋,避免做出任何帶有反抗意味的動作。誰都知道,這些優等民族的不良少年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千萬别反抗。

還好,這些台灣爛香蕉兼不良少年沒喝酒,在搶走伍德的個人電腦、錢包和電暖爐之後就揚長而去了。雨傘這種東西優等民族不良少年看不上,于是就被踩成兩截。

整個過程中至少有兩輛警車駛過。街道對面有兩個帶槍攜棍的警察執勤,裝出什麽都沒看到的樣子。

當然伍德也沒指望他們會幫忙。除非牽扯到什麽大人物,否則優等民族可不是警察敢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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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過了半天才爬起身來。還好,隻是挨揍而已,沒受大傷,藥也沒被搶走。還好。

但是他的個人電腦被搶走了,無從查看SEERS列出的藏身地點,除了剛才他看的那一個。

好吧,如果說剛才他還猶豫不決的話,現在已經沒什麽選擇了。

伍德下定決心,一定要盡量支撐到明天中午之後。一定要被高價招安。一定要得到錢學森待遇——不,超錢學森待遇。

等明天他去警察局報到之後,一定要找出剛才那幾隻台灣進口有機垃圾,十倍償還。到那時他就是燕京大人物的座上賓,錢學森第二了,要收拾幾隻台灣爛香蕉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不,不光是查尼斯政府,美國那邊肯定也一樣。時間拖得越久事情鬧得越大,事情鬧得越大他的身價越高,SEERS是這麽說的。SEERS正在什麽地方不斷生長壯大,而他手中掌握着SEERS的第一手情報,大人物們要想睡安穩就必須掌握這些情報。這會兒在美國政府眼中的身價也肯定更高了。對,沒錯,毫無疑問,就算他被逮住了,說不定也是個被美國政府高價招安的機會,說不定待遇會比查尼斯更高。

伍德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現在我可是個人物了,别說查尼斯政府,就算是美國人也會嚴令要确保我的人身安全。

伍德對此頗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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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單位注意,發現伍德,盡快拷問出SEERS的投放位置,盡快就地處決。必要時可見之即殺。重複,必要時可見之即殺。”

這是華盛頓方面在1分鍾前在公共頻道向在查尼斯參與新年行動的全體人員直接下達的加密命令。但下令機構既不是FBI也不是CIA,而是NSA。命令有總統授權。

這是怎麽回事?現在這事又改歸國家安全局管了?

緊接着威斯克出現在艾佐斯公司的内部通訊頻道中:“最新情況:查尼斯高層正在全力追捕我和喬比。浦滬市的NICS服務器無線終端被移除,喬比從6時30分起下線2至6小時。喬比已經預留後門,但2小時内必須避免無線訪問以防定位。立即向查尼斯高層施壓盡快撤銷命令。燕京方面已同意将伍德交給美方處置。針對你們的搜捕命令已暫時撤銷。至少18小時的安全期。從上午6時40分至晚上20時全員休息。搜捕伍德的工作交給官方負責。完畢。”說完就又下線了。

威斯克說話時九龍聽到有什麽聲音。他把剛才威斯克的話重放一遍,過濾掉威斯克的聲音,放大背景音:“别動!”,“舉——”,悶哼,裝了消音器的沖鋒槍開火,慘叫,顱骨破碎的聲音。

看來威斯克遇到點麻煩。現在查尼斯政府已經撤銷命令不再追捕艾佐斯公司的20個炮灰,但顯然威斯克沒這待遇。不過這家夥是智力和體能遠超普通人乃至改良者的新智人,這點麻煩對他來說肯定是小菜一碟。九龍隻是好奇這家夥怎麽在動手殺人的時候還能開口說話。

這時馬路對面有兩個黑人悄悄跑到他背後想找麻煩,九龍看都不看,一拳一個滿足了他們,接着一腳一個踩碎他們的腦袋。九龍已經一天兩夜沒睡了,這總算讓他恢複了點幹勁。

九龍在屍體上蹭幹淨鞋上的腦漿,又對着屍體撒了泡尿。他看了看時間:燕京時間12月25日上午6時3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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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現在正在寶華山森林公園附近,伍德可能躲藏過夜的地點之一。昨晚威斯克更新了搜索路線,喬比通過NICS監視整個地區,包括九龍在内的20個炮灰負責對NICS看不到的地區進行排查,利普則在不知什麽地方單獨行動一一當然,不出所料,一無所獲。沒再發現伍德的氣味,NICS沒看到他。那家夥好像人間蒸發了,或者在昨天雨停之前就到某個地方躲了起來,而那個地方誰都沒找到。

昨晚出了點亂子。江甯區一帶有黑人打砸搶,不少墨西哥人和其他優等民族也加入了趁火打劫的行列。雖然艾佐斯公司的炮灰們把這些烏合之衆放在眼裏,但這還是對搜捕行動還是造成了很大幹擾。不過也多虧了黑人暴亂,在這黑暗寒冷的冬日清晨九龍才有人可殺。

這似乎是個計劃外的突發情況。黑人暴亂具有擴散性,無論江甯區的黑人暴動是什麽理由,建康市區乃至其他省市的黑人很快也會跟着鬧事。打砸搶燒殺是黑人的專長,再加上他們在查尼斯又是受法律保護并且還是重點保護的優等民族,政府不敢拿他們怎麽樣。事情在幾天内肯定不會消停,要是伍德還活着,遇到這種事情突然被殺掉也不算奇怪。誰知道呢?況且就算他能沒有卷入黑人暴亂被殺掉,被警察逮住了也難逃一死。

事情就是這樣。根據威斯克的預測,如果伍德還活着,那他将在今天下午之前去尋求查尼斯政府的庇護。伍德肯定認爲他掌握的技術情報很重要,自己在大人物心目中極有分量,因此查尼斯政府一定會保證他的人身安全——他大錯特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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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尼斯政府内部出了點小矛盾。一些大人物(包括九龍的父親)對SEERS很感興趣,但另一些大人物則想用伍德和美國做點政治交易。這是個大大的政績,所有人都想得到它并且更不希望别人得到。這裏面不隻是意見和利益上的分歧,還有派系鬥争的因素——和小孩子幹架一樣,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很大程度上隻是單純想跟另一個山頭對着幹而已。

華盛頓和燕京在讨價還價,兩派意見搖擺不定,但目前看來後一派暫時占了上風。

九龍在指揮官系統的情報界面裏核對了一下情況:對艾佐斯公司20個炮灰的搜捕命令被撤消了,但是威斯克和喬比沒這待遇,更糟糕的是用來搜捕伍德的舔食者昨晚已經全部被查尼斯警方打死。目前大家暫時放下小算盤聯合起來搜捕伍德和SEERS,短時間裏不會有人找炮灰們的麻煩——按威斯克的估算,至少18小時。

要是抓到伍德怎麽辦?

相似第一時間把伍德交給美方處置。隻要伍德一出現,或者被逮捕,就會被迅速交給美國方面,先來一通拷問,然後被幹掉。必要的話可以見之即殺,幹掉伍德比獲知SEERS的下落更重要。華盛頓那邊鐵了心要把伍德幹掉,越快越好。

可以理解,反正SEERS的技術資料都在美國那邊,爲免夜長夢多,一定要盡快除掉伍德,要是SEERS的技術資料落入查尼斯政府手中就麻煩了。這是華盛頓的大人物們最擔心的。

聽起來挺不錯,伍德害他一天兩夜沒睡,九龍希望動手的家夥們别讓他死得痛快。

九龍看過伍德的資料,這家夥和耶稣一天生日。嗯,要是捉住他的話可以先拿鞭子抽他一頓,給他頭上戴頂鐵絲編的王冠,再把他釘到個什麽東西上,讓他就那麽挂在那裏流血緻死。好主意,九龍開始考慮要不要去附近教堂找個正牌十字架給伍德準備一下,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太麻煩。

九龍巴不得伍德被幹掉,并且最好親自動手。萊昂納德希望他留伍德一條命,但九龍沒義務一定要賣他這個面子

.

就在這時萊昂納德突然上線了:“九龍,如果今天捉住伍德的話,希望你能想辦法救那家夥一命。我知道你怨氣很大,但隻要你能把他完整地弄回美國,你要什麽武器我給你什麽。我可以給你搞到反锂彈,至少100毫克。”

又是這個。等等,反锂彈?

“我已經把手頭的反物質儲備都裝到‘勁弩’的反應堆裏了,但隻夠66%。我正想辦法搞到更多反物質,至少10克,最好是反锂彈。想把‘勁弩’燃料荷載增加6倍嗎?隻要華盛頓那邊批準,這些東西你全都能拿到。”萊昂納德說:“你想辦法把那家夥活着弄回美國來,這次行動投入的反物質就全撥給你用。”

聽起來不錯。九龍動心了。

“10克反物質?”九龍問道:“‘勁弩’的電磁束縛線圈最多隻夠裝120毫克。”

“我正在給‘勁弩’設計一套強化附件,兩個大型反應堆加兩台輻射能推進器,每個都能裝進1500毫克反物質,有反锂-6的話就是9000毫克。全套AM武裝,還能飛行和空戰。你會喜歡的。”

“好吧,我有興趣了。不過你别抱太大期望,華盛頓那邊可是明确下命令要盡快幹掉他的。情況不允許的話我也做不了什麽。現在你可以閉嘴了。”

萊昂納德下線了。

.

真是的,萊昂納德給他出了個難題,他參加這次行動可不是來當營救隊的。但對方許諾把反物質全撥給他用,還有“勁弩”的強化附件,這确實很有吸引力。九龍早就想把反物質武器當爆竹玩個痛快了。

但萊昂納德也沒敢把話說死。至少10克,這胃口太大了,美國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反物質儲備包括反锂-6在内總共也不到50克。作爲珍貴的戰略物資,沒幾個人舍得當武器用。就算有老奧茲活動華盛頓也不會輕易批準的。最後能不能批下來,什麽時候能批下來都還很難說。

不過萊昂納德開出的加碼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反物質動力加上反物質武器,對付SEERS最合适不過。雖然對于突破技術奇點的SEERS可能不夠看,但起碼也應該能讓那家夥少塊肉。

總之,看情況吧。華盛頓的命令可是要盡快把伍德幹掉,誰知道伍德會在什麽時候在哪裏被捉住呢?如果當時九龍不在場也沒辦法救他。

九龍爲此專門聯系了下威斯克,對方的意見是:“能不殺則不殺。但不值得爲救他冒險。完畢。”瞧,果然如此。

目前唯一重要的是SEERS的投放位置。至于伍德——讓他活着更有價值,但價值還沒大到值得專門去救的程度。

也許趁早幹掉他更好,這樣就沒人能找到SEERS,到時候九龍就能戰個痛快了。

.

接下來是威斯克和喬比的事。雖然搜捕炮灰們的命令撤銷了,但威斯克和喬比沒這待遇,查尼斯高層有人想把他們抓去放動物園裏。新年行動需要威斯克指揮,需要喬比提供信息支援。憑這兩位的本事顯然不怕低等生物追捕,但有人礙手礙腳始終不是好事。

九龍給伯希萊打了個電話。他找上這家夥不僅僅是因爲有權使用NICS服務器,還因爲伯希萊有很多用處。伯希萊是個無能之輩,透支地方财政撈取政績收買民心再把一屁股爛賬丢給繼任者是他唯一的本事。但他好歹也是個出身名門的政局治委員,要不是他老爹死得早,他成爲十常委之一還真不是問題。讓他去處理點小問題很方便,要是不合作就幹掉他。伯希萊到浦滬當市書委記後一直鼓吹馬克思主義歪理邪說,這是公産黨最讨厭的東西。等幹掉他的時候燕京的老頭子們也不會炸毛。

電話很快接通。伯希萊在通訊視窗上面無表情地瞪着九龍,一言不發。九龍賜給他一個加菲貓式的微笑,爲時1秒。

“你好,伯叔,操你大爺。”九龍簡短地打了個招呼,然後直奔主題:“國家安全局有人正跟我上司找麻煩,這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問别人去。”伯希萊冷冷道。

九龍不說話,給他打開一個即時視頻:伯希萊的老婆和兒子開始被現場割肉,這次他們腦門上貼了個商标:谷呱呱牌火腿腸。

“那是你父親的命令,”伯希萊急道:“他們一直想捉幾個那種新智人和強化人來研究,這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哦。”九龍點點頭:“所以現在我要請你去活動一下,叫他們把命令撤銷掉。我給你12個小時。”

“你說得倒輕巧,這事我很難插上手。”

“自己想辦法。你這賤種要連這點能量都沒有,我也沒必要給你講什麽客氣了。”

“你别太過分。”伯希萊怒目而視,一字一頓地說。

但九龍可不吃這一套。他已經記不清有多少人對他這樣怒目而視了,這些對他怒目而視的人沒幾個能活過3天,并且沒一個活過第4天。

“12個小時,18點半之前,撤銷命令,這樣你老婆孩子就不用變成火腿腸了。”九龍再次賞給伯希萊一個加菲貓式的微笑:“我會把他們做成豬飼料。”

“我……我這就去辦。”伯希萊認栽了。九龍看他表情就知道,要是伯希萊能指揮二炮,他一定會下令把九龍連同整個建康市一起用核彈炸成平地。

“那就别磨蹭啊,狗屎。動作快點,現在開始我每小時割他們半斤肉,做成火腿腸用UPS寄給你,運費你出。”說完九龍就下線了。

現在伯希萊要麽乖乖從命,要麽一拍兩散掀桌子。九龍可不在乎伯希萊是乖乖從命還是掀桌子,他隻是執行威斯克的命令而已。

無論要挾對象是什麽人,九龍從來不留人質活口。這是他的原則。

拿海外家人要挾查尼斯高官然後撕票這種事情九龍幹過不止一次兩次,很多人都想幹掉他。九龍非常清楚這一點,因此也不在乎增加一個。尤其是在這當口上,他迫切需要熱身運動。

.

休息時間已到。九龍打了個哈欠。雖然剛剛宰掉兩個人,但畢竟一天兩晚沒睡覺,他真有點累了。他和另外19個炮灰都需要休息一下。

根據九龍的習慣,他的戰術AI檢查了一下包括九龍在内20個炮灰的位置,然後在距離他們最近的6個五星級酒店訂下了1個總統套間和18個A級豪華單間,供炮灰們盡快使用——九龍預先支付了19個房間住宿一個星期的全部費用。包括九龍自己的總統套間在内有8個房間就在建康市區内的希爾頓酒店。玉蘭和玉芳一直住在一起,因此九龍給她們訂了情侶豪華間。達尼甘和哈裏斯**如命,因此九龍讓酒店最頂級的應招女郎随時待命并預支了費用。老朋友卡列甯喜歡中餐,因此九龍爲他預訂了全套滿漢全席。除此之外九龍還自掏腰包給每個炮灰的家人彙了50萬美元以鼓舞他們的士氣。炮灰們沒幾天好活了,要讓他們抓緊時間享受一下。

九龍參與新年行動是爲了能和SEERS這個空前的強敵好好打一場,一旦和SEERS交手,包括自己在内的20個炮灰自然不用指望活着回去。不過就算他們找到SEERS并将其成功回收或消滅也沒關系,九龍已經想好了後備方案,如果新年行動以這種無聊的方式結束,那就立即動手幹掉威斯克、喬比和利普。這三個家夥顯然都是極其能打的強敵,炮灰們一定沒幾個能活下來。就算有人能幸存,九龍也會親自把他們全幹掉。

九龍喜歡這個後備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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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晚沒下雨,今天更會是個難得的晴天,很适合殺人,因此九龍決定先找個人殺殺再去酒店休息。鑒于這樣的好天氣會持續到明天,他決定多殺幾個。

現在天色尚早,漆黑一片,寶華山又是個偏僻之處,街道上僅有的幾個行人在看到九龍殺那兩個黑人時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了。于是九龍朝南走去,希望能找到幾個黑人或墨西哥人。漢族平民太弱,殺起來沒樂趣。

但九龍走過兩條街區都沒再發現黑人和墨西哥人,倒是路邊有一群準備占位買切糕的新疆人正在激烈争論着什麽。6個帶刀的新疆人,不錯,可以一殺。

新疆有接近30%的人口是漢族和**,但在查尼斯一提起“新疆人”,通常指的都是維吾爾人和來自中亞的塔吉克人、普什圖人和來自中東的阿拉伯人。在大多數漢族人看來他們人種相似,語言相似,宗教相似,文化相似,生活方式相似,因此被歸爲一類。作爲受查尼斯政府明文立法保護的優等民族之一,他們在查尼斯的地位僅次于台灣人、黑人和墨西哥人,可以随意殺死任何平民——任何非權非貴的漢族或無優等民族待遇的少數民族查尼斯人——而不受法律制裁。這是查尼斯司法部門的原則,隻要不涉及政治因素或重要人物,優等民族的任何刑事犯罪都可以不予追究,找幾個漢族人頂缸即可。

作爲貴族子弟,九龍對于新疆人沒什麽惡感,但殺帶刀的新疆人顯然比殺毫無反抗能力的查尼斯人有趣多了。于是他微笑着走上前去,拿起一塊切糕,看了看,聞了聞,嘗了嘗,然後呸的一聲吐掉。

九龍的意思很明顯。6個新疆人立刻拔出刀圍了上來,但沒人敢第一個動手。這人一看就知道是來找茬的并且絕對不是善茬——已經不是危險的範疇了,這人渾身的殺氣讓人一看就寒毛直豎。新疆人互相看來看去,希望别人打頭陣,但誰都不敢先上。

一群廢物。九龍抓起一大塊切糕,猛地砸到其中一個人臉上。砰的一聲,切糕完好無損,那人大叫着後退幾步,捂着臉開始在地上打滾。奇怪,雖然切糕确實很硬,但那新疆人應該沒受什麽重傷才對。

看着同胞在地上打滾,另外5個新疆人終于按耐不住了。在繼續猶豫了至少10秒鍾後,兩個人終于壯起膽子,持刀朝九龍刺去——就在同一時間,九龍的六根手指同時戳進了他們的四隻眼眶。

兩個新疆人大聲慘叫起來,另外3個剛想一擁而上的同時吓得後退了一步。被戳爛眼睛的新疆人本能地想伸手去去捂,九龍順勢奪過他們的刀,從下往上一刀戳穿他們的下巴,将他們的上下颌釘在一起,卻又剛好不足以緻命。緊接着他身體一晃,躲過背後刺來的一刀,同時一腳踹斷第三個新疆人的一條腿。

剩下2個新疆人見勢不妙,丢下同胞和切糕撒腿就跑,但還沒跑出兩步就滾倒在地——那兩把剛剛戳穿他們同胞下巴的刀現在插到了他們的屁股上,剛好切斷坐骨神經。

當然,九龍沒忘了在地上打滾的那個。沒等那人爬起來逃跑,九龍就一腳踩斷了他的脖子。糟糕,那家夥嗝屁了。

9秒結束。沒意思。不過好在有5個活人,分量夠足。5個新疆人大聲慘叫,爲防止他們逃跑,九龍一個一個踩斷了他們的腰椎。

接着,九龍把六大塊堅硬的切糕切碎,統統塞進5個新疆人的鼻孔裏。

5個新疆人鼻腔的總容積顯然塞不下6大塊切糕,于是九龍将切糕從鼻腔塞進他們的顱腔,直到他們的頭蓋骨被從内部撐裂爲止。

這是件難度很高的工作。九龍動作很快,但也花了将近一個小時,等到他完事天已經亮了。旁邊有兩個帶槍的片警看到了一切,但沒敢管,隻是一邊打電話求援一邊和其他路人遠遠地看着。九龍消遣完畢後朝他們走去,于是片警立刻和圍觀人群一起逃開了。九龍本想把那兩個片警也幹掉,但看那些家夥的慫樣也就懶得去追。

一次殺了6個人,九龍感到神清氣爽,倦意一掃而空。他深深呼吸了一番清晨的新鮮空氣,邁着輕快的步伐穿過兩條街,乘出租車來到紫金山西北面的希爾頓酒店。

九龍給自己訂的總統套間位于酒店頂層,但卻不是最上層。爲了順應國際潮流,希爾頓酒店去年在最上層搞了個比總統套間更豪華,還帶屋頂花園的皇家套間,但現在正在裝修暫不開放,據酒店經理說這時希爾頓集團董事長的千金海倫.希爾頓前幾天莅臨此地的結果。酒店經理許諾将全力加班加點盡快完工并在第一時間開放,即使這樣最快也要到28日。

海倫.希爾頓。九龍聽說過她。世界級**,仗着自己的身份在世界各地的希爾頓酒店裏免費住宿兼玩亂交派對——但爲什麽這**入住會導緻房間需要裝修?經理沒說,他也懶得問。九龍對最高标準的住宿規格沒什麽執念。

必須充分利用12小時的休息時間。九龍來到總統套間後首先洗了個澡,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早餐,然後又在停機坪曬了半個小時日光浴,讓清冷的晨風和柔和的朝陽放松他的神經。他很想從停機坪上朝下面丢個手雷,但這裏太高了,手雷還沒落地就會爆炸,炸不死幾個人,隻能作罷。曬完太陽之後他去健身房一口氣連做300個俯卧撐、300個仰卧起坐、300個深蹲,又在遊泳池裏遊了30個50米來回。總共用時4311秒,勉強合格。九龍已經72小時沒劇烈運動過了,必須讓肌肉保持戰鬥狀态。

10時15分,九龍确認了一下其他人的情況,現在所有人都已經酒足飯飽開始休息,無人遇到麻煩。很好。于是他提前享用了一頓豐盛的午餐,洗了個暢快的泡沫按摩澡,又檢查了一下武器和裝備,然後上床睡覺。

九龍的白天就這樣結束了。

.

TOBE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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