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内,唐山終于真正見到了這位明妃。
明妃光豔照人,身上穿的是一件紅藍二色的華美衣裳,因樣式與外界完全不同,也很難是什麽衣,頭上梳的宮髻,绾發于頂,倒是有些像漢時開始盛行的飛仙髻,這種宮髻,傳是漢武帝時降臨皇宮的天上仙子所梳,漢武帝令宮中模仿,故命“飛仙”。
明妃身份高貴,唐山自然也不敢太過随意,施了一禮,喚聲“娘娘”明妃娘娘流波光轉,微笑道:“并非神國之人,不用這般多禮,我看與我女兒年紀相當,甚至還比她略一些,我本姓月,雙名彩虹,便将我喚作虹姨便是。”
月這個姓氏,在中原倒是不曾聽聞,唐山道:“這怎麽好?”
明妃娘娘輕歎一聲,道:“我與令叔亦是舊識,喚我一聲虹姨,亦不爲過。”
唐山暗自詫異,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叔叔,怎會跟天人境的帝妃相識。
兩人便在車中聊了起來,明妃月彩虹詳細詢問她叔叔唐敏失蹤的經過,以及唐山爲何會找到這裏。
唐山夾緻上了一番,卻将她不隻是爲叔叔而來,同時也想找到神州各地失蹤少女的事漏過。
馬車越駛越遠,不知不覺,即将進入一座樹城。
神國之内的城市,都是以巨型沙羅雙樹改建而成,頂上有樹葉遮風蔽雨,内中樹條當作通道,交錯複雜。
這座樹城亦是如此,樹幹大如泰山,中間被人用術法挖空。
馬車駛進城内,遠處的山嶺上,卻有四人看着馬車消失。
這四人,乃是一名少年,三名少女。
其中一名少女道:“大哥!書香、墨香、紅英三人怎會跟那馬車在一起,又如此光明正大地進入城中?她們不是正被神國的人追捕麽?”
少年道:“看那馬車,樣式極爲精美,周圍還有将士随行,看來她們是遇到了什麽貴人。”
另有一名活潑少女道:“怎沒有看到芸芝和山姐?難道書香竟把她們給扔了?”
第三名少女面無表情:“書香姐就算把她自己扔了,也不會扔了
姐。”
那少年自然便是唐峰,在他身邊的則是駱紅蕖、紫芝、玉英三女。
唐峰笑道:“姐姐和芸芝都在馬車上,我已經看到她們了。”他的靈郁之氣能夠看穿車闆。
駱紅蕖道:“我們現在卻該做些什麽?”
唐峰沉吟道:“看她們現在的樣子,似乎暫時是不會有事,不過我們還是先進入樹城,再設法與她們聯系,也好讓她們安下心來。”
紫芝道:“我們的衣裳與這裏的人極不相同,就算口音騙得了1
身上的衣服也騙不了,隻怕要先去偷些衣服來。”
唐峰道:“不用,我已經看過了他們的衣服,接下來隻要變變魔術就可以了。”
他先讓駱紅蕖站在那裏,自己取了一塊大布。往她身上一罩,裝模作樣的吹一口氣,再将布一抽,駱紅蕖身上的衣裳果然變了樣式,變得跟天人境裏的普通鼻子一般。
紫芝看得極是新奇,又見唐峰将布往玉英身上一罩。玉英身上的青衣亦變了樣子,于是興奮地跳着腳:“該我了,該我了。”
唐峰笑道:“這就來。”将布往紫芝身上一蓋,再快速抽開。
紫芝興奮地低下頭來,想看看自己的衣裳變成計麽樣子,卻看到自己雙ru微顫、芳草凄凄,尖叫一聲,掩胸捂腹蹲了下去:“大哥,、快把我的衣服變回來。”她身上竟是一絲不挂。
唐峰看着她蹲在地上的尖尖臀瓣、玲珑體态,笑道:“不是穿了麽?”
紫芝急得要哭:“哪有?”
唐峰嘿笑道:“這套衣裳叫“皇帝的新衣。,是隻有皇帝才能穿的,這其中有個典故,要不要聽?”
紫芝氣道:“、欺負人。”
将來可是要做皇帝的,這隻是給預演一下。唐峰嘿嘿一笑,又将大布往她身上罩了一下,這才給她變了一套出來。
紫芝站了起來,抿着嘴兒,嘀咕道:“大哥也真是的,原本就喜歡脫人ku子,現在連人家的衣服都要弄沒。”話一完,發現有些不對頭兒,一眼看去,隻見駱紅蕖無奈搖頭,玉英瞅着她看。
她那俏麗的臉蛋一下子就紅了起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唐峰與三女一同進入樹城。
城門處雖然盤查極嚴,但此時,他們都已換成了天人境内的裝束,又有紫芝的伶俐口舌與唐峰的“魔術”那些人自然無法看穿他們是外界之人。
天人境内,許多人塊頭極大,但像他們這種身形的亦有不少,由于住在天人境外圍的,雖然一代比一代長得高大,卻也一代比一代壽命短,唯有生活在中都及其附近的,壽命才長,時間一久,便形成了一種無形的等級制度,那些塊頭極大的,其先祖不是牧民便是隻能在外圍過活的窮苦之人,而像他們這種正常體型的,多半是有些家世,先人非富即貴,也更受人尊敬。
這就有些像魏晉之前的“九品中正制”強行将每個人的家世分出等級,這種等級制度,隻在科舉制度出現後才慢慢被打破。
正因爲通過科舉,哪怕是平民老百姓都有可能一飛沖天,唐朝之後的中國,門閥體系才開始分崩離析,更不會出現印度那一千年後依舊存在的種姓制度,又或是歐州中世紀那樣的貴族制度。
而在這天人境,是否也存在科舉之類的制度,他們現在還不了解但等級制度雖比大唐要嚴卻好像也沒到天竺又或是吐番那種地步,有家世背景之人看不起窮人,但似乎也就僅僅隻限于“看不起”的地步差不多就像魏晉之前,世家子弟與屠狗輩走在同一條街,世家子弟或許自恃高人一等,但屠狗輩卻也沒必要給他讓路,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不像種姓制度森嚴的天竺,賤民遇到高種姓的人不但要跪,還得去吻對方的腳,天朝的老百姓,一般也就是在打官司時跪跪當地父母官。
在後世的一些穿越裏,主角穿越到唐宋之前,臣子看到皇帝便下跪,口口聲聲自稱奴才那實在是清劇看太多了。唐朝之前,臣子與皇帝聚在一起,都是平起平坐的,到了宋朝,大臣對皇帝也僅僅隻是作揖雖然“三跪九叩”之出現得早,但那也隻在極其重大的儀式上才用,而且一般也隻用來跪天跪地,隻在明朝開始,跪才成爲一種常态,隻不過那時的臣子雖然跪皇帝但臣子也經常逮着皇帝就罵,而到了清朝,那就已經不是“跪”而是“趴”真是越來越回去了。
順便一下在清朝,乾隆之前,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在皇帝面前自稱“奴才”的,那個時候隻有滿大臣才自稱奴才,漢大臣隻能稱臣,因爲他們連做“奴才”的資格都沒有,隻在乾隆時,才開始允許漢大臣在他面前自稱奴才,算是一種恩賜。
天人境内的百姓,其實也都是炎黃子孫,隻在暴秦又或是五胡亂華等天下大亂之時,才逐漸遷入,雖有許多風俗與外界并不相同,但一方面是因爲這裏的環境畢竟不同,另一方面也是因爲五胡亂華之後,外界胡化嚴重,風俗改變得厲害,雖然追根鼻源起來,大家都算是炎黃子孫,但風俗上卻是差别極大。
而最大的不同卻是,這裏的女人很多都是不穿ku子的。
其實漢朝以前,女子穿的多是深衣,深衣内基本都是沒有ku子的,就算有,那也是開了裆的套ku,也就是後世隻有孩子才穿的“開裆ku”古時候喚作“胫衣”隻在五胡亂華後,因爲受到胡女影響,ku子才開始流行,而“胫衣”的消失,則是明清那些恨不得把女人用貞操帶鎖起來的理學家出現後的事。
唐峰發現,這裏的女人,基本上還保留着秦漢時衣裳罩體、不穿ku子的習慣,至于這些女人明明用深衣又或是長裳罩得嚴實,他爲什麽還會知道她們裏頭沒穿ku子,這個請不要問他,他現在隻是後悔,剛才實是應該“入鄉随俗”把他身邊三個美眉的ku子也給變沒了。
外罩深衣又或長裙,内裏不穿ku子,看似不知羞恥,但這種東西本就是習慣,大家都這樣,其實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若是這裏的女人看到一千多年後那些穿着超短裙,大半個腿兒都lu在外頭的女生,隻怕還覺得她們不知羞恥,畢竟這裏、又或是漢朝前的女子雖然不習慣穿ku子,外頭可是裹得嚴實,們連大腿都lu了出來,穿了一條薄薄的kuku就了不起麽?
他們住進了一家客棧,付的是唐峰用他的“魔術”變出來的銅錢,銅錢的樣式與外界雖然不同,卻也沒有太多差别,至于客棧,則是一條被鑿穿的樹枝所建,造型雖然看着奇怪,卻也盡可住人。
唐峰讓駱紅蕖與玉英先待在這裏,自己與紫芝到外頭探聽消息,紫芝人漂亮,口才好,再加上自帶王者之氣,什麽消息都給她探了出來。
回到客棧後,四人聚在一起,紫芝道:“與山姐姐她們一同進城的,乃是神皇的妃子月鼻虹,神皇有兩位妃子,一位喚作仙妃,一位喚作明妃,這月彩虹便是二妃中的明妃娘娘,至于山姐和書香她們爲什麽會跟這位明妃娘娘在一起,現還無法查出,隻知道她們現在都住在神皇與其妃子出巡時所住的行宮裏。”
又道:“這位明妃娘娘身份極不簡單,聽神皇已是病重,她爲神皇所生的帝姬很可能便是下一任的女帝。
駱紅蕖訝道:“在這裏,女人是可以做皇帝的麽?”
紫芝道:“一般是不行的,好像隻在神皇無子的情況下帝姬經由某種儀式并立誓永不嫁人才可繼承帝位,成爲女帝,這一次便是這種特例神皇雖有兩個妃子,卻隻有明妃爲他所生的這麽一個女兒,喚作淑姐帝姬,話又回來,與外界比起來,天人境雖然相對安穩,但神皇的血脈卻也很少有能夠傳上三四代的這一任的神皇與前任神皇之前就沒有血緣關系,乃是“禅讓,而來。”
駱紅蕖道:“禅讓?”
唐笑道:“是禅讓,但那人一提到這事便語焉不詳,估計也是被迫禅讓。”
紫芝道:“能夠打聽到的,現在還隻有這麽多,畢竟我們也不敢問得太多,以免惹人懷疑。”
駱紅蕖道:“能夠打探到這麽多已是很不容易了虧得是,換作是别人,隻怕多幾句就會被人懷疑了。”
唐峰道:“不管怎樣,今晚我都先到那行宮裏,與姐姐和書香她們見上一面至少讓她們知道我在她們附近,有什麽事也好照應一下。”
駱紅蕖道:“大哥,我與一起去。”
“不用”唐峰笑道“又不是去打架,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夜深人靜。
唐峰來到行宮附近繞了一圈。
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麽原因,行宮内防衛極嚴。
一般來,再嚴的防備随着時長日久,都會慢慢松懈下來這裏防備如此森嚴,必定是因爲白日裏出過什麽不太平的事。
他繞了一大圈,竟無法找到潛入的機會。
于是他停了下來,将靈郁之氣聚于雙目,往底下看。
像這樣的行宮,内中必定有井水又或泉池。
能夠看穿五行的靈郁之氣,終于幫他找到了一條通往内頭的暗流。
他身子一鑽,以五行幻化的劍氣助自己鑽入地底暗流,悄悄潛入行宮。
很快,他便從一口井裏鑽了出來。
既已進入行宮,剩下的更是好辦,那些護衛最主要的作用就是防止外人潛入,而他已從“外賊”變成了“内賊”。
他在宮中東轉西繞,縱然有shi衛經過,也被他的靈郁之氣提前看破,一路上别有險,連驚都沒有。
此處隻是神皇與其妃子巡遊時落腳的行宮,像這種行宮,一般來,各個地方都會建上一座兩座,大部分的行宮從建成起就沒有被用過,這種情況不獨這裏,外界的哪朝哪代都是一樣。
這座行宮看上去也是一樣,很多地方都有臨時打掃的痕迹,甚至還打掃得不夠徹底,若不是明妃娘娘今日路過此城,它隻怕會一直這般廢棄下去。
整座行宮的防衛已是森嚴,其中一殿,又更加森嚴,唐峰猜想那處必是明妃月彩虹所住,于是繞開那裏,往其它地方搜去。
終于,他在其中一處殿内,看到了林書香。
他還未接近,林書香便已警覺過來:“什麽人?”
唐峰暗贊一聲,這溫柔丫鬟的修爲顯然又更深了。他低聲笑道:“是我。”
溫柔丫鬟又驚又喜:“公子?”
唐峰掠了出來,與她面對着面,林書香見果然是他,既是喜歡,又是意外。
唐峰見她獨自一人守在這裏,便問她姐姐跟其他人呢?林書香道:“墨香和紅英已是歇息去了,1姐與芸芝姑娘正在裏頭洗澡”
“洗澡?!”唐峰下意識地便要用靈郁之氣往裏頭看奔。
“公子!”林書香責備地喚上一聲。
唐峰幹咳一聲,想起自己自進入樓蘭境後便一直忙着,也有好久沒洗澡了,剛才雖然往暗河裏鑽了一趟,卻也忘了順便洗一洗。
聽着内頭嘩嘩的水聲,與姐姐和芸芝話的聲音,他看看自己好想洗澡。
林書香看到公子到來,極是喜悅,又進去通報一番。唐山得知弟弟就在外頭,亦是意外,與芸芝匆匆洗畢,将弟弟喚了進來。
姐弟相見,唐峰見姐姐肌膚紅潤,雲鬓微濕,芸芝亦如雨後桃花,空山靈雨,兩人穿的都是類似于魏晉之前比較通行的豔麗深衣,也是這裏常見的一種樣式,至于她們有沒有入鄉随俗,不穿kuku,這個唐峰還沒有開始研究。
唐山見到弟弟,亦極是驚訝,又問他可有見着紫芝和玉英。
唐峰告訴她們,紫芝與玉英都在城内,又沖芸芝眨了眨眼,紫芝跟我在一起的事兒,不是已經通知了麽?芸芝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原來那是在“通知”我麽?
唐峰問姐姐怎麽會跟那什麽明妃混在一起,唐山便将白日發生的事告訴了他。唐峰這才知道其中原故。
唐山低聲道:“明妃娘娘與那位王炳鹿似乎都認得敏叔,不止如此,我在這天人境中還遇着文錦,她敏叔亦是被人劫到這天人境裏,那明妃娘娘得知敏叔被劫,曾無意中了一句“是我害了他。,依我看來,要想找到敏叔叔,隻怕要從這位明妃娘娘身上着手。”
又道:“那位王炳鹿王先生不止認識敏叔,似乎與爹爹亦是舊友,得知我的來曆後,便在暗中照顧于我,隻可惜我受明妃娘娘所邀住在行宮,那王先生卻是住在外頭,我未能與他詳談,否則的話,倒是可以問個清楚。”
唐峰道:“王炳鹿?倒不曾聽爹娘提到過這個名字。嗯,王炳鹿……………,王炳鹿……”忽地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