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韓啓師尊醫術高明,定能救活沈海的。”瞧着柒尚伊擰成一塊的臉,夜滄訣輕輕走到她身旁勸道。
柒尚伊要起頭,看了一眼夜滄訣,點了點頭,扭頭看了一眼周圍,瞟見遠遠靠在藥廬籬笆外的時韻,柒尚伊低頭遲疑了一下,挪動了腳步。
“謝謝。”柒尚伊站到時韻面前,說話的時候擡頭對着遠處的夜滄訣淡淡一笑,示意他放心,繼而又扭頭看向時韻,“若不是你提出,恐怕沈海這會子已經沒命了。”
“沒事,”時韻笑着偏了偏頭,“我隻是想看熱鬧而已。”
柒尚伊面色一頓,這個人的嘴,真的是比幻櫻還賤,每每自己剛要對他有點好感的時候,他下一句話必然能讓自己改觀。
“其實……”,柒尚伊皺着眉頭,猶豫了一下,“以你的武功赢我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可爲什麽……”
柒尚伊想問他爲什麽要讓給自己,但話未說完,便被時韻打斷了。
“赢了你也沒什麽好處!”
柒尚伊又是一愣,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總感覺的他的腦子定是與常人不同,因爲他的想法似乎從來都沒有正常過。
“那你何苦又挑戰我?”柒尚伊嘟了嘟嘴問。
“嗯,無聊呗,”時韻說着微微一笑,将頭偏了偏,看向遠處,嘴角微微帶着笑,抛下一個完美的側臉映入柒尚伊的眼裏。
“難得元字輩前十進了以爲女弟子。”
柒尚伊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轉身準備離開,挪了兩步腳,又回過身來,“我們是不是以前就認識?”
“嗯?”時韻饒有興趣地回過頭來,看着柒尚伊,以爲她想起了什麽。
柒尚伊看着時韻淡淡一笑,“因爲我之前病了一場,将十七歲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所以,我才想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原來如此!時韻在心裏感歎了一句,就說她怎麽會認不出自己呢?
“小師父說你以前也是西梁的,我是西梁的公主。那我們是不是有可能認識?”柒尚伊繼續說。
“沒有,”時韻臉上帶着笑,回答得十分幹脆,沒有絲毫的遲疑,“我怎麽可能認識公主呢?”
柒尚伊點點頭。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也許他針對自己針對知識因爲無聊,或者知識因爲在神秘島打過一架的原因。
“那打擾了,今天的事還是謝謝你。”柒尚伊對着時韻微微一笑,雙手抱拳微微一拜,便轉身進了藥廬。
時韻看了一眼柒尚伊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冷了下來,原來她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如果是這樣,那應該連自己的本來面貌也忘了吧。算了,忘了也好,既然忘了,也就莫要再想起來了。
時韻收了扇子,站直身子,一個人默默轉身離開了藥廬。
“幹爹,沈海的病到底有救麽?”看着韓啓真人從裏面出來,柒尚伊趕緊湊上去問。
“進屋說。”韓啓真人有點力不從心地擡了擡手,指的竟然是自己的卧室,柒尚伊一愣。打量了一眼韓啓真人,見他沒有組織其他人跟進來,心中便暗暗感覺不好,韓啓真人從來不讓别人進入自己的卧室的。
衆人顯然也是被他卧室裏的裝潢驚訝到了。都停在了門口,也不知道該往哪坐去。
“小柒,給大家沏壺茶。”韓啓真人顯然是真的累了,自顧自地走到沙發上坐下,吩咐柒尚伊沏茶。
“哦,好。”柒尚伊趕緊答應了一句。回頭看着衆人都是愣愣的,連忙伸手扶住太古真人,“小師父,請坐。”
然後直起身,對着夜滄訣和他身後的兀白幻櫻使了使顔色,夜滄訣會意,這才往沙發上坐去。
柒尚伊忙去燒了水沏茶,然後乖乖地坐到太古真人旁邊,“幹爹,您說吧,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柒尚伊瞧着韓啓真人的臉色便知道沈海的傷定是非常的厲害,所以心裏也做了最壞的打算,“沈海師弟的爹娘都死在了甘玉恒的手裏,他是個孤兒,如果他死了,也就隻有我會爲他傷心一陣,所以您有什麽便直說吧。”
“還沒死呢!”韓啓真人喝了一口茶,無奈地看了一眼柒尚伊,然後慢慢放下茶杯,“他隻是昏迷了,暫時還死不了,不過要将它喚醒,要一種叫‘伏冰草’的藥物。”
“這藥在哪?我去取!”聽說沈海還有救,柒尚伊立馬站起了身,一副已經準備出發的樣子。
“别心急,聽你二師伯把話說完。”太古真人伸手将她拽下來坐好,無奈地抿了抿嘴唇,這徒弟,心急的毛病永遠都改不了。
“伏冰草顧名思義,長在積冰之下,通體透白,往往都生長在北方極寒之地,一般長得比較集中,所以一旦能找到一株,便能找到很多,有一個問題就是,這伏冰草一旦離開冰就會融化,所以,”韓啓真人頓了一下,扭頭看向夜滄訣,“聖上可能要陪小柒一同去,你乃冰雪靈力,找到伏冰草之後可以迅速将它冰凍。”
“這個自然!”夜滄訣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讓柒尚伊一個人去極寒之地冒險,夜滄訣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就算韓啓真人不說,自己也一定會跟去的。
“可以麽?”柒尚伊看想夜滄訣,畢竟他是一國之主,還有那麽大的一個國家等着自己回去管理。
“可以的,”夜滄訣對着柒尚伊肯定地點了點頭,“有莫琪在,不會有事的,孤陪你去極寒之地,快去快回便是。”
“傳言說極寒之地乃魔族的老巢所在,你們二人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太古真人嚴肅地囑咐了一句,“萬事以取藥爲重,一旦取到伏冰草便趕緊回來。”
“嗯,我們定會快去快回的。”柒尚伊點點頭,站起身,對着韓啓和太古一拜,“那徒兒明日一早便出發,沈海師弟就拜托幹爹和小師父照料了。”
又聽了韓啓和太古幾句叮囑,柒尚伊才和夜滄訣帶着幻櫻和兀白從韓啓真人的屋子裏出來。西邊天的晚霞紅了半邊天,柒尚伊皺了皺眉,回頭看了一眼夜滄訣,兩人相視一笑。
天字号。慕容殷靜靜地站在窗邊,忽不知從哪閃進了一道黑影,慕容殷回過頭,黑影直直地立在房間中央,見慕容殷轉過身來。忙彎腰一拜,“參見國主。”
“免了,”慕容殷輕輕擡了擡手指,挪動了腳步,往一旁坐去,“消息打探的如何?”
“他們準備明日一早動身前往極寒之地尋找伏冰草。”
“他們?夜滄訣和柒尚伊兩人?”慕容殷問。
“嗯,”黑影回答簡單,點了點頭,“兩隻靈獸也會一同前往,聖上。是否要派人跟着?”
“不用,”慕容殷搖了搖頭,“明日一早便回迦南。”
慕容殷說話的時候,嘴角微微地現出意思笑容,如今東璃無主,正是自己彰顯國威的時候,極寒之地本已經是蠻荒之地了,傳言還有魔族在此活動,他二人此去本就是又去無回,自己用不着再跟着淌這趟渾水。
沒想到。原本隻是想練個好的容器,不想竟陰錯陽差地搞出這麽多的事情,一石三鳥,自己大可坐收漁人之利了。
夜色。漸漸暗了下來,韓啓和太古二人對視一眼,閃身進了三善堂,遠遠地便看見浮荼真人雙手負後,擡頭望着三善堂的的牌匾。
“大師兄~”韓啓和太古在浮荼真人身後停住了腳步,彎身一拜。
“來啦~”浮荼真人答着。卻并未擡起頭,隻是擡了擡右手,輕輕指了一下“三善堂”的牌匾,“這匾是師父當年提的,如今有三十多年了。”
“我記得這匾上還有三弟的一個手印呢?”韓啓真人往前走了兩步,擡頭看了一眼牌匾,又回頭對着太古笑了笑,“當時我們勸師父換一塊,師父說什麽都不肯,還讓我和大師兄也印上手印,如今過了這麽多年了,這匾重新油刷了幾次,手印是瞧不見了,但總覺得就在那。”
“當時年幼,隻覺得院子裏做漆的師傅了不得,百般求他,也不肯與我玩耍,所以我值得趁着他不在的時候湊上去摸了摸,豈料,那牌匾竟是未幹的。”太古真人也憨憨地一笑,轉頭看了一眼浮荼真人,眼前有些走神,心中忽地就升起了一陣傷感,想當初,萬靈閣隻有師父和師兄們,人少,但每日過得十分的開心,如今,萬靈閣幾千弟子,自己也爲人師長了,這些小樂趣便再也沒有體會了。
“這園子,以前是我們念書的地方,師父希望我們三人能夠一心向善,便取命叫了三善堂,還記得當時我們曾一起在這牌匾下罰跪,一起背三字經,一起挨戒尺。”浮荼真人說着忽然笑了笑,“爲兄記得,三弟年紀小,最淘,每次挨罰定是上蹿下跳,二弟身體不好,師父總是不忍心責罰,隻有爲兄,一個人,站在這個位置,伸着手掌,皺着眉頭,看着師父的戒尺一下一下地落在手心裏。”
“大師兄?”韓啓真人看着浮荼真人的表情,不明白他爲什麽要說這些,難道還在爲小時候的事情記恨?所以說,今天白天自己和三弟的行爲真的是惹惱他了?
“沒事,沒事……”浮荼真人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轉身對着韓啓真人笑笑,擺了擺手,擡手指了指一旁的涼亭,“走吧,坐會兒。”
韓啓真人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往一旁退了兩步,待浮荼真人走過,他才回頭瞟了一眼太古真人,顯然太古真人一臉的茫然應該也沒有弄懂大師兄的的用意,兩人隻是對視了一眼,太古真人擡手禮讓了一下,韓啓真人點了點頭,便跟在浮荼真人身後進了涼亭。
“沈海的傷如何?”涼亭裏有人備下了茶水了糕點,浮荼真人一面端起茶碗一面問。
韓啓真人愣了一下,立馬如實地将沈海的病情說了一下,“小柒和聖上決定明日一早便動身前往極寒之地,若是能在七日之内取回伏冰草,應該能救活沈海。”
“那就好,”浮荼真人點點頭,放下手裏的茶碗,右手在自己的大腿上輕輕拍了一下,擡起頭,眼睛隻是低看向亭子外,依舊是“三善堂”的牌匾。
“這裏原本是反過悟錯之處,這些年,是爲兄蔣師傅的用意理解錯了,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浮荼真人盯着牌匾慢慢說,“萬靈閣的弟子,祖承師父,所以我不想有弟子錯了心思,之後犯下大錯,辱了師門,這些年,我盡心挑選弟子組成黑風陣,又不斷修改這三善堂的規矩,犯錯的弟子秉承甯可錯殺也不可放過的原則,有多少是在這裏喪了性命,如今想想,倒是叫人心寒。”
太古真人看着浮荼真人的樣子想要勸告,擡頭看了一眼韓啓真人便又放棄了,其實,這些年,自己一直偶不太贊同大師兄的這一做法,因此,一向淡薄雲天的太古才會主動要求管理萬靈閣的紀律,犯錯弟子,不論大小,一旦被發現,都會逐出師門,因爲他擔心,這些犯小錯的弟子,自己若是姑息,指不定哪天就會因爲犯錯被關進三善堂,到時候就不是逐出師門那麽簡單了,十有**都會要了性命,所以,太古真人的冷漠其實更多的是爲了他們好。
“師兄,小柒她……”韓啓真人嘴單膝的還是小柒,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其他人自己倒是可以視而不見,若是大師兄執意要将小柒關進三善堂,自己定然會不顧身份營救的。
“這事就過了吧,若是他們能安全回來,救活沈海,也算是替我贖了一份罪。”浮荼真人說着起了身,出了涼亭,“其實小柒這孩子真的是很特别,爲兄越來越相信你們當初爲她解封的做法是對的了。”
韓啓與太古站起身,兩人對視一眼,淡淡一笑,繼而轉身對着浮荼真人的背影一拜,“謝謝大師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