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哨站的夜,非常的冷,寒風一刻不停的呼嘯着,吹在屋巷之間,發出長長的嗚咽聲。
這種時候,哨站裏除了酒吧和妓院還在營業外,其他的都已經關門謝客了。
林雷等人也縮在旅店的房間裏,圍繞着溫暖的火爐,享受着甯靜的時光。
房間的桌子上擺着羅伊斯著名的高山烈酒和各種美味的食物,這種時候,大家似乎應該痛快的享受才對,實際上,衆人也正是這麽做的。
林馨這個時候也忘了幾天前的血腥場面,隻是專心的對付着桌子上的食物,甚至還嘗了下林雷跟前擺着的烈酒,盡管被辣得直吐舌頭,但卻對這烈酒興趣不減,幹脆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喝的有點小醉的她臉紅紅的像朵嬌豔的玫瑰,眼睛也開始有些迷離了。
“沒想到這種沒有各種科技産品摻和的純粹原始風情,這麽讓人感到充實和溫暖。這才像一個家一樣。媽媽,你說對嗎?”
林馨的話語已經有些含糊不清了,也不管一旁的芙薇麗有沒有回答她,問完之後,就繼續和桌子上的食物較起勁來。
林雷知道生活上的劇變讓林馨很不适應,所以也不阻止她有些癫狂的舉動,任這個女兒舒緩着自己的情緒。
芙薇麗卻一直非常清醒,她敏銳的感覺到今夜林雷的異常。從始至終,他的那把長劍都在身旁。
林雷也沒有怎麽吃東西,隻是一口一口的抿着杯中的烈酒,讓這火辣的液體從喉嚨間一瀉而下。
房間裏發出“撲通”一聲輕響,芙薇麗轉頭看去,确實林馨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林雷也站起身,手握上了身旁的劍柄,将插在木質地闆上的長劍拔了出來。随後将酒壺中剩餘的烈酒沿着劍身澆灌而下。
在房間中昏暗的燈火中,原本金黃色的美酒,在灰撲撲的劍身上看起來就像鮮血一般。
林雷沉聲對芙薇麗說道:“薇妮,你和馨兒好好休息吧,我出去轉轉。”
芙薇麗心裏一緊,她連忙站了起來,急身對林雷道:“别出去太久。”
“不會的。”林雷已經走到了窗口,輕輕的打開了木質窗戶,無聲的從旅店二樓跳了下去。
芙薇麗看着窗外的青色的冷光,突然回過頭對一直沒有出聲的倫娜道:“你能告訴我,雷失蹤後,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嗎?”
芙薇麗說的失蹤,是指林雷遭到守望文明戰争要塞打擊的那次事件。
倫娜笑了笑,優雅的站起身,走到芙薇麗身旁,伸出手來擡起了芙薇麗下巴,眼睛直視着這個讓林雷深愛的女人,以一種莫名的語氣道:“你離他的距離,非常非常的遠。别妄想了解他的全部,那隻會讓你絕望!”
說完,她放開芙薇麗,走到大開的木窗邊,将窗子關了起來,阻止了寒氣的進入。
整個過程,芙薇麗都呆呆的,她的精神完全被倫娜壓制了。她想說話,卻發現喉嚨出不了聲,想有所動作,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已經不屬于自己。
她的靈魂飄出了身體,隻能作爲旁觀者,看着房間中的一切。直到倫娜将窗戶關了起來,這種可怕的感覺才結束。
芙薇麗從可怕的窒息感中回過神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你。。。。。。你是什麽人?”
在芙薇麗百多年的壽命裏,從未遭遇過這種強力的精神壓迫。林雷根本不會對她使用,而林雷在的時候,倫娜也不會顯露出她的不同來。她也不是如顔思雨那樣的守望文明中的人,平常根本就接觸不到精神意志強大的離譜的人。
所以芙薇麗此刻異常的驚駭,面對泛維度生物,作爲普通天啓女人的她,隻從倫娜剛才流露出的氣息中得到一個消息,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人,至少根本不是她平常所見的那些人。
倫娜沒有回答芙薇麗的這個問題,隻是眉眼彎彎,帶着有些妖媚的笑容看着芙薇麗。
。。。。。。。。。。
林雷在白天的時候,就已經将哨站裏的駐軍的情況給摸了個一清二楚,這裏的駐軍的指揮系統并不複雜,一個最高統領,三個副官,再加上十二個隊長,總共統轄着二百四十個士兵。
最高統領住處是最好找的,哨所中最豪華的城堡就是他住的。而三個副官,有一個随同最高統領住在城堡裏,另外兩個卻住在哨所的校場邊上。
林雷一路無聲沿着房屋的陰影潛行過去,他決定先解決單獨住在校場的兩個副官,然後再去城堡中處理剩下的麻煩。
在這種寒冷的夜晚,所有守夜的士兵都蜷縮在溫暖的營房裏,根本就不會往外面看一眼,所以也沒人會發現形如鬼魅般的林雷。
按着林雷的預想和自信,這趟行動應該是一番風順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當林雷趕到校場,沿着訓練的營房的視線死角繞過去的時候,無意的往校場中央望了一眼。
就這麽一眼,讓林雷的行動停了下來,因爲校場中,站着一個渾身雪白的人影。
雖然夜很黑,林雷看不清對方的具體面貌,但敏銳的直覺卻讓他知道,對方發現了他,正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能在這種時候呆在校場,并且做如此打扮的人,已經不是常人所爲,而且這個人簡單的站在那裏,這片校場的事物就自然而然的拱衛着他,以他爲中心。
林雷心裏沉了一下,看來碰上棘手人物了。能讓身爲泛維度生物的他感到棘手的,隻有對等的,或者更高級别的對手。
既然自己的行迹被對方發現了,林雷也就大方的向對方走了過去。
直到離這個白衣人影不到二十米的時候,對方突然出聲:“外來者,你有些越矩了。”
他的聲音很平和,沒有任何的情緒傾向和煙火氣,隻比數字合成音好上那麽一點。
這個外來者的稱呼立刻讓林雷分析出了很多東西,既然對方能這麽稱呼他,就說明他知道了林雷到這個世界的所做所爲,并且也在時刻的觀察着他。
林雷正在思考的時候,對方就像看穿了林雷的想法一般,直接接了下去:“事實上,你在宇宙空間的時候,我就看着你。你對這個世界的任何試探,我都能感覺的到。”
“那麽你是誰?是屬于這個世界的意志?”林雷對于對方能無聲無息的探知自己的行爲,甚至可能包括思想的能力很是震驚。
白衣人影笑了起來:“看來面對未知的事物,即使是泛維度生物也會出現判斷錯誤。我并不能探知你的思想,泛維度生物的意志環保證了你們思想的完全獨立性,任何存在在不使用強制手段的情況下,都無法從其中獲得秘密。我隻不過是根據當前的事實作出最合理的推斷罷了。”
說到這裏,白衣人影頓了頓道:“還有,我隻是世界意志的一部分,是浮出意志海顯露出來的冰山一角。我是世界的意志,但世界意志卻不是我,它包涵的東西太多太多了。所以我更喜歡被人稱呼爲‘守護者’!”
“那麽回到起初的話題,爲什麽說我越矩了,我隻不過是提前将危險扼殺于萌芽而已。”
守護者聲音依然沒有起伏,耐心的答道:“你不能将未發生的事情作爲現在的行事理由,所以你現在去做的事情違背了世界的規則。在我守護的世界裏,這一點對于外來者來說,不可逾越!”
林雷将手中長劍拄在地上,有些無奈的道:“你的意思是,我隻能被動的防禦危險,卻不能主動的去鏟除根源?這種迎客之道,是不是太過霸道了點?”
“不,一點也不,這是公平的交易原則,你想窺探這個世界的秘密,那麽就必須付出代價。我想在宇宙中,這一點是通用法則。”守護者依然耐心。
“那麽,我如果打敗了你,是不是就能不受這個原則的束縛了。”林雷不會束手待斃,任何可能性都會去嘗試。
守護者的聲音終于出現了些許波動:“這是不可能的。在這個世界規則内,你我分不出勝負。而在規則之外,勝負已經出來了,你已經敗了,你的意志被束縛在物質身體裏不得自由。”
林雷嘿嘿一笑道:“你觸犯了你自己的規則,你憑什麽以推測的事實來作爲現在行事的依據?不試試,你怎麽知道在世界規則内,你我能一直不分勝負?”
守護者沉默了下,随後他的身體就動了起來,他的一隻手微擡了起來,周圍的寒氣向他手中凝結,很快,一柄劍就出現在他手裏。
這一刻,這個守護者動用了他在這個世界的權限,直接改變物質的結構,凝結出了一把和林雷手中一模一樣的長劍。
如果林雷去觀察的話,絕對會發現,兩把劍,連分子結構都是一樣的,完全沒有差别。
這個守護者對公平性異常的執着,在這方面不會占林雷絲毫的便宜。
“你說得對,隻有既定的事實才能作爲判定的依據。外來者,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