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等到遲鈍的大腦反應過來這一點,已經過去了幾秒的時間。
但是,世界已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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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初音的心跳漏掉一拍的景象映入了她收縮的瞳孔中。
聽到青年的聲音戛然而止,感到奇怪的初音不禁擡起頭來。但是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不忍目視的地獄中的景象。
本來還露出爽朗笑容的青年,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小腹,無力地躺倒在了廣場的地磚上。在一秒鍾前還滿臉笑容,親切地鼓勵她的歌迷們,就像是被狼群驅趕的綿羊們一般,他們發出了驚恐的大喊,推搡着四散奔逃開來。
但是,卻無法逃避被捕食的厄運。
這是、什麽?
在初音緊縮的瞳孔中,映照出了大批未曾見過的機器人的影像。與學園中經常見到的“治安維持機器人”相比,那副姿态又未免太過不祥而富有侵略性。在最前方以四足形态奔跑而來的,是披着銀黑色金屬裝甲的狼犬型機械獸,它們的光子眼閃爍着猙獰的紅光,在瘦長的背脊上架設着的兩挺機槍正不斷變換着角度噴吐着火舌。
而在後方以勻速超低空飛行而來的,是大量亮銀色的飛鷹型機械鳥,它們并不需要扇動翅膀而是憑借着懸浮裝置在空中自由地劃下軌迹,肩上的兩挺小型炮管鎖定着地面上奔逃的人們,不斷發射出淺紅色的物理光。
而在最後面,邁着沉重的步伐像是列隊的槍兵一樣走過來的,是身披着厚重的鉻銀色裝甲的騎士型機器人,它們舉着塔盾,手中像是長槍一樣的狙擊槍正瞄準着人們的後背,每一次開火都必定會有一個人應聲倒下。而在這列隊而行的騎士型機器人本陣的中央,則是張開着收納倉的裝甲,像是移動炮台一樣不斷放射出大量追蹤飛彈的人型戰術機器人。
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戮。
這不是慘烈的宣誓榮耀與尊嚴的戰争,僅僅是狼群在收割着毫無抵抗力的綿羊們的生命,這樣完全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屠殺。
心髒劇烈地高鳴着,雙膝在不斷地顫抖,眼前發生的一切是那麽不真實,讓初音的頭腦一片混亂,幾乎喪失了辨别和處理信息的能力。但是她無法閉上眼睛,明明潛意識在高鳴着不可以再去看眼前發生的地獄,但是視線卻像是被莫名的力量吸引了一般凝望過去。她空洞的眼眸中看到了——
雜亂而密集的網狀紅色光線,帶着長長尾翼的像是傾盆大雨一樣落下來的小型飛彈群,連綿成一片的火紅色機槍彈幕。哭嚎着跑遠的人,在地上瑟縮成一團裝死的人,放棄抵抗的人。
在廣場長僅存的人們就像是被收割的麥子一樣成片成片地倒下。初音已經忘記了去維持Holographic·Projection虛拟舞台的機能,她跪在僅僅由幾塊金屬闆搭建成的簡陋舞台上,呆呆地看着倒在幾步之遙的地面上臉痛苦地扭曲着的青年。
他、在想些什麽呢?
浮現在腦海中的,是這般毫無邏輯性可言的問題。
就在這時,初音嗡嗡作響的耳朵聽到了仿佛從遙遠的天空中傳來,但是又恍若近在耳畔的洋溢着陶醉而張狂的語氣的豔麗女聲。
《吾名爲——刹羅納·修·克裏蘭蒂爾!》
《在學園中還存活着的無知羔羊們啊,恭喜汝們成爲了吾所創造的這個遊戲當中的一名參與者。》
…………
啊啊,她究竟在說些什麽?
神經就像是被冰冷的火焰給麻痹了一般,心房的瓣膜的在不斷被高壓的血流沖擊,她渾身寒冷得不住戰栗,但是卻又熱得仿佛腦髓要融化了一般。那冰冷的是恐懼,那灼熱的是憤怒。兩股感情不斷地在腦海中激蕩,讓她的思維變得混亂,甚至化爲了鑽心般的劇痛陣陣鳴響。
初音顫抖地抱緊了自己纖細的身體,她覺得胸口就像是被淤積的熱塊堵塞住了一般,惡心得想要嘔吐,但是幹澀的嘴唇卻隻能哆嗦着,露出了幾縷沙啞的低沉笑聲。
遊戲,竟然說這隻是遊戲……
将我們的舞台破壞得四分五裂,屠殺着無辜的人們,将大家付出了不知多少心血的學園祭搞得一團糟。讓所有人深陷恐懼與絕望之中。
——竟然、竟然說這僅僅是一場遊戲?
爲什麽?憑什麽?你究竟是誰?你有什麽權利做出這樣的事?
無法原諒!
像是電流一樣在腦海深處一閃而過的感情,就像是點燃了汽油的火花一樣,沸騰的怒火幾乎要沖破了胸腔。初音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她圓睜的眼瞳深處,搖曳着蒼藍色的火焰。
就像是詛咒一樣的,在她混沌的意識海的深處,再度幽幽地響起了她曾在夢境中多次聽到的神秘而威嚴的呼喚聲。
“——請、找到我!”
恍惚間,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在被誰搖動着。
“喂,你究竟在想些什麽?快點逃啊!”
就像是意識被一層薄膜包裹着一樣,虛幻而不真切的呼喊聲震動着耳鼓。初音就像是失去了靈魂的人偶一般,隻是呆愣地注視着眼前的虛空。
啪!
臉頰上傳來了火辣辣的痛感。
眼前像是走馬燈一樣搖曳不定的漆黑幻影突兀地消失,初音空洞的眼瞳再度恢複了幾許光亮,她伸手撫摸着被扇了一巴掌的右臉頰,有點遲鈍地轉頭看向了一直在搖動着她的肩膀的人。
是尼祿姐。
她的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了焦躁和憤怒的神情,初音是第一次見到她露出如此猙獰的臉色。如果是平時看到的話可能會很害怕吧,心想自己是不是有什麽地方惹她生氣了,但是此刻卻沒什麽多餘的感想。心裏平靜得令自己都感到害怕,就好像靈魂中缺失了一大塊一樣。
“怎麽了,尼祿姐?”
“還怎麽了,快逃跑啊!想不明不白地就死在這裏嗎?”尼祿嘶啞着嗓子大吼道。
“逃跑……啊,是啊,我要逃跑才行。”
初音掙紮着從簡陋舞台的金屬闆上面站了起來,她感覺自己現在的身體僵硬得就像是關節壞掉的玩偶一樣,意識與身體的協調性是如此之差,讓她僅僅是活動手指都覺得困難。
但是她還是站了起來,被尼祿的手拉扯着,向着遠離廣場的方向踉踉跄跄地跑去。
她飄搖不定的視線,偶然地瞄到了正站在簡陋舞台後方的她的摯友。
柔順的粉色長發,是巡音。
初音陰暗的瞳眸中恢複了幾抹神采,莫名的溫暖感在她的心中泛起,消去了她對于殘酷現實的恐懼感。她掙開了尼祿的手掌,輕快地跑到了巡音的身旁。
“露卡,快,我們一起逃吧。”
初音擠出了微笑,對巡音伸出了手。
但是,巡音卻沒有回應。她隻是低垂着腦袋,奢華而豐滿的嬌軀瑟瑟顫抖着,額前垂下的劉海完全将面孔擋住,看不見她的表情。
“露卡,你怎麽了?”
感到奇怪的初音略微彎下腰,将自己的臉貼近了巡音,她探出了自己的纖手,拂開了巡音額前的幾縷劉海。
然後,她看到了一雙完全失去了亮度的,像是死灰一般的眼睛。
初音失去了語言,她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法一樣僵在那裏,幹澀的喉嚨蠕動着,但是卻再也發不出平時令她引以爲傲的優美聲線。
巡音像是有所感應一樣轉過頭來,用那雙被漆黑之色覆蓋的空洞眼眸望着初音。
不,她沒有在看,她的視線中沒有焦點。初音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點,她隻是在注視着某種極爲遙遠的事物。
“死了,死了,大家都死了。”
“?”
“呵呵,大家一個接一個地,都死掉了。血遍地都是哦,牆上,地上,還有我的身上,都是呢。”
那不像是巡音的聲音,不複平常華麗而冷淡的聲線,而是沙啞難聽的呓語聲。
“胸口開了一個大洞啊,血嘩啦呼啦地流着,我想要用手堵上,卻怎麽也堵不上呢。”
初音說不出話來,如果是平常的她的話現在應該用力地将巡音摟在自己的懷中,用自己溫暖的體溫撫慰她心中的冰冷,用溫柔的語言安慰她悲傷的情緒吧。但是現在的她卻做不到,因爲她的身體與心也是冰冷的,寒氣就像是從脊髓中飕飕地冒出來一樣侵蝕着她的意識,讓她的瞳孔中再度蔓延上了恐懼。
初音覺得自己曾經說出的話是如此虛僞而不堪一擊。她不想看到這樣的巡音,但卻無法做出任何應對。隻是被恐懼所支配的身體,漸漸地遠離了巡音。
“始音,始音,始音,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不要,不要死,呵呵,求求了不要死啊。”
巡音痛苦地抱緊了自己的腦袋,發瘋了一樣劇烈地搖動着自己的頭。原本柔順的美麗長發被揉得亂七八糟,滲人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嘶喊,像是金屬摩擦般扭曲尖銳的沙啞喊聲震蕩着鼓膜。在發出了這一聲令人心生寒意的絕叫後,巡音就像是虛脫了一樣,如同絲線斷掉了的提線木偶,渾身癱軟地倒在了地上。
“露卡,露卡!”初音這時才如同大夢初醒一般反應過來,她連忙向倒地的露卡跑了過去。但是肌膚上卻起了一層黏稠的冷汗,腳步也像是喝醉了一樣虛浮無力。初音雙膝跪在地上,将顫抖的手指探向了巡音慘白色的面頰,輕輕地撫摸着她冰冷的肌膚。
“不要,這樣,我該怎麽辦才好。”初音的瞳孔不安定地搖動着,她覺得眼前漸漸被漆黑的顔色覆蓋,世界在慢慢變暗。很快,就會什麽也看不到了吧。
“别動搖!如果連你也倒下了該怎麽辦!帶上露卡一起跑啊!”就在這時,尼祿斥責的高喊聲再次傳來。
就像是穿透了無際黑暗的一線曙光,尼祿摻雜着憤怒和擔憂的喊聲再度喚回了初音的意識。初音努力地搖了搖頭,将幾乎令自己窒息的漆黑情緒壓下心底,抹了抹濕潤的眼角嗫喏着說道,
“可是,帶上露卡,該怎麽做?”
“背起她啊,抱起她啊都行!有多遠跑多遠!跑到建築物裏,最好是去避難所,總之絕對不要放棄!”
“嗯,嗯,我知道了。”
初音一邊吸氣一邊伸手去扶巡音的身體,她的動作笨拙到讓人産生滑稽的感想,一點沒有平時的靈巧。而且胳膊軟綿綿的感覺用不上力,這樣能不能抱起巡音都是兩說。
就在這時,一個沙啞但是安穩的熟悉聲音從她的身邊傳來。
“笨蛋,你的狀态不好就别逞強了,露卡就交給我吧。”
雖然聽上去像是在斥責的意思,但是初音卻能從她的聲音中感覺到一抹沉靜的溫柔。搖曳着的雙根螺旋雙馬尾,五官端正的純美面龐,聲音的主人正是重音璇。
她雖然看上去也十分憔悴,但是眼中的光芒還沒有熄滅,在那裏寄宿着意志的光輝,看上去是如此美麗耀眼。
重音璇快速地将巡音柔軟的身體抱了起來,對着初音沉聲說道:“你也和我們一起逃吧,我知道去避難所的路線,到了那裏就安全了,那些自律兵器是不可能攻得進去的。”
“嗯,好的,我明白了!”初音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時,尼祿也把其她幾位吓傻了的歌姬或強硬或懷柔地拽了起來,一起向着遠離廣場的偶像培養系院區的深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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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和往常一樣的走道,看着四周熟悉的風景,初音的心中産生出了強烈的不真實感。
但是,在身後隆隆響起的炮火聲和機槍哒哒噴吐子彈的聲音,卻讓初音痛切地明白這一切都并不是幻覺。
往常的時候,大家會在這裏歡笑嬉鬧,一邊走着一邊聊着趣聞和衣着。
但是現在,她們卻都在倉皇逃命,和還幸存的遊客們一起。
爲什麽?
面對這種毫無道理的惡意,我究竟能做些什麽?
這些問題像是魔咒一樣在初音的腦海中萦繞不絕。
如果……我有了力量的話,是不是就能保護大家了呢?
初音的心髒咯噔一聲猛烈地跳動了一下。
爲自己心中出現的這個念頭感到吃驚,初音不禁動搖了起來。
在她的身後,仍然能不時地傳來人悲慘的呼救聲。初音無視着那些讓人心髒揪緊的聲音,繼續奔跑着,因爲她知道自己無能爲力。
但是,心中卻免不了受到苛責。如果是冷血無情的人恐怕根本感覺不到任何愧疚吧,别人的死活關我何事。但是初音卻不同,她溫柔善良,她的心靈充斥着這個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品德。所以那些人呼救的聲音,就像是皮鞭拷問着一樣不斷抽打着她的心房,讓她像是心中淌血一般疼痛。
在初音的身旁不遠,是一對正在逃命的母女。
她們正是那對在握手會上來遲了的母女。梳着雙馬尾的小女孩李茉莉是初音的忠實粉絲,之前在廣場上,明明性格很羞怯内向的她卻勇敢地站了出來,斥責無理取鬧的中年男人,這都是爲了初音而鼓起的了不起的勇氣。
但是,現在她的臉上早已失去了笑容,已經哭花了的臉還在不斷抽泣着,在母親的懷裏瑟縮成一團。
初音很想要上前安慰幾句,但是卻發現自己腦中的詞彙是如此貧乏。不,是因爲她心中很清楚,無論自己說出什麽,都隻是空泛的毫無意義的大話罷了。
“miku……别傷心,我、我們都和你是一樣的啊。”
跑在前頭的鏡音鈴注意到了初音的視線和她眼神中的悲傷,不禁放緩了腳步來到她的身邊,輕聲說道。
“嗯,我知道的。”
“很快,就能到避難所了。到了那裏,我們再一起想辦法,讓她重新露出笑容吧。”
“嗯,謝謝……那就拜托你了啊,鈴。”
“交給我吧!雖然隻有一點點,但是我也想報答miku你對我的恩情。”
“恩情什麽的……不要說這種話啊,我才不想要報答什麽的……”
“我知道的。就算這隻是我的一廂情願也好,但至少這樣做了,我會很開心的。”鏡音鈴溫柔地笑了,柔聲說道,“放心吧,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守護……”
就在這時,在離兩人極近的距離響起了一聲慘呼。
初音和鏡音鈴都驚懼地轉過頭去,然後她們看到了,一頭狼犬型機械獸從走道旁的斜坡上直撲下來,将一名遊客撲倒在地。
在它後面還有一台飛鷹型機械鳥貼着草坪滑翔了過來。
那名被撲倒的遊客奮力掙紮着,一邊發出嘶吼一邊捶打着壓在他身上的狼犬型機械獸。但是他的力量太過軟弱,根本無法撼動機械獸哪怕一絲一毫。狼犬型機械獸血紅的光子眼盯着遊客因爲恐懼而扭曲的臉,然後它張開了自己瘦長的合金嘴,露出了裏面黑洞洞的槍口。
“不——”
遊客最後的求饒還沒說出口,就被子彈擊中,再無一絲聲息。
“我們快跑。”鏡音鈴拉了拉初音的衣袖,聲音顫抖地說道。
“嗯。”初音也心驚膽顫地點了點頭。
她們向着遠離機械獸的方向使盡渾身力氣逃跑——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初音卻停下了腳步。
因爲她看到了,因爲過于恐慌而腳下一絆跌倒在地的母親,和因爲被摔疼了而放聲大哭的李茉莉。
還有,将背上的兩挺機槍對準着她們母女的狼犬型機械獸。
“不要——”
世界的時間流速仿佛在這一瞬間放慢了好幾倍,初音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感情像是炸裂的火藥一般強烈地迸發出來,冰冷卻炙熱的火焰像是電信号一般瞬間流竄過了身體的每個角落。
她的腳步自然而然地踏了出來,瞬間爆發出的強大力量将堅硬的地面踩出了龜裂的痕迹,身體像是子彈一樣襲向了即将扣動扳機的狼犬型機械獸。
“砰當!”
結結實實地受了初音一記下勾拳的機械獸,身披的銀灰色金屬裝甲凹陷了下去,就像是被巨錘毆打了一般,在空中飛出去十數米的距離才落到地面,一路夾帶着火花繼續翻滾了數米才停了下來。
它似乎還想掙紮着站起來,但是機能明顯已經嚴重損壞,在關節一陣強烈的火花閃耀後,光子眼的紅光黯淡了下去,化爲一堆廢鐵倒在了石闆路上。
這是怎麽回事?
初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揮出了擊倒機械獸的的一拳的右手掌。雖然指骨受到了沖擊而有點疼痛,但是感覺并沒有大礙。
這就赢了嗎?是我……保護了她們嗎?
還有些不敢置信的初音心頭卻興奮起來,她一瞬間忘記了恐懼,眼睛發亮地轉過頭對着李茉莉揮手。
但是,卻沒有發現,在她的身後,一架飛鷹型機械鳥的光子眼不斷閃爍着。
『确認武力抵抗,目标鎖定。威脅程度評級:D。“麻醉模式”關閉,“殲滅模式”啓動。』
它肩上的槍筒,對準初音毫無防備的後背,開始聚集起湛藍色的鐳射光。
李茉莉注意到了這一幕,她驚恐地睜大眼,想要出聲提醒還處在興奮之中的初音,但是,太遲了——
能量的回路已經積蓄完畢,象征毀滅的灼熱激光從槍筒中猛烈地噴發出來。
“危險——”
初音感覺到自己的左肩被人猛地一撞,吃痛的她跌倒在地,然後在下一刻,大量黏稠而灼熱的液體噴灑出來,澆在了她的臉上,身體,和地面上。
那液體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腥味,鼻尖還嗅到了微微的焦臭味。
初音皺着眉,微微擡起頭來。
然後,她看到了,張開自己的雙臂,擋在了她身前的嬌小的金發少女的背影。
和,湛藍色的冷光在不斷黯淡下去的槍口。
透過——名爲鏡音鈴的金發少女,她心口不斷往外噴灑着鮮血的深邃大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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