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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章莎恰的戰鬥九


彌漫而開的血之魔力将大氣塗抹上豔麗的鮮紅,旋轉着的正六芒星魔法陣釋放出了煌煌神威,将太陽的光輝也吞噬一空。目及之處,隻能看到洶湧的魔力潮汐化作紅色的閃電發出陣陣轟鳴。

不僅天空,就連大地都在浩蕩無邊的威壓之下低聲哀嚎。地面上散落的石塊就好似失去了重力的束縛一般,被魔法陣釋放出的漩渦般的魔力洪流吸引着向天空緩緩飄起。

沐浴着血色的輝光,在地面上複生中的莎恰們都默默地擡起腦袋,以朝聖般虔誠的目光看向了天空上那輪威勢無邊的血色太陽。

時隔了數千年的時光,從混沌的魔力黎明期至今,除了創造者——第一代真祖『血腥王女』蕾米莉亞·伊迪捷娜絲·庫拉奧多之外,再也無人能掌握的最強魔法。終于,在這個魔法血脈已凋零沒落的時代,再一次展現出了它無可抵禦的威勢。

就連第七君王的領域《時空之城》都仿佛畏懼着那奔湧的血色之潮。流光溢彩的光膜被數道紅色閃電擊中,如同湮滅反應一般放射出了刺目的閃光。就好似在皮膚上烙下了數塊疤痕,許久那些光斑才縮小直至消失。

就連在數十公裏外,學園區的另一端,丹塔利安莊園之中。正在大肆屠戮着奮不畏死的機械軍團的艾莉,都心中一悸。她感覺到自己的領域《天堂聖域》仿佛正受到威脅一般,輕輕震顫着發出恐懼的悲鳴。

被熾天使蜜珈蘭附身的艾莉不禁震驚地扭過頭去,蹙起黛眉遙遙地看向了東方。當她目睹到天際那輪炫目的血色太陽之時,金輝之瞳驟然睜大得滾圓。

“那是……”

不可能不認識。作爲神最早創造的最上等大天使之一,蜜珈蘭在她永恒的生命中降臨過凡塵數次。曾經憑依在丹塔利安家族的第一代家主夜魅身上,在百家争鳴的魔法黎明期之末與當時威名赫赫的『血腥王女』交手過幾次。但每次都以慘敗告終。

而且無一例外,都是敗于蕾米莉亞的看家本領——《血神槍·朗基努斯》之下。

因爲這把弑神之槍具有極爲可怕的屬性——『破聖』。可以無視一切神聖屬性魔法的防禦,并對神性生物造成一擊必殺的傷害。對于天使來說可謂是天敵一樣的存在。

通常情況下,光屬性是克制血屬性的。如果是比拼常規魔法的話,就算蕾米莉亞的魔法造詣再怎麽高深,擁有永恒生命的熾天使也不至于落得慘敗的下場。

正因爲如此,蜜珈蘭對于唯一能克制她的魔法印象深刻。所以隻是初見端倪就能分辨出那就是将她無情**過的弑神之魔法。

之後的數千年間,蜜珈蘭再也沒有以附身的方式降臨過,因爲丹塔利安家族中沒有誕生出能夠承受她神力的優秀素體。隻有在神降儀式中被召喚出數次。雖然隻是短暫地重臨凡塵,但也足夠她掌握當時的世間面貌。

她知道,讓她屢屢嘗到戰敗苦果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而傳承着她血脈的家族中也無人有足夠天資去修習那個禁忌的法術。爲此她感到竊喜的同時也有一絲怅然。

而現在,數千年的沉寂之後,蜜珈蘭再次附身到一位丹塔利安家族的年幼小姑娘身上。這種降臨的方式相比召喚儀式更加長久穩定。隻要素體性命尚存就不必回歸天堂。但要求是素體必須能容納住她浩瀚如海的神力,不然的話唯一的下場就是爆體而亡。

蜜珈蘭早在18年前就已經降臨了,但時至今日她才第一次睜眼。這18年間她都在與素體反複磨合,讓她的肉體強韌到能自由使用她的神力,意識也一直陷入半休眠狀态。

這個素體的優秀程度不啻于她上一次附身的對象。就算肆意揮霍神力也不會反噬肉身。唯一困擾她的問題就是在她降臨之時,『神甲』與本體分離了。這樣她的實力隻能發揮出一小部分。敞開一扇天國之門就是極限了,不能發揮出她天使長的權能,召喚出無窮無盡的天使大軍來現界助戰。

不然,現在學園内的機械軍團早就被她的天使軍團消滅了,哪還用得着她費心費神地親自動手。

至于『神甲』的去向,她也心裏有數。不過想要再度融合到本體中,卻是千難萬難。

心中一時間閃過萬般思緒。被勾起了數千年前回憶的蜜珈蘭,出神地凝望着那輪光輝熾目的血色太陽。

她第二次附身降臨之時,繼承了蕾米莉亞血脈的後代中,也出現了一位能掌握《血神槍·朗基努斯》的不世奇才。這種巧合可以稱得上是『命運』了吧。

這世間的因果輪回,就連創世的神明也不能完全掌握。更遑論她這個神的下仆,一名小小的天使了。

面對這種讓人惆怅的命運,她究竟是該惱怒呢,還是高興呢?

蜜珈蘭也難以用語言描繪出她現在的心情。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并沒有因看到宿敵而激憤難耐,反而隐隐有一絲微妙的興奮感。

淨藍之神火、弑神之槍、還有熾天使一同于這個小小的學園中展露鋒芒,這是否代表了未來将會譜寫出一篇驚天動地的傳說呢?仿佛接收到了神谕一般,蜜珈蘭的心中湧出了确信的預感。

就讓我親眼見證,不可預知的未來吧!

占據了艾莉的表層意識的蜜珈蘭,眨了眨釋放出耀眼金輝的眼瞳,抖動着背後的六片純白羽翼,露出純潔無暇的笑顔,仿佛在吟詠着叙事詩一般以陶醉的語氣呢喃道。

***

在莎恰的口中吟唱出最後一枚咒文之時,一直将她嬌小的身軀籠罩住的、如同湍急的血流瀑布一般的魔力潮汐,也終于穩定下來。高密度的魔力開始向中心壓縮,彙聚成一輪如同黑洞般的血色太陽。

那中心的顔色之深邃晦暗,隻是凝望一眼就會被詛咒與瘋狂的怨念侵蝕。意志薄弱的人怕是會當場精神崩潰,七竅流血而死。

而被囚困在那輪血色太陽之中的莎恰,她所承受的負面感情還要強上千倍萬倍。眼瞳中已看不到真實的色彩,被粘稠的血色塗滿。從心中惡質的感情不斷湧出,就如同拉開了記憶的閘門,她那五百年颠簸流離的生活中,承受過的怨念、悲恸、哀歎、詛咒、殺戮、仇恨、暴虐、哭嚎、血腥都一同噴湧而出,腐蝕着她的意志力,仿佛有無數怨咒的聲音在她耳邊嘶嘶細語,讓她抛棄理性成爲一個真正的殺人魔鬼。

莎恰發現眼中的事物開始模糊扭曲,如妖精般絕色的容顔也變得像魔鬼般充滿了憎惡。張大的嘴中發出無聲的哀嚎。就如同将急需呼吸的人放置到真空環境裏一般,體驗到了生不如死的痛苦。

洶湧的感情之潮兇狠地拍打着脆弱的意志礁石。莎恰絲毫不懷疑她隻要有一瞬間放棄抵抗,就會被山呼海嘯的黑暗感情徹底吞噬,成爲一個被瘋狂支配的魔鬼。

但是她決不能任由感情奔流,她必須以意志力與理性駕馭住失控的感情,才能真正施展出傳說中最強的攻擊魔法——《血神槍·朗基努斯》!

這道“負面感情潮汐”,就是發動這個魔法的流程中、最後也是最艱難的一次考驗。

以莎恰深厚的魔法造詣還頻頻失敗,有一大部分原因要歸咎于此。将施法者的心理陰影毫不留情地抽出,然後成百上千倍地将其催化。那恐怖的負面感情潮汐足以讓任何心智健全的人變成瘋子。

莎恰第一次嘗試召喚弑神之槍時,就是倒在了這最後一步中。她爲了不被突然湧出的負面感情吞噬,而強制中斷了施法,爲此還承受着魔力反噬的後遺症痛苦了半個月之久。

從此以後莎恰就深刻地理解了,爲什麽《血神槍·朗基努斯》會被列爲最強大的禁忌魔法。

以庫拉奧多家族的特有的“血”屬性魔力施放的法術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具有負面效果的。作爲擁有強大力量的代價,必須讓施法者承受苦難。這一點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畢竟庫拉奧多家族的秘儀魔法相比其它家族同級别的法術,在威力上要更勝一籌。正所謂有得有失,優劣并存。

但是,像《血神槍·朗基努斯》這樣,會讓施法者内心的黑暗面無限膨脹,稍不注意就會精神崩潰變成殺人狂魔的禁忌法術,還真是獨此一份。

就連同系列的《血神槍·岡尼爾》,也就是會伴有全身陣痛以及魂能恢複速度降低的副作用而已。和《血神槍·朗基努斯》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莎恰也漸漸理解了爲何始祖蕾米莉亞要将如此強大的魔法封印起來,而且隐藏得如此之深。如果是10年前,與海藍相遇之前的她的話,是萬萬不能修煉這個魔法的。不然唯一的下場就是變爲嗜殺無度的劊子手。

而現在,褪去了那一層罪欲的漆黑色外殼,露出了充滿了愛的晶瑩剔透的『心』的莎恰,才有可能經受得住這最後一關的考驗。

在這與海藍和莉蒂斯共同度過的10年間,培養出的珍貴感情和回憶,将會化作她的力量,讓她在洶湧的黑暗感情面前巋然不動,以愛堅定信念,保持住神智和理性,駕馭住弑神之槍這個兇煞而強大的魔法。海藍的音容笑貌無比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與他相處的一點一滴的回憶都是莎恰最珍貴的寶物。任由内心的愛意高漲起來,其它所有雜念惡意都不堪一擊地被擊潰。

莎恰扭曲的面容逐漸恢複正常。那種粘稠肮髒的惡心感、窒息的憋悶感和支離破碎般的痛楚都消弭于無形。瞳孔中映照出的景象也不再模糊扭曲,與『女武神』因驚恐而圓睜的眼瞳再一次對視。

到這一刻,莎恰才确信了自己成功駕馭住《血神槍·朗基努斯》,同時也确信了自己的勝利——

接招吧,我最強的一擊!

目光中不含一絲憐憫,也不帶一絲傲慢。懸立于血色太陽之中的莎恰,就像是揮動審判之錘的法官一般,将白嫩的小手向下倏然揮動。

作爲召喚基座的正六芒星魔法陣釋放出的威光,在這一瞬間達到極緻。就像是潑灑下血雨一般炙熱的魔力洪流化作紅色的閃電轟鳴落下。無數威力十足的閃電像是暴風雨一般撕裂着天空、轟擊着大地。但這隻不過是正菜入席前的開胃小菜罷了。

一直承受着千倍重壓的『女武神』,驟然感到一股時間與空間被凍結般的壓力撲面而下。在這一瞬間星球的重力失去了效力,飛行裝置停止了運轉。隻有高速運轉的邏輯思維系統仍能反饋回來數個信号。

『女武神』理解了現在就是生死存亡的時刻。

就算想啓動『空間躍遷』裝置,進入曲速空間逃離,也已經來不及了。甚至『女武神』産生了一種毫無邏輯可言的确信般的感應,在這種壓力之下就算是想要量子化傳送走也必然會失敗。

唯有、拼死一搏!

身體已經動彈不得,唯有艱難地舉起手中的劍,準備抵禦即将到來的緻命一擊。

『女武神』堅信,隻要有手中的這把《希格斯玻色子聚合振動源質刃》在,她就絕不會敗北于此!

從正六芒星魔法陣的正中央,伴随着轟鳴的雷霆之怒,一把通體血紅色的雙尖長槍緩緩地探出身影。這把槍的形狀就如同被磨尖了利刃的音叉一般,兩根極爲尖銳的兇惡之刺被呈螺旋形絞在了一起。

那槍尖上釋放出的威光令人驚恐,又忍不住跪地膜拜般神聖。它是忤逆神、弑殺神的悖理之槍。與神對立應運而生。與創世的神明相反蘊藏着『終結』與『毀滅』的權能。

它是不應存在于世的叛逆之物。它隻要輕輕一揮便可以終結世間萬物的生命。哪怕是神也不例外。

以血之魔力爲血肉,以弑神之力爲骨髓打造的這把仿制的“朗基努斯血神槍”,擁有本體百分之一的威力。即便如此它的威力在塵世之中也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女武神』,感到榮幸吧!因爲你将成爲這把數千年後重現光輝的弑神之槍刃下的第一位犧牲者!

莎恰心中溢滿了激動之情。這把曾将赫赫兇威響徹魔法大陸,從無敗績天下無雙的最強攻擊魔法,即将讓毀滅的威光再一次烙印在敵人的身上。

被弑神之槍的毀滅氣息鎖定了的『女武神』,并沒有因恐懼而放棄抵抗,她的眼中燃燒着不屈的意志,揚起了手中的劍,打算作爲一名戰士奮戰到最後一刻。

魔力積蓄已達到了臨界點。漫天的轟雷都暫停了一瞬間,然後兇惡的雙尖長槍便突破了魔法陣的束縛,向着『女武神』的眉心直刺而下。

一線血光從天而墜。

天地萬物盡失顔色。

瞄準了『女武神』眉心墜下的弑神之槍不偏不倚地與源質刃相撞在一起。

象征着宇宙的物質之源的希格斯玻色子與象征着『毀滅』與『終結』的悖理之槍的激突。

時間已經無法阻止這次碰撞,被狂瀾一般無法以光和聲音描述的純粹能量,吹散開來。空間哀歎着自己的不幸,就像是被砸碎的玻璃一般以接觸的一點爲中心出現了密集的裂紋,開始崩潰。

而置身于這次沖突的漩渦中心的『女武神』,卻奇迹般地毫發無損。似乎在她身旁嘶吼的毀滅性的的空間風暴隻是吹拂過的一縷清風。

希格斯玻色子,保護了她,将她的質量固定住。排除在沖突的影響之外。

也許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又或者在一納秒之間,魔法與科學的最強之刃就分出了勝負。

當天地萬物恢複顔色的時候,映入了『女武神』與莎恰眼中的景象,是槍刃破碎了一半的弑神之槍,以及——

像是被風吹散的沙雕一般,在斷爲幾截後崩解爲淺藍色光塵消融于虛空中的源質刃。

『女武神』的身軀這時才解開了時空的束縛,感受到了重力的召喚。她一臉不可置信地,就像是看到了宇宙的終焉一般絕望的表情注視着手中如沙礫般潰散的劍刃。

雖然已經可以自由行動了,但『女武神』還是動彈不得。

弑神之槍在與源質刃的激突中偏離了原有的軌迹,已經嚴重損毀的它不再具有足以弑神的威能,但仍然是蘊含着強大威力的魔力塊。

餘威尚存的半截槍刃釋放出呼嘯的魔力風暴,偏斜着向下墜落。摩擦般蹭過了『女武神』的右臂部位,以合金爲骨骼的肢體就被割碎成星屑般的金屬塵埃,從傷口中如雨水一般傾盆灑下。

『女武神』的右肩、右臂和右肋在這一擊中灰飛煙滅。受到了毀滅性打擊的她已經駕馭不住飛行裝置,就像是折翼的鳥兒一般從天而降。

弑神之槍的殘骸以亞光速墜落而下,轟穿大地,不斷地向下、向下、向下,刺穿地殼、突入地幔,如排開海浪一般撥開緻密的造岩物質。接着離開了岩石圈,還在向下,進入了流動着可塑性固态物質的下地幔。然後撥開滾滾流動的炙熱岩漿,接近了地幔的最底層,與地核的交界處速度才緩緩降低。

終于,魔力粒子之間結合的緊密度已不足以連綴在一起,槍柄形狀的魔力塊四散崩潰,發出了轟隆的爆炸聲後,将下地幔開出了一個半徑五十公裏的球形坑洞。整個星球的自轉都停滞了一瞬間,并偏斜了數度角。磁場也發生了紊亂。許久之後流動着的岩漿才将這個魔力爆炸形成的坑洞重新填滿。

如果能夠觀察弑神之槍刺穿星球的橫截面的話,就會發現是呈現一個上端窄下端粗的梯形。最上層轟穿地表的坑洞僅有半徑百米左右。

『女武神』的身體是高新科技濃縮而成的結晶,應用了空間科技将無數光子元件壓縮在一起。正因如此在受到緻命傷害、空間穩定裝置已經不能完好運轉的現在,從傷口中稀裏嘩啦地流出了大量設備的碎片。有一些剛開始僅有指甲大小的碎片,在掉落的過程中不斷變大,最後竟然比『女武神』的身軀還要龐大,發出轟鳴聲嵌入了碎裂的大地之中,或者掉入了深不見底的坑洞之内。

而需要極爲苛刻的啓動條件的《殲滅天使·覺醒》模式自然也無法維持下去,背後的三片光之翼光輝消失,剩餘的三片已經被弑神之槍擊碎。而尾翼裝甲也發出清脆的響聲回歸到了裝甲之内。

黃金般的眼瞳黯淡無光,體表的皮膚像被淩遲一般皲裂開來,暴露出了其下的金屬防護層。現在的『女武神』,僅僅維持住主控制系統的正常運作就已經是竭盡全力的一件事了。

她已無暇啓動磁懸浮飛行裝置,更改身體的墜落軌迹了。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一秒後她便會掉落入如無間煉獄一般深邃漆黑的深坑之中。

在千鈞一發之際,她完好的左手臂被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緊緊握住。背後展開了金絲寰鳳蝶羽翅的莎恰,似乎頗爲吃力地拎着半殘狀态的『女武神』,晃晃悠悠地向着支離破碎的街道飛去。

飛了大約半分鍾的時間才終于遠離了深坑。莎恰不敢将『女武神』粗暴地直接扔到地面上,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來,讓她躺在一塊還算完整的地皮上。即便如此當她松手的一瞬間,以混凝土打造而成的街道地面還是凹陷下去一個人形凹坑。

這是因爲在機能半毀的情況下重力穩定裝置失靈了。于是『女武神』恢複了她真實的體重。僅從莎恰的手感判斷怕是有千噸以上,已經四分五裂的混凝土地面自然是不堪重負。

莎恰看着如同重傷垂死的士兵一般微微掙紮着的『女武神』,眼中卻沒有流露出艱難鏖戰之後勝利的喜悅神色。隻是低低地發出了一聲惆怅的歎息。終于、勝利了!

真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戰鬥。怕是從她二百歲以後就沒體驗過如此驚心動魄的激戰了。對于眼前這個将她屢屢逼入絕境的強敵,莎恰抱有一種純粹的欽佩和贊賞之情。

如果是在平時的話,現在正是沉溺在激戰的餘韻之中,品味着每一處精彩之處的時刻。但如今卻沒有那樣做的閑暇,莎恰必須盡快将『女武神』帶到海藍所在的研究設施中去。

她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原以爲隻要3分鍾就能結束的戰鬥,現在卻花了近五倍的時間,約一刻鍾。

莎恰收回了對難得一遇的好對手的惺惺相惜之情,她露出古闆嚴肅的面容,翕動着嘴唇輕聲吟唱起了優雅的咒文。

『魂咒·封印之棺』

魂咒系列的咒文吟詠起來就像是詩詞歌賦一般優雅而富有深度。與清脆悅耳的靈咒系列也不相同,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

莎恰是打算先将對魔法武裝『安缇麥格』已經失效的『女武神』封印起來,然後再抽空她引擎核心的能量,讓她徹底陷入沉寂狀态。接着再妥善地帶到海藍那裏去。

但是,因爲“反制脈沖”的消失而稍微安心的她卻沒有發現,自己頭頂上百米高空中正在一團朦胧的藍光之中顯露出實體的某樣東西。

——武裝确認——01号軍火武器庫F-101——對星殲滅武器——反物質湮滅彈——傳送開始——傳送完畢。

『女武神』黯暗無光的眼瞳中閃過幾道數據的洪流。已經無力抵抗的她不甘心就此被敵人俘虜,于是啓動了最後的手段——玉石俱焚、同歸于盡。

當莎恰遲鈍地察覺到頭頂上的異物的時候,被傳送過來的兩枚反物質湮滅彈已經進入了正常的啓動流程。

在莎恰目眦欲裂的猩紅色眼眸中,映照出了微微的熾目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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