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日8:30
沉悶在衆人之間滞留,彼此之間不再有虛僞的笑容,而是一道屏障,一道防護的屏障。
唯獨兩人卻顯得異常悠閑,就是馬天行和張玄。
馬天行挑着眉,一臉的邪氣,輕聲問道:“你怎麽會知道那麽多?”
眉一皺,牽動的,是頭痛,怎麽說?這些的确不是張玄正規途徑得來的消息,而是一年前的陳舊記憶,當時在馬家無聊,時常去四樓看電腦,而那些“已經”發生過的破事,倒使她在一年後派上了用場。
隻不過,當時沒死人,而現在,卻死了,這難道也是時空倒流帶來的後果?嘴一撇,随意說道:“别小看我們張家的人脈……”這句話,讓張玄自己都覺得心虛,什麽破人脈,總共也才她一個人。
可詭異的事發生了,就是炎虎和炎離已經失蹤了一個上午,是的,自從炎虎發瘋似地跑出大宅,至今沒有出現兩人的蹤迹,莫非,他們逃跑了?
焦慮在衆人心中不安分地躁動着,脾氣暴躁的鍾鐵力終于忍不住了,他在院中大聲嚷嚷着:“我說,這是怎麽回事?明明最大的嫌疑人,你們不去找,卻把我們扣在這裏!”
“是啊,這太過分了!”杜方平也拍桌而起。
連康成看着漸漸失控的局勢,大汗連連:“請各位少安毋躁,我們已經派人去找了……”
“哎……”木秋琳歎着氣,身旁的齊莜葉乖巧地幫她順着背。
“大家請給連家一點時間,我不是也留下了嗎?”宮本藏忽然出現在門口,和藹地笑着,身旁是愛女宮本櫻,的确,此次事件,最沒有嫌疑的,便是他們,而宮本藏老先生卻依舊留了下來,等待結果。
衆人聽了宮本藏的話,紛紛忍下火氣,靜待佳音。
細雨漸漸停止,陰雲開始緩緩散開,一縷縷柔弱的陽光,無力地鑽出雲層,撒在連家大宅上,可卻依舊沒有掃去陰沉的氣氛。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慢慢走進連家大宅,似乎發覺不對勁,躊躇着,呆立在院中,不知所措。
“孝柔……”張玄看見院中的人,而司徒昊已經出門迎接。
郭孝柔謹慎地走着,小聲問張玄:“這裏發生什麽事?”
張玄一皺眉:“很複雜……”
“你來的不是時候……”司徒昊答道。
“不是時候……”郭孝柔的神情也随着沉悶的氣氛而變得凝重,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麽,“我剛剛上山的時候,聽見了哭聲。
“哭聲?”郭孝柔的話引起了馬天行的注意。
郭孝柔點點頭:“就在你上次帶我去的青龍山崖邊,好像是個男人的哭聲,怪恐怖的,所以我沒敢去看。”
正說話間,一個黑衣男人匆匆跑進大廳,道:“主子,找到了!”
衆人當即站起,緊緊盯着這個黑衣人。
“在斷崖!炎虎已死!”
“什麽!”衆人立刻驚呼起來,立刻沖出大廳朝斷崖奔去。
大家急急地穿梭在樹林中,傳來“沙沙”的聲音,一時間,鳥獸不見,似乎連他們也感受到了這群人的焦急,還是少惹爲妙。靜谧的樹林中隻聽見他們微促的呼吸和焦急的跑步聲。
一聲聲嗚咽漸漸傳入衆人的耳朵,而随即響起的,卻是重重的捶地聲,無奈而又痛苦的嗚咽,和捶地聲。“抨!”“抨!”重重敲擊着衆人的心。當衆人趕到斷崖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觸目驚心的場景。
大家,都怔住了,無法動彈!
一個人,兀自站在斷崖邊,渾身僵硬,猶如被冰封,牢牢站在地面,風吹不動,連發絲都不會漂移,宛如一尊雕像,放置在斷崖邊。
身邊,是滿面淚痕的炎離,突然,他猛地揚起臉,用布滿血絲的雙眼,在人群中搜索,咬牙切齒地喊着:“洛心湖——”
洛心湖神情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臉皮一抽,嗤笑起來:“呵呵……呵呵……報應啊報應!”
“你——”炎離騰地起身,朝洛心湖撲來,衆人一陣不防,洛心湖已被炎離緊緊捉住,十指深深潛入洛心湖的衣服,炎離重重搖晃着眼前曾經的愛人,大吼着:“滿意了!這下你該滿意了!”
炎離緩緩松開雙手,痛苦地揪住自己的頭發,仰天大喊:“爲什麽——”哀傷之後,便是絕望。冷漠的眼神中,布滿殺意:“洛心湖!我要替父親報仇!”陡然間,異常的氣流在他腳下回旋。
與此同時,符紙已在洛心湖的指尖隐現:“我也是!”
說話間,洛心湖的符紙脫手而出,而炎離的火球也向洛心湖襲去,這是一場殊死的決鬥,一場你死我活的決鬥!
衆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懾,太突然了,大家還未從洛明輝的死中緩過神,炎虎又死了,爲什麽?炎虎中的分明就是水派絕招:水鏡!難道是洛心湖?
兩股強大的氣流,帶動着滿地的風沙,在空中飛舞,忽然,一個身影沖進了圈子。是張玄!張玄的出現,讓大家更是大吃一驚,心随即懸起,她不要命了?
“白癡”馬天行心中大聲責備,身體,卻迅速向張玄移去!
張玄雙手掐決,一個護盾頓時張開,千萬不能讓他們打起來,千萬不能,否則,水火戰争将一發不可收拾。
胸口一悶,靈力還未恢複,若是撐起卵形護盾,恐怕太過薄弱,這兩個人的力量實在強大,豁出去了,先護住一個再說。
身後的氣流越來越緊,尋思着,如何躲開,一個人,卻突然出現在背後,冷冷的聲音陡然響起:“你白癡啊!”說話間,一個護盾在她身後出現,與自己的合而爲一。
“轟——”一聲轟響,激起滿天土塵。接下來的是寂靜,異乎尋常的寂靜。洛心湖和炎離呆滞地站在風裏,發絲在風沙中飛揚,疑惑着自己居然毫發無傷。
與此同時,郭孝柔緊緊抓住司徒昊的胳膊,雙目瞪大,口中輕喃:“小玄!”
衆人都驚愕地站着,他們仿佛在等,等着那兩個阻止戰鬥的人出現。
塵土漸漸散去,兩個身影緩緩出現,他們背靠背,各自撐起護盾,白色和淡黃色護盾,在雙方上空結合,切合地絲毫不差,将兩家的攻擊全數擋下。
“咳!”張玄胸口一悶,忍不住輕咳出聲,背被人輕拍,不帶半點溫暖,卻是深深的責備:“白癡!”
張玄無奈一笑,說道:“你怎麽總這樣,就不能溫柔點嗎?哎。”輕歎一口氣,扶住馬天行,站起身,揮開面前的塵土,望見一臉錯愕的洛心湖:“炎虎是你殺的嗎?”
“不是!”洛心湖下意識地答道。
“說謊!”炎離憤怒地往洛心湖沖去,卻被馬天行攔下。
轉過身,再望向炎離:“洛明輝是你父親殺的嗎?”
“當然不是!”
“騙人!”洛心湖回過神,大聲怒喝。
張玄不緊不慢地說道:“請兩位暫時相信對方,那麽,兇手,就是另有他人!”
張玄的話一出口,洛心湖與炎離頓時渾身一僵。自己心裏都明白沒殺害對方的父親,可是,能信得過對方嗎?
而同時,那句話同樣在杜方平,鍾鐵力和秋琳中,激起了一層輕輕的漣漪,若兇手另有他人,那會是誰?大家驚愕地彼此對望着,卻又同時心虛地回避彼此的眼神,仿佛在說:“是你嗎?不是我!”
到底是誰?
從人群中緩緩走出一人,正是雷喏。
“P局的人快到了,洛小姐和炎先生若信得過我,請全權交給我們處理吧。”雷喏帶着一絲驚訝,沉沉說道。
茫然,在洛心湖和炎離的眼神中流露,他們對視了會,各自别過臉,在衆人的陪同下蹒跚離去,兩人的心,也在父親離世的那一刻,變得支離破碎。
炎離回頭望了一眼伫立在山崖邊的炎虎,牙一咬,強忍下一口氣,這仇,一定會報!
馬天行緊緊盯着身邊的張玄,口氣異常嚴肅:“你受過傷?”沒錯,就在方才在張玄擋下炎離的攻擊時,雖然靈力爆發迅速,可卻異常不穩,才會在爆發後引來輕咳,靈力強大,卻無法穩定,這是受内傷的表現,而且,這個内傷還很不清。
張玄微微一點頭,平穩了下氣息,微笑道:“謝謝關心……”
馬天行額頭一緊,看着張玄那張微笑的臉,心中卻莫名地一陣悸動,尴尬地輕咳一聲望向崖邊的炎虎,很奇怪,炎虎的屍體看上去很是奇怪,究竟怪在哪裏,他卻一時說不上來。
隻見炎虎雙眼瞪大,臉上滿是驚恐,他仿佛認出了兇手,而且這個兇手似乎在他意料之中。炎虎的身體直直站立在那裏,雙手前後舉着,那是防護的招式,可似乎他連招都沒出,便被人用【水鏡】當即制住。是兇手出手太快?還是他來不及反映?
“你不覺得他的死很奇怪嗎?”馬天行忍不住問道。忽然一驚,自己什麽時候,也依賴别人了,何以張玄每次在,他都想聽聽她的看法?自己不是向來我行我素的嗎?
張玄,站到炎虎的身邊,雙手擺出和炎虎一樣的姿勢:“這好像是對付一般攻擊的吧……”
“恩!”忽然靈光一現,馬天行若有所思,“他看來似乎不知道對方會水派絕招!”
“沒錯!”張玄雙掌一擊,“正因爲不知道對方會水派絕招,他才會用這個姿勢,那麽……”張玄一陣驚呼,“洛明輝很有可能也不知道對方會火派絕招,才會被一招斃命!”
馬天行的眼神開始變得深沉,俊朗的臉上滑過一絲驚愕。擡眼再次望向炎虎,正瞅見炎虎的眼睛,是眼睛!又是眼睛!馬天行終于明白方才是哪裏不對勁,原來是眼睛!
隻見炎虎的眼睛并沒盯向正前方,而是斜睨,并且是艱難地斜睨!當人在中了【水鏡】後,渾身在瞬間無法動彈,由外而内逐漸凍結,從皮膚,到肌肉,再是各個關節,直至渾身細胞,人在靜谧中慢慢死去。
馬天行大步走到炎虎身邊,将張玄“擺”到一邊,順着炎虎的眼睛,往遠方望去,出現在馬天行的眼前的,居然是日月潭!
“發現了什麽?”張玄一把拽住馬天行的胳膊,看他的神情,肯定發現了什麽。
馬天行:“日月潭!”
張玄:“日月潭?”
馬天行:“恩,炎虎死前看着日月潭!”
張玄:“日月潭啊……”
張玄的神色開始變得凝重,又是日月潭!
日月潭在耀眼的陽光下泛着慘白的光,就連周邊的樹林也變得蒼白恐怖,那隐隐散發的紅光帶着血腥的氣息,吞噬着周圍的一切,手不禁開始捏緊,仿佛要把空氣捏碎,命運,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嘶”身邊忽然傳來輕微的抽氣,手腕被人輕輕扣住,回神一看,馬天行的俊臉皺在了一起,将她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掰開,長長松了口氣:“喂!你當我的手臂是棉花啊。”随即一臉無奈地揉了揉差點被張玄捏碎的手臂。
張玄臉一紅,不好意思地撇向一邊,她這樣的舉動居然沒有惹馬天行生氣,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心底依然留有對自己的放縱,愧疚和怅惘浮上面頰,幹笑兩聲:“沒事吧……”
“恩……”
“沒事就好,冰人哪能捏地壞呢,嘿嘿……”越來越大的笑容,漸漸轉變得無賴,“那我們回去吧。”
“恩……”馬天行望着張玄的背影,自己還未從那張充滿無賴的臉上回過神,熟悉的神情,熟悉的無賴,這無賴的神情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心痛再次襲來,那隐隐的抽搐的痛,随着越行越遠的背影而加深,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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