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新科技學院區東北角，距離中樞塔五百米，位于地下深處約一百米的巨大半球形建築——《統合設施》内。

這裏是高新科技學院區内幸存下來的科學家以及從業人員們聚集的場所。此時這個面積足有五萬平方米的綜合型研究設施内，約八百人正緊張的忙碌着。

他們大部分都身穿着象征研究人員身份的白大褂，每個人周身都褴褛不堪，看樣子經曆了不少波折。甚至有一些人身纏着大量的繃帶，絲絲血迹從白色的繃帶上滲出，他們強忍着疼痛，或是坐着輪椅，或是用拐杖，或是利用輔助型外裝甲，一直拼命地工作着，沒有一個人願意停下來，安靜地在醫療器材中靜靜休養，或是以自己的傷勢爲由叫苦連天。因爲，他們都很清楚的知曉——

接下來的一場戰鬥，關系着整個學園以及所有幸存下來的人的命運。

安靜而緊張的氛圍籠罩住整個統合設施。每個人都提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将工作效率提升至極限，将一切準備工作做好，爲了即将到來的那命運的一刻。

海藍也同樣身穿着白大褂，站在一群科研工作者的面前發号施令，有條不紊地指揮着現場。雖然他并不喜歡當一名指揮人員，更喜歡沖在第一線，但這次就無可奈何的破例一回吧。

從他到達統合設施已經過了約20分鍾的時間，在此期間他主要做了以下幾項部署。

首先，是将學園區西北方向，也就是丹塔利安莊園仍存在除了鍾塔樓之外的另一股抵抗勢力的消息告訴莉蒂斯。通過與中樞塔内的“丹塔利安”的直接連線，雙方可以實現同步交流。根據這一消息，重新繪制《學園内自律兵器分布圖》。

第二項，就是提高置換通訊終端的EOS隐形元件安裝效率。爲此，海藍大膽的卸除了用于維持元件性能和穩定性的大部分設備，将置換通訊終端改造成了“一次性用品”。改造過後，本來使用壽命高達數十年的置換通訊終端，其壽命直接下降到了一個極爲可怕的數值。全力運作的情況下，怕是撐不住半小時。

這是一種極爲恐怖的敗家子行爲，學園内庫存的置換通訊終端經此一役必定全部損壞。總損失金額比學園十年的營業額還高。但眼下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還锱铢必較的話，才是一種愚蠢的行爲。如果不能盡快爲全部的置換通訊終端安裝好元件，爲最後的戰役鋪路的話，學園以及所有人的性命都将毀于一旦，到時候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海藍可不是一個愚蠢的人，幾萬台置換通訊終端和學園以及所有人的未來，孰輕孰重還是分得清的。

但這畢竟還是一項大事，必須經過大家的審議。不過在場的科研人員們都是聰明人，海藍的提案不過三秒就全場一緻通過了。

雖然爲此還要重新編寫工廠内安裝元件的工作系統，不過交給莉蒂斯以後十秒就編寫完畢了。

經過這一提案後，置換通訊終端的EOS隐形元件安裝效率上升480％。本來不可能完成的作業，一下子就變爲可能了。甚至經過重新計算後還綽餘出了幾分鍾的時間。爲莉蒂斯即将奔赴的戰場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第三項，就是根據重新繪制好的《學園内自律兵器分布圖》，在衛星圖上安排好全部置換通訊終端的工作地點。

畢竟幾萬台置換通訊終端并非是同一型号，大小也不同。有的信号覆蓋範圍高達萬米，有的卻隻有幾十米。必須将學園區無一死角的納于置換通訊終端的信号覆蓋範圍内才行。如果信号覆蓋範圍實在不夠的話，就必須分辨出重點區域和非重點區域，優先覆蓋自律兵器密集地區，而沒有自律兵器的區域要靠後考慮，大膽一點的話甚至放棄覆蓋信号。

其實這項工作早在海藍來之前就有人在做了。不過因爲《學園内自律兵器分布圖》的變動，一些地區的置換通訊終端位置要進行微調。而海藍的到來進一步加快了進程，加上莉蒂斯的大力配合，現在已經徹底完工了。

第四項，就是如何将置換通訊終端準确送達目标地點。

關于傳送置換通訊終端的方法經過了大夥讨論，雖然感到可惜還是先一直排除了使用空間躍遷裝置，原因很簡單能源不足。而且在學園被七色流光覆蓋的情況下，很難判斷曲速空間是否會出現一些不可逆的變化，危險性太大不能采用。讨論了十幾種方法後最後還是決定使用最簡單最原始的方法——用導彈發射裝置将置換通訊終端一起發射至目标地點。

至于導彈發射台的數量是都足夠也不必擔心。高新科技學院區作爲彙聚宇宙最尖端科技的場所，一直是學園防衛設施的重中之重。在中樞塔的北邊，距離統合設施僅有百米之遙的地方就有大批量的導彈發射台，而且格納庫中也存有相當數量的載物導彈殼。而且工廠還可以流水化生産，就算數量稍有不足，重新組裝一些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早在置換通訊終端安裝完EOS隐形元件前就完工了。

至于發射導彈的安全問題，是否會被中途擊落，也經過了一番探讨。最後得出了沒問題的結論。載物導彈殼自帶隐形機能，經過測試足以瞞過小型自律兵器。隻要不在發射中途運氣極差的路過飛行中的大型機甲身旁的話，應該是不會被擊落的。這一點經過模拟測試後，判斷至少會有99.2％的置換通訊終端安全到達目标地點。将其納入誤差重新計算後，判斷信号仍然完全覆蓋住整個學園區。

第五項，就是對巡音以及初音即将表演的舞台進行最後的布置。

所有的進程都必須環環相扣，不能出一絲一毫的錯誤。巡音的聲音是“通往勝利唯一的鑰匙”，而初音的存在可以爲巡音帶來勇氣。隻有用巡音的聲音打開所有自律兵器的“屏蔽裝置”，莉蒂斯才可以實現黑客入侵。不然一切都是一紙空談。

核心光腦“丹塔利安”爲巡音和初音二人準備好的舞台位于中樞塔最頂層的露台上，那裏平時可以作爲停機坪，現在經過了一定改造後變成了簡陋的舞台。其實完全沒有必要進行改造作業的，這一點完全是出自“丹塔利安”的心意。也不知道它有什麽打算，大概它也有自己的考量吧。

不過海藍出于在意兩人安全的想法，還是希望舞台能安置于室内，而不是光明正大的放在室外的停機坪上。雖然高新科技學院區内的自律兵器隻剩下很少，大部分都前往西北部的丹塔利安莊園和東部的鍾塔樓了。但是仍然不能保證它們在巡音和初音演唱的時候會不會對二人進行襲擊。

關于這一點海藍和“丹塔利安”墨迹了幾分鍾，浪費了半升口水。要知道眼下時間是何等寶貴！而海藍竟然浪費在了和“丹塔利安”吵嘴皮子上。

但是“丹塔利安”的态度意外的堅決，不願意變動改造好的舞台位置。最後還是初音出面勸說海藍，說自己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好自己和巡音。“丹塔利安”也時機恰到好處的展示了一下自己引以爲豪的防衛措施。就算大型機甲成群結隊的出現也足以抗住幾分鍾，“擴展領域”的強度不比莉蒂斯坐鎮的鍾塔樓差。海藍見後才勉爲其難的答應下來。

不過海藍還是仔細地叮囑了初音和巡音幾遍，讓她們見機不對立刻逃跑。沒有必要将演唱表演到最後。畢竟解除“屏蔽裝置”隻需要巡音喊一下就行了，兩人想要開一場最後的演唱會，是有其它的意義在内的。但是并沒有必要性，完全不必冒着性命危險。

雖然海藍是這樣想的，但是對于初音和巡音兩人來說就未必如此了。海藍像是個老媽子一樣墨迹了半天，巡音早就不耐煩了，一臉厭惡地睨視着海藍。而初音這個性格溫柔的乖寶寶則認真的一句句承諾下來。

中間還發生了一件小插曲，步履蹒跚的蒂香姐好不容易回到了統合設施内，就想立刻投入工作。不過看她蒼白的臉色和滿腦門的冷汗就知道内腑的震傷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有時候内髒的疼痛比外傷要更加難以忍受。于是看不下去的海藍半強硬的把她直接抱進了隻有少數幾個人在使用的醫療室内。蒂香姐拼命掙紮，但她現在柔弱的力氣那裏是膀大腰圓的海藍的對手。在被塞進了膠囊型醫療器具，關上了玻璃頂蓋後就隻好無奈的放棄抵抗了。

她躺在膠囊型金屬床上一臉不高興的盯着俯視着她的海藍。鼓着兩個腮幫子就像是松鼠一樣，瞅着海藍戲谑的表情怒從心起，哼的撇過頭去。不過嘴角卻隐約露出了一絲溫暖的笑容。

海藍回到工作崗位後又過了一會兒，這時候一切工作都已經進入正軌，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海藍所需要做的隻是偶爾指揮一下，以及和莉蒂斯及“丹塔利安”交流，确認着彼此的工作進度。

海藍一邊語速極快地重複着指揮和交談，一邊隐隐面露焦急之色地看着投影屏幕上的時間表。此時距離他到達統合設施已經過了約17分鍾的時間，雖然已經處理了其它一切事務可以稍微松口氣，但是還有一件關鍵的事情沒有解決——

莎恰，海藍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到來。

距離他和莎恰分開行動已經過了足足22分鍾時間了。其間外面一直地動山搖，統合設施一直都在搖晃着，就像是發生了十級地震一般，可見她和拟人型戰略級戰鬥兵器的鏖戰是何等激烈！

海藍并不清楚外界發生的戰鬥詳情，原本的監控設備都被摧毀了，新放出去的微型監控機器人還沒踏入戰場兩步就被一陣一陣的氣浪和強烈波動摧毀成渣。

唯一對戰況稍有了解的就是身處尚且完好的中樞塔地下的核心光腦“丹塔利安”了。可是它也看不清魔力鬥氣肆意橫飛的戰場中心，隻能偶爾向海藍說明一兩句它觀察推測出來的戰況。

最開始海藍還能聽得懂，到後來就完全是雲裏霧裏了，就像是“丹塔利安”這個媲美腦域開發值90％以上的高等智慧生物的智能光腦，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一般。

一會兒說“兩人就像光一樣，殘影都看不到”，一會兒說“看到了！咦？莎恰殿下怎麽看不到了？難道她輸了嗎？”吓得海藍心裏咯噔一跳。

然後緊張的海藍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又開始大呼小叫“啊，莎恰殿下又出現了！咦，我怎麽看到了幾百個莎恰殿下，而且還不是投影，難道是分身術？忍者的忍術？魔法？到底是什麽！哎呀……”

就是像這樣混亂而毫無邏輯的話，從素來冷靜的人工智能口中接連吐出。這幾分鍾就讓海藍對“丹塔利安”的印象大爲改觀。

我還以爲它說話隻有一個調調呢。就像是早期沒有感性思維系統的人工智能一般。沒有到它說話也是有感情的起伏變化的啊。海藍不由得這樣想道。

到後來“丹塔利安”的話在海藍的耳中已經如聞天書了。

像是“漫天紅色的閃電”、“天上多了一輪血色的太陽。那個太陽真是太邪惡了，就連身爲人工智能的我都感覺不妙，真可怕！”、“怎麽回事！難道時間靜止住了嗎？不！是空間破碎了！”、“大地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這是地獄的入口嗎？深淵在邀請我……”、“綠色的球體将兩枚導彈包裹住了！那個球體究竟是什麽材質的？好像是植物啊……”、“球體爆炸了！莎恰殿下墜落下深淵了！『女武神』也看不見了！”、“高新科技學院區的廢墟變成森林了！森林正在向這裏蔓延！”、“我好像看見了黑色的光、黑色的羽翼……那是誰？”、“外面很平靜……戰鬥結束了，不過莎恰殿下和『女武神』都不知所蹤。”

除了最後一句話海藍聽懂了，前面的都自動在腦中過濾。憑他那“微薄”的想象力根本想象不出“丹塔利安”說的到底是什麽。

一場曠世大戰結束，戰鬥的雙方莎恰和『女武神』雙雙消失。難道她們同歸于盡了嗎？這樣不好的幻想開始在海藍的腦中滋長出苗頭。

這也難怪。在海藍的心目中，莎恰一直都是無敵且不可戰勝的。她就是活着的傳說。當莎恰語氣輕松的說，抓捕戰略級戰鬥兵器對她來說不過小菜一碟的時候，海藍也輕易的相信了。

但是現在，戰況卻超出了他的預計。似乎敵人遠比他預想的更加強大，或許也超出了莎恰的預期。這樣莎恰還能平安無事的戰勝敵人嗎？如果因爲抓捕一台『女武神』而導緻莎恰身受重傷甚至死亡的話，海藍難辭其咎，畢竟就是他委托莎恰這個艱難的任務的啊！

除了莎恰沒人能辦到，有莎恰在一定沒事的，莎恰是戰無不勝的，就是這樣天真的想法，這樣強烈的依賴才導緻了眼下的事态。如果莎恰真的出了什麽事的話，那我……

海藍憤恨地咬緊了自己的下唇。悲觀的妄想在他的腦海中橫沖直撞。他焦躁的伫立在原地，似乎周圍的一切事物都開始遠去。

“冷靜一下，海藍！你現在的臉色很糟糕！”

耳中響起了莉蒂斯的痛斥聲。海藍這才悠悠回過神來，擡首看向投影屏幕中莉蒂斯的臉。

“莉蒂斯……我……”

海藍一臉愧疚，聲音沙啞地呢喃道。

“我知道你很在意莎恰的事情，但是眼下決不能因爲私情而失去冷靜。現在你就是統合設施的指揮官，是和我這裏一樣，另一個戰場的指揮官。如果指揮官都失去冷靜的話，那戰争就隻有敗亡的一個結局。”

“不要任憑感情控制自己。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一定充滿後悔與愧疚。但這絕不是你一個人的錯，委托莎恰，是你和我共同的意願。”

“我們正是相信莎恰，相信她的實力，相信她一定可以辦到，才會去委托她這個艱難的任務不是嗎？所以，我們要做的事從始至終都不會變化，那就是相信！相信她一定可以完成任務，平安無事的歸來！”

“如果連我們都不能相信她的話，還有誰能相信呢？我們，不就是最了解莎恰的人嗎？”

“海藍，相信我！相信莎恰吧！”

莉蒂斯的一句句話振聾發聩，回蕩在海藍的耳畔。

海藍眼神複雜地看着投影屏幕中莉蒂斯的身影，默然半晌，才緩緩地點了點頭，吐出了一口濁氣後幽幽說道：

“莉蒂斯你說的對，我現在的模樣真是太不應該了。真是羞愧。我才是最該相信莎恰的那個人不是嗎？”

“無論是怎樣艱難的險境，怎樣困難的戰鬥，莎恰她都一定可以跨越的。”

“我隻要做好我應該做的事，在這裏等着她，就好了！”

“謝謝你點醒了我！”

莉蒂斯抿嘴一笑，柔聲說道：

“很好，你現在的樣子，才像是我認識的那個海藍嘛！”

“笨蛋，不要讓我擔心哦……（小聲的）”

“嗯？你剛才說了什麽嗎？”

沒有聽清楚莉蒂斯輕聲呢喃的最後一句話的海藍，面露疑惑之色的瞅着莉蒂斯問道。

“才、才沒說什麽！笨蛋！笨蛋！”

莉蒂斯吃了一驚，粉嫩的面頰上立刻爬上了一絲羞紅，怒氣沖沖的向海藍做了個鬼臉，大聲呵斥道。

“哎，這樣啊，抱歉……”

海藍心中對于莉蒂斯的畏懼又複發了。雖然最近這個症結好了很多，甚至偶爾感覺自己已經可以壓到莉蒂斯頭上了。但事實上這隻是他的幻想罷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對莉蒂斯的敬畏已經是深入骨髓，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麽改變了。

所以，就算被莉蒂斯莫名其妙臭罵一頓，他的反應也不會是惱怒，而是低下頭來乖乖認錯。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妻管嚴”。

莉蒂斯看着投影屏幕對面一臉乖巧相的海藍，一股優越感和滿足感油然而生，感覺心情驟然好了幾分。裝模作樣的挺直了腰闆，輕咳一聲對海藍接着說道：

“我這邊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就在剛才，我對學園的『構造體』進行了新一輪的整修，解除了『安全限制』。并且編寫并預設好了操控『擴展領域』的專用程序。隻有這樣，我才能以百分百的精力投入到最後的一場戰鬥——”

“與學園内剩餘的近五千萬台自律兵器的光腦系統，進行一場黑客的對決！”

看着投影屏幕中渾身洋溢着自信氣息的莉蒂斯，海藍不禁微笑着點了點頭。他對莉蒂斯的信心，絲毫不亞于對莎恰實力的堅信。

“嗯，你一定可以赢得勝利的，莉蒂斯！”

“不過，這畢竟是前所未有的一場苦戰。同時對戰五千萬台以上的智能光腦，這種經曆前所未有吧？那麽這一次，你打算『下潛』到多深的領域呢？”

說到『下潛』這個詞時，海藍的語氣略帶遲疑，不過他還是堅定地擡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盯着莉蒂斯問道。

“誰知道呢……也許，這一次我會『下潛』到從未接觸過的深度吧。不過，就和往常每一次一樣，我一定可以很快适應和掌握的！”

“不要小瞧有着『光腦魔女』稱号的我哦！”

莉蒂斯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臉輕松的神色對海藍說道。

不過這遊刃有餘的神态并沒有讓海藍松一口氣，反而讓他神情嚴肅起來。他和莉蒂斯相識十餘年，對她的一舉一動代表的意義都撚熟于心。

莉蒂斯狀似輕松，但是她眼中隐藏的凝重海藍并沒有看漏。想來莉蒂斯也并沒有十成的把握吧。而且，要是真信心十足的話，莉蒂斯是絕對不會做作地向他眨眼賣萌的。

不過，眼下海藍也并不會說破。他露出了陽光的笑臉，對莉蒂斯豎起大拇指說道：

“啊，那就拜托你了！戰無不勝的魔女陛下喲！”

“呵呵，就交給我吧！凡人喲！”

莉蒂斯手掩着嘴唇發出了一連串貴族大小姐式的經典笑聲。配合上她現在的服裝，還真有那麽幾分女王陛下的感覺。

現在投影屏幕中，莉蒂斯的模樣并非是在現實中的她，而是虛拟空間的“虛拟體”。

爲了操控『擴展領域』防禦外敵，以及編寫對自律兵器用的程序，與其使用舊式的鍵盤輸入，還是直接沉潛到虛拟空間，以“虛拟體”精神輸入的方式來比較快而效率。

作爲長時間活動在虛拟空間中的『光腦魔女』大人，她的虛拟體自然也是下了一番心血的，其中蘊藏的信息量驚人的龐大。看起來比現實中還要精緻幾分。因爲她個人的愛好和惡趣味，身穿着一身漆黑色的豪華禮裙，配合上一身精緻的珠寶裝飾，和頭頂戴着的小巧皇冠，活脫脫一個威嚴感十足的女王陛下。

凡是在虛拟空間中見到她這個虛拟體的人無不駐足觀看，甚至直接拜服，高呼“女王陛下萬歲！”現在的莉蒂斯就是有如此魅力！

而現在的莉蒂斯正坐在學園的專用虛拟空間——『構造體』内一處她買下的地皮上建起的城堡裏，端坐于黃金王座之上，與身處現實的海藍通過投影屏幕交談着。

至于操控『擴展領域』防禦好自律兵器軍團連綿不絕的攻擊，在已經編寫好自動迎敵程序的現在，已經沒有她親自操控的必要了。

現在的莉蒂斯，主要精力都投放在即将到來的、與數逾五千萬的自律兵器的光腦系統的一戰上。爲此，她也做了許多事前準備。

首先，是解開了學園『構造體』的『安全限制』。安全限制之所以存在，是因爲即使在虛拟空間中，如果體驗到了過于真實的死亡，其經曆也會反饋到現實的肉體上。導緻肉體崩潰或者腦死亡等等慘劇發生。

這就是“反安慰劑效應”的恐怖效力。

所以，在大部分的公共虛拟空間中，都會設有『安全限制』這道保護鎖。但這同時也會降低信息輸入和輸出的量，這對于接下來的戰鬥是有害無益的。爲了自己能百分百發揮實力，莉蒂斯必須解除掉學園『構造體』的安全限制。

接着，就是掃描已經解開“屏蔽裝置”的自律兵器的光腦系統，并且編寫好對這種型号的光腦系統的“專用病毒”。

對于接下來的戰鬥，光憑莉蒂斯一個人的力量畢竟還是有限的，這些已經編寫好并大量繁殖的“病毒”才是戰鬥的主力軍。

普通的小型自律兵器在這種專門克制的病毒面前是毫無抵抗能力的。所以莉蒂斯隻要專心将精力投入到與較爲複雜的大型機甲，以及還無法一窺究竟的『武神』系列自律兵器的鏖戰上。

想必會是一場從未經曆過的艱難苦戰吧！

對付大型機甲也已經編寫好了對應的“病毒”，隻是大型機甲的光腦系統，防火牆和殺毒能力都是一流，如果她不分神操控的話，即使是走系統後門的“專用病毒”也可能不敵落敗。所以她決不能掉以輕心。

至于連樣本都沒有的『武神』系列自律兵器……

這一點是最讓莉蒂斯頭疼的。既然是全面無死角的最強戰鬥兵器，那麽“黑客戰”必然也是其能力之一。不可能因爲有“屏蔽裝置”在就高枕無憂。

雖然一對一莉蒂斯有絕不會輸的信心，但這次要同時一對十，并且還有幾千台大型機甲要等她去處理。即使是在光腦系統領域達到大師級水準的『光腦魔女』也感到了十足的壓力。

唯一想到的，不是辦法的辦法，就是『下潛』到足夠的深度，那麽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但是，『下潛』本身，就是一種極爲危險的行爲。

虛拟空間『構造體』，是由無數的信息構成的非物質空間。而信息也是具有數量和密度的。就和現實中的海洋一樣，信息的海洋，越是往下，密度越大，壓力越高。

能夠在信息的海洋表面，也就是海面上肆意暢遊，就稱得上是合格的黑客了。然而到這一步也隻是入門而已。強大的黑客都必然會選擇『下潛』，在更深的海中，感受更高密度的信息洋流。

能夠同時接受和輸出多高密度的信息，是決定一個黑客實力的重要指标。

然而，實力的提升必然伴随着危險，一旦信息密度超過你的大腦能夠接受的極限，那麽輕則成植物人，重則腦死亡。慘一點的腦髓會直接溶解掉。

莉蒂斯身爲名号響亮的『光腦魔女』，自然多次選擇過『下潛』，在更高密度的信息海洋中提升自己的黑客實力。但是，一旦瀕臨她能接受的極限，大腦微微刺痛的時候，她就會果斷選擇『上浮』。沒有必要逞一時之勇而犧牲自己的性命。

然而這次，視情況所需，也許她必須『下潛』到她從未接觸過的，也許會緻死的深度，來解除這一次學園毀滅的危機。

因爲現在她身上肩負的，并非是她一個人，而是整個學園所有人的性命！

在這種時候……犧牲自己，拯救大家，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吧……

即使是堅強如莉蒂斯，腦中也不時泛起悲觀的念頭。面對勝負未蔔的戰鬥，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但是莉蒂斯将心底的那絲憂慮隐藏的很完美，一副遊刃有餘的姿态和海藍交談着。

就在這時，在海藍的身旁，一道細密的空間裂縫出現。随後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探出，将空間裂縫撕開。

有所感應的海藍扭過頭去，就見在約兩米高的空間裂縫中，一個一頭黯金色長發，身穿着純白連衣裙，擁有如妖精般完美容貌的少女探出身影，沖着海藍露出絕美的笑顔，說道：

“海藍，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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