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朝陽宮的人要求見大人。”
一個心腹從外面進來,對着正大眼瞪老眼的田青李博行禮。
“請進!”
田青一整儀容,用身旁的清水擦擦臉,清醒一下。
朝陽宮的人來此,必然是劉睿的吩咐,再說,朝陽宮雖然号稱世外修行所在,但在民衆乃至朝堂天子這裏,也有着相當高的身份,決不能小視怠慢。
是李勳,進來給田青規矩的行禮,才說道:“睿哥兒、、、、哦,宮主吩咐,叫在下到這裏,把四年來經曆司所有的賬務往來,叫在下帶到朝陽宮,後天一早一定送回來。”
那劉睿怎說也是妹子的徒兒,好歹是師侄身份,要是直接說出,咱堂堂朝陽宮的公子也是奉了師侄的吩咐來這裏,怎說都是丢臉面的事情。
田青老經世故,自然心中了然,淡淡的一笑:“我那徒兒什麽時候能回到這裏?”
心裏卻也舒坦了很多,畢竟,自己的徒兒沒有把咱這個師傅放鴨子。
李勳依然恭敬的回話:“按照朝陽宮的規矩,新入徒要在朝陽宮學規則培訓一個月,但睿哥兒情況特殊,應該快些,大概五六天最多十天,就可以回來了。”
哦!
倒是掐算的仔細,最多十天,這裏的事情也大概有個眉目了。
憑着田青對劉睿的了解,更相信,這個應該是劉睿本人的想法,不過是打着朝陽宮的旗号罷了。
到會躲清靜!難道,不經曆風雨,就能見彩虹?
總是躲在背後怎也不會成了氣候!
一個人自有他的個人的世界,不同的身份經曆,對待事情的看法自然會有偏差,田青身爲二榜進士,代天子巡按一方的巡按所思所想自然會這劉睿這個徒弟有區别。
更何況,文人清流都是那般甯折不彎的倔脾氣,看問題的角度,自然和劉睿大相徑庭。
兩世爲人,劉睿自然了然搭橋鋪路的訣竅,絕不能做那種沒有回頭路的一錘子買賣,人生百年,像清流那般爲了所謂的清名不惜性命的虧本買賣,那是絕對不做的。
田青放下心事,對着李博哈哈一笑:“得了,這個混球也算懂事,後天的事情也就基本有了腹案,如今,從南直隸招用的流民大概十幾日也就到了,小青山那裏的事情卻要抓緊了,咱們吃點東西就趕過去看看,把事情都壓在張野一個人身上,也是爲難他了,要知道,再有倆月,他就要到登州鄉試了,我可是答應子玉的,要給他找一個名師的,可是,眼前事情一大堆,都是火燒眉毛的,卻如何有這個機會。”
李博自然湊趣:“想在下鄉試十七年,依然不是孫山之後,那個張野能有大人這般惦記,也算有幸了,今年不行,還有下一科,不過三年光景,一旦真有了名士指導提攜,有三年的準備,對他張野隻有更好。”
遼東邊鎮,武人成堆,文人稀罕,軍戶出身的軍生,底蘊淺薄,更少有名師調教,在遼東弄個秀才容易,可是去登州鄉試,那可是難如登天。
田青李博二人帶着随從到了小青山,已經是将近午時了。
才不多日,昔日的荒古已經有了很多生氣,眼見着,一些兒河道已經清理出來了,更是在很多低窪的所在挖了很多很大的溝渠,老弱依然在燒荒墾田,婦女自然是四出挖野菜,青壯有的燒窯,有的建造簡單的房屋,肖海山雖然很少留在這裏,但是他負責的屋子配備卻是能很及時的送到這裏。
看着田青來了,正在指揮流民忙碌的張野過來行禮。
田青親切的把張野扶了起來:“張兄弟沒有官身,不過是義務幫忙,這一段可是辛勞你了。”
張野是劉睿的二哥,劉睿是田青的徒弟,這聲張兄不過是俗套的客氣,按說尊稱客氣應該叫張野字号的,可是如今張野雖然年近二十了,可也沒這個機緣。
給人起字号,多半是師尊,最少也是一方名流,田青準備給張野介紹一個名師的,自己自然不好給張野起字号的了。
張野站了起來,微微一笑:“在下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去登州鄉試,九成九就是個南柯夢,莫不如在這裏做點實在的事情,看着這多人一天天的恢複了笑容,看着這荒古一天天的變樣,在下就是再累,也是滿心歡喜,更是從中學到了很多有用的本事,所以在下隻有慶幸。”
田青欣慰的點頭:這個張野絕對是個人才,今後要費心幫他一下了,将來或許是個助力。
想起自己那個混球徒弟,這個張野的三弟,田青沒來由的苦笑:卻也是陰差陽錯,論脾性,這個張野才是和自己對路,卻那鬼怪精靈的劉睿成了自己的徒兒,世上的事情,有時候真的很無奈。
田青一指不遠的溝渠:“弄這多溝渠作甚?還占了很多水田的地方?”
張野恭敬的回話:“那是三弟的交代,說今年反正也趕不上耕作了,這多地方閑着也是閑着,莫不如弄做湖泊水塘,水裏養魚,水上養鵝鴨,也能好歹給這裏的流民解決一些兒補給。大人請看,這裏是培育紅曲的所在,三弟說,雞鴨吃紅曲非但長得快,長得肥,還能抵抗瘟疫,還省了飼料,根本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等到了秋天,咱這裏會是雞鴨魚大豐收,加上一些兒就要開辦的作坊,就是今年不耕作,小青山的人也比往年有幾倍的收成,用不了三年,這裏就變成魚米之鄉,不但投資股份公司的人大有賺頭,就是這裏的産出,滿足海蓋兩衛,基本上不成問題、”
田青看着已經改變了很多的曾經的荒野,歎息着:“有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如登天,誰能想,荒蕪了百多年的這裏,竟然會有這般前景,不過是子玉的一個主意,就立刻就有這般效果!所謂改天換地,點石成金也不過如此了,我這個師傅,倒是不如這個混賬徒弟多多。”
李博一旁賠笑:“話也要看怎麽說,那劉睿做的事瑣事,憑着聰慧機緣所學多是奇淫技巧,登不得大雅之堂,大事還是要大人掌控的,正所謂珠聯璧合的好事,沒有大人掌舵,他劉睿就是有一萬個章程,也做不成大事的。”
田青縷着胡須,淡淡一笑:“不敢略他人之美,就是自己的弟子,本官也不能,但先生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等這裏的事情有了眉目,本官要抓緊傳授自己這個不争氣的徒兒了,來年正是童試之年,要是子玉争氣,或有機會啊,能寫出那般精妙的詩詞,難道就會被所謂的八股文擋住?”
山清水秀,春花浪漫,澗水叮咚。
羞紅嫩綠一路延伸,在眼界能看見的遠方變成春意無邊。
劉睿正陪着小師傅漫山遍野的奔跑,身上背着小師傅射獵的野雞野兔還有山羊,如今已經是不堪重負,氣喘籲籲了。
“我說小師傅,這多獵物,足夠了,就别忙乎了,徒兒才進門,根本沒有武當心**夫的,背着這多東西,快要累死了啊。”
一夜沒合眼,借着就是被宮主訓話,然後陪着一衆師兄師叔叔伯操練,中午也沒機會合眼,就被可恨的小師傅拉着進了山谷打獵,劉睿真是欲哭無淚啊。
李慧瞪眼,手插小蠻腰怒聲訓詞:“要想出人頭地,就先要苦其身骨,吃進苦頭,如今爲師正是打熬徒兒的筋骨耐力的時候,不然你都過了育基階段的年紀,随後修煉本門心法根本就是事半功倍,你沒出息沒關系,可爲師丢不起這個臉面的,來吧,再跑三個山頭,今天的功課就算結束了!
哼,這點獵物還算多,難道你不知道,爲師可是拍着胸脯給諸位師兄師叔的,今晚要弄出最美味的吃食給他們的,難道你這個不孝徒兒就要給爲師出醜不成?”
還三個山頭!
天!
一衆師兄師叔叔伯師爺的,可有六七百号,所謂的師傅的承諾,還不是咱這個可憐的徒兒忙活,今晚,天老爺,難道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劉睿就覺得身子發愣,晃悠悠的打起擺子,這種日子絕對不能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