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校長聽到歪嘴混蛋的話,一愣,停了下來,回身冷眼看着他,面上的表情很複雜,青一陣白一陣的,似乎是非常憤怒,但又好像是在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憤怒。//無彈窗更新快//
直愣愣地看了那歪嘴混蛋半天之後,那個校長最後才“嗤啦”一聲,笑了出來,接着滿臉堆笑地走上前,拍着歪嘴混蛋的肩膀道:“哈哈,好啦,你看你這人,怎麽老是喜歡較真?咱們是什麽關系啊?多年的老交情啦,你出事我還能袖手旁觀嗎?你放心吧,這事交給我了,等李老師精神恢複一點了,我就和她好好說說,你呐,也别老是硬骨頭,适時給人家道個歉,這事也就完了。再怎麽說,人家也是大姑娘,你一個大老爺們,打人家一個大姑娘,這說不過去,你說是不是?”
“嘿嘿,我當時不是沒壓住火氣嗎?”見到那校長願意幫忙了,那歪嘴主任也是堆起了笑臉說話。
“好啦,下次注意一點就行啦,走吧,下午還得上課,就别在這兒杵着啦,走吧,回辦公室去。”那校長說着話,摟着歪嘴主任的脊背,一幅很親切的模樣,和他一起向辦公室走去。
“嘿嘿,有你這話我就放心啦,不過,要我說,那小賤貨就是欠抽,再說啦,咱爺們什麽沒幹過,你說是不是?”歪嘴主任一路走着,一路自得地說道。
“好啦,不說啦,不說啦,趕緊回去忙活啦,走走,”那校長沒有去接歪嘴主任的話茬,攬着他一路進了教學樓。
見到那個校長和歪嘴主任都走了,我這才縮回身,回到了醫務室裏面。
回到了醫務室裏面,發現醫生已經幫王大貓和劉小虎掉了水,他們兩個好像都是發燒了,一直昏昏沉沉的說胡話。
李老師這時候,似乎是鎮定了一些,縮身坐在醫務室的一張椅子上,一言不發,低着眼睛看着地面,一直發呆,就連身上濕漉漉的泥水都沒去擦一下。
負責陪護的那個男老師,發現李老師的衣服全部都濕透了,就小心地問她:“李老師,你好點了麽?要不,我先扶你去換身衣服吧?你有帶換身的衣服來學校嗎?”
聽到那個男老師的話,李老師一開始并沒有什麽反應,但是接着卻是突然一把抓住那男老師的手,大聲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這個,李老師,你下午不是還有課嗎?怎麽現在就要回去了?”那個男老師,并不知道李老師的精神狀況,所以言語有些冷酷。
聽到那男老師的話,旁邊正在配針水的醫生有些看不下去了,側眼看着那男老師道:“我說小夥子,你沒看到她渾身都濕透了嗎?人家是大姑娘,身體不能受寒,你懂不?這是上課重要還是身體重要,你明白不?”
“這個,這個,我,我也隻是問問,那醫生,你說,這事怎麽辦?”那個男老師被醫生說得臉一紅,有些尴尬地站了起來。
“我給她打一針,你等下趁着雨小了,先送她回家吧,這大熱天的,最怕暴雨淋,萬一得了傷寒,就是一輩子的事。”醫生說着話,在李老師的胳膊上打了一針。
李老師臉色有些青白,一直暈暈乎乎的,也沒什麽反應。
“小同學,到你了,過來,”那醫生打完針之後,對我招了招手,讓我也過去打針。
我比較怕疼,而且也覺得自己的身體沒有什麽問題,就對醫生說:“我沒事,我不打針。”
“哦,”聽到我的話,醫生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遞了一個體溫計給我,說:“那你量一下體溫,要是沒問題的話,那就不用打了,小家夥身體不錯。”
我點了點頭,夾着體溫計,坐到了椅子上,等着。
“這雨也沒有一點見小的樣子,這個,我怎麽送她回去啊?這要是出去,不是還要淋一趟嗎?”這時候,那個男老師站在醫務室門口,看着瓢潑的大雨發起了愁。
聽到那男老師的話,那個醫生起身拍了拍男老師的肩膀,對他道:“小夥子,你不會是木頭腦袋吧?”
“咋,咋啦?”男老師轉身看着醫生,好奇地問道。
“嘿,我說你小子,搞過對象沒?這麽一個大好的機會都不會把握,你這出息啊,啧啧,讓我怎麽說你呢?這個時候了,就是天上下刀子,你也得給人家送回去啊,雨再大,那總也有不怕雨的東西是不?鎮子上小汽車多的是,你去想辦法搞一輛過來,不就得了嗎?”
那醫生大約五十歲的年紀,爲人很和藹,同學和老師都喊他田先生,并不喊醫生。
“田先生,你這話說的,我現在去哪兒找小汽車去?再說我就算找到了,我也不會開啊,這不一樣白瞎嗎?”那男老師看着田先生,有些無奈地說道。
“那也是,那我給你指一條明路吧,你車子不會開,電話總會打吧?李老師的老爸是誰,你知道不?現在這個情況,你直接用學校的電話,給區委辦公室挂一個電話,不就什麽都解決了嗎?”那個田先生好像知道李老師的身份,所以就給那個男老師出了一個主意。
“對啊,我咋沒想到呢?”聽到田先生的話,那個男老師一拍手,也來不及和田先生打招呼,直接就冒雨沖出去了。
田先生站在門口,看着那個男老師的背影消失在雨裏,點頭微笑了一下,回來看了我體溫計,發現沒什麽燒,就微笑道:“不錯,确實沒問題,那你在這等一會吧,陪陪你同學,先别去上課了,等下他倆醒了,說不定要你扶着才能回去。”
我聽到那醫生的話,就點了點頭,坐下來,繼續等着。
那醫生微微一笑,對我點了點頭,回身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那男老師去了沒多久,就又跑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了一件比較幹爽的衣服,幫李老師披上了。
幫李老師披好衣服之後,沒等多久,一陣汽車的喇叭聲響起,一輛小轎車直接停到了醫務室的門口,接着從車上就走下來兩個人,一個是穿着工作服的司機大叔,一個是中年的女人。
那女人一進來,看到李老師的那個樣子,心疼地差點流下了眼淚,二話沒說,直接對那個司機道:“老劉,快,快扶上車,快點,不然要凍壞了。”
那司機二話不說上前扶起李老師,就往外走,直接送到了車上。
這邊,醫務室裏面,那個中年女人看着李老師上車了,這才轉身冷眼看了一下那個男老師,然後和那個田先生笑了一下道:“老田,這咋回事?”
“嗨,甭問我,問他吧,人是他送來的,”田先生和那個中年女人好像認識,聽到她的話,嘿嘿一笑,就把所有的事情推給那個男老師了。
田先生說完話,用胳膊肘撞了那個男老師一下道:“叫伯母,這是李老師的母親。”
“啊,伯母,你好,我是徐龍,那個,我,”那個男老師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連忙滿臉堆笑,有些扭捏地搓着手和那個中年女人打招呼。
“這是怎麽回事,小夥子,我問你。”中年女人皺眉看着那個徐龍問道。
“這個沒說話長,”徐龍遲疑了一下,尴尬地說道。
“那好,你也跟上,上車,慢慢說,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中年女人很厲害,做事雷厲風行,轉身直接上了車子。
徐龍猶豫了一下,不敢違拗她的意思,也隻好讪笑着,跟着坐上了車子。
徐龍上車之後,那小汽車就直接開走了。
這邊,田先生看着車子走了,兀自嘿嘿笑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我,自嘲道:“小子太笨了,不知道能不能成。”
田先生說完話,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天,似乎是想要看看那雨大概什麽時候能停,但是,看了一會之後,突然臉色大變,一下子跑進醫務室裏面來,拿起他的聽診器挂到了耳朵上,然後将聽診器收音的那一頭按在了醫務室門口的地面上,緊皺着眉頭,側耳仔細地聽了起來。
我看到田先生的那個舉動,不覺感到很好笑,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用聽診器聽地面的人,于是就跑過去問他:“田先生,你在聽啥?”
“不要動,别說話!”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時,平時非常和藹的田先生,居然是非常嚴厲地打斷了我的話。
我見到他這麽說,吓了一跳,連忙并腳站在地上,動都不敢動了。
田先生見到我不動了,這才松了一口氣,拿着聽診器繼續聽着,聽了一會之後,這才豁然站起身來,一邊倉惶地往醫務室裏面跑,一邊對我說道:“小子,快,快去通知校長做準備,山洪馬上就到了!”
“啥?你咋知道的?”我聽到田先生的話,有些驚駭地問他。
“能聽到聲音,你快去,快點,讓校長趕緊放學,能回家的同學趕緊先放回家去,住山上的,就别回去了,今晚得留學校啦,趕緊的,”田先生說着話,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醫務室裏面的東西,同時自言自語道:“得上二樓,不然來不及了。”
我見到他說得如此鄭重,不敢耽擱,連忙冒雨往校長室奔了過去,準備通知他山洪暴發的事情。
但是,就在我沖出了醫務室,一路向校長室奔跑的途中,耳邊卻是猛然聽到一聲“轟隆”的悶沉響聲,接着擡頭向校園的西面望去,赫然發現,黑壓壓的,大約一米多深的洪水,已經是奔騰着沖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