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睿跟着一衆朝陽宮道士進了大廳,看着一衆人寒暄客套,都是腕兒都是場面人,縱然心有戚戚千百度,面子上卻一派和氣。
本就是試吏混子身份,如今更是朝陽宮之中輩分最小的一個,自然尾随在最後,還穿着白領試吏服飾,本能的被接引服侍的一群丫鬟漠視,卻也樂得清靜,獨自一個人坐在緊鄰門口的末座,看着前面一群人的做作。
不想那金輝老混賬竟然沒去衛城,而是先一步到了這裏,難道?還是要對自己糾纏不休?
前面的主人客人紛紛落座,相互敬酒,說着很沒滋味的客套話,劉睿聽着心煩,也感覺到大廳的壓抑,就身子一閃就出了大廳。
本就在門口末座,更是擺不上席面的試吏身份,基本上沒人注意的。
自然,除了少數人,也沒人知道,這個不起眼的小吏,竟然就是近來把遼東攪成一鍋粥的劉睿。
“哈哈,一大早,老朽起來練拳,就聽見枝頭喜鵲嘎嘎叫,果然有好運到,這不,高朋貴客接連光顧寒舍,真是蓬荜生輝啊,啓宏賢弟請上座!”
啓宏,乃朝陽宮宮主的字号。
馮裕客套着,但馬上就一臉的尴尬,上座,自然不可能自己自己才能坐的主人的座位,下面兩溜客座,爲首的都是上座,左爲大坐的是金輝老道,右邊首座則是無憂老僧。
倫身份自然是朝陽宮的宮主頗高,那也是天子給的,在這裏,卻也是半斤八兩,更有先來後到的,叫金輝或者無憂給讓座,就等于撕人家的面皮。
“哈哈,貧道正覺得胸悶,想出去走走,這個上座貧道就讓給李道友了,哈哈,同時茅山一脈,縱然私下裏有磕磕碰碰,卻也不能叫外人看笑話不是?”
說着笑着,金輝老道竟然真的把座位讓了出來,奔着外面走去。
雖然同是茅山一脈,但朝陽宮和金輝一脈卻是水與火,在座的沒人不清楚,這老道唱的是哪一出?
宮主自然也是心中狐疑,但畢竟在場面上占了上風,卷了死敵金輝一道,也是心裏暢快,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左手首座。
馮家本是傳承近千年的世家,雖然世家走到如今,也早已沒有唐朝之前的威赫了,但畢竟也是不凡,院子很大,樓台隐隐,風擺枝頭,燈影恍惚,更是流水潺潺,花田小徑曲曲田田。
遠看,山巒起伏,青翠黝黑相映成趣,雖然夜幕沉沉,月兒也已經不再撐得昨日前日那般溜圓,但馮家院落各個角落輝映的燈火,依然能恍惚可見。
劉睿來到一個池塘邊,呆呆的看着池塘水中微微晃動的自己的影子,想:不期然一個謊言,竟然掀起諸多波濤,而自己就是波濤波峰上那個搖擺的浪花兒?
本已經盡量的把自己閃避的暗處,竟然不招惹風雨,但風雨沒有眼睛,沒有同情,會一樣的灑在你的頭上、
這多人,這多勢力,絕不是如今自己能夠把握的,更随時會有滅頂之災。
朝陽宮雖然表面上接受了自己,但卻不曾真正的和自己交過底,活着,也不過把自己當做過河的踏石,過去後,就沒了用處,順勢一腳踢進深淵,也算抹去曾經朝陽宮的污點,畢竟被一個混混呼來喚去的有損堂堂武當的名聲。
嘩嘩!
夜深了夜風就重了嗎?
隻見眼前的池水**磷光湧動,慢慢的又聚成原來模樣,卻也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影子。
緊緊的挨着自己的影子稍後,是一個嬌小的身影,應該是一個女人,卻如何這般悄無聲息的來到了自己的身後?
劉睿剛要回頭,就聽身後泛起一陣陣輕微的嗚咽之聲,就聽一個蚊子一般的在身後問起:“公子一向可好?奴、、、奴實在不知道哪裏不如公子的意,竟然把奴賣給了别人。”
不用回身,劉睿就知道,是那個悶葫蘆,乖巧嬌羞的如煙,卻如何也到了這裏,更奇怪的,會問出這個沒來由的話兒?
劉睿回身,伸出手,想把看着就叫自己憐惜的丫頭攬入懷着,小心的問她這多日的行蹤,爲啥問出這般沒頭沒鬧的話兒。
不想一向乖巧溫婉的如煙卻迅速的把身子多遠,低着頭喘着粗氣,低聲說道:“公子請自重,如今,奴已經是馮琦的人了,馮家規矩大,請公子不要爲難奴婢。”
本是參将老婦人送給自己的貼身丫鬟,咋的一轉眼就成了馮琦的女人?這幾日,都發生了什麽?
那日,自己急着離開衛城,知道如煙是跟着翡翠去應酬了,卻也沒在意,誰知道,一轉眼竟然這般情景!
“到底發生了什麽?”
劉睿怕自己的沖動吓壞了膽小的如煙,盡量耐着性子,盡量溫婉的問着。
如煙隻是低着頭嗚咽,卻好一會兒都沒有出聲。
劉睿急了,剛要上前,就聽不遠一聲呵呵,那金輝老道從暗處,鬼魂一般閃了出來。
“貧道說過,給你一個交代,自然不會食言,那個嫣然瘋癫荒謬,不是睿哥兒的良配,這個丫頭無論長相還是溫順乖巧,都比那丫頭強百倍,如今,貧道把這個丫頭送還給你,也算給你一個交代了。”
我說的,大半夜的,如煙這般膽小的又在馮家,是如何能到了這裏,原來是這個混蛋老道再搞鬼。
這個情不能領,不然會被這個混蛋套住的。
“廢話,這如煙本就是本人的丫鬟,卻如何用你送來,難道,憑着咱的手段,還從馮琦那裏要不會自己的丫鬟?”
沒理攪三分,本就是混混兒本分。
金輝陰陰一笑:“好吧,就不談這個了,左右不過一個脂粉骷髅,貧道根本就不放在心裏,那麽,如果貧道告訴你,義州衛參将趙國忠是貧道的親侄子,就不知道,睿哥兒感不感興趣啊,哦,忘了告訴你,貧道俗姓趙的。”
哦!
劉睿雖然面上依然甯靜,心裏卻翻江倒海!
自己托李勳送給師傅田青那封信,就是要師傅盡量聯合趙國忠,也好對付遼東總兵李鳳鳴!
雖然不知道這趙國忠的底細,隻知道他是錦州衛,土生土長的遼東人,但卻知道,就是明年初,這個趙國忠卻從一個參将神奇的取代李鳳鳴,成爲了下一任遼東總兵。
這本是機密,卻不想這老道卻知曉的透透徹徹,更叫自己想不到的,那趙國忠竟然是這老道的親侄子!
此番,此時此刻,老道竟然那這個當面,顯然是所求饑渴,不擇手段了。
劉睿凝望着金輝的眼:“也好,嫣然的事情暫時可以不和你計較,但關于老瘋子的去向行蹤,在下已經名言告訴了你,就不知道,你用這個要和在下交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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