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衆位大臣就跟事先商量好似的,集體上書讨論祭司遇刺一事。
有人說要嚴查此事,住處刺客背後的指使者,也有人說要加強瓷姬樓周圍的暗衛。
柒尚伊側着身在歪靠在椅子上看着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個不停,不僅心裏暗暗吐槽,你們這些吃皇糧的,就沒其他事情說了麽?說别人的事情說得比自己娶媳婦還起勁。
“聖上,東大街緊鄰瓷姬樓,卻發生這等大事,依老臣看怕是瓷姬樓已然不安全了,”又有一個愛管閑事的站了出來,柒尚伊打量了一下這老頭,想要看看他又能說出什麽新建議來,“不如提前将祭司接入宮中,既能保全祭司安危,又能讓祭司提前熟悉宮中禮儀。”
什麽?入宮?柒尚伊驚訝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趕緊在援助記憶裏搜索,這老頭不說,自己還真将這事情忘了,原來東璃的祭司其實就是聖母的預備人選,到了十七歲便會與聖上完婚,成爲聖母,因爲柒尚伊想着還有一年才到十七歲,所以一直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今天這老頭一提,自己倒是有些慌張了。
“聖上,臣覺得不妥。”柒尚伊轉頭去看說話的官員,暗暗在心裏給他點了個贊,看來,朝中也不全是些無能之人,“未成大婚之禮,便讓祭司入宮主事,于禮法不合。”
“嗯,說得好!”柒尚伊出聲稱贊了一番,又挑釁地看了一眼夜滄訣,笑笑,“确實于禮法不合。”
卻沒想到夜滄訣也回了一笑,“入宮主事定然是于禮法不合,但皇宮戒備森嚴,定能護祭司周全,孤認爲,讓祭司入住聖母宮偏殿,大婚之前不以主事,如此,于情于理便都是最合适的了。”
這夜滄訣話剛說完,百官便跪了下去,“聖上英明!”
柒尚伊看着跪在地上的百官,心中暗罵了一句迂腐,轉身瞪了一眼夜滄訣。
不管柒尚伊怎麽不願意,事情到了這地步,她也隻好帶着内侍女們搬進了皇宮。
柒尚伊現在一想起自己以後要嫁給夜滄訣就頭疼,不管原主對着冰塊聖上有沒有感情,但是柒尚伊是絕對沒有的,而且她現在心中還住了一位要一起浪迹江湖的大俠,越發不會願意做這個聖母了,好在因爲聖上體内寒氣過重,平時從不輕易觸碰人,所以柒尚伊暫且也不用擔心那個冰塊會把自己怎麽樣。就連夜滄訣也是這樣對柒尚伊說的:以你我的體質,我們根本就無法成親,所以,你就權當是升官罷了。
升官罷了~呵呵……
罷了就罷了吧,柒尚伊搖搖頭甩掉腦子裏七七八八的想法,起身看了看窗外,“天氣這麽好,一心,叫上紅書她們,我們去踢毽子去。”
内侍女一共三十人,衣着、發型、身形都差不多,而且名字都還很有規律,十人一組,第一組全是數字開頭:一心,二月,三笠,四習,五芷,六花,七巧,八虞,九鳳,十璃。第二組全是顔色開頭:紅書,黃依,綠萍,藍沁,白明,青衿,粉殇,墨瞳,紫嫣,灰穎。第三組卻全是些花的名字:百合、牡丹、芙蓉、冬梅、夏蓮、玉蘭、芍藥、迎春、薔薇。柒尚伊莫說是分辨人,連記下這些名字都難,好在腦瓜子好使,想了一個好主意,讓每人繡一個香袋挂在腰間,香袋上繡上各自的名字,這就好比現代的胸牌一樣,隻需掃一眼,便知道是誰了。
進宮待了一些時日之後,這些內侍女們可能也是已經習慣了祭司現在大大咧咧的樣子了,按着她說的嬉戲起來,紅書突然不知道在發什麽呆,毽子到面前時她才發現,急急忙忙用力一腳踹了出去,可是用力太大,毽子直直地飛了出去,穩穩地落在了剛進聖母宮的夜滄訣手上,然後變成一個冰塊落到地上碎了。
柒尚伊一驚,這家夥又不戴手套出來禍害生命!
“聖上金安。”內侍女們趕緊都跪了下去。
“祭司忘了第十二條是什麽了麽?”聖上一面帶着手套一面看向柒尚伊。
柒尚伊擡頭白了一眼夜滄訣,死冰塊,又跟我提規矩,耳邊不禁想起了那日莫琪拿着一本小冊子念了一百多條的祭司守則,絕對比學生守則要求更苛刻。
想到這,柒尚伊心裏不禁又暗暗詛咒這主仆兩人,學着清宮戲裏的樣子行了個屈膝禮,“給聖上請安。”
“這麽長時間連行禮都不會!”夜滄訣看着柒尚伊的動作皺了皺眉頭,看向內侍女們,“誰負責祭司禮儀的?”
“是奴婢疏忽,請聖上降罪!”紅書從人群中走出來跪倒地上。
“你給祭司示範一下該如何行禮!”
“是!”紅書答應着起身走到柒尚伊身邊,“祭司大人請看,”紅書說着擡起右手放到左胸,單膝下跪,低着頭,“聖上金安。”
“好了,不就是行禮麽,誰不會啊?”柒尚伊一把拉起紅書,瞪向夜滄訣,“你看好了。”
柒尚伊學着紅書的樣子,低頭行了禮,“聖上金安。”柒尚伊故意怪聲怪氣地說,說完還對着他翻了一個白眼。
夜滄訣沒有理睬她,轉過身去,“随孤來!”
柒尚伊站起身,瞪了一眼他的背影,哼,就知道臭屁!然後理了理衣服,跟上他。
“你帶我來這幹嘛?”柒尚伊看着眼前的祭台說。
“江東大旱,孤還是想讓你試試能不能求到雨。”夜滄訣說。
上次夜滄訣提過求雨之事,柒尚伊便自己試過了,結果她似乎并沒有繼承原主此項能力,于是搖搖頭說:“如今靈力盡失,是求不來雨的。”畢竟我又不是雨神蕭敬騰~
“你以前說過求雨心誠則靈,不妨試試。”夜滄訣說着退到一邊去,其實他早已知道現在的瓷姬靈力盡失,想要求雨幾乎是不可能的,可還是報了一絲僥幸。
“好吧,那我試試。”柒尚伊無奈地說。
“誠心就好。”聖上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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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尚伊呼了一口氣,試試就試試吧,說不定還真的能求出雨來,解救百姓呢。柒尚伊走到案台前看了看,令旗,金錢劍,還有祭祀用的五谷。然後閉上眼睛,回想夢中原主求雨時的過程。先點上蠟燭,燒了兩張黃錢紙,額,差點燒到手,柒尚伊趕緊丢開手上的黃錢紙,用口對着手吹了吹。
聖上在一旁看着,這樣的她,自己還奢求她能求出雨來。
“莫若般若念”柒尚伊有樣學樣地念了咒語,将手裏的令旗往空中一抛,然後令旗受着地心引力又掉了下來,“咦,不是應該飄着麽?”柒尚伊自言自語地撿起令旗又試了一次,令旗還是掉下了,可爲什麽夢裏的那些都是一扔便都飄着的。
夜滄訣已經看不下去了,走過去說:“算了,是孤太過勉強你了。”
柒尚伊撿起地上的令旗插回去,然後跟上聖上,“我就說了我不會嘛!”
夜滄訣淡淡地說,“若是不會求雨、占蔔,你如今同一個普通人便也沒什麽區别了。”
“是啊,所以要不你撤了我的祭司?”柒尚伊趁機上前問到,這樣自己就可以去找帥大叔了,嘿嘿,光是想想就想笑啊。
“孤說過,除非死,不然不可能。”聖上說。
“哎呀,你何必呢。”柒尚伊接着說,“如今的我對你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有,你不如放了我走,說不定哪天還能找到和你一樣體質的女子,讓她做聖母多好。”
“聖母隻能有一個。”聖上停下腳步看着柒尚伊說,“如果真有這樣的女子,孤會接她進宮的。”
“哎,算我白說。”柒尚伊白了他一眼,默默地退到他身後去。
“欽天司已經選好了日子,五日後便會擺台求雨,不管能不能求到,你依然要做一遍。”聖上突然轉變話題說。
“爲什麽?”柒尚伊趕緊說,明明求不出來還讓人求,這不是浪費資源麽?
“因爲你是祭司。”冰塊淡淡地說,“就算辦不到,也得讓民衆知道你的努力。”
“切,皇家的假關懷!”柒尚伊不屑地癟癟嘴說,可心裏卻十分苦惱,哪怕是做樣子,也得做的有些樣子才好,看了一眼走在前面那人的背影,連忙追了上去,“如果我沒有了靈力,國人會怎麽反應?”
“孤會告訴國民祭司隻是身體沒有康複,讓他們不要恐慌。”聖上淡定的說。
“可如果我永遠都失去靈力了呢?”柒尚伊問,總不能欺負國民一輩子吧?
“你可以指派的新的祭司,不過,”他突然停住腳步,“不過你便會被處死。”
靠,沒人性!柒尚伊暗罵了一句,縮了縮脖子,心想還是趕緊想辦法重獲靈力才好。走了兩步,柒尚伊突然被牆角的石棺吸引住了。
“怎麽了?”夜滄訣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沒有跟上來的柒尚伊。
“這石棺可是我之前的那口?”柒尚伊說完也不等夜滄訣回答,便趕緊跑了過去,伸手摸了摸石棺,不對,沒有冰涼的感覺,再看看角落,也沒有缺口,于是對折石棺搖了搖頭。
“這便是你之前用過的那口石棺,有什麽不對麽?”夜滄訣走過來問道。
柒尚伊失望地搖了搖頭,若無其事地往外走去,自己是因爲掉進這石棺才會穿越的,這棺材八成是個時空隧道口,我一定要從這裏回去,不過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告訴夜滄訣的。
因過幾日擺台求雨一事,柒尚伊再無玩耍心思,整日懶懶地趴在窗邊的竹榻上。原主是風介質,故而能運用風将令旗懸浮在空中,可自己根本沒有靈力該怎麽辦呢?
風靈力!柒尚伊一個激靈從踏上坐了起來,我怎麽就給忘了呢,風靈力,哈哈……
“七巧,七巧……”柒尚伊激動地朝外喊道,七巧聞聲趕緊跑了進來,“祭司大人有何吩咐?”
“爲我更衣,我要去靈獸園。”柒尚伊一邊說着一邊開始褪去自己身上的外卦,七巧和一心趕緊上前幫忙。
“對了,讓廚房準備一些幻櫻愛吃的糕點。”柒尚伊轉身瞧瞧鏡子裏的妝容,果然美女怎麽看都好看。
傍晚的靈獸園顯得尤其熱鬧,從假山上穿梭下來的流水也被夕陽襯得金光閃閃,不少未成年的靈獸圍着假山旁的水池在用餐。
柒尚伊留了其他人在外面等着,自己提了糕點盒子撥開藤蔓垂成的簾子往後面走去,越走越清幽,過了四五道藤蔓才到了一處空地,柒尚伊呼了一口氣,随意找地方坐了下來,打開盒子,“幻櫻,出來吃糕點咯。”
幻櫻早就察覺到柒尚伊的到來,隻不過懶得搭理她,可一聞到噴香的糕點,身體便不自覺地從灌木叢裏沖了出來。
“吃吧,全都給你準備的。”柒尚伊笑着将糕點盒推到幻櫻面前。
原本口水都快留下來的幻櫻突然質疑地看了一眼柒尚伊,一副你有那麽好心的樣子看着柒尚伊。
“嘿嘿……你真聰明。”柒尚伊嘿嘿一笑,“我就是有點小事想請你幫忙啦。”
幻櫻白了一眼柒尚伊,往旁邊退了兩步。
“哎,真的隻是一點小事。”柒尚伊連忙說。
幻櫻将頭轉過來看着柒尚伊,一隻爪子在自己耳朵上撓了撓,“好吧,你且先說來聽聽。”
柒尚伊看着這家夥這般高傲的樣子,真是氣得不行,奈何有事相求,隻好先低頭了。“過幾日要擺台求雨,你也知道我現在沒了靈力,沒辦法将令旗控制在空中,而你正好又是風靈力,可不可以幫我一把?”
幻櫻放下爪子,擡頭盯着柒尚伊看了好幾秒,然後邁着優美的步伐走到糕點盒旁邊開始享用起來。
柒尚伊在一旁看着,果然有美食能使獸推磨。
“你什麽時候解開我身上的血盟?”幻櫻吃着高點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
柒尚伊一愣,側頭看向它,“你我本就是主仆,何必解了血盟呢?”不知道爲什麽,柒尚伊醒後幻櫻每次見到她都會提到解開血盟之事。
幻櫻停下手裏的動作,擡頭看着柒尚伊,他跟感覺得到眼前的已經不是之前的瓷姬了,不過猶豫再三,終是沒有說出來,低頭繼續去吃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