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山最高峰曰望海山,高九百多米,位于闾山山脈南偏西,據說,在天氣晴朗的時候,能在山頂望見大海。
山頂有望海堂,這裏曾是遼太祖耶律阿保機長子東丹王耶律倍的讀書的地方,但如今,卻不過朝陽宮諾大道觀的一個角落所在。
成華年間,成華帝夢想長生,推崇武當張三豐,投巨資在武夷山脈的茅山修建武當道觀,在遼東闾山的朝陽宮也沾光,占有了闾山最高最風光的所在---望海山,成爲了新的朝陽宮道觀,曆經多年的修建,如今已經深具規模,樓台道院參差密布,琅琊盤旋,松柏成蔭,袅袅浮雲盤旋山腰,仿若一朵兒巨大的蓮花開在雲海端頭。
山下有觀音閣,相傳觀音的第六十九個化身就在這裏度化萬民,當年修建觀音閣的時候,請來的觀音金相卻無論如何都進不去山洞洞口,有人祈禱:阿彌托福,要是觀音慈悲,把脖子歪一下就能進去了。
不想觀音果然靈驗道法高深,馬上見那泥胎金相的觀音的脖子扭動一下,歪了脖子,也就被人請進了觀音閣,卻也從此總是歪脖子了,才有了歪脖老母的傳說,引來無數信徒頂禮膜拜。
隔山相望,就是玉泉寺。
始于盛唐,就把道觀稱之爲宮,道觀的建築大體也是宮殿、民居和佛教建築的混合體,武當朝陽宮是整個道觀,其中最大的主殿叫玉虛宮,以玉虛宮爲中心,沿軸線設置橋梁,碑亭,宮門四重,及前後殿,殿外有人工開辟的廣場,用來道士操練習武的所在,也是宮主主持大型集會的地方。
武當朝陽宮名揚天下,自有很多信徒早晚趕來,一般的也不可能馬上離開,自有安排信徒朝拜者的食宿所在,就在玉虛宮西偏北不遠的地方。
劉睿跟着朝陽宮一衆道士,還有一起準備參加劉睿拜師之禮的馮琦金輝無憂等人,是一早從馮家莊趕來,日落時分,登上望海山頂峰,也就是朝陽宮的。
一衆客人馬上被安頓西跨院,那裏沒有宮殿,卻是參差坐落在林蔭中的民居樓閣,竟然也是酒肆店鋪俱全。
窮文富武,朝陽宮非但接收門人道士,傳授武當技藝,更是大量接收俗家弟子,這些兒俗家弟子卻不受真正道士一般的道規約束,又都是富家子弟,自然會有很多攜家帶口的住在這裏,宛如一個小型的城鎮,五髒俱全,也有個雅稱:留雲堡。
劉睿卻沒有這個福氣,馬上被李慧哥倆帶到玉虛宮主殿,先拜見三清老祖,然後是祖師張三豐,接着被帶到一個偏殿小屋,被幾個眉毛胡子都白白的老道士傳授武當俗家弟子的諸多規矩。
好歹熬了兩個時辰,才暈暈秘密的被帶着出了這裏,來到一個霧氣蒸蒸的小屋,被告知,這是要沐浴更衣。
又忙活了半個時辰,總算洗盡濁世淤塵,灰衣素面的已經是饑腸辘辘,卻隻能灌了一肚子清水,拜師之前,是不能吃飯的。
終于,已經神魂颠倒接近暈迷的劉睿,才被帶到玉虛宮祖師坐像之前,木偶一般被擺弄着做着各種拜師的儀式,一溜兒的跪拜,最後才輪到比自己還小三歲的小師傅李慧面前,咚咚咚的一連六個響頭,才算完畢。
幾乎是被小師傅托着,劉睿此出了玉虛宮,到了留雲堡。
才好歹吃上飯菜,就聽小師傅吩咐着:“一早醜時中刻,到操練場随着本師一起跟着操練習武,今後每天都要如此,決不許偷懶,不然壞了規矩,本師也護不了你。
劉睿噗呲噴出嘴裏的飯菜,幾乎哀嚎着:“不是吧?這會兒都過了子時了,還叫徒兒活嗎?還每天?不會吧,徒兒可是個俗家弟子,可不是出家真的做了個道士的。”
壞丫頭竟然捂着嘴兒噗呲一笑:“看把你吓得,父親說了,對你破例,允許爲師帶着你在俗世修煉,但也得每年年交回到朝陽宮,接受朝陽宮的考核,一旦被發現在外面有違背宮規的事情,嚴懲不貸!”
還好,不然一輩子被圈在這裏,簡直比進地獄還冤枉。
才填飽肚子,就見一個道士進來:“宮主吩咐,請師侄吃過飯到後殿,有事過問。”
得!正菜來了。
人家可沒受你的拜師束脩,圖的就是自己胡編亂造的所謂和老瘋子那一段淵源,如今,繩子已經勒到脖子上,不給朝陽宮一個合理的交代,恐怕就出不了這裏了。
果然,在後院的一個偏殿,燈火暈黃,煙氣淼淼,濃濃的檀香彌漫整個大殿,台上正座的是宮主,一種朝陽宮長老分左右排成兩溜兒,都手舉佛塵,神色凝重的望着進來的劉睿。
劉睿跪下行禮,就聽宮主重重哼了一聲:“到如今,你已經是朝陽宮的俗家弟子了,祖師的行蹤自然要不能保留的上報本宮了,你這就對着三清老祖發誓,決不能有絲毫隐瞞,三清老祖法力無邊,稍有差錯就會送你入劫,絕無例外!”
劉睿隻能來到比正殿玉虛宮小三号的三清老祖面前跪拜發誓,然後開始編造早有腹案的所謂張三豐雲遊海外美洲的故事。
最後還得留下了此去美洲的海上路線地圖,才算熬過一關。
等劉睿被帶出偏殿,宮主對着一衆長老說道:“這件事幹系重大,也不能全聽這小子的一面之詞,以本宮看,要盡快派出精幹,去南海一帶考擦,看看那裏的海外諸藩地理是否和這個劉睿所畫的一般,也想辦法接觸一下那些兒遠涉重洋從西方趕來的白蕃,驗證一下是否有這個美洲的所在,還有,這個劉睿勢必要放在外面做事,很多勢力也在同時打着他的主意,明的暗的監護此人的事情,也要慎重安排,諸位長老請按計劃行事,每一個細節都不能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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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睿才出了後院,就被小師傅李慧攔住,說道:“時辰快到了,跟着本師去操場吧。”
雞才叫頭遍,啓明星忽忽閃閃,東方極處依然黑漆漆一片,這就要開始了一天的晨練了。
劉睿沒奈何的跟着李慧來到操場,就看見,操場已經黑壓壓的站成一片,有老有少,有道士也有俗家弟子,都都恭恭敬敬的站在自己的位子,合手念經,嗡嗡嗡的在操場上空像無數的蒼蠅嗡嗡叫!
聲音雖大,劉睿卻一個字也聽不明白,根本人家念的是什麽經。
劉睿這裏倍受煎熬,幾乎同時,在蓋州衛城的師傅田青,也是一夜未眠,書案上是堆積如山的案卷,師爺李博正帶着十幾個書辦緊着整理着,後天就是公審的時刻了,要把四年前的滔天大案翻出來,弄個真相大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是這陳年案卷的整理,就把這多人弄得晝夜不分了。
李博歎口氣:“有些兒關鍵的老賬,還要等着劉睿那小子親自核實,可這會兒卻遠在闾山朝陽宮,到了後天可如何是好?”
田青陰着臉:“這小子就是能折騰,如今開工沒有回頭箭,也隻能硬着頭皮上了!放心吧,我這個鬼徒弟爲了他一家子的安慰,是不會給我這個師傅放鴨子的,到時候必然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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