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楊家堡,正在買酒菜,突然聽見不遠一聲嬌喊:“呔!偷雞的惡賊,看弓!”
“媽呀,小娘皮抓賊來也!”
黃海捂着屁股對着不遠拉着彈弓的楊家小娘子嗷嗷大叫:“不是我,不要射我,都是二哥三哥的主意!不過,要是用金蛋,射我幾下寶貴的屁股,也認了!”
楊家小娘子,大概十五六歲,白皙清瘦,小鼻子小眼但搭配在一起卻非常完美,看上去嬌媚無限,加上特有的嬌憨,叫人看着憑生幾分遐想翩翩。
可不是,二哥整個身子都呆呆,雙眼不動隻看美嬌娘,嘴裏本能的嘀嘀咕咕:“嫣然姑娘今兒真美!要打要罰,哥哥都願意。”
嫣然撅着嘴放下彈弓,來到幾個人面前,挨着個的瞪眼,最後對着二哥歎口氣:“以爲中了個狗屁秀才,人也出息了,竟然依然往常無賴,哼!這輩子沒門了!”
二哥臉兒紅黃藍輪流坐莊,嘎巴嘴成了結巴,一旁劉睿看不過,幫着争臉皮:“那啥,沒門可以走窗戶,難道嫂子不知道這是咱哥幾個的絕技?别!快把彈弓放下,三弟賠你幾隻雞還不行嗎?”
“那就拿來!哼,不是幾隻,這幾年一共從我家裏順走四十多隻,這一次一并拿來,不然家法伺候!”
說着,又舉起彈弓。
一旁黃海幸災樂禍:“嘿嘿,三哥的家法碰上嫂子的家法,立刻完蛋大吉!”
“你也不是好東西!再胡說八道,馬上賞你三個鐵蛋!”
黃海捂着屁股無力的争辯:“叫嫂子,那是咱學話三哥,爲啥偏給咱鐵蛋!要是金蛋還湊合!”
不想立刻捅了馬蜂窩,就聽嫣然誇張的尖叫:“呀!你不說起奴倒忘了,還得加上三十六顆金蛋,哼!每次都哄騙奴射金蛋,你當人家是傻子啊!嘿嘿,奴特意給你們準備了幾百粒鐵蛋,要不要嘗嘗滋味。”
被騙去三十多顆金蛋才醒悟,左右不精明!
劉睿心裏可勁的诟病,臉上卻隻能裝可憐:“嫂子也知道,兄弟前倆月出了事,手頭不寬裕,這個雞和金蛋,就先記賬,等日後三弟發達了還給二哥就是。”
嫣然叽咕着秀眼嘀嘀咕咕:“欠奴的,爲啥還給你二哥?”
一旁黃海吐着舌頭喊冤:“這不是聽着三哥叫嫂子,還美滋滋的發呆,爲啥就不行我叫?呵呵,二哥二嫂一家子,還給二哥不就是還給嫂子!”
這小子唯恐天下不亂!
劉睿回身就飛起了鴛鴦腿,黃海立刻撲到,慘叫的卻是劉睿,捂着屁股對着嫣然叫屈:“别射我啊,大不了不叫嫂子行不,叫二嫂總可以吧。”
“這還.。。,嗯,你這個混蛋,竟敢耍我,看弓!”
幾個人說說鬧鬧,采買好了酒菜就上了路,卻多了個開心果。
“真的能弄好多海鮮?就這破樹藤就能招來?要真行,我也不用你們還賬了,就用海鮮頂賬,咋說,咱們也是打出的交情。”
張野全身歡喜,不住的點頭:“自然,隻要姑娘高興,弄到的海鮮姑娘全拿去,哥哥更高興!”
劉睿黃海相互愕然對視,臉兒惶惶,就聽黃海無奈的呻吟:“我的個天爺爺啊,這可咋好,二哥中了美人計,把咱們弄到的海鮮做嫁妝了,發财大計要泡湯。”
張野才不會可惜所謂的發财大計,依然擔憂的問:“嫣然姑娘家家的,出去和咱幾個熬夜,行嗎,你家裏能同意?”
嫣然歡喜的蹦蹦跳跳的采摘路邊的野花,開心的笑着:“傻子,沒見人家的丫鬟不見了嗎。那是給家裏送信去了,再說,這裏的裏正又不是奴的父親,不過同族叔叔,不敢管奴的,哼哼!還總叫奴假小子的。”
哪有大姑娘家家的這般玩彈弓的,叫假小子也不屈。
劉睿看着二哥:“别讀了幾天書就假道學了,二嫂這樣子才好。”
張野頻頻點頭,嫣然拍手稱快,渾然沒計較劉睿又叫了她二嫂,卻得意的問劉睿:“六隻雞夠嗎?嘿嘿,知道你們來偷雞,人家是故意把雞放在那裏的,要不憑着叔叔的小心,咋能叫你們幾個混小子一次次輕易得逞。”
劉睿黃海隻有嫉妒的瞪着張野嫣然:“果然相敬如賓,心心相印啊,天上一雙地上一對兒,叫嫂子不冤吧。”
“你們混蛋!不理你們了!”
嫣然竟然臉兒绯紅,嬌怨的瞪了劉睿一眼,飛也般跑了,跑到路邊采野花,劉睿給了張野一腳:“傻子,這時候還發呆,快過去吧、趁熱打鐵知道不?”
黃海自然湊趣:“對極了,今晚咱哥倆給你幫忙,趁機把嫂子生米煮成熟飯才完事大吉!一勞永逸!”
張野神魂颠倒的去了,劉睿又給了黃海一腳,大罵:“這種事還能幫忙?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大概黃昏時分,幾個人趕着牛車到了海邊,劉睿說自己身上有傷疤,泡了海水不好,張野黃海隻好不情不願的下海,按照劉睿的吩咐布置地龍了。
而嫣然也不閑着,自個跑到蘆葦叢低窪避風處,緊着收拾,等一個時辰後,天黑黑的三個人布置完地龍,來到這個蘆葦叢一看,我的個乖乖,竟然用蘆葦編造成了一個簡易的小棚子,地上也鋪着蘆葦席子,還有隔離帶防火,中間正熊熊點着篝火,火上正烤着雞!
看見三人進來,嫣然得意的問:“咋樣?你們幾個粗漢,沒個女人能成這樣子!嘿嘿,本來是叫家人殺了幾隻雞想給死老三補補身子的,如今也是正好。”
張野呆呆的看着嫣然傻笑,劉睿連聲驚歎,黃海則是振振有詞:“高,實在是高,高家莊馬家河子的幹活!不過很遺憾,卻不是咱黃海的女人啊。卻叫四弟狐疑一片啊,咋的看着二嫂對三哥比二哥好啊。”
“臭美!下輩子也不行!破老四你也想奴對你好點,那就先被人家胖揍才是。”
想着劉睿曾經被揍的慘樣,黃海一吐舌頭:“還是算了吧。”
說笑着就拿出酒菜開始說笑吃喝,說起這多年幾個人到楊家堡的臭事,自然是一片哄笑。
不覺間都半夜子時了,幾個人困了,都倚着蘆葦席子迷糊着,中間是按照劉睿的吩咐燒的木炭,正紅紅的發着熱,縱然才二月底三月不到,也沒感覺到外面的冰冷料峭。
外面,海浪正前仆後繼的沖擊着海岸,風動葉嘩嘩,伴着偶爾的鳥鳴,卻也是不錯的吹眠曲。
忽然,外面不遠有腳步聲,劉睿張野立刻驚醒,二人互看了一眼,都蹑手蹑腳的弓着身子出了蘆葦棚子,就在蘆葦蕩匍匐前進,等到了海邊不遠,隻看見海邊停靠着一條船,還有正在奔着東南而去的幾個人的背影。
張野低聲說道:“那是海盜倭寇的船,上面有他們的标志。”
這年代遼東就有倭寇?
劉睿無暇細問,隻是拉着張野急忙說道:“快跟上,看看他們去哪裏,和誰接洽!”
二人本就是軍戶出身,自小就跟着長輩學過功夫,加上劉睿從前世帶來的潛伏跟蹤經驗,果然沒被前面的六個倭寇發現,一路跟到了肖家堡,也是和楊家堡一般的商戶村。
最後,看着六個倭寇進了肖家堡糧長的大門。
糧長家高門大院,院牆很高,卻也難不住二人早有偷雞摸狗的功夫,但門口甚至幾個偏僻角落竟然都有人把守,最後也隻能躲在外面苦等。
不到半個時辰,大門又開了,六個人出來,送行的果然就是肖家糧長,因爲他手裏還拿着燈籠,老遠也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他們的臉面。
張野劉睿同時低聲驚呼:“老大馮濤!”
那個爲首打扮倭寇形态的,二人不可能不認識,因爲這正是拜把子老大!
有老二老三老四,自然還會有老大,但平日三個人都默契的不提起,那是因爲沒辦法也不敢提起。
多年前,遼東兵亂,老大的老爹參與其中,事後一家子逃到海外孤島,再也沒了音信,卻不想,今夜碰巧又看見了老大的身影,卻是這般情形,又扮作了倭寇!
等二人小心的跟到海邊,隻能借着月色看見海裏一條模糊的船影漸漸遠去,最後被吞噬在黑暗之中。
劉睿狐疑的問:“大概十年後,倭寇才猖獗,卻也是南直隸,不想這時候在遼東邊鎮就有了倭寇,更離奇的,老大竟然成了倭寇?”
張野歎息着:“倭寇早就有了,在洪武年間,就有一千五百倭寇闖進遼東,卻也是雞蛋碰石頭,一個沒回去;如今,在朝鮮一帶就有很多,卻再沒敢招惹遼東;再說,很多倭寇其實就是明人,都是在中原活不下去逃到海外孤島假扮的,真正從東瀛來的卻不多,也大多是明人引來的,卻沒料到,老大竟然也扮作倭寇成了海盜。”
都是有家鬼才招來外賊!
大明片帆不許出海,很多活不下去的漁民自然跑到海外了,還有罪犯,前多年遼東兵變,可是跑出去幾千人的啊,這要是都成了倭寇,還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不想張野卻是一臉狐疑的望着劉睿:“我說三弟,你怎能知道十年後的事情,難道腦袋被胖揍,還成了先知先覺的妖孽?”
“瞎說的。”
劉睿隻能搪塞,心裏卻十足恨恨臭罵自己的嘴巴:這般沒把門的,早晚要被你害慘!卻爲啥不是神仙,非得是妖孽,聽着多寒碜!
二人回到蘆葦小棚子,看見嫣然黃海依然呼哈大睡,不由相對苦笑:“沒心沒肺的就是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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