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陶家堡,大白天都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裏外都透着一種詭異。
李慧攥着劉睿的手兒,已經汗淋淋的,劉睿明顯能感覺到她的膽顫。
女孩子就是李慧這般高明的身手,也免不了對鬼神的敬畏,害怕。
金輝冷冷的笑道:“丫頭要是害怕,就把玉嬌龍留下,跟着你的睿兒走吧。”
顯然,金輝還沒有推脫的就答應帶着劉睿二人到了這裏,其中有這匹玉嬌龍很大的幹系。
難道?陶忠文逼迫金輝盜馬,并不是爲了把自己引到這裏?而是這匹馬對他真的很重要?
劉睿心裏一閃念,忽然大聲笑着:“老道是不是糊塗了,這匹馬乃小師傅的命根子,如何能給你老東西留下!
走,慧兒,這個破地方充滿着詭異,不進去也好!”
說着,和李慧并肩就雙雙上了各自的馬兒,手提馬缰繩就要離開。
“小檀越留步,貧道這裏有禮了。”
從城堡箭樓上現出一個道士,雖然灰色道袍,但衣領袖口鑲着金絲,胸前也用金色的絲線,繡出一個龍虎相鬥的圖案。
正是正一道的标志。
正一道有茅山、靈寶、清微、淨明等諸派之分,但仍以天師道爲代表,習慣上,天師道也稱爲正一道。宗壇江西龍虎山。符箓三山爲龍虎山、茅山、閣皂山。
嚴格上來說,金輝的茅山宗派,隸屬于正一道。
或者這也是金輝受制于陶忠文的原因所在。
陶忠文喊話的時候,人兒還在箭樓之上,話音未落,人兒已經輕飄飄的落在了劉睿面前。
“二人都是貧道敬仰之人,總沒有機緣拜見,今日有緣,卻不知二位卻到了門口,忽然又要離去。”
劉睿之所以做出離開的架勢,其實也是試探一下陶家堡的底細,隻要他們真的對自己有企圖,這個陶忠文自然會現身的。
劉睿冷眼掃了陶家堡一眼,硬邦邦的說道:“本想來拜訪陶莊主,到了這裏才發現,好像塢堡裏面有情況,在下爲了不打攪貴堡的事情,自然改日再來拜訪了。”
陶忠文臉色根本沒有變化,馬上輕松地說道:“不過是廚子做飯時不下心,院子走了水,下人們怕毀了塢堡,才吹響了牛角号。
這也是和軍伍上的鼓羅區别開來的意思,怕引起誤會罷了。”
劉睿根本不相信陶忠文的解釋,廚房走水,能整個塢堡弄出這般大的動靜?
“哦,這可要小心了,遼東大旱,天幹物燥的一控制不住,還真的很麻煩。”
心裏雖然不信,但嘴上卻也順着陶忠文的話題,客随主便就是這個意思。
“多謝睿哥兒挂念,貧道今後一定要約束這些下人了,今日一早喜鵲呱呱叫,就知道有貴客臨門,貧道早就吩咐廚房準備了一桌酒菜,三位這就随着貧道進去吧。”
陶忠文一揮手,就見吊橋吱嘎嘎落下,同時,封閉的城門也飛快的打開了。
過了吊橋,先進入的城門是外城城門,裏面是個羅城,也叫做甕城,取之于甕中捉鼈之意,這裏是城堡防衛的重點,是爲了把一部分敵人引進甕城,然後關閉外城的城門,來消滅進來的敵人的。
羅城方方正正長寬百多米,再進入城門,就是内城了。
内城也是方方正正的長寬五裏左右,中間十字交叉的鵝卵石鋪的馬路,正中間是鼓樓,内城被十字路整整齊齊的分成四個城區。
最稀奇的,每個城區都用高牆封閉着,隻有正中留着出入的門,也有堡丁把手。
俨然漢唐時代的坊!
最早的城池不是用來交易的,一切都是爲了防守,就是城内也分成若幹的坊,就像這裏一般,也是嚴密的控制城内居民的流動,防止相互勾連暴動。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北宋。
北宋高速發達的經濟,城内商鋪如雲,高牆分割的坊極大地妨礙了交易,朝廷才下令拆除了高牆,坊也就成爲了曆史名詞。
不想卻在這裏重現了!
陶忠文看見了劉睿的疑惑,故作輕松地解釋着:“睿哥兒見識不凡,自然知道,正一道源于漢朝的五鬥米教,爲了紀念始祖,教中都喜歡複古漢朝的習俗,這裏的城堡還有飲食起居都是這樣的,一會兒,你就明白了。”
五鬥米教也叫鬼教,确實是漢末漢中張魯兄弟創建的,經過一千多年的演變,如今的教義已經和當初大相徑庭,不然也不會被皇室立爲國教。
但劉睿搜盡腦子裏的記憶,也沒有正一道有這個複古的習俗。
寬敞的馬路上,隻有陶忠文帶着三個人走路,根本看不見行人,馬路兩側也沒有店鋪,都是種滿了花草,卻也幽靜。
但這種幽靜時刻給人以陰森古怪的感覺。
陶忠文爲了調節氣氛,笑道:“這漢代建築就是這樣,别看外面冷清清的,裏面卻别有洞天啊,三位這就随着貧道進西坊,裏面酒肆花坊一應俱全。”
西坊嚴格的說,應該叫西南坊,裏面也是鵝卵石鋪路,路兩側都是三層結構的小樓房。
一層是石頭砌築,二層往上則是木結構。
都是純木質塗上桐油,看着還真的古色古香,很有漢唐的特色。
陶忠文帶着劉睿三個進了一家酒肆,直接從外面的樓梯上了三樓。
裏面就一個大廳,坐北朝南有一個木質的台子,整個台子和大廳都是羊毛地毯。
台上一個主座,台下沿着兩側擺着一溜兒小矮桌,和主座一樣,都是鋪着貂皮制作的軟癱,人們吃飯是分餐,跪坐,還真是漢代習俗。
餐桌上擺着酒具,時令水果,還有各色點心,但沒有上主菜。
每個桌子一旁有一個木制的酒桶,酒桶開着蓋,一個舀酒的木勺就放在酒桶裏。
啪啪啪!
主座上的陶忠文拍出有節奏的巴掌,就見琴音悄然響起,一隊兒身穿輕紗的姑娘,翩翩起舞着就舞進了大廳中央。
這裏的一切,給人的感覺,仿佛真的回到了遠古漢代,享受着高門貴族的豪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