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鳳大哥。”四人聊了許久,分散之後,夜滄訣又單獨叫住了紫鳳西岐,一旁的樂平會意,便點點頭,自個兒回了房間。
“有什麽事?”紫鳳西岐一雙手負在背後,面色有些憂郁,害怕夜滄訣私下叫他又是有什麽壞消息。
“關于小柒的。”夜滄訣猶豫了一下,還是将韓啓真人和柒尚伊的事情告知了紫鳳西岐。
“孤聽韓啓師尊的語氣,這次爲小柒療傷多半是要拼盡全力了,孤甚至有一絲不太好的預感,雖然此事韓啓師尊交代過不克張揚,但你畢竟是小柒的兄長,多少應該說與你知道。”
“小柒不是西玥?”紫鳳西岐的注意力還停留在柒尚伊取代了西玥的事情上。
“嗯。”夜滄訣點了點頭,“若按着韓啓師尊的說法,西玥當時飲下毒酒的時候便已經去了,如今的西玥隻不過是留了以前的驅殼,而靈魂早已經是柒尚伊了。”
紫鳳西岐似乎有些沒法緩過神來,皺着眉頭想了許久,才歎了一口氣說:“但她與我卻似從前那般。隻是忘記了一些兒時的事情罷了。”
“小柒不僅借用了西玥的身體,而且還保存了一些她的記憶,所以,隻要紫鳳大哥不介意,她依舊也可以是西玥。”
紫鳳西岐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回過身來看着夜滄訣,“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小柒,我不想她醒來之後因爲這件事與我生分。”
“好。”夜滄訣淡淡地答了一個字,心裏卻舒坦了許多,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第二日一早,衆人便齊齊地候在了密林外,先派了兀白進去詢問情況,過了一會兒,兀白一臉焦急地走了出來,看了大夥一眼,附到夜滄訣耳邊說了些什麽。
夜滄訣握了一下拳頭。長歎了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進去吧。”見衆人都疑惑地望着自己,夜滄訣擡手對着浮荼師尊和太古師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于是衆人便進了密林,朝靜室走去,幻櫻正候在靜室外的石塊旁,看到衆人過來,忙迎了過來。臉上也不似往日那般笑嘻嘻的,看得衆人的神情忽的一下被牽制住了。
“韓啓真人他……”幻影說着低下了頭,偷偷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浮荼真人和太古真人。
“不用說了,”浮荼真人擡手打斷了他的話,“本尊已經預料了,早有打算,進去吧……”
說話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傷感和感情的壓制,幻櫻一彎腰,讓開路,浮荼真人走在前面。帶着衆人進了靜室。
靜室裏不大,燒着火爐,所以還算暖和,東西向各有兩張石床,柒尚伊和韓啓真人各躺了一邊,原本大家都是最關心柒尚伊的病情的,看着浮荼師尊微微有些顫抖地往韓啓師尊身邊靠去,大夥多少便明白了。
“哼……”太古真人扶着浮荼真人到了石牀邊,韓啓真人平平的躺着,身上沒有蓋被子。面色上看很安詳,似乎去的時候很如意,浮荼真人輕哼了一聲,擠出一絲難過的笑容。顫抖着伸手抓住韓啓真人已經僵硬的手,“什麽時候治病需要來靜室,還三天三夜不讓人靠近,本尊早就猜到了,你這是要以命換命了。”
到底是同門師兄弟,兩人終身未取。膝下無子,可以說是風雨共患了這麽多年,兄弟深情不失于親兄弟,就算是一向威嚴正經的浮荼,也不可能不失控。
“二師兄!”太古真人輕輕喚了一聲,一拳砸在石牀邊沿上,他暗自責怪自己爲何沒有查出韓啓真人的意圖,一心隻想着小柒的病情,哪怕能在他走前與他共飲一番也好啊。
在場的都是大多是男子,隻有林紫軒和樂平兩位女子,男子尚且因爲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以忍着,兩位女子都早已經低頭拿帕子抹眼淚去了。
“這裏有三封信!”幻櫻壓低了聲音,将方才從桌子上看到的三封信拿了出來,“一封是給小柒的,一封是給聖上的,還有一封給程毅的。”
幻櫻說完便将各自的信都遞了過去,連同給小柒的那份也給了夜滄訣。
給程毅的是幾張藥方,并交代了一下柒尚伊的病情,讓程毅定要好好照顧她。
給夜滄訣的,夜滄訣都念了出來:
我已算到自己時日不多了,從哪裏來,就該回來哪裏去了,獨獨隻是放心不下小柒,知曉你二人情深,原本以爲能親眼看着你二人喜結連理,卻不想沒機會了,我托你的日記本連同這封信一并轉交給小柒,另外,小柒可能還要再昏迷三日,請你在她醒來之前将我的後事辦了,告訴她我雲遊四海去了,她會信的。
本尊知道,你可能還有一個問題要問本尊,本尊告訴你,可以将小柒許給你!
夜滄訣握着信的手顫抖了一下,眼眶微微有些濕潤,趕緊轉過頭看向柒尚伊,借此躲開衆人的注意,将眼裏的淚水給忍了回去。
其他人都沒有做聲,就算心裏有再多的疑慮,不明白爲什麽韓啓真人要騙柒尚伊,不明白韓啓真人交給柒尚伊的東西是什麽,更加不明白爲什麽韓啓真人可以将柒尚伊許配給夜滄訣,然後這些都沒有太多的意義了,人已經沒了,現在要做的是按着他的遺願安排後事。
因爲隻有三天的時間,後事沒有大操大辦,隻是在藥廬停靈了兩日,第三日便下葬了,葬在了萬靈閣掌門的墳邊。
程毅按着韓啓真人留下來的方子細心地爲柒尚伊調理着,三日後,柒尚伊果真便醒過來了,絲毫不記得魔王之血的事情,早已達成共識的其他人便也沒有提起此事。
“王兄!”柒尚伊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是紫鳳西岐,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已經昏迷了這麽些日子,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興奮地抓住紫鳳西岐的胳膊,然後頭一側,便注意到了一旁聽着肚子的樂平,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一樣,伸手就要掀被子下牀,一旁的夜滄訣連忙将她攔住了。
“這生龍活虎的一點都不像是剛醒過來的。”一旁的時韻雙手抱在胸前。臉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興奮勁,但是嘴上卻一點也不肯讓着柒尚伊,因爲他了解,柒尚伊的性子越有鬥就越來勁。有了勁就不用再擔心她昏倒了吧。
“你好好坐着,來日方長,還怕沒有時間你看?”夜滄訣說着爲她提了提被子,又細心地往她背後塞了一個枕頭,看到夜滄訣對自己這般溫柔。柒尚伊的臉,刷的一下便紅到了耳根。
“臉紅了。”樂平畢竟是已婚的婦女了,旁人都沒說的話她先打趣了出來,柒尚伊的臉便更紅了,看得夜滄訣心裏直癢癢,也顧不上衆人都在看着呢,剛給柒尚伊放枕頭還未及收回的手,順勢便将柒尚伊攬入了自己懷裏,“小柒,你可算醒了!”
柒尚伊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趕緊慌張地擡手拍了拍夜滄訣的肩膀,“你幹嘛呢,大家都看着呢!”在古代待久了,她的思想都變得保守了。
“沒事,有他們看去!”夜滄訣的頭輕輕地抵在柒尚伊的肩膀上,感受着真實地将她擁在懷中的感覺,慢慢的幸福感,至于周遭的眼光,他也便不顧了,反正韓啓師尊已經将她許給自己了。那便是名正言順的了,嗯,好像本來也就是名正言順的。
柒尚伊斜着眼睛偷偷打量了一眼屋裏的衆人,雖然大家都在偷笑。倒是很配合地将頭偏了偏,柒尚伊樂呵呵一笑,擡手環住夜滄訣的背,緊緊地抱了一下,便趕緊将他推開了,畢竟屋裏人确實多。而且她現在滿心裏就想着紫鳳西岐和樂平的事情。
“你兩什麽時候成婚的?”柒尚伊知道,古代很少有未婚先孕的,所以樂平挺着肚子,這兩人定是成了親的,推開夜滄訣之後便趕緊問,“居然連我也不知道!”
樂平因爲有身孕,所以紫鳳西岐沒讓她站着,搬了一個繡墩坐在離柒尚伊床不遠的地方,聽到柒尚伊問自己,樂平羞羞地擡頭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紫鳳西岐,紫鳳西岐便答:“快一年了,那個時候你與太古師尊閉關去了,爲兄聯系不上你,所以隻好作罷。”
“哦哦。”柒尚伊覺得這個理由還說的過去,便不再糾結這個事情了,笑着擡起手示意了一下,樂平便笑着起了身,扶着紫鳳西岐的手走到了窗邊,任由柒尚伊的手再上面摸了兩下。
“呵呵……以後定是個乖寶寶。”柒尚伊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雖然很好奇,但是更多的是害怕弄疼了樂平和寶寶,所以趕緊收了自己的手。
“你若是羨慕,便趕緊跟聖上将好事辦了。”樂平一手拿着帕子,捂住嘴笑着看了一眼夜滄訣,夜滄訣倒也沒怕,趕緊一臉期待地看向柒尚伊,很期待她能親口答應會嫁給自己。
“我麽?”柒尚伊看了一眼夜滄訣,剛剛才推下去的潮紅,這會子便又浮上了臉頰,趕緊将頭偏開,“我們還八字沒一撇呢!”
“以前是沒有,這會子有了!”幻櫻果然是個忍不住不開口的,趕緊插了話,“韓啓真人已經答應将你許給聖上了。”
衆人的神情忽地一下便嚴肅了,歡迎立馬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閉了嘴,内疚地看了一眼衆人,便趕緊躲到了兀白的身後。
“啊?”柒尚伊還沒有注意到大家臉上的神情變化,驚訝地看向夜滄訣,“什麽時候的事情?”
“你昏迷的時候!”夜滄訣笑笑,伸手摸了摸一下柒尚伊的頭,衆人也趕緊笑了起來,“韓啓師尊去雲遊之前親口說的。”
“對對,親口說的,我們大家都在場!”沈海連忙幫腔。
“幹爹又去雲遊了?”柒尚伊繼續問,“不是他把我救醒的麽?”
“是啊,”紫鳳西岐答,“韓啓真人一直照顧你的傷,見你好的差不多了,便将你拜托給程兄弟了,他便去雲遊去。”
“嗯,還給你留了信!”夜滄訣說着便從懷裏将韓啓真人留給柒尚伊的信拿了出來。
柒尚伊接過信,打開,衆人的心便糾結在了一起,這封信沒有人看過,大家不确定會不會因此露餡。
柒尚伊沒有在意衆人的神情,認真地展開了信,身子往後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看信。
小柒,見信好!
這封信是以現代人的書寫格式寫的。
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見你,此生便再沒有遺憾了,是在抱歉,這麽久了才和你相認,因爲我也是在想不到你的媽媽會将你生下來,當然,也要感謝你現在的爸爸。
其實,你媽媽早在8月份就懷上了你,本來我們打算回去結婚的,不想我出了意外,聽到你說自己是6月出生的,我感覺我的人生忽然一下就明朗了,我其實不是雲遊去了,而是回去見你媽媽了,爲了不讓其他人起疑,你隻說我是雲遊去了吧,你自己在這裏好好保重。
東璃聖上是真心待你的人,爸爸祝你們幸福,另外,不要去可以尋找回去的方法,等時機到了,自然就回去了。
柒尚伊緩緩地放下手裏的信紙,整個人都驚呆了,原來他是自己爸爸!柒尚伊忽然覺的自己好幸福,擁有兩個這麽好的爸爸,一個能夠爲了她沒有再要隻屬于自己的孩子,還有一個,能夠爲了她一直隐藏自己的父愛。
“怎麽了?”見柒尚伊忽然流起了眼淚,夜滄訣趕緊緊張地問。
柒尚伊看着夜滄訣,破涕而笑,搖搖頭,“沒什麽,幹爹說祝我們幸福,我隻是感動而已!”
柒尚伊真的以爲韓啓真人是回去了,想着自己的親生父母可以再次重圓,心裏真的十分感動,又因爲韓啓真人特意在心中交代了,不能讓大家起疑,所以柒尚伊便沒有繼續追問韓啓真人去哪雲遊之類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