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初音震驚之下幾乎将臉趴到主控制台前投影出的立體影像上，她以難以接受的表情認認真真地瞅着模型和其下方的觀測數據。然後驟然直起腰闆對海藍高聲說道：

“——這分明就是人類啊？”

沒錯，出現在投影屏幕上的就是兩個看上去和人類毫無二緻的3D模型。它們穿着輕薄而華麗的金屬盔甲看上去就如同武神般威風凜凜。之所以還分成兩種是因爲在外貌上有男女之别。所以海藍和莉蒂斯給它們取的代号名分别爲『男武神』和『女武神』。

面對号稱最強的自律兵器出人預料的形象，巡音雖然表情動作沒有初音那麽誇張，但是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的迷惑表示她同樣無法接受。于是緊盯向海藍的臉要求他給一個解釋。

“啊……”

海藍搔了搔亂糟糟的頭發，他的表情雖然有點無奈但是似乎并不奇怪初音的疑問，于是輕笑着反問道：

“那你覺得，最強的自律兵器應該是什麽模樣呢？”

“這個……這個……應該是特别高大，特别強壯，就像是星際戰艦一般的體格！它類似手掌的機械臂一揮舞下來，就會有一整條街道被碾碎成粉末。口中吐出一道激光，就會有一整座城市化爲燃燒的廢墟。它巨大的鑽頭往地面一刺，就會洞穿星球的地殼……不，是地幔！”

看着初音眼中星光閃閃腦洞全開的模式，海藍隻有無奈地扶額長歎了一口氣，以哭笑不得的語氣說道：

“你說的那種超巨大機器人根本不存在，首先其在設計理念上就不符合機械工程的基準。與其設計成人形不如直接設計成移動要塞！而且如果真像是星際戰艦一般的體積那恐怕直立高度都要到達平流層了，我們站在學園裏任何一處角落隻要擡頭就能清晰地看到……不，首先以我們學園的面積能不能裝得下就是一個問題……”

于是海藍開始進入認真模式具有條理地批判起初音的異想天開。被連番打擊的初音臉上因爲羞憤而布滿紅霞，她的腮幫子像是充氣了一般鼓起來，原本漂亮的鵝蛋臉鼓成了圓圓的肉包子的形狀。被萌到了的巡音竭盡忍耐力才沒有伸手去戳初音的包子臉。

“噗噗！哼，海藍你也說的太過分了吧，我要開始讨厭你了！”

初音鬧别扭地撇過頭去，嘴巴撅得老高。斜眼乜了海藍一眼，然後不屑地冷哼一聲說道。

“哎哎？不至于吧？”

海藍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擊陷入了風中淩亂狀态，他連忙擠出讨好的笑容腆着臉湊近初音，以卑微的語氣乞求道：

“是我錯啦！我不該數落miku你的！不管怎樣請一定要原諒我啊！千萬不要讨厭我！”

看着海藍那淚眼汪汪的乞求姿态，根本沒有生氣的初音臉上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喜滋滋的笑容，然後她紅着臉輕咳一聲說道：

“嗯哼。既然海藍你已經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那我就原諒你好啦！記住下不爲例哦！”

海藍立刻露出就像是被寬恕的虔誠信徒一般感動的表情，他激動地握住初音的小手，如同搗蒜一般猛烈地點頭說道：

“嗯嗯！我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被miku讨厭簡直比死還要可怕啊！”

咦咦，我在海藍心裏這麽重要嗎？就像是被丘比特之箭啾地一聲射中心髒的初音臉上的羞紅更盛了。

在一旁看不順眼的巡音劈手就把海藍的鹹豬手給拍掉了。就像是護犢子的母雞一般擋在初音的前面，以厭惡的眼神俯視着海藍。

看着三人在眼前上演的鬧劇，芙蘭蒂卡就像是洩氣了一般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不禁長歎了口氣想道——

這都是什麽時候了，他們還有閑心表演這種三流的愛情喜劇。還有這算是修羅場嗎？

不過不知道爲什麽，本來令人難以呼吸的緊張氣氛就在這一次三人互動的鬧劇之中煙消雲散了，芙蘭蒂卡也覺得心裏輕松了不少。于是她拍了拍手掌露出自然的微笑着說道：

“好了好了。現在重要的是如何解決眼前的難關吧？你們要秀恩愛的話等到一切結束後也不遲啊！”

于是海藍、初音和巡音三人都羞紅着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最先調整好心情的是在這方面經驗豐富的海藍，他很快就恢複正經的表情，指着投影屏幕上的3D模型說道：

“我知道這種‘柔弱’的造型很難讓你們接受，但它們确實就是實力高達Lv.5頂級的最強自律兵器！”

“這種高度拟人化的自律兵器，和大型機甲這種看上去就很厲害的兵器不同，比較具有迷惑性，但是它的威脅性卻要遠遠淩駕于其上！比如你們眼前這台純白色機甲，就算一萬個一起上也隻不過是送菜的份！質量上的絕對差距不是數量可以彌補的！”

海藍擡首看着他們伫立的金屬支架前方的這台被開膛破肚的大型機甲。表情嚴肅到令人害怕。

“海藍又開始吓唬人了！”初音雙手抱胸不滿地冷哼一聲說道，

“自律兵器的強大不就是源自它們的動力核、裝甲和武器麽？和我們一樣小小的身體中怎麽可能裝得下強大的武器呢？而且看上去表面也隻穿了一層薄薄的盔甲似的裝甲，攻擊防禦力都不是很厲害嘛！這樣根本不足爲懼！”

對于海藍這種危言聳聽自降士氣的行爲，初音昂起小腦袋表示不屑。

“哎，miku你根本不知道基于量子躍遷理論開發出的各種空間裝置吧。”

海藍無奈地低歎一聲後雙手快速地在主控制台的投影鍵盤上敲擊起來，于是屏幕上接連跳出了一個又一個機械設備的界面，上面附有結構簡圖和包含大量初音根本看不懂的公式和術語的介紹。密密麻麻的圖片和文字看得初音頭暈眼花，腦袋都大了一圈。

海藍并沒注意到初音像是吞了黃連一般的苦澀表情，以不緊不慢的語速口齒清晰地說道：

“……空間壓縮、亞空間傳送、曲速空間、多維通道，隻要将這些尖端的空間類科技統統壓縮在一起，即使和人類一樣小巧的身體也可以裝載下相當于外觀體積數萬倍大小的機械設備。這種等級的自律兵器在聯邦軍隊中毫無疑問屬于被嚴密管制的戰略級戰鬥單位！我也隻是聽到過關于它們的一些傳說，在現實中見到這還是第一次！”

海藍說着說着他的語氣也激動起來，似乎作爲高級機械工程師的熱血被點燃起來了。他兩眼放光地看着投影屏幕上的兩個旋轉着的3D模型，抹了一把嘴角流下來的哈喇子，以垂涎的口吻說道：

“據說這種拟人型戰略級戰鬥兵器擁有和存在于某一空間内的軍火武器庫直接連通的權限。會根據不同狀況跨越空間取出不同的武器進行戰鬥！也就是說它們的戰鬥力和軍火武器庫内存儲的武器種類、數量、強度也有很大的關系！”

“啊啊，就算是一次也好！好想将它們拆解開來看看裏面的構造啊！”

海藍對面前兩個融彙了全宇宙最尖端科技的自律兵器模型露出了深深迷醉的表情。對于他來說研究精巧的機械構造和撫摸少女曼妙的酮體一樣是一件令人興奮陶醉的事情。

就在這時伫立一旁的芙蘭蒂卡橫插一嘴說道：

“還有，據說這種拟人型戰略級戰鬥兵器被設計出來的初衷是對了對抗日漸勢大的超能力者集團。因爲有在一對一戰鬥中擊殺Lv.5超能力者的強悍實力，所以又擁有一個令人膽寒的外号——『狙殺Lv.5的死神』！”

“不過又因爲其高度拟人化的俊美外貌，和戰鬥時展開尾翼裝甲的華麗身姿，所以它們還有一個更爲優雅的稱号——『殲滅天使』!"

“越聽越覺得是了不得的怪物……”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在精神上産生了免疫力，初音并沒有被這種最強自律兵器的恐怖名号所威懾。她隻是發出了一聲意味難明的歎息，然後就歪起腦袋直勾勾地盯着海藍說道：

“不過海藍你說過，即使面對這種怪物級的兵器也有‘不戰而勝’的方法，現在可以告訴我究竟是什麽了嗎？”

海藍飒然一笑，露出自信的微笑說道：

“其實很簡單。”

“既然正面戰鬥是沒有勝算的，那麽我們就要從另一個角度去尋找緻勝的希望。我們要牢記——敵人并非是擁有自我意志的‘人類’，而是需要人爲控制的‘兵器’，就是在這一點上讓我們有漏洞可鑽！”

就在這時海藍的話鋒一轉，面向初音提問道：

“miku你現在還能回想起來，在‘遊戲’剛開始的時候，那個不明真身的女人曾說過的幾條遊戲規則嗎？”

“唔……我需要想一想。”

初音面露痛苦之色扶住了自己的額頭。她努力在那片如同漆黑泥沼般的記憶之海中撈取那幾秒鍾的記憶片段。

事實上，身爲腦域完全開發的虛拟人類，初音的記憶力是非常超群的，可謂是過目不忘。她之所以需要花費時間去檢索記憶，是因爲那段記憶對于她來說是相當于“心理陰影”的痛苦回憶。爲了保障精神狀态的安定性已經無意識地将那段記憶封印起來了。

隻要回想起任何一處就會連鎖想起在廣場上發生的那片慘絕人寰的景象。爲了抑制住湧上心頭讓人失去冷靜的憎恨和憤怒，初音深呼吸了幾口氣，她竭力保持面部表情不産生變化，以略微生硬的口吻說道：

“首先這是零和博弈。遊戲分爲甲乙兩方。甲方是學園内所有人類，乙方是100010010台自律兵器。”

“時間限制是5個小時。”

“甲方勝利條件是在限定時間内令乙方所有自律兵器沉默。否則乙方勝。”

“據此我将乙方勝利條件判斷爲超過限定時間或甲方全滅。”

“提示是——去尋找隐藏在學園内唯一的鑰匙。”

“就是這些。”

海藍剛一開口爲自己不謹慎的發言後悔了。他在看到初音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以後才暗暗松了口氣。于是努力露出讓人放松的清爽笑容說道：

“沒錯！總結的很到位！就是上述幾條！”

“雖然提示說那個‘鑰匙’才是我們獲勝的希望。但是‘鑰匙’這個詞很明顯隻是借代的修辭手法而已。在沒有其它線索的情況下，在學園這麽大的範圍内去尋找可以是任意一樣東西的‘鑰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和莉蒂斯一開始就沒将其納入考慮。我們需要注意的是甲方的勝利條件中的某個詞彙！”

“甲方的勝利條件？‘在限定時間内令乙方所有自律兵器沉默’？”

接過話茬的是巡音，她在微眯雙眸手擎下颚思考了一會兒後，以冷靜而華麗的嗓音說道：

“唯一可以斟酌的，就是‘沉默’這個詞彙了吧。”

在場的沒有一個是愚鈍之輩，話說到這個份上，所有人都理解了海藍想要表達的意思。

“沒錯！‘沉默’并非是強制要求我們從正面戰鬥将所有自律兵器擊潰！隻要将其‘停止機能運行’自然也算作是‘沉默化’的範疇！”

海藍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說道。

“也就是所謂的文字遊戲嗎？在海藍說明這一點以前我完全沒想過除了戰鬥之外的可能性。看來我真的是熱血上頭了。”

這并非是什麽隐藏至深的謎題。實在是過于淺顯的答案。而在這之前都沒有去深思過在規則中隐藏的可能性的初音，證明她從沒有真正冷靜下來進行過思考，而是一直被囚困于内心的憎恨之中，被想要在自律兵器身上宣洩憤怒的**所支配。

“就算理解了這一點，具體的應對措施又是什麽呢？怎樣才能在不戰鬥的前提下就停止自律兵器的機能運行呢？”

巡音雖然已經理解了海藍想表達的深意。但是以她并不充裕的知識量無法在腦中歸納出除了破壞本體之外的機能停止方法。所以隻好張口向海藍詢問。

“其實也很簡單。就算是号稱最強的拟人型戰略級戰鬥兵器，它也和虛拟人類不同，是不具有自我意志的‘機器人’！始終遵循在主控制系統中被設定好的指令爲第一行動原則！也就是說，隻要我們侵入主控制系統将指令修改，或者直接将它們的核心‘智能芯片’破壞掉的話，就可以确實地停止掉它們的機能運轉，不是嗎？”

海藍将在腦中早已準備好的回答一口氣傾吐出來。

“這種事說起來容易，實際上真的能做到嗎？”

初音的聲音聽上去還是有些信心不足。她在某種程度上對海藍所說的話的可行性抱持質疑的态度。

“要知道，學園内剩餘的自律兵器數量保守估計不都在五千萬台以上嗎？要以黑客的形式侵入光腦搭載的主控制系統，然後再修改指令并将其控制住才算成功。也就是說要在短短的時間内一共侵入超過五千萬台光腦！這種誇張的事情真的能辦到？要知道我方不是隻剩下129人了嗎？而且還有不少不懂黑客技術的人吧！”

初音的疑問是非常有理有據的。就算是娴熟的黑客要突破光腦的層層防火牆和密碼鎖也是要花費一定時間的。更遑論對象是超過五千萬台的智能光腦。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要完成這一偉業的難度恐怕不啻于祈求奇迹的發生吧。

但是，海藍卻無所畏懼地笑了，他以飽含熱情和力量感的語氣高聲喊道：

“沒問題！在我們這一方有将不可能化爲可能的人物存在！”

“莉蒂斯！”

“身爲光腦系統結構方面的超天才的她，在這種情況下正是她大顯身手的時候！”

“在網絡的世界中，她是戰無不勝的！”

海藍的眼瞳中閃耀着璀璨的光芒。初音明白，那是他對于從小一起成長的、那位兩小無猜的少女的絕對信任。那是一種堅不可摧的羁絆。心想至此的初音不由得産生了一絲羨慕的感覺。

“我明白了，我也相信莉蒂斯！”

初音微笑着颔首道。

海藍也欣慰地又或者是釋然地松了口氣。他輕咽唾沫滋潤一下幹涸的嗓子，然後以沉穩的聲音接着說道：

“雖然我相信莉蒂斯在光腦系統結構上的能力。不過在此之前，我也要幫她掃清一下障礙。要實現對全學園内的自律兵器的光腦的黑客入侵，還有幾個不得不面對的問題阻擋在我們面前。”

“是什麽？”

巡音迫不及待地發問了。

“首先，我想大家都發現了，在學園的天空被七色流光覆蓋的那一刻開始，無線網絡就失效了！我們常用的三種通訊信号都被屏蔽！這也是我和莉蒂斯無法在發生緊急事态後第一時間進行人員整頓并發布避難指令的原因！經過數百次的試驗後，發現隻有用于以光年爲單位傳送信号的超遠距離通訊裝置——置換通訊終端發出的量子訊号還有效！”

“所以，如果想要以黑客手段解決所有自律兵器的話，恢複學園内的通訊網絡是首要條件！”

“那具體要怎麽做？”

巡音仍然言簡意赅地進行提問。

“遺憾的是置換通訊終端的最小型号也有139立方米，質量1.89噸，訊号覆蓋範圍方圓一百二十米。目前鍾塔樓内應用的是比這個稍大一點的型号。要知道聖丹塔利安學園的總面積高達3219平方公裏，這樣計算下來至少也需要數萬台置換通訊終端才能将全學園都籠罩在通訊範圍之内吧。”

海藍一邊說着一邊感到苦惱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幾萬台？學園裏有儲備數量這麽多的置換通訊終端嗎？”

初音看着臉色疲憊的海藍感到一絲心疼。以關懷的輕柔嗓音說道。

“唔。有還是有的。大部分都儲存在高新科技學園區之中。莉蒂斯在與‘丹塔利安’成功接通線路以後已經通知那邊的人手在整備庫存的置換通訊終端了。問題是如何将置換通訊終端分散安置在全學園每一個角落和之後怎麽保護它們不被自律兵器破壞！關于這兩個問題我們還在考慮之中。”

“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個更加困擾我的問題！如果這個問題得不到解決就算學園的通訊網絡恢複也無濟于事！”

海藍從初音的身旁走了過去，在鏡音連放在金屬支架上的工具箱前蹲下身來。他在裏面翻找了一下取出了幾根較小的纜線和一塊表面有數排指示燈的儀表，還有幾根形狀複雜的修理工具。這些道具都被他靈巧地夾在了雙手之中。

“那個問題是什麽呢？”

聽到海藍那有點喪氣般的晦暗語氣，初音也緊張地吞咽一口唾沫。

“我之前說過吧，在這一個小時内我一直都在做無用功。這是因爲在進行黑客入侵之前，還必須要解開自律兵器上裝載的用于屏蔽外部信号的裝置的密碼鎖。這就是我的專業領域了。”

“在這三個多小時内我拆解了所有莎恰爲我提供的自律兵器，但是每當我想要強行卸除屏蔽裝置或者以有線方式連接光腦的控制系統，又或者是拆卸光子渦輪引擎打算斷絕能量來源的時候，作爲核心的‘智能芯片’就會自動融毀！”

“恐怕是已經設定好相應的指令了吧！作爲保密措施也是很常見的。但就是這一點讓我陷入了無計可施的狀态！”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屏蔽裝置的密碼鎖的程序也是搭載于‘智能芯片’之中的。隻要攻破‘智能芯片’就可以自然而然地解開密碼鎖。但是我已經嘗試了數百種方法，每次到了緊要關頭‘智能芯片’都會自動融毀！這讓我的研究陷入了死循環當中！”

“如果沒辦法以無線訊号解開屏蔽裝置的密碼鎖的話，那麽我們之前提到的計劃就隻能成爲一紙空談！”

海藍略微沙啞的聲音中逐漸增添了一絲焦躁和對不争氣的自己的厭惡。

“莉蒂斯已經盡己所能了。她一直坐鎮主控制室控制局面，等待着從我這裏傳來的好消息。但是我卻接連讓她失望！已經隻剩一個小時了我的研究仍沒有絲毫進展，這樣下去留給莉蒂斯的時間就越來越少！”

“如果我們輸了的話……如果沒法拯救學園内的大家，那就一定是我的過錯！我苦學這麽多年的機械工程是爲了什麽？辛苦拿到了高級機械工程師的榮譽證書又算是什麽？如果沒辦法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的話……那還不如……”

海藍蹲在金屬支架上又開始在纜線群之間忙活起來。雖然站立着的初音等人沒辦法看到他的表情，不過從他壓抑着怒火的自責語氣，以及微微顫抖着的身體上都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和不甘。

他想要回應所有人對他的期待，想要拼盡全力去拯救學園内的大家，然而事實卻與願望大相徑庭。絕望的現實就像是無法跨越的高牆一般阻擋在他的面前。他不甘地怒吼，瘋狂地向高牆發起沖擊，撞得頭破血流也始終沒有放棄。

即便如此，奇迹也沒有降臨。

現實永遠都是最殘酷無情的。就算努力也不一定會得到回報。是想要再次告訴我這個真理嗎？

海藍因爲心頭席卷而上的焦躁和憤怒而手指猛地抖動一下，夾在他指縫間的幾根小型修理工具發出清脆的聲響掉落在了金屬支架上。這在平時是根本不可能會犯的低級失誤。

而現在，海藍卻連伸手去撿起這個動作都覺得艱難。他感覺在自己腳下躺着的幾根修理工具是如此遙遠，讓他無法觸及，視野也出現了細微的搖晃。

就在海藍快要被胸腔内膨脹的羞愧之情所吞噬之際，一個溫軟的嬌軀輕柔地從背後抱住了他。

茉莉般清新的香氣搔撓着鼻翼，讓海藍産生了仿佛置身花海般心曠神怡的感覺。即使沒有回頭，從輕壓在他背脊上的兩團極爲柔軟的溫暖之物來判斷，他也立刻知道了緊抱住他的人究竟是誰。

似乎還聽到了某個人憤怒地磨牙的聲音。是我的錯覺嗎？

“海藍，沒關系的，放松下來。沒人會責怪你的，我們永遠都會相信你。”

“在機械工程這個領域，如果有連你都無法辦到的事，那麽在這個學園中也沒有其它任何人能辦到。”

“作爲我的創造人，你的優秀我是再清楚不過的！”

“海藍你一路走來，一定克服了數也數不盡的難關吧？現在也隻是其中一個罷了！而且，還有我們陪在你的身邊！”

“就算奇迹不會發生，隻要用我們的雙手去創造奇迹就好了！不是嗎？”

一縷蔥綠色的發絲從海藍的肩頭滑落下來。拂在面頰上産生了癢癢的卻舒适的感覺。被燒灼成一片漆黑的心田就像是被清泉澆灌了一般重新煥發了生機。海藍沉浸在感動之中嘴角溢出了幸福的微笑。

“啊，謝謝你！miku！我險些就忘了——”

“就算會遭遇失敗！”

“奇迹也隻會眷顧那些永不放棄的人！”

振作起來的海藍開始将纜線和手中的儀表連接在一起，在連接最後一根之前就像是祈禱般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才毅然将纜線的插頭完全沒入了插槽内。

海藍再次嘗試以一種不同的方法和儀器與眼前這台大型機甲的“智能芯片”進行直連。按照失敗了近百次的經驗來判斷，幾秒鍾後儀表上閃爍的指示燈就會變紅，這代表“智能芯片”已經察覺到危機而融毀了。

然而，這次LAN指示燈在閃爍了幾下後，竟然亮起了代表連接成功的綠燈。這讓海藍錯愕地睜大了眼睛。

“咦，爲什麽會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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