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懷激動地奔進屋子,收拾着包袱。張玄望着忙碌的張世懷,這小子初出江湖,就這麽順利,不知對他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他也受了十六年的苦,轉轉運也是正常的事。
收拾着自己的包袱,也就是那套來時的衣服。
然後提氣一躍,取下白虎圖,卻看見牆面居然有個封印,怎麽還有東西?之前用圖壓着,沒有發覺。
掃過封印,封印随即炸開,露出一個凹槽,凹槽裏放着的正是打神鞭!
張玄錯愕地拿出打神鞭,這究竟怎麽回事?伸手從懷中掏出自己的打神鞭,兩根一模一樣。也就是說,直到張世懷這一世,打神鞭還在流傳,可爲何到了自己這一代,就成了根爛桃木杖?這當中必然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将兩根打神鞭收好,從桌上躍下。
張世懷背着一個比他自己還要大的包袱,樂滋滋地蹲在門口。
張玄看着他一副興奮樣就有氣,一把将他拎起,怒道:“聽着,你是張家傳人,張家是比連家馬家都厲害的家族,你是去超越他們,而不是去給他們做仆人的!”
張世懷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看着張玄:“師父!您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會比他們厲害嗎!”
“當然!隻要你好好學習!”
“是!師父!”張世懷變得一臉嚴肅,“我一定會好好觀察其他家族,找到他們的弱點,超越他們!”
無語,張世懷看樣子是歪曲了張玄的意思,張玄癟着嘴,最後隻得無奈地歎息,這個張世懷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小聰明卻又是如此多。
“啊!”突然,張世懷大叫起來,躲在張玄身側,手指着前方,“老……老頭!”
張玄翻了個白眼:“終于看見啦,以後你就要學會适應這樣的世界,要做到見爲不見,不見爲見!”
賤爲不賤?不賤爲賤?張世懷在心中嘀咕着,那到底是賤還是不賤?鬼跟賤不賤又有何關系?他再次曲解了張玄的含義,還好他沒問,否則定被張玄扁死。
不久,連家的馬車還真來了,鈴聲叮當,黑色的駿馬,錦緞的簾子。
趕車的是一名老者,從車廂内躍下一個少年,正是先前跟在連雲身邊的少年,少年趾高氣昂:“少爺叫我來接兩位公子,快上車吧。”
兩位公子,兩人同時一愣,張玄輕聲一笑,自己穿着男裝,連雲定是把自己當男人了。
“我師父不是……”張世懷剛想解釋,被張玄撞了一下,道:“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休要多言!”
“哦……”張世懷雖不明白,但師父說的話是要聽的。
少年皺着眉,這兩人穿地還真破,不過長地倒也好看。馬車開始前行。少年望着兩人,好奇道:“你們是一對?”
張世懷眨巴着眼睛,問道:“什麽是一對?”
張玄差點背過氣去,這個傻徒弟又開始發傻了,不耐煩道:“那小孩說我們是情人,你笨啊!”
“啊?”張世懷慌了,“當然不是啦……跟師父是不可以的,有違倫常的,就算師父是姐姐也是亂倫的,不可以不可以。”
張玄終于忍不住了,這徒弟還真傻,擡手就一掌打在張世懷頭頂:“說什麽呢?人家不過說說,你心虛什麽?豈不此地無銀三百兩?要學會沉着冷靜!”
張世懷一臉委屈,瞪着發笑的少年:“都是你害得,被我師父打了。”
“呵呵……我叫九兒。”少年笑地樂開懷,忽然,他紅着臉問道,“那你們喜歡男子嗎?”
“當然不!”張世懷這回倒清醒了。
見少年臉上漸漸放下心,張玄看出了端倪,調笑道:“放心,沒人跟你搶!”
一句話,讓少年的臉又紅上幾分,真是可愛。
轉眼出了山林,耳邊也不再有鳥聲相伴,更多的是人生嘈雜,而一股特殊的陰寒感侵襲着張玄的周身。
“怎麽這麽冷?”張世懷搓着掌心。
張玄笑道:“那就是陰寒之氣,你越覺得冷,就代表鬼物越多,我沒有釋放你的靈力,所以你無法禦寒。”礙于少年的存在,張玄暫不給張世懷釋放靈力。
“哦……”張世懷這幾日也明白了一些法師的專用語,心想大概師父覺得還不是時候。
輕輕挑開窗簾,張世懷動不動就“啊!”,時不時就“哦!”,一驚一吒,讓張玄直想扁人!看來他還需一段時間适應。
湊過腦袋,張玄也看着窗外,沒想到不知不覺,馬車居然到了京城,而馬車邊那條溝壑,應該就是他們的傑作。沒想到自己的雙手也沾滿了血腥。雖知這是天意,但伯人卻因自己而死的感覺,讓張玄心裏也不好受。
馬車直接進了城,從少年那裏得知,連雲住在紫禁城邊上的一個獨立的宅院,與皇宮相接,卻又是獨立,隻爲皇帝傳喚方便。而此次前來,就是對付京城百鬼。
張玄聽到此處,就吐了吐舌頭,那百鬼還不是她造成的。
一路上,就是那叫九兒的少年叽叽喳喳,說着他家少爺如何如何厲害,如何如何潇灑,隻聽得張玄耳朵起繭。當然,九兒還是有個忠實聽衆,就是張世懷,他眼睛也是瞪地大大的,那神情似乎對連雲崇拜之情更勝。
馬車終于在一座府第前停下,隻見門前,是兩隻昂首的麒麟,用來鎮宅,門楣上是一面八卦鏡,門上,是兩個門神,有了這些,結界也不用做,除非有妖物。
想起妖物,張玄倒也有點興奮,自己的年代很少見到妖物,因爲早在百年前,妖物就被封入妖界,具體情況她也不甚詳知,畢竟她隻知道神族的事情。那麽,這個年代,應該還能見到妖物。
朱紅的大門“支呀”開啓,裏面是典型的口子結構,面前是一堵虎牆,繞過虎牆是一個四方庭院,三邊爲回廊,東西各有兩口,通往裏面的宅院。
九兒領着他們進入東邊的口子,穿庭過院,一旁是假山和花草圓木,此處又體現了南方的建築風格,清新雅緻,風景迷人。
轉眼到了一個院落,院落裏有兩間房,九兒道:“這是爲二位準備的房間,裏面已有洗漱用品和換洗衣裳,也不能虧待了你們。”相熟之後,九兒明顯沒了先前的傲氣。
張玄自然高興,很久沒洗熱水澡了,而且,在這個年代,的确有諸多不便,例如那個她已經有十五年沒見過的馬桶。
張世懷背着那個大包進了房間,一個大木桶,裏面還有熱水和花瓣,邊上是一套淡藍的長衫,那款式是二十歲左右青年穿的。于是對張玄喊道:“師父,這間好像是你的。”随即進入另一間。
伸個懶腰,鎖緊門,若是有不速之客可不好。躺在木桶的熱水裏,張玄想着馬天行,不知他怎樣了?是否也像自己一樣有人收留?如果沒有,那他豈不受苦?他到底好嗎?越想越急,鼻子一酸,擔憂地哭泣起來,如果冰冰有事呢?如果他們從此天各一方呢,她又該怎麽辦?
另一邊,張世懷撲騰着水,将花瓣撩起又扔下,臉皺在一起,自己明明是個男子漢,怎能洗花瓣浴,感覺好娘娘腔。洗完澡,換上新衣服,是褐色短衫,還有件麻布的馬褂,終于不用再穿破衣服了。
激動地跑到師父門前,讓師父也看看自己的帥樣:“師父!洗好了沒?”
“吵死了!”張玄皺着眉,忽然愣住了,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變成馬天行的性格,或許是太思念他,潛意識裏才想變成他。哀歎一聲,用蘭色絲縧紮起一半的頭發,垂在腦後。額前留下那不長不短的劉海,這段時間的頭發最難熬,長不長,短不短,無法束起,垂落又紮眼。
開門的那一刹那,張玄以爲認錯了人,果然人要衣裝,此刻的張世懷精神飽滿且渾身充滿朝氣,一張紅撲撲的笑臉陽光燦爛,展現着少年的純真。
同樣的神情也出現在張世懷的臉上:“師父好帥!師父男裝真帥!我再也不崇拜連師傅,我決定崇拜師父!我也想變得跟師父一樣帥!”
擡手九是狠狠一拍,張玄低聲道:“你若變得跟我一樣,豈不娘娘腔?”
那掌正打在張世懷的後腦勺上,張世懷摸着發疼的後腦勺,憨憨的笑了:“是哦……哈哈哈……”
師徒二人在院中笑着,笑聲如同春風般蕩漾,感染着院中的花草,變得嬌豔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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