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搜索新啃文看最新小說更新!!![]黑影越來越近,我不敢輕舉妄動。周圍頓時陷入一片寂靜之中,隻能聽見撲通撲通,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黑影還在向前移動,已經能看到黑皮鞋和黑色西裝上衣,他隻要再向前一步,轉個身,就能立刻看到畏縮的我。我閉上眼,此時唯一能做的,隻有被動的等待那一刻的到來。屈辱和壓抑重創了我的自尊心。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滑。
就在此時,黑影停住了腳步,轉了個身蹲了下來,雙手開始扭動什麽東西。憑直覺,他應該在試圖打開樓梯角落裏的保險櫃。他從衣服口袋裏掏出個東西,從影子看,是個不規則的棱形工具。不一會兒功夫,就聽得嗑嗒一聲,保險櫃的門開了。他翻翻找找,從裏面取了一個方形盒子出來,關上保險櫃的門。站起身迅速從玄關走了出去,接着就聽見關門聲,和鑰匙輕輕轉動門鎖的聲音。
聽到鎖門的聲音,我繃緊的神經一下子就垮了下來,長時間因恐懼而緊繃的身體一放松,整個人就順勢倒向氣窗邊的角落裏。大口的喘着氣。透過氣窗,剛好能看着小區的大門。就在這時,黑西服也進入了我的視線。他左手伸進上衣的右襟裏,右手壓緊衣服,正往門外走,閣樓氣窗的角度,剛好看見他走出小區大門,一輛黑色轎車随即開了過來,靠在路邊。駕駛室位置搖下車窗,一個戴墨鏡的年輕女人坐在裏頭,擡頭同黑西服聊了兩句,隻見黑西服從懷裏取出一個青黑色方盒子,遞到墨鏡女人的手裏。接過盒子,駕駛室的車窗又搖了上去。
黑西服從車頭繞過去,伸手打開副駕駛車門,猶豫了一下,回頭朝我家閣樓望了一眼,就這一眼,我的目光正迎上他的目光,那是一種帶有挑釁的目光,我看着他的臉,這是一張與我年齡不相上下的臉,眼睛準确無誤的死盯着角落裏的我,我渾身發抖,用盡力氣,拼命的往牆角擠。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恐怖了。他揚起嘴角,露出蔑視的笑,擡起右手比作手槍,放在自己的太陽穴上,做了個開槍的動作,随即不急不慢的轉身,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車緩緩地從我的視線裏消失,我卻任然深陷恐懼之中,腦海裏始終揮不去他那種輕蔑的笑和開槍的動作。他竟然知道我在閣樓上,無論怎樣,他應該暫時沒有要害我的打算,否則,在知道我存在的時候就該動手了。我現在身體虛弱,以他的身手,對付我應該不在話下。
稍微鎮定,顫抖着掏出兜裏的手機。撥出我爸電話,
“爸,家裏進了賊”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剛剛,身手很敏捷,像個慣偷,不像一般的賊,他從保險櫃裏拿走個黑色的方盒子。”
“他沒傷着你吧?”
“我一直在閣樓上,不過……”我猶豫了一下。
“不過他好像知道我在,卻沒有要傷我。還有一個帶着墨鏡的年輕女人和他一起。”
“那就好。洛君你不要怕,不過……既然沒傷人,估計是他已經拿到想要的東西了。洛君,你今晚帶着妹妹去姥姥家。”
“爸,可他們到底想拿什麽東西呢?”
我爸沉默了一會兒,輕聲答道,
“家譜。”“你不要怕,他們拿了東西,應該不會再來了。”
“家譜不是早就被爺爺埋到家墳裏了嗎?”我的情緒有點激動。
“這個你不要管了,明天你送你妹妹回北京,你也早點回巴黎吧。”
我無奈的答應了。我爸無意回答,我也沒有心思再追問下去。
挂了電話,覺得很失落,爸爸對我一向不上心,沒有打罵也沒有關愛。我很少怪他,小時候覺得他忙。可是無論多忙,他對涴侬卻能一直很關心,也很寵愛。
我的頭很燙,一連串的驚吓讓我有些虛脫,扶着樓梯慢慢走到客廳,在電視櫃裏翻出退燒藥,灌了兩大杯水。踉跄的走進卧室,倒到床頭,沉睡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夜裏十點多了,燒已經退了,客廳裏傳來電視的聲音,應該是涴侬回來了。我從床上爬起來,推開房門,涴侬正在整理行李。見我出來,涴侬笑的很甜,
“哥,你醒啦?”
在她眼裏,我就是一個被胡蜂蟄了一下,又休息了兩天,應該坦然接受父母尋找自己幸福的一個正常人。而我卻已經疲憊的見床就倒,承受着不該是我承受的心理壓力。
我倚在沙發上,讓涴侬把門鎖好,
“涴侬,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我在試探是不是也有人要害涴侬,涴侬卻搖搖頭,
“沒,你說爺爺嗎?”涴侬也試探的問我。她知道我和爺爺一向很親近。
“不是,生死的事我們誰都不能決定。爺爺應該很滿足。”我答道。
“那你是說,爸媽離婚的事?”
我沒有作聲,涴侬繼續道,
“爸爸說,我的撫養權歸媽媽,你的戶口也和我們在一起,家裏的房子,車和存款都會留給我們,爺爺的中藥鋪留給了沈爺,除了長白山的老房子,爸爸都給了我們。我相信爸爸仍然很愛我們。如果他們兩個合不來,離了婚對他們都好。”
我點點頭,涴侬真的很懂事了。
“明天我陪你回北京吧,你去上學,我直接回巴黎。
陪涴侬整理好行李,已經是半夜了。
再回到床上,我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反複思考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這些噩夢,也許等我回到巴黎就全部結束了吧。
一晚上昏昏沉沉沒有睡,天剛亮就聽到有人開門,我蹭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仔細聽聽進來腳步聲應該是我媽。我從床上爬起來,推開門,就見我媽提着行李在前頭,我爸跟在後面。
我伸手接過我媽手裏的行李,她手上的結婚戒指已經摘掉了,我低着頭把行李放在沙發邊。我媽簡單洗了漱,就去廚房做早飯了。我爸在書架下的抽屜裏找資料。這場景和兩個月前一模一樣。
我環顧下四周,隻有我和爸爸,便伸手從我的行李箱夾層裏取出兩張字條,走到我爸面前,伸手遞給他。他先是一愣,打開了第一張,
“保護洛君”
“這字條我看過。你哪兒來的?”我爸擡頭看向我。神色緊張。
“我穿你大衣的時候看到的。爸,你看第二張”我的神情略顯陰郁
我爸打開第二張,“小心,有人要殺你”
沉默片刻,我爸自言自語道,
“看來真是有人要下死手。”我爸将兩張字條都收進口袋裏,站起身,拍了拍我肩膀,
“不過現在都沒事了,洛君,你要相信爸爸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們”
我低聲抱怨的問道,
“包括和我媽媽離婚?”
我爸沒有回答,卻見他輕輕點了點頭。
平靜的早飯過後,
我問了我媽今後有什麽打算,畢竟有十幾年不工作了。我媽年輕的時候在一家公立醫院做心理醫生。在我讀初中,涴侬剛讀小學的時候辭了職。這十幾年一直把心思全用在這個家上。媽媽說會先去姥姥家住上一陣子,再去北京陪涴侬,如果還有時間,會去巴黎找我。我點頭答應。她的語氣如往常一樣平和,我也放下心來。
爸爸則打算辦完手續就回長白山,像往常一樣囑咐涴侬照顧好媽媽。
他倆出門不久,我和涴侬也拖着行李坐上了去車站的出租車。
火車站人來人往,行人匆匆。以前我會覺得煩躁,可這回在人多的地方我反而覺得安全了。找到卧鋪車廂,把票交給涴侬,九個小時,我睡得很沉,涴侬卻安靜的看了一路的書。
送涴侬回了學校,我就在中關村附近的一家賓館住下了,第二天一早,涴侬去機場送我。一路上,都很安靜,臨别前,我也隻是囑咐了她要好好照顧自己,常打電話給我,她點頭答應,心裏應該也覺得難過吧。最後離開時抱了她一下,涴侬長高了。
揮手告别,也是告别這幾天一直恐懼和陰郁的自己。初秋的北京,仍然有幾分燥熱,我在候機室裏不停地灌水。一個小時後終于開始陸續登機了,飛機起飛的一刻,轟轟隆隆的聲音倒是讓我想起一件事,爺爺的最後一條消息。我打開那張圖片,又看了看大鳥給我的拼音字母。仍然毫無頭緒。爺爺發給我的時候,一定是确信我是可以看懂的,可我怎麽就想不出來呢?我重新開始看那些拼音,正着讀,反着讀,倒着讀,跳着讀,都是些亂七八糟的發音。我長歎一聲,頭重重靠在座椅上。大腦一團混亂。
十一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兩餐法式冷餐,邊看書邊聽古典樂,總算勉強安撫自己煩躁的情緒。下了飛機,巴黎已經沉在一片暮色之中了,夜風吹過來,明顯有些涼意。大鳥來機場接我,一路上,和他講了我在長白山發生的種種意外,大鳥也頗爲震驚。下了地鐵,大鳥幫我拖着行李。踩着石階爬上小山,朝宿舍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