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爲柒尚伊的情緒比較激動,浮荼真人沒有立即答話,韓啓真人瞟了一眼自己師兄,擡頭看向柒尚伊。
“昨日發現甘玉恒屍體的時候,沈海倒在他的旁邊,而且……”韓啓真人頓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浮荼真人,見他并沒有要阻攔自己,便又繼續,“而且他的身上有一塊奇怪的胎記,爲了不擴大事态,黑風陣的弟子便将他先帶回了三善堂。”
“什麽奇怪的胎記!”柒尚伊反駁了一句,反身蹲下身子,一把扯下了沈海的上衣,衆人都震驚了,尤其是夜滄訣,若不是因爲平日大場面見得多,這會子估計眼珠子都得驚掉,雖說沈海年紀小,也明白柒尚伊一向隻那他當弟弟看待,可是這樣,真的合适麽?
韓啓真人臉色木了木,打量了一眼夜滄訣,便又趕緊将尴尬地眼神給轉走了,這傻閨女啊,這可是在古代啊,雖說是個人工空間,但也是受封建傳統思想支配着的啊,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就這樣去扯人家男孩子的衣服,連肉都露出來了,真的不好吧?
連時刻都豬呢比這看夜滄訣笑話的慕容殷都被柒尚伊的這一動作震驚住了,在場的人,隻有一個人表情不同,那邊是坐在一旁的時韻,他手裏的扇子遮去了半張臉,丹娜一對半彎的桃花眼,顯示他是在笑,準确的來說,是偷笑。
夜滄訣輕咳了兩聲,瞪了一眼時韻,時韻這才不緊不慢地收了笑。
露出右肩來,在他的右肩上,有一塊墨色的,宛如印章般的胎記,柒尚伊回頭看向韓啓真人,“其他人瞧不出也就罷了,幹爹難道也瞧不出!”
韓啓真人愣了愣,慢慢地起身走了過來。隻看了一眼,便立即站起了身,“本尊隻見過繪制的圖紙,不知道是這紋身。”
原來沈海右肩上的。隻是一枚紋身,就是七八十年代邊角常見的墨色紋身,可能是因爲空間創造着的愛好,在這個空間裏竟也有會這種紋身的人。
“沈海說他以前被人抓去一個奇怪的地方做苦役,還被人在右肩上刺上了一個‘奴’字。但是後來又一次,他得了機會逃了出來,經人指點,來到萬靈閣拜師學藝,後來我們量又一次出去玩的時候認識了一位會紋身的師傅,我特意求了師傅爲他繪了這紋身,這紋身上的樣式,就是我身上的玉珏的樣式。”柒尚伊說着從腰間摸出了一塊透白小巧的薄玉,這是東璃祭司的一件身份象征,柒尚伊一直呆在身上。就算是在最落魄的時候也沒想過要典當他,隻因夜滄訣曾經跟她說過,這玉珏,乃祭司的身份,若落在旁人手裏,定會惹起國家大亂。
柒尚伊拽住玉珏上的璎珞,将玉珏放到沈海的右肩旁,“你們看,是不是一樣的。”
衆人一眼便能認出,兩者紋路完全一樣。便都點了點頭。
“沈海逃出後是不是被人追殺了?”浮荼真人看向柒尚伊,停頓了一下,“追殺他的是不是就是甘玉恒?”
“師……師尊,您怎麽知道?”因爲這事沈海隻跟自己一個人說過。所以柒尚伊方才便故意将他被甘玉恒追殺的事情抹掉了,沒想到浮荼真人早已經知道了。
“其實沈海并不是無辜被抓做苦役的,”站在一旁的慕容殷開了口,“其實他隻是迦南邊境上的一個部落的遺孤,那個小部落,被朕派兵收服了。部落裏的人也都成了戰俘,肩膀上的‘奴’字就是爲了區分他們的身份,後來發生了一次暴亂,很多奴隸都逃走了,朕派兵鎮壓,其中八師弟也在出兵之列,應該就是那個時候八師弟才會與他結仇,有了今天的慘狀。”
“哼,原來你才是罪魁禍首!”柒尚伊站起身,冷哼了一聲,諷刺地看了一眼慕容殷,“沈海和我說的時候,我還想,到底世間有誰會這麽心狠,居然會奴役一個孩子,到真沒想到,你如今已經狠心到不僅要搶占别人的土地,連孩子都不放過。”
“自古小國被大國吞并,乃潮流之勢。”慕容殷也不甘示弱地反駁道,“勝者爲王,敗者爲寇,他們既淪爲俘虜,朕自有權利決定他們的歸去。”
“哼,不知道你哪來的優越感!”柒尚伊白了一眼慕容殷,因爲沈海的事情最爲重要,所以也沒打算與他多鬥嘴,轉身看向浮荼真人,“掌門師尊,弟子坦言,沈海師弟曾經确實告訴過自己他與甘玉恒有仇,爲了報仇,他日日苦練禦劍術,甚至差點走火入魔,但是沈海師弟時刻牢記門規,我們弟子不可私鬥,而且萬靈會就在眼前,他已然一路過關斬将到了晉字輩,隻要再打敗禮字輩的安放,拿了挑戰信便可以挑戰甘玉恒,按着規矩,若是禮字輩第一名的挑戰信,元字輩弟子也不可拒絕,所以沈海師弟遲早會有機會與甘玉恒打一場,何必要在這個時候報私仇呢?”
“師尊,孤也認爲這一切似乎不像是沈海師弟所爲,”見浮荼真人未曾答話,夜滄訣也開了口,“适才韓啓師尊說黑風陣弟子發現甘玉恒的屍體到時候,沈海師弟是昏在身旁的,若是他真是魔族,又吸了甘玉恒全部的真元,怎麽可能會留在當地,等着被大家發現?”
“這可不盡然,”慕容殷立馬笑着反駁,“甘師弟靈根微弱,能排進元字輩前十靠的都是自身的修爲和真元,沈海畢竟年紀小,修爲淺,就算是魔族,煉了邪門法術,但是一下子吸食這麽大量的真元,很有可能會導緻他體内真元混亂,急火攻心,一時控制不當,昏迷過去,也實屬正常。”
“對對,正常!”坐在一旁的時韻連連點頭附和,柒尚伊皺了皺眉頭,瞪了他一眼,猜對他升起的一點點的好感這下子全沒有了。
時韻看着柒尚伊的表情暗暗一笑,“啪”的一聲,收了手裏的扇子,起了身,慢慢地走到沈海的面前。
柒尚伊見他伸手握着扇子便要去碰沈海,倆忙擋了過去。“你要幹嘛?”
“檢查一下啊,”時韻無辜地擡起眼望着柒尚伊。
“由他去吧,這麽多人看着,他也不敢做什麽。”夜滄訣瞧着時韻臉上少有的認真。暗中猜測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便出手拉住了柒尚伊。
柒尚伊遲疑了一下,慢慢地讓開身子,但是一雙眼睛卻直直地盯着時韻,她知道他手中的扇子是一把厲害的武器。所以看時韻拿着扇子在沈海的身上探來探去的時候,柒尚伊顯得十分緊張。
時韻拿着扇子,在沈海的脖子上幾處按了一下,終于按到一處的時候,喪事意識的沈海忽然皺了一下眉頭,整張臉也皺成了一團,看着似乎十分的難受,時韻淡淡一笑,将善哉在收益轉了一圈,用扇柄朝着那一處狠狠地紮了一下。一道黑影,從沈海的脖子處飛了出去,直直地朝着慕容殷紮住,慕容殷眼快,趕緊移動了一下腳步,黑影便直直地打進了一旁的柱子裏,原來是一根銀針。
“抱歉,抱歉,沒法控制方向!”時韻站起身,一臉幸災樂禍地樣子對着慕容殷道了歉。慕容殷黑沉着臉,手裏的拳頭又握緊了一番,以爲隻是來了一個看熱鬧的,沒想到竟是一個敵人。
“這個……”韓啓真人看着釘進柱子裏的銀針。這就是一根普通的大夫們常會用的銀針,韓啓真人說着,慢慢地起了身,顯示走到柱子上伸手拔下了插在柱子裏的銀針,然後又繞過跪在地上的一位弟子,走到沈海面前。
“将他扶起來。”韓啓真人指了指沈海說。
柒尚伊正要彎腰。夜滄訣伸手拉住了他,然後夜滄訣繞過柒尚伊将他扶了起來,讓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韓啓真人湊到沈海的脖子處仔細瞧了瞧,又拿着手裏的銀針比劃了一下,忽地便笑了出來。
“二弟,有何發現?”浮荼真人看向這邊問。
韓啓真人收了笑,轉身看向浮荼真人,“師兄,沈海定然不可能是殺害甘玉恒的兇手。”
“怎麽說?”太古真人也忙問,雖然知道是跟韓啓真人手裏我和銀針有關,奈何自己不懂醫術,所以也看不明白這其中原因。
“這枚銀針,直直地插入了沈海的脖子,很精密地避開了他脖子上很多表面的穴位,卻獨獨壓制了一根腦中樞神經,被這樣施針的人,莫說是殺人了,連動都沒法動,若不是時韻發現的早,估計等不到覺魔散生效,這小子的命便沒有了。”韓啓真人說着回頭心疼地看了一眼沈海,心中不禁責怪自己了,若不是自己一味地自私隻想保全自己的女兒,不然自己早就該看出他的異樣了。
“幹爹,那沈海師弟現在不會有事吧?”柒尚伊聽說再晚點沈海就會死,吓得臉色都白了,連忙問韓啓真人。
韓啓真人猶豫了一下,看着沈海搖了搖頭,“原本是不會的,但是他服用了覺魔散,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像現在這般失去神識了。”
“幹爹,你可要救救他,沈海師弟是個可憐人,但也是個絕對的好人,小柒求您,一定要救活他。”柒尚伊說着眼淚便啪嗒啪嗒地下來了,一雙手緊緊地拽住韓啓真人的手腕,她知道,能救沈海的,除了韓啓,再也找不出旁人了。
“哎,罪孽啊,”韓啓真人看着柒尚伊探了一口氣,好想伸手爲自己的女兒拭去眼淚,可惜如今自己的關系還不能示人,爲了避免閑言碎語,隻好先忍了。
他輕輕拍了拍柒尚伊,示意她松手,然後轉身對着浮荼真人一拜,“大師兄,師弟懇請先爲沈海療傷,師弟願以性命擔保,療傷期間定不會徇私枉法,一旦病隻好,便會将他送回三善堂,繼續接受審問。”
“爲什麽還要回三善堂!”柒尚伊在一旁質疑道,她可不希望沈海師弟再回來了,來一次必然就會丢一條性命。
“孤也願已以性命擔保!”一旁的夜滄訣也拱手一拜,“請掌門師尊允許沈海師弟先行療傷。”
“要我說你們就直接扛了他走便是,何苦在這裏求一個害他差點死掉的人。”時韻與浮荼不和,這是韓啓真人和太古真人都知道的,具體原因二人不知,不過像這樣直截了當地說對方,韓啓和太古二人早已經習慣了。
“時韻!不可無禮!”畢竟情況特殊,一向無視時韻的太古真人也不得不出言訓斥,太古真人埋怨地瞪了一眼時韻,轉頭看向浮荼真人,“師兄,救人要緊,要不……”
“先帶他回去吧。”浮荼真人說着起身往外走去,“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議。”
看着浮荼真人臉上不常見的表情和這種不顧門中事情,率性離場的行爲韓啓真人和太古真人對視了一眼,便又将眼光轉到沈海身上去了。
“先送去藥廬吧!”太古真人看着沈海說。
“嗯。”夜滄訣點了一下頭,轉身抱起倒在椅子上的沈海,跟在韓啓真人身後出了門。
柒尚伊回頭瞪了一眼慕容殷,便被太古真人伸手給拽走了,時韻望着衆人離開的身影,搖了搖手裏的扇子,擡頭環視了一眼四周,“這裏面竟是一點都沒有變!”然後回身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看的慕容殷,柔柔一笑,一個瞬移,便出了三善堂。
慕容殷回過身,雙手緊緊地負在身後,看着時韻離開的背影,眼神越來越冰冷,從此又多了一個對手。
“幹爹,沈海師弟沒事吧?”柒尚伊一直跟在韓啓真人身後進了藥廬的書房,這裏放了一張寬榻,夜滄訣按着韓啓真人的隻是将沈海放了上去。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本尊要爲他檢查身體。”韓啓真人一面說着一面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淨了淨手,回過神見柒尚伊還在,連忙皺了一下眉頭,“聖上,将小柒帶出去!”
“走吧,”夜滄訣聽話地拽了拽柒尚伊,柒尚伊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跟着他走了出去,韓啓真人淡淡一笑,搖了搖頭,還好有個人可以管住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