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瘟鬼和白瘟鬼會在一處。
唐小峰在中央,顔紫绡和駱紅蕖一左一右,三人将廉、薛二女護在身後。
他們不知道這兩隻鬼想要做什麽,于是隻能凝神戒備。
青瘟鬼陰森森地道:“我就讓你們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天雷。”
二鬼沖天而起,化作青與黃兩道氣流,彼此融合,互相交錯,直至變成一股陰暗渾濁的雷雲。
雷雲間電光閃現,無數道霹靂穿梭而下,在五人身邊交織成電網。
駱紅蕖擡手一箭,箭光化作熾熱的火鳳凰,朝雷雲沖去。
然而還沒等火鳳凰靠近,一道無形的屏障便已将它摧毀。
雷雲間傳來連續不斷的轟隆聲,這雷聲摧肝裂膽,直奪人心。
雷雲墜下,先慢後快,宛如泰山一般直壓而下。雷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廉錦楓與薛蘅香捂着耳朵,癱軟在地,駱紅蕖不像唐小峰與顔紫绡有劍氣護身,強行射了幾箭,亦是身子一軟,無法抗住那震耳欲聾的雷音,尖叫一聲,也倒了下去。
唐小峰與顔紫绡想再一次用出“風雷破九霄”,兩支飛劍直往雷雲沖去,雙劍相交,震出的雷光卻被雷雲吞了下去,而他們更是齊齊噴出一口鮮血。
雷雲沖到他們頭頂,驟然爆開。
唐小峰反身撲在顔紫绡身上。
土崩石落,氣流狂卷。
那強烈的焰光,驚人的震響,無可抵禦的氣浪,全都在一瞬間擴散開來,直令得整個洞天都在震動。
雷法爲先天之法,雷神爲在我之神!
由青、白二鬼聯手施出的五雷轟頂,竟連其它三鬼也不得不連退數丈。
二鬼分開,一同看着倒在地上的一男四女。
唐小峰伏倒在地,背上血肉模糊。
黃瘟鬼問:“死了麽?”
黑瘟鬼道:“男的死定了,那四個女娃倒還活着。那男娃竟在最後一刻,把她們全都護在身下,就算他有陰幽戾氣和劍氣護體,一個人承受這樣的天雷也不可能活得下來,更何況他顯然已經沒剩多少陰幽戾氣。”
紅瘟鬼咬着不知從哪變出來的手絹,凄凄然地道:“好過分,你們好過分……這麽帥的小夥子。”
青瘟鬼面無表情地飄了過去:“既然這四個丫頭還活着,那就把她們扔到鼎裏,用她們的先天靈氣煉劍好了。”
還沒等它靠近,兩道劍光沖了過來,一個交錯,發出轟然震響。
青瘟鬼卻早已退開,它的眼睛眯了起來,冷冷地看着前方那滿身是血的少年。
少年竟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收回雲光、月流雙劍,當作拐杖一樣拄着,咳出了幾口血水。
四女全都昏倒在他的腳下。
他竟然還活着?
五鬼有些無法相信地看着他。
青瘟鬼冷哼一聲,緩緩飄了過去。
少年将身子立得筆直,舉起手中的紅藍雙劍,冷冷地看着它。
眼看青瘟鬼又沖了過來,他雙劍一交,再次交擊出電閃雷鳴。
左手風訣,右手雷訣……風雷破九霄。
青瘟鬼退開,滿是嘲弄地看着他。
唐小峰又噴出幾口鮮血,身上皮膚寸寸裂開。
他想要蹲下來,從廉錦楓身上搜出一顆小還丹,以恢複體内的劍氣,但是青瘟鬼有如耍猴般在他身邊飄來飄去,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青瘟鬼又沖了上來,他隻能硬咬着牙,再交擊出一道雷光,将它逼退。
他身上裂開的血口越來越多。
風雷破九霄,本應該要雙人同時使用,他一個人強行施展風雷二訣,就算青瘟鬼不傷他,他的身體也無法承受這樣的負荷。
更何況他早已經傷痕累累,頭暈眼花,隻能憑着模糊的影像找到青瘟鬼的位置。
他感覺到青瘟鬼又沖了過來,于是雙劍再一交錯。
雷光再次炸開,而他已是搖搖欲墜,連站都無法站穩。
但是青瘟鬼其實并沒有向他沖去,它隻是随手抖了一團青氣。
它隻是在耍他。
看着有如血人一般站在那裏的少年,白瘟鬼、黑瘟鬼、黃瘟鬼盡皆動容。
但是青瘟鬼冷笑一聲,又慢慢地向少年飄去。
紅瘟鬼大怒,朝青瘟鬼沖去:“死青鬼,你再敢傷他……”
白瘟鬼和黑瘟鬼卻一下子飄了過去,把紅瘟鬼死死摟住,不讓她過去。
紅瘟鬼怒道:“你們這些死鬼,帥哥可殺不可辱,你們殺了就殺了,哪有一直調戲他的道理?”
黑瘟鬼道:“紅鬼,你看清楚點……你看看青鬼。”
紅瘟鬼定睛看去,卻見青瘟鬼面目陰沉,卻是誰也看不出它在想些什麽。
黃瘟鬼飄了過來,喃喃道:“以前好像也有過這樣的情形。”
“嗯,”黑瘟鬼淡淡地道,“就是那個求老頭子幫他鑄弓鑄箭的羿……當年十日亂天,那小夥子來求老頭子替他鑄弓,老頭子不肯,讓青鬼把他趕下山,青鬼把他打得隻剩最後一口氣,他卻仍然不顧一切地往山上爬,結果呢?”
紅瘟鬼怔了半晌,沒有說話。
黑瘟鬼怪笑道:“這小子剛才要是死了也就死了,但他竟然又站了起來,還怎麽也不肯倒下去,倒是有點像當年的那個羿。”
說話間,青瘟鬼又飄到了唐小峰面前。
唐小峰雙劍一錯,雷光炸開,青瘟鬼竟然躲也不躲。
它的身子被炸出一條條黑色血水。
少年癱跪在地,不斷地喘着氣,然後又拄着劍,一點一點地站起。
血水不斷地往下淌,染紅了腳下的土地,染紅了少女的衣裳。
他不是一個怕死的人,因爲也許,死後的世界并不像常人所想象的那麽黑暗。
但是,隻要還活着,隻要還剩下最後一口氣,他也要堅持下去。
不隻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腳下的這幾個女孩們,他要保護她們,哪怕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他也要用這最後一口氣保護她們。
青瘟鬼哼了一聲,轉身飄走。
他卻不知道青瘟鬼做了什麽,血水早已染紅了他的眼睛,他隻是隐隐地感覺到青瘟鬼在動,于是艱難地舉起雙手。一邊是風訣,一邊是雷訣……
然而這一次,雷光并沒有出現。
有誰搶走了他手中的紅藍雙劍,又把他摟在懷中。
他要掙紮,他要抗拒……
“小乖乖,沒有事了,”紅瘟鬼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睡吧,睡吧,小乖乖……”
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看着把唐小峰像嬰兒一樣搖來搖去的紅瘟鬼,黃瘟鬼撓着腦袋:“喂喂,現在怎麽辦?”
黑瘟鬼怪笑道:“我倒是有個想法,不過還是把這幾個娃子藏起來再說,小泰隻叫我們抓人,可沒說抓到後一定要交給他,我們先把他們‘抓’起來。”
白瘟鬼道:“他們剛好五個,一個背一個。”
青瘟鬼背對着他們,冷冷地道:“要做什麽,你們自己做,不要找上我。”“算了,”白瘟鬼看向黃瘟鬼,“那你就多背一個。”
黃瘟鬼嘀咕:“又叫俺多幹活……欺負俺老實!”
五鬼将唐小峰和四女帶到一個其它鬼怪無法找到的所在,黑瘟鬼在廉錦楓身上搜了搜,搜出幾粒靈丹,它也不管這靈丹到底是救人的,還是害人的,直接就全往唐小峰嘴裏塞去。
靈丹入口即化,唐小峰的氣息慢慢地恢複了些。
“黑鬼,”白瘟鬼問,“你不是說你有一個想法麽?爲何不說來聽聽?”
黑瘟鬼怪笑道:“我問你們,小泰做它的開明大王,一做就做了幾百年,我們在這陪它胡鬧了幾百年,它是開心夠了,你們就真的覺得很好玩麽?”
白瘟鬼打着呵欠:“不陪它玩,我們還能做什麽?老頭子死時,我們就跟他有過約定,除非有人用泰煞鼎鑄出真正稱得上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絕世神兵,我們才不用再受契約束縛。更何況小泰的五精天火對我們的修行有益,陪它胡鬧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黑瘟鬼冷笑道:“但它真的鑄得出絕世神兵?”
其它四鬼一同搖頭,紅瘟鬼抱着唐小峰搖啊搖:“它也就是瞎胡鬧,想到一處是一處,什麽東西都往鼎裏扔,那樣子都能鑄出絕世神兵,那老天真是瞎了眼了。”
黑瘟鬼哼了一聲:“小泰玩了這麽多年,我看它也不想再認主人了。上次那姓葛的家夥,煉丹制藥很有一手,小泰卻總是躲着他。我們已經陪他玩了幾百年,難道還要再陪他玩個幾千年?更何況它總是把那些應該投往陰曹地府的兇魂惡魄劫過來,欺負着玩,現在雖然沒事,但總有一天會鬧出麻煩,總不成我們真的因爲小泰的胡鬧,去跟地府的幾個閻王打上一架?”
青瘟鬼飄在一旁,冰冷冷地道:“也差不多要給小泰找個主人了。”
紅瘟鬼指着懷中的少年:“就他吧,就他吧,這小夥子長得帥,以後肯定能夠變成好厲害的鑄劍師。”
四鬼額上黑線湧動……長得帥跟鑄劍煉寶有什麽關系?何況這小子長得也不見得就有諾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