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了于悅,鮑斯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頗受紅衣主教贊賞的加拉哈德是體驗者?這可是件大事!
他令車夫掉轉車頭,“去聖彼得大教堂!”
聖彼得大教堂是教皇彼得二世發起創建的,教堂的名字“聖彼得”便是來源于當時的教皇之名。人民的生活和教會息息相關,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都樂于向教會捐獻财物以保證得到上神的庇佑。
然而,幾乎沒人見過當今教皇彼得六世——帝國教會的活動及大小事務一直以來皆由紅衣主教來打理。紅衣主教也是個極其神秘的人(當然,但凡跟教會扯上關系的人物大多神秘),他出席公衆活動時基本是白紗蒙面,而他的真實姓名已經沒有幾個人能夠想起來了。
現在夜已深,聖彼得大教堂裏卻依然燈火通明,這裏正在進行一場洗禮儀式。
“你願意拯救自己,摒棄過去,除掉**的污穢,擔任保護教會的責任嗎?”
達戈尼特昂起頭,一臉虔誠:“我願意将生命奉獻給教會!”
“很好,我的孩子。”紅衣主教口誦經文,把祝聖過的水澆在他的額頭上。
現在是達戈尼特有生以來感覺最榮幸的時刻。獸人一半的血液讓他成爲了一個矛盾體,他既爲與生俱來的力量感到驕傲,又因衆人的歧視感到自卑。
大半年前,因梅格蘭伯爵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精神底線,對他的獸人母親出言不遜,達戈尼特将其刺成重傷。後來他作爲一名囚犯,隔三差五在競技場中上演着鬥獸之戰,供貴族們娛樂。直至他通過連勝一百場獲得了自由後,事情有了轉機——教會竟然不介意他的身世和過往,抛出了橄榄枝。
要知道,聖殿騎士可是站在帝國之巅的、最具戰鬥力的組織。教會認可了他!
“我代表教皇封你爲‘聖戰騎士’,紀念你曾經的百折不撓。從今起你便是聖殿騎士團的一員了,請謹記你重獲新生的這一天。”
左右的黑袍修士及時爲達戈尼特遞上了方巾,供他擦拭水珠,白袍牧師則一同唱起了聖歌。
飄渺的歌聲綿長悠遠,令教堂外圍乘着高頭大馬巡遊的幾個騎士不約而同的停止了動作。
“那個肮髒的半獸人還真的加入了我們的行列?”享有“優雅騎士”稱号的特裏斯坦皺起了眉頭,他始終無法接受這個安排reads;。
“主教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雷霆騎士”貝德維爾心不在焉地回答。
“也對,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他不是第一個異類,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特裏斯坦目光若有似無的在不遠處加拉哈德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後者隻微微笑着,似乎優雅騎士這個稱号用在他身上才更貼切——這正是最讓特裏斯坦惱火的地方。
加拉哈德原來在希裏亞就已享有“完美騎士”的美譽,他的年齡、身世以及經曆無人知曉,是個謎一般的存在。自他屠龍歸來,擁有了不死之身後,加入了聖殿騎士團,獲得了“永恒騎士”的封号,并占據了第二席的位置。
聖殿騎士團原有的十二騎士現在僅有四人:拉莫洛克、加拉哈德、特裏斯坦、貝德維爾。
加拉哈德一來就居于第二位,并深得紅衣主教的歡心,種種特殊待遇讓特裏斯坦、貝德維爾頗爲不滿。後來者憑什麽居上?用貝德維爾的話來說——幹掉一條龍隻是他運氣好罷了!
随後,這個沒什麽大腦卻行動能力強的“雷霆騎士”找到加拉哈德,私下約戰,結果輸得體無完膚。他在床上躺了幾天,對教會謊稱酒醉摔到了溝裏。
“你還在打加拉哈德的主意?這家夥簡直比拉莫洛克還要厲害!”貝德維爾看到特裏斯坦的神情,連忙出聲打消他的念頭。
聖殿騎士團團長,位于第一席的“光輝騎士”拉莫洛克是帝國最有力量的騎士。他曾一次打敗過三十個騎士,槍術無人能及。關鍵是——他對加拉哈德的态度與他們截然不同。強者之間的惺惺相惜?這些他倆就無從知曉了。
特裏斯坦壓下心頭不爽,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隻有貝德維爾這種沒腦子的家夥才會跟對方硬碰硬,他可是要優雅的處理這些紛繁的關系,細水長流。不久,新鮮血液就要注入這支看似光明的隊伍中了,到時候拉攏其他新人鞏固自己的地位,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一輛馬車急匆匆的停在教堂門口,騎士們聚集上前盤查,這麽晚了,還有外人到訪?
鮑斯看到加拉哈德,不自然的低下眼睑,“我有事要求見主教大人。”
“原來是弗拉丁的王子殿下,我們遣人給您通報。”特裏斯坦知道他是十二騎士候選人之一,态度和善。
“我記得明天有您的比賽吧,這麽晚到訪一定是急事。”加拉哈德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祝您好運。”
鮑斯心頭一驚,加拉哈德就像内斂的湖水,看不出動靜。若非胸無城府,便是藏得很深。
“你怎麽到這兒來了?”紅衣主教在更衣室接待了鮑斯,他用單手将剛才洗禮用的各種器具存放于此。
鮑斯确定左右沒人,壓低聲音道:“你要小心,我聽說加拉哈德并非這個世界的人……”
“那又如何?”主教似乎并不感到奇怪。“孩子,人在可以利用的時候要盡量用。”
鮑斯愣住了,難道主教早就知道?“那他的存在會不會對我們的計劃……”
“加拉哈德與其他人不同,他已經完全融入了我們的世界,他的思考方式更有全局觀。當一個人會站在平衡點來看問題時,他會發現很多别人發現不了的東西。”主教深陷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精光,“他也許會對我們改天換日的計劃起到助推的作用,但也有可能會成爲一個難纏的絆腳石。當然,我更希望他成爲前者。”
鮑斯似懂非懂,他覺得自己并不了解自己的父親。也許……如果母親還沒有死的話,事情不會演變成這樣。
“快回去吧,明天你還有比賽。那個‘罪與罰’公會是所有異族人中能力最強的一支隊伍,你無須太費神。”主教的語氣緩和下來,鮑斯畢竟是個少年,着實沉不住氣。
不久,鮑斯腳步輕松的走出教堂,與特裏斯坦客套了兩句後,搭乘着馬車疾馳而去。加拉哈德目送着他的離去,回想着剛才的情景。這明明是他們第一次接觸,但那位弗拉丁來的小王子慌亂的神情說明了一些問題。他深夜拜訪主教又是爲了什麽?
加拉哈德仰頭望向滿天星辰。在遙遠的記憶深處,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曾與小小的唐瑄在庭院裏一顆一顆的數星星。
他覺得眼睛有一些細微的刺痛感。前路多舛,也許應該阻止她,而不是将筆記給她、默許她去巨龍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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