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壯的黑氣,在馬天行的心口和墨衍的心口,形成一條樞紐,整個屋子,漸漸陷入黑暗。
墨衍的雙眼變得深邃,他們,居然來自未來。他嘴角漸漸揚起,道出了最爲緻命的一句話:“讓你們……一次又一次的……分離……”
小玄!馬天行在心底呐喊着,呼喚着張玄的名字,他見不到她了,再也,見不到她了,這是爲什麽?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麽?上天要這麽對待他們?
他們從未做錯什麽!一直,都是那麽乖順地任老天擺布,成爲他們除掉敵人的棋子,他們,是那麽地聽話。可是,最後!他們得到了什麽!得到了永遠的分離!
恨!好恨!恨一切的一切!
黑氣所建的樞紐緩緩斷開,馬天行呆滞地站在墨衍的面前,他的心,已徹底沒入黑暗……
“我們走吧……”墨衍用手指劃開了面前的空間,其實,在他的手中,是一把無形的鑰匙,開啓通往妖界大門的鑰匙。
“去哪兒……”馬天行無神地雙眼看了看那混沌的通道,木呐地問着。
墨衍笑了:“去真正的樂園,去可以擺脫上天的地方……”他留下了馬天行,留下一個可以成爲墨涵老師的人,他不想在未來,讓墨涵恨他,既然馬天行已無生意,宛如死人,不如就留下來陪伴墨涵。
“好……”依舊面無表情,依舊是毫無生機的話語,馬天行緩緩邁入那裂口。
一抹得意的笑,在墨衍嘴角浮現,哼!老天,接下來,就是你!手指輕輕揚起,裂口在他身後輕輕合攏。
帶着恨,帶着絕望,馬天行離開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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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陽光,洩入昏暗的屋子,驅散了所有的黑暗,它調皮地照在了桌腳的鏡上,金光忽然迸射,随即就是一聲“哎喲!”
一個白衣女子,坐在桌腳,捂着頭頂,隻剩下抽氣聲:“該死!誰扔在地上,郁悶!”
鏡,緩緩漂浮,落在那女子的面前,從裏面浮出一個人影,又是一個女子,隻是這女子的身形,如同遊魂,虛無缥缈:“玄,我覺得好像不對勁,要不要再來一次?”女子娥眉微蹙,擔憂地看着還在喊疼的張玄,沒錯,那個倒黴的人,正是張玄。
張玄揉着頭頂,站了起來:“不用了,既來之,則安之。”張玄想起了月光寶盒,一次又一次地回去,結果一次又一次地錯過,但卻讓至尊寶找到了真正的摯愛,一切,冥冥中自由安排。
而且,時空寶輪的啓動也受到鏡魂力量的牽制,也就是說,若要再次啓動,還要等七天之後,這樣的間隔,對于作爲鏡魂的假魂來說,已經算不錯了。
兩天前,當然是相對于張玄的兩天前,假魂有了自己的樣貌,有了自己的名字:雲。她不是張玄,她是雲,她要像雲一般的自由,但在那之前,她要幫助張玄,找回馬天行。
一個陰影,忽然遮住了洩入房間的陽光,張玄看着那個站在陽光下顫抖的身影,揚起了微笑。
“師……傅……”張世懷不可緻信地看着屋内地張玄,輕聲呼喚,在看見張玄微笑着點頭後,他驚喜地大哭起來:“師傅!”撒着眼淚,朝張玄撲去。
“傻瓜,怎麽又哭了?”張玄輕拍着張世懷的背,他現在已經比自己高過一個頭。
“師傅!師傅!”張世懷大聲喊着,生怕面前的人隻是幻影,“師傅,你還活着,太好了!”他擦着眼淚,看着張玄,“師傅你變樣了,你怎麽換衣服了,師傅你頭發好長,師傅你到底去哪兒了,師傅你……”
“好了好了!”張玄大聲讨饒,“讓我一個個來回答,先告訴我,天行呢?”
“天行師傅?”張世懷随手一指,“在床……”他一下子愣住了,床上,沒有半個人影。他慌了起來,跑到床邊,嘀咕着,“奇怪,剛剛明明還在的啊,去哪兒了?”他撓着頭,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圍。
“怎麽了?”張玄開始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
張世懷疑惑着:“天行師傅從昨晚你失蹤後,就昏迷了,直到剛才也沒醒,然後我出去了一會,師傅别急,可能天行師傅出去了……”張世懷看着外面,半月他們,終于被他趕回來了,在院中太平地睡覺。
“知道了……”張玄若有所思,雲見狀,飄到張玄的身邊:“還是再來一次吧……”
雲的聲音,終于引起了張世懷的注意,他驚愕地看着這個幽魂,問道:“這是誰?”
“誰?你不認識了?”張玄笑了,“人家可是救過你哦。”
“假魂?”張世懷驚呼起來,“變樣了!”
“當然,雲是雲,總不能老做我的影子。”既然雲有了思想,哪個女人想做别人的影子?
雲沖着張世懷揚起淡淡的微笑,張世懷認出了那微笑:“你沒事,太好了!”
“恩!”雲,抽回身體,回到鏡中,鏡化作一道白光,融入張玄體内,鏡魂和鏡的本體,在這一刻,終于真正地合而爲一。
張玄閉起雙眼,元神脫離,再次來到時空寶輪的世界,雲,已經站在一面巨大的圓鏡之前,看見張玄,她擡手撫過圓鏡,立刻,先前屋子裏發生的一切,在鏡中顯現。
這就是時空寶輪的又一個好處,可以看見過去,當然,時間和地點,也受到鏡魂力量的限制,雲身上的力量,可以看到這個屋子裏,之前一到兩個小時内發生的事情。
心,開始漸漸下沉,難道她和天行,注定有此一劫?
張玄在時空寶輪裏了解過去,但卻把外面的張世懷急壞了,他隻一閃神,師傅張玄就又發呆了,站在那裏,像個木頭人,不聲不響。
他緩緩靠近張玄,說實話,張玄失蹤了一個晚上,漂亮了,好像換了一個身體,比原先更白淨,更具靈氣,以前的那些斑紋全都不見。
一身白衣,繡着奇怪的淡黃色花紋,還有藍色的滾邊,而且,衣服後面還連着帽子,這身裝束,張世懷覺得很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他回憶了一番,終于想起馬天行還是鬼魂時,穿的好像就是這種衣服。
另張世懷最奇怪的就是張玄沒了靈光,就在剛才他看見張玄的時候,因爲沒看到她的靈光,而一下子不敢相認,但張玄雖然沒了靈光,卻讓人覺得比以前更爲強大。
這種奇怪的壓迫感,究竟從哪兒來?
正看着,張玄忽然睜開眼睛,把張世懷吓了一跳,慌張地喊了聲:“師傅!”
“對不起,吓倒你了,我剛才入定了。”
“原來如此……”張世懷撫着胸口輕喃着,總覺得張玄怪怪的。
“走吧,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啊?師傅不等天行師傅了?”張世懷覺得很奇怪,怎麽張玄一回來就要走。
張玄垂了垂眼睑,歎了口氣:“不用等了,他回不來,所以,我們要去找他……”
聽了張玄的話,張世懷懵了:“師傅你什麽意思?”
“哎……他被墨衍帶走了……”回想起天行的掙紮,張玄的心口,如同壓了千斤巨石,喘不上氣。是因爲自己,使天行絕望,讓那欲孽有了機會,控制了他的心神。
“什麽?”張世懷驚叫起來,咬牙切齒道,“又是墨衍!我還有很多帳要跟他算!”随即歎了口氣,“沒想到,我又要和師傅一起去尋找天行師傅……”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在看見半月的時候,張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原來那白眉老道是小懷,這就可以解釋那老道爲何是半月的主人,爲何在那時如此關照她,因果啊因果。
于是,師徒收拾了行禮,帶着那兩狗一貓,開始新的旅程,解救馬天行,和人間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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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鍾聲再次回蕩在靈隐寺的山間,“當——當——”張玄回頭遙望,火紅的夕陽,映出一片霞光。
“師傅!”張世懷久久凝視着那一片霞光,鄭重地說道,“我要成仙!”
“爲什麽?”
“爲了小菊!”
張世懷這個答案倒讓張玄意外,張玄笑了笑:“好,那就要成爲厲害的神仙,可以保護小菊的神仙!”
堅定地點了點頭,但随即陷入迷茫:“可是師傅,該怎麽成仙呢……”
“……”張玄無語歎息,看來這小子的修仙之路,也是困難重重啊。
正說話間,從山下氣喘籲籲地跑來一個乞丐,乞丐衣衫褴褛,抹着汗,埋首狂奔。他與張玄師徒擦身而過,跑出百米,突然,他頓住了腳步,又退了回來,退到張玄的身邊,而張玄,已沖着他呵呵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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