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黑暗的代言人,更是各種黑幕的見證者。
叫叫月色下,不但有野鳥偶爾的嘶鳴,情人間甜蜜的竊竊私語,愛人兒溫柔後享受瘋狂的纏綿,也同樣,正導演着一幕幕暗黑的悲劇喜劇,青衣花旦,小醜武生,各自粉墨登場,卻也是老生常談,昨夜曾經,今夜繼續,明日依然。
朱六帶着肖海山站在荒古南側的青石山上,望着夜色下山南山下的潺潺流水,不禁歎息陣陣:
“這個劉睿,每每帶個人意外的驚喜,卻每每時候躲到暗處,把大把的好處毫不吝啬的讓給别人,這一次,憑着那個神兵利器,本鎮肯定能得到天子的嘉獎,再進一步成爲錦衣衛同知也可期待,如今,有了那張喬出示的假證,也洗脫了勾連海外叛逆的事情,怎看,這個小子對咱們也是有恩情的。
但此人遊說幾個勢力之間,翻雲覆雨,都能弄得風生水起,就看這一次去了一次鹽場,就能把死心要報複都司衙門和咱錦衣衛的硬皮子張喬都輕易說動,可見這小子果然手段非常,更要提防小心,誰知道,是不是爲了讨好那張巧娜,是不是又把咱們賣了。”
肖海山心中自有肚腸,更指望着從劉睿身上得到更大的實惠,自然本能的替劉睿周全一二:
“此人是屬下看着長大的,自小就機敏狡詐,但也仗義,此人每每出人意表,但事後都躲到暗處,把好處風光全讓給别人。
依屬下看,此人或許今後是個禍端隐患,但如今絕對是咱們的助力,本來,屬下還準備事後把他弄進錦衣衛做個百戶,給咱錦衣衛拉來一個人才,不想那書呆子田青卻忽然開了竅,竟然先一步把他收做弟子,此番兒倒是屬下大意了。”
朱六陰陰一笑:“拉做弟子算個屁,不過一個小小七品言官,就是堂堂首輔不也..,不過,嘿嘿,這個人本鎮早就暗中考察他許久,雖然精通旁門左道,卻不通四書五經,根本不可能向他田青一般走所謂的陽關道,在科舉中殺出一條血路。
爲人做事更是和田青大相徑庭,那田青急着把他收到身邊,恐怕也是防着咱們招引此人,卻也是機智之人,嘿嘿,不是已經進了經曆司做了個書辦試吏嗎?那本鎮就成全了這小子,說動陸大人活動嚴閣老,叫吏部給他個破格提拔,成了在職小吏,這輩子,也隻能混在這個位置上打熬了,縱然手段萬千,又能耍出什麽花樣,倒是,這個撈什子小青山股份公司,本鎮卻覺得裏面味道多多啊。
就算有萬頃良田,這多人這多勢力擠進來,狼多肉少的憑着遼東這裏一年一季的産出,能有多少勾當,這小子費盡心機的抛出這個,把這多勢力弄到一起,難道就是爲了讨好這些人,換取幫襯他解救父親的孝心?”
朱六搖搖頭,揮着手把心裏的不解趕走,哈哈一笑:“或者是本鎮想多了,一下邊鎮軍戶的庶出混混兒,又能有什麽意外機鋒,隻能說這小子看得準,知道進退,躲在這多大樹後面好乘涼,順帶着沾光罷了,也好,隻要不妨礙咱們的大事,索性成全了他也好,咋說也算報答了對咱六爺的恩情。”
肖海山自然恭敬的跟着說是,然後陪着朱六下了山,看着朱六進了自己的帳篷,才回到自己的地方,一揮手,就見暗處閃出來一個影子,規矩的來到肖海山身邊行禮:
“掕花公主飛鴿傳書,叫主子盡快打通遼東的财路,争取在入秋能爲漠南籌備足夠的糧食鐵器。”
肖海山一愣神,不由苦笑道:“這裏如今攪進京城那檔子事,劍拔弩張的一時間還看不出個結果,利用錦衣衛掌控蓋州衛卻有了變故,不過也有了别的希望,就回話掕花公主,就說我這裏正在想辦法,或許另有轉機,但也不敢保證,俺答既然隐忍多年,也沒必要急在一時吧,畢竟大明如今依然強悍,這遼東十幾萬邊軍更是一塊硬骨頭,何必..、”
那人附耳說道:“這一次,卻不是爲了對付這幫子漢家人,而是來自漠北的威脅。”
肖海山低聲驚呼:“難道,那個喀山汗依然不死心,還想惦記着回到漠南不成?”
那人搖搖頭:
“這一次卻不是要和咱們的俺答正漠南,而是向俺答求援,就在一個月前,一向和喀山汗争鋒漠北的俄羅斯大公由十八歲的世子伊凡繼位,繼位當時,就把俄羅斯公國改爲沙皇俄國,自稱沙皇,正整軍備戰,準備對喀山汗動手。”
肖海山歎口氣,心中平添幾分壓抑,一時間胸悶難言,不住的運息。
那伊凡一出生就帶有諸多奇異,更被喀山汗的額吉看做日後喀山公國最大的威脅,此番兒公然挑戰曾經金帳汗國的最後的一點威嚴,怕也是蓄謀準備了多年了,加上這個伊凡雷帝更是個枭雄人物,漠北的喀山汗國,這一次怕是難了。
雖然俺答和喀山汗也是一向争鬥不休,但終歸成吉思汗一脈,一旦遇到強悍外敵,相互間兄弟的隔閡自然會暫時消失,一起對付漠北的伊凡那也是情理之中。
肖海山長出了一口氣,對着那人說道:“我就盡力而爲吧,好在還有一年,但願那劉睿可不要叫我失望啊。”
肖者蕭也,曾經契丹遼國的貴族,如今依然想借着同根兒的蒙人恢複曾經的家族輝煌,肖海山有時候都想徹底放棄這個幾乎荒唐的夢,畢竟,就連曾經輝煌到極點的蒙人都衰敗的這番兒了,更别說已經煙消雲散幾百年的契丹大遼。
“烏麽黑!”
那人用蒙語說聲是,馬上消失在夜色之中。
同一個夜晚,同一個荒古裏,另外一個帳篷裏,卻也是另外一種風情。
隻見那趙文華,一手兒拿着酒杯,手兒攬着一個美嬌娘,醉眼迷離,對着對面同樣抱着美嬌娘玩弄何罪的一個人說道:
“含章兄不辭辛苦,急急趕赴這裏,怕不是公子擔心愚兄弄不妥這遼東的事情,特意派來含章兄代替愚兄不成?”
這話兒雖然客氣,但也酸味十足。
那人放下酒杯,謙遜的一笑:
“大人說笑了,龍文不過出身商賈,憑着一手好墨術得公子看重,但也知道深淺,無論如何也不敢和當今文壇風雲人物的大人您争鋒的,這次來,不過是受公子委托,想經過馬市,從漠南弄到上好紅松,大人也知道,如今公子正操辦内宮西苑的修建,爲了讨天子歡喜,爲家父拿下夏言出力,自然要把這件事風風光光的做好,上好木材,無非南洋和漠北而出。
但如今海禁,倭寇西蕃橫行南海,南路不通,公子隻有在遼東想辦法了。”
趙文華哈哈一笑:“你我都是爲閣老做事,自然是一家人,剛才不過是借酒消愁,說實在的,這遼東苦頓之地,如何比得上京城的繁華,愚兄巴不得含章兄留在這裏的啊。”
一個小小的員外郎豈是咱趙文華能滿足的,如今京城劍拔弩張的,要是不趁機分一杯羹,咋的也弄個侍郎做做,不然,如何對得起自己的一番兒辛苦。
不覺間,醉了,也依然辛苦,醉裏夢裏,依然不辭辛苦的抱着美嬌娘厮殺不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