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自梳女】。張玄看着女人身後那根又黑又長的辮子,這讓她想起那潭子裏的女鬼,好像頭發也很長。而這裏又離自梳村很近,難道那女鬼也是自梳女?哎,要不是自己水性不好,也不會如此狼狽。
“阿嚏!”又是一個噴嚏,盡管外衣是幹的,可裏面還是濕忽忽的,包括褲子,若不是自己有靈力,鐵定跟郭孝柔一樣。想罷更是希望早點到村子取暖。
“你們村子還遠嗎?”蘭澀永遠如此精力充沛,仿佛剛才的遇鬼事件已完全抛于腦後。
“快了。”這個女人叫歆彤,很腼腆,臉上總是挂着四有若無的微笑。
“對了,你們自梳女現在還多嗎?”
“恩~~當然不多了,全村不到一百個吧。”
“哦~”蘭澀若有所思地點着頭。
“好了,到了!”女人一指,張玄和蘭澀同時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靠山之下,有一個小小的村莊,一條溪流隔在她們與村落之間,此刻已是傍晚,小村裏已是炊煙缭繞,飯香四溢。
張玄和蘭澀已經迫不及待,張玄是想換衣服,而蘭澀想盡快采訪,好早點回去看郭孝柔。
“請二位等一下好嗎?”女人輕聲說道。
“怎麽了?”張玄和蘭澀疑惑地望着她。
“請你們千萬别問有關聖潔之潭的事,那是本族的忌諱。”
“聖潔之潭?”蘭澀疑惑道。
“就是你們落水的深潭。”
“爲什麽?”
“這……”女人面有難色。
張玄一看,随即拉過蘭澀,對女人笑道:“我們不會問的。”
女人安心一笑,将二人帶入了村子。
村子有規定,凡是外來人都先要帶到祠堂,由長老選擇接待或是驅逐。
長老也是個自梳女,不過已是古稀老人,皺巴巴的臉上,欠着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花白的長辮因爲脫發,而短了一半。
長老姓姚,大家都稱她爲族長。
族長眯着小眼打量着蘭澀和張玄,當看見張玄滿身濕透,還不停打噴嚏時,關切地問道:“丫頭,怎麽了?”族長說的是台灣土語,好在張玄這一個月沒白待,大緻上聽得懂。
張玄燦爛一笑:“老奶奶,我沒事,我剛剛掉到……”看見身邊歆彤眼睛一眨,趕緊改口,“掉到村前那條溪裏了。”
“啊,啧啧啧啧,很冷吧,歆彤,快帶她下去換身衣裳,還有你,去煮點姜湯。”族長吩咐着,一個女人立刻跑出祠堂,去給張玄準備姜湯。
不一會,張玄穿着藍色布衣捧着姜湯出來了,蘭澀趕緊抓拍這個村姑。一碗姜湯下肚,張玄終于又活了過來!
村裏的女人聽說來了城裏女人,都奔走相告。好家夥,不一會,幾乎全村的女人都來了祠堂,像看什麽西洋鏡一樣盯着蘭澀和張玄。彼此之間竊竊私語,臉上露出或是羨慕,或是鄙夷的表情。
不過,女人是有共性的,很快,蘭澀和她們打成一片。
而張玄則是仔細觀察這這個祠堂。祠堂是由木頭建成,很是傳統的地方建築,入門是個院子,接着就是大廳,大廳的正中,擺放着許多牌位,應該是曆代長老。
看着一張張純樸的臉,給張玄帶來一種清新,一種回歸自然的清新。
自梳村的女人很傳統也很樸素,她們是那麽樸實無華。她們普遍學曆不高,有的甚至不識字,當然,較年輕的,就明顯懂得很多。而她們這裏最年輕的,就是帶她們來的那個二十八歲左右的歆彤。
歆彤是個很腼腆的女人,不愛說話,隻是微微地笑着,或是點頭。可張玄總是隐隐感覺到,在歆彤的身上有股陰氣,是鬼物的陰氣。究竟是什麽?說不上來,因爲張玄偷瞄了她一圈,也沒發現背後靈(就是在依附在人身體上的靈,有好的,例如守護靈,也有壞的,就是惡鬼纏身)。
哎,這裏鬼魂也挺多,可能她身體容易沾染陰氣吧。張玄做出了最後的結論。
轉眼間已是夜晚,吃罷晚飯,蘭澀的采訪也告以段落,明日将拍攝一些照片,任務便可完成。她們的住宿被安排在祠堂的客房裏,有徐姨照顧,說是徐姨,也有五十多歲了。胖胖的臉,很是爽朗的一個女人。
徐姨是專門負責祠堂清掃工作。此刻人已散去,隻剩下張玄和蘭澀以及徐姨三人。
祠堂裏,那些的牌位,整整齊齊站在那裏,在燭火的搖曳下,顯得異常慎人。一旁的徐姨拿起一盞油燈在前面爲她們引路,張玄跟在徐姨和蘭澀的身後,百無聊賴地到處張望。
就在張玄的轉移視線的時候,無意間,瞟到一個黑影正縮在祠堂的大門邊,那似乎是一個很小的身影,就像,就像一個孩子,張玄立刻扭頭望向門邊,可那裏卻空無一人。
“你們都是大城市來的姑娘,這鄉下地方怕你們住不慣!”徐姨邊走邊說着,油燈在她手中若明若暗。
“沒關系,沒關系!”蘭澀笑着。
“兩位姑娘有男人了沒?”
蘭澀臉一紅:“沒有……”看了看張玄,她正東張西望,似乎沒聽見徐姨的問話。
“沒有就别找了,現在的男人啊,哎……越來越壞……”
“……”
“就拿歆彤來說吧,她本不是我們村子的……”
“什麽?”張玄終于說話了,“歆彤不是這裏的?”
“是啊……她是順水飄過來的,啧啧,可憐死了,醒來後就在我們村子做了自梳女,不然你想啊,一個三十不到的姑娘怎會在我們村子裏呀,我們這裏基本都是五十以上的,呵呵呵呵,都老太婆羅!”
張玄眉一蹙,原來歆彤是飄來的。
“不……徐姨一點也不老……”身邊是蘭澀和徐姨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而思緒卻漸漸飄向了遠方。
如果歆彤是飄來的,那就是落水。難道和自己一樣?應該不是,村前那條小溪好像跟瀑布不相連。
那難道是自殺?于是好奇問道:“徐姨,歆彤怎麽會掉到河裏的?”
正在和蘭澀聊天的徐姨被張玄突兀的問話打斷,一時愣住,随即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還不是男人!她呀懷了孩子,結果男人硬逼着她打掉,她不肯,結果男人就打她!”
“打!”蘭澀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徐姨搖了搖頭:“是啊,沒想到現在城裏的男人還不如山裏的。打鬧間,她就落了水。本來像她這種不幹淨的女人,我們是不會給她梳發的,現任族長仁慈,便收留了她。若是以前,早扔進【聖潔之潭】了。”
“聖潔之潭!”張玄心中一驚,大聲重複道。
徐姨臉上頓時露出慌張的神色,立刻打嘴道:“說多了說多了,那不過是個普通的水潭,沒什麽特殊的。啊,你們的房間到了,晚上别亂走,山裏……”徐姨遲疑了一下,眼神遊移道,“猛獸多!”
猛獸?再猛也沒阿修猛,張玄心底暗笑。可是徐姨爲什麽會有那樣的神情,一種好像很心虛的神情。是爲了【聖潔之潭】心虛,還是另有隐瞞?呵,看來這個村子有蹊跷,而且是大有蹊跷!
想起阿修,就想起了郭孝柔,不知他們現在如何?擡眼間,正看見涼在院子裏的衣服,馬天行的外衣在風中搖曳。沒想到,命運又再次将他們連在了一起,一皺眉,滿心的無奈最後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