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天地間白茫茫連成一片,一望無垠的靜谧将兇險和苦痛埋葬于其下,徹底掩去了痕迹。( 廣告)那一場人類與獸人的戰鬥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
體驗者們在石峰峽谷外尋了一個天然洞穴安頓傷者。經過清點,三個公會一共損失了六十六人,另有二十多人四肢殘缺,喪失了作戰的能力,以上無疑給了大家沉痛的打擊。
這是他們在遊戲世界的第一個冬天,寒冷讓每個人心如冰窖。前途未蔔,誰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會喪了命。此時,奮力的呼吸着這刺鼻的冷空氣,感受着手腳的冰冷麻木,似乎也是一種奢侈。
尚能活動的人在洞穴外利用幹柴、雜草及動物皮毛等,搭起了簡易營地。按照目前的治療進度,起碼他們還要在這兒呆上一周左右,而如何禦寒,以及準備這麽多人的食物也是他們需要解決的嚴峻問題。
雪後,食物更難尋覓。吃了兩天的野菜和在獸人驿站掠奪來的單調食物後,路逍柏、“黑鴉”領着範大鵬、房舒朗等幾個善于群體攻擊的法系組成了個狩獵小分隊,出發去尋找群居野獸的蛛絲馬迹。這樣做,一方面是爲了補充食材,另一方面也是尋找新的代步工具,以備隊伍再度出發。
善于防守的陳玉春留了下來,由他配合着拉莫洛克和達戈尼特調遣、安排人員守衛山洞營地,以免遭到突然襲擊。
金甲獸人及四處逃竄的獸人雖不知去向,但警報沒有完全解除。畢竟,現在是他們進入遊戲世界後所經曆的最脆弱、最難捱的時期。
山洞中的治療工作整整持續了兩天兩夜。“罪與罰”有牧師、神聖騎士共五名,加上第四野戰軍的兩名祭祀,總共也隻有七個治療職業,人手遠遠不足。唐瑄自告奮勇,依靠着星月法杖間隔一段時間能夠釋放一次神聖棱鏡的特效,也客串了一回醫師,多多少少能夠減輕一點兒治療壓力。
“活着就有希望,加油reads;!”女孩兒單純、倔強的話語不斷地在傷患耳邊響起——在他們失血過多、昏昏欲睡的時候,她銀鈴般的聲音激起了他們求生的念想,達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與其他人一樣,唐瑄也很久沒有休息了。她不想讓自己閑下來,若是真的得了空休息,她恐怕又會去胡思亂想,擔心失去音信的加拉哈德和丁毅。
當那晚拉莫洛克騎着座狼追上他們的時候,她一顆心突突直跳,始終不相信這兩個在她心目中數一數二的厲害人物竟然會無法脫身。
“加拉哈德看起來很有把握,估計他有什麽其他的計劃。”拉莫洛克上氣不接下氣的将他們迎擊獸人,意欲與獸人和解以及最後獸人反目的情況大緻向他們說明。“他們倆大概還是沒有放棄想要和解的念頭。”
“決不能和解!你看看獸人把我們害成了什麽樣?!”一個被獸人削去小臂的體驗者十分激動的回應道。
“我們死了這麽多兄弟,報仇還來不及,怎麽能跟他們和解?”人群沸騰起來,各個談到獸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說來也怪,拉莫洛克原本抱着跟大家一樣的心态,見到眼前的場面竟然有些理解加拉哈德的想法了。仇恨會一直播種下去,不會消亡,而兩方俱損并不是真正能夠解決問題的辦法。
路逍柏剛剛指揮完團戰,又經曆過熊偉之死的打擊,現在聽說丁毅也沒能回來,精神一垮,險些站不住,多虧了申亮在一旁将他扶住。
“會長,你放心吧。他們倆這麽厲害,肯定不會有問題。就算丁毅那家夥做事沒分寸,加拉哈德總歸不會至一切于不顧吧。”湯福接口安慰道。
世事難料,誰能保證實力高強就能不出岔子?唐瑄欲言又止,強忍住心頭的焦慮。她知道現在千瘡百孔的團隊沒有可能爲了兩個人的安危而返回去增援。
路逍柏緩過神來,抱着一絲麻痹自己的希望,反倒安慰起了兩眼無神的唐瑄:“我們再等等,說不定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如果天亮後還是沒消息,我就組織人手返回去看看。”
“如今的遠行者公會,已經無法再承受任何人的離開了。”路逍柏深深地歎了口氣。
唐瑄想擠出一個笑容,卻幾欲落下眼淚。文曦死後,袁詠于帕朵拉城鎮止步不前,王青雲改投了第四野戰軍,于悅抛棄了公會,熊偉……戰死在剛才的石峰之中,丁毅現在身陷危險。原來熱熱鬧鬧的十人親友團,遠行到現在卻支離破碎,這怎能讓人不心酸?
“他們一定會平安無事,眼下最要緊的是救治傷員!”唐瑄花了一點時間平複了心情,給夥伴們打氣道,“加拉哈德和丁毅也在努力,我們可不能輸給他們!”
達戈尼特一直默默的站在黑影中,他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熊偉的死令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遠行者公會的朋友們。雖然這些朋友沒人将矛頭指向他,但因獸人血統而産生的負罪感讓他卻步不前。
“也許我不适合做人類……人類社會不收容我,獸人那邊會怎麽樣?”當這個念頭蹦出達戈尼特的腦海時,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不過,如果有機會,他也很想深入了解一下獸人——他們究竟過着什麽樣的生活?
“别放在心上,人類跟獸人的紛争不關你的事。”拉莫洛克向他走來。作爲一個老前輩,他自然看出了達戈尼特的心思。而一個曾經百折不撓一百場角鬥連勝的硬漢卻始終無法開解身世問題的心結,這讓第一騎士拉莫洛克有些頭疼。
“如果加拉哈德的和解提議真的可行,你的尴尬處境便能迎刃而解了。”拉莫洛克提醒道。“不過現在你還是盡量與那些異族人拉開距離,畢竟他們看到你也會想到獸人……”
達戈尼特點點頭,換位思考,他不難體會到那些源于人類的恨意和悲傷。
願景美好,現實卻是殘酷的。當天亮起來的時候,他們沒有等到加拉哈德和丁毅,卻等來了一場暴雪。
大片的雪花,從昏暗的天空中紛紛揚地飄落下來。随着風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織成了一面白網,丈把遠就什麽也看不見了。
北部荒野的這場暴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團隊越發陷入了困境——體驗者們不得不在雪中轉移到合适的位置,防止傷者傷勢惡化。
大局爲重,路逍柏想要返回充滿危險的石峰峽谷,尋找丁毅他們的事就這樣擱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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