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啦啦!
幾聲春雷,就在百花閣上空接連炸響,風動葉嘩嘩,伴着絲絲清涼,不經意間,春雨潛入夜,不解風情的打濕人們的歡喜。
“要下雨了,幹脆,翡翠就認輸得了,去彩蝶的柴房做使喚丫頭,也是不錯啊。”
“可不是,最少,嘿嘿,可以把身價降下來,咱們去柴房睡行首,怕也不用幾文錢了。”
大聲喧鬧的自然都是苦苦等在外面夜幕雨下的身份底下的,大廳裏面自然又是另外一道風景。
忽然間,百花閣長寬各有二十米的台上,忽然被幾個身子輕巧的人兒用綢布遮住了,很多客人驚奇的看着被綢布遮住的台上,影影綽綽的有很多奔跑忙碌的影子,還有似有似無的綿軟的樂曲,似曾相似,卻又如此的陌生,但一種從心底突然冒出來的一種沖動,卻是被那若有若無的引動帶動,漸漸不能自己。
這是什麽勾當,沒有了劉睿,翡翠竟然還能弄出什麽稀奇的玄虛?
有些兒味道,直接吃了,大不了像豬八戒吃人參果那般不解風情的囫囵吞棗,根本忽略的真正的滋味,但先把氣味弄得雲喧霧罩,把芝麻誇張成雞蛋,等到真正的吃到嘴裏,就是一隻蒼蠅也會變成燕窩的。
這就是炒作的效應。
兩世爲人,劉睿知道憑對四書五經的打拼,無論如何也鬥不過别人,别出心裁才是出路。
恍然間,綢布幕蔓緩緩升起,人們驚奇的發現,不大的台上忽然間幻化成一個人間仙境,溪水潺潺,雲起霧騰,更在台子中央,開放着一朵兒巨大的花兒,花瓣兒栩栩如生,陪襯的綠葉兒也是青翠欲滴。
一個時有時無的聲音從後台緩緩傳出,仿佛是一種傾訴,對着無言的春色寄語,随着音樂的張揚,隻見,台中央那朵兒巨大的花兒忽然綻放,更準确的說,是分成六瓣兒,同時,每一個分開的花瓣兒瞬間又變成一朵兒小一些兒的花兒,正活靈活現的随着音樂在跳舞歡歌。
更叫人們新奇的是,那些兒分開的花兒,明顯就是一個個妙齡少女,鮮嫩的人兒卻穿着好像軍人一般的軍服,區别就是,下身換成了短裙,舞動飄灑間,白婧婧細嫩的春色,才搶走你的眼球兒,卻又被裙子悄然藏起,等你口幹舌燥,卻又驚奇的在另外一側找到解渴的源泉。
台上雲霧更濃,中間竟然升起一朵兒巨大的佛蓮,采光四射,音樂随之變得深沉,就見一個妙齡軍婦無限委屈的依偎在佛蓮之上,身子曲卧,手兒無力的伸出,像是在對負心人做着最後的傾訴。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張破碎的臉
難以開口道再見
就讓一切走遠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們卻都沒有哭泣
讓它淡淡的來
讓它好好的..。恰似你的溫柔。
翡翠的聲音清脆高亮,這首恰是你的溫柔說實話,用彩蝶渾厚帶有磁性的女中音唱起來效果更好,但就是這般,也給人們帶來的無限的感慨和瘋狂。
馮琦呆呆的看着台上的布景,聽着曲兒,心想:着實下裏巴人的大白話,但把男女間曾經的思念和無奈的結局烘托出一種催人淚下的震撼,加上台上這多叫人眼花缭亂的東西,更是對着遼東邊鎮這幫子粗鄙武人,就是這般低俗的東西,恐怕也要勝過自己的那首自以爲高雅棉柔的詞兒了。劉睿還在海城,這裏弄出的東西也不可能是别人的傑作,難道?那個劉睿竟然早就暗中到了這裏,最少,也是事先鬼使神差的留下了這多東西!”
馮琦心裏開始恍惚,有一種自己就要失敗的懊惱。
就在這時,就聽見台上,那六個分開的花兒,也就是六個穿戴奇特的妙齡少女,嘴裏發着嬌滴滴的清脆童音,竟然吟着一首詞兒、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闾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然後,六朵兒花兒又是齊聚變成一朵大的花兒,恍然間卻又是那尊佛蓮,就見上面的癡婦軟綿無力的呻吟: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張破碎的臉,
難以開口道再見..
恍然又是重複剛才的歌兒。
但這一次,有哪一首催人淚下的詞兒陪襯,更叫人們傷心欲滴,大廳裏悄然間嗚咽成片。
書中自有顔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山。
馮琦自小就受着世家那般古闆嚴格的訓練熏陶,也曾在蓬勃的心裏希冀着幻想的初戀,甚至暗暗地喜歡上了母親而每每痛不欲生的自責,自己的一生出路,早就被嚴格的世家約束核定的方向,就是親事也早就被家族當做籌碼聯姻了京城的一門親事,所以才會被一個小小的衛城花魁彩蝶迷失了春情而不能自拔的陷進這裏的風波。
是啊,隻有最初的感覺,最心底的愛戀才是最叫人回味一生的,這詞兒道盡人生酸苦無奈,更彰顯情之爲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想放棄卻又渾然不舍。
這詞兒,相比自己那首無病呻吟的淺顯,胡不知高明幾百倍,就是當今名士,也沒見有過之的名句啊,難道就是出自劉睿之手?
要是那般,自己就是敗得一塌塗地,也是不冤。
台下,更有一人,已經哭得一塌糊塗,那就是彩蝶,出身京城三品高門的彩蝶,自小家門不幸,一場劫難,舉家發配遼東,自己更是身入歡場,賣笑養家,個中滋味自有夜半自己哭着品味。
想當年,自己也曾有過一門叫人嫉妒的姻親,可如今,身世天上地下,音信全無,但曾經兩小無猜的歡愉,曾經過家家一般的海誓山盟,也會在夢裏把自己哭醒。
彩蝶知道,自己敗了,敗得卻甘心情願,無論詞兒還是那首淺白的歌兒,每一句都打動了曾經有過春夢的人兒,但會有一個敢說,沒有過春夢?
彩蝶呆呆的看着台上正在人們衆星捧月一般歡呼的翡翠,心裏有的不是嫉妒,而是酸楚。
那劉睿不過一個曾經的混混,因爲到自己的院子偷吃食被自己的護院綁送到鎮撫司,才有了後來被那個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翡翠把他弄到身邊,才有了今日的結果。
“翡翠,我一定會翻身擊敗你的,我發誓!”
一般的女人,這般打擊,基本上就是尋死上吊的命運了,但彩蝶知道,自己不能死,不能失敗,因爲一家子幾十口的生計甚至還有幾乎不可能的翻案恢複之前的榮光,都在依賴着自己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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