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宋逸雲皺起眉頭,對對方能在她的精神力掃描中隐形感到不解。
宋逸風卻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那老羅刹手中的拐杖和缽盂都是強大的法寶,雖然外觀上已經破損了,但還是具有極大威能,隐藏自己身形應該是其中的一種功能。
“你們是誰?爲何打攪我王的安甯?”老羅刹說話了,聲音嘶啞得如同一隻烏鴉。
“退下,我們是來完成和羅刹王的約定的。”宋逸雲挑釁式的舉起手中的水晶頭骨。
但是,在看到頭骨的那一刻,老羅刹卻沒有絲毫欣喜,反而勃然大怒。
“又來亵渎我王的聖體!”老羅刹明顯是氣惱至極,連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抖動了起來。
“我們羅刹一族,不是波旬手中的玩物!還輪不到他來掌握我族命運!”
老羅刹一揮手,掌中托着的缽盂擲出,在空中瞬間放大,向着大殿門口的一衆人當頭壓下!
“喂!”宋逸雲來不及辯解,就已經被那巨大的能量威壓逼得說不出話來。
變得大如房屋的缽盂,散發出劇烈的能量波動,産生了能引動周圍的一切巨大吸力,令萬物不斷往缽盂之中投去。雖然這個缽盂看起來殘破不堪,甚至邊上還有一個巨大缺口,但在這一刻所展現出來的威力,竟不在那混元金鬥的仿品之下!
宋逸風此刻别無它法,隻得将赝品混元金鬥祭出。他絕不可能在目前的情況下,僅僅隻靠混元金鬥激活出的一擊之力,擋下如此重寶的攻擊。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混元金鬥祭出後,能在失去控制之前,擊落缽盂,将眼前的這個老羅刹擊殺。
宋逸風還不相信,在眼下的這個世界裏,會出現真正的先天靈寶。真有那東西,波旬早就自己收起來了,所以這個老羅刹,最多也隻能像他一樣,隻有一次祭出法寶的機會。
雙方都隻有一次攻擊的機會,法寶一旦祭出,就再無能力防護己身,這幾乎注定了是兩敗俱傷之局。至于最後的結果是否真如此,就隻能看雙方各自的運氣了。
就在宋逸風祭出赝品混元金鬥,全身的能量湧動之際,突然有一束金光從他體内透出,在空中凝聚成了一道黃金棒影!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棒影就已經自行飛出,先一步擊在空中的缽盂上!
“嘭”的一聲悶響,那個缽盂竟然被當場擊成一天碎末,直接破滅在空中,連一擊都擋不住!
僅僅隻遲了一線,再無阻礙的混元金鬥,已經朝着老羅刹當頭壓下,巨大的吸引力将它的身影拉扯得搖搖欲墜。
千鈞一發之際,老羅刹手中的拐杖往地面一拄,一圈淡淡的光華立即将它通體籠罩,竟然在瞬息之間抵住了混元金鬥的威力,定住了自己的身形。
即使在這個世界中,強**寶也隻能有一擊之威,但雙方對拼之後,拐杖依舊還握在老羅刹手中,而赝品混元金鬥則将脫離宋逸風的控制,這怎麽看,都是老羅刹更有優勢。
但是,當拐杖放出光華,護住老羅刹的時候,宋逸雲的體内竟也泛出一片金光,同樣化作一道黃金棒影朝着老羅刹擊去!
棒影擊在老羅刹身周的光幕上,那片光華立即一黯,接着老羅刹手中的拐杖當場寸寸碎裂!
最後一重屏障已去,于是混元金鬥猛地下壓,直接将老羅刹壓成了齑粉。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了,當戰鬥結束之後,衆人都發了好一陣子呆,一時之間根本無法理解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是……哈奴曼隐藏在你們體内的鬥意!剛剛被意外引發出來了……”奧克斯利第一個打破了沉默,喃喃說道。
哈奴曼的一縷鬥意!直到這時候,宋逸風的腦子才開始正常運轉起來。
剛剛那是意外嗎?細細想想,卻也是在情理之中。不知道當年羅波那的死因究竟爲何,不過哈奴曼倒是放出了鬥意鎖定羅波那,結果被波旬暗中封印了起來。之前宋逸雲無意中與哈奴曼的壁畫溝通,那些鬥意就轉而寄宿在姐弟倆體内,暫時沉寂下來。當剛剛和老羅刹交戰的時候,羅刹一族的重寶被祭出,那些鬥意感應到羅刹獨有的能量波動,于是就自行示現出來殺敵了。
不過話說回來,那猴子也實在是強悍得離譜!宋逸風一想起這點就渾身打顫。上古遺留下來的一縷鬥意,就能擊破一件先天至寶,這樣的戰鬥力實在是聳人聽聞!難怪當初跋難陀稱妖皇乃是天地之間戰力最強者,甚至能一人獨鬥十二祖巫。
因哈奴曼的強勢而來的震撼過後,衆人開始收拾殘局。宋逸風揀回混元金鬥,還不忘看了看那兩件羅刹重寶遺留的碎片。
看之前那副殘破寒酸的樣子,這兩件法寶應該本就有所損傷,再被哈奴曼的無上鬥意擊中,已經徹徹底底損毀,完全修複不能。雖然宋逸風對那些法寶很是心動,但現在的這種情況,已是無法挽回了。
“切,我才沒有對那兩件乞丐用品心動呢!”宋逸風強迫自己壓下心頭的遺憾,“我也沒有因爲走了狗屎運,一擊制勝而高興呢!”
但事實就是,如果沒有那兩縷鬥意的加入,宋逸風很可能不是手執兩件重寶的老羅刹對手。這一次能取勝,實在是太過僥幸了,不枉他之前選擇額外助力的時候,選擇了“運氣”。
在宋逸風對那兩件法寶眼熱的時候,其他的人,則是在爲完成儀式而準備。不過因爲之前老羅刹的暴怒,所以令宋逸雲多少猶豫了一會兒。
那個傳說是否真的屬實,是否沒有危險呢?現在已經無法事先驗證了。唯一可能了解真相的老羅刹已經形神俱滅,沒有一點殘留記憶可以讀取,羅波那的頭骨又是一個極度危險的棘手之物,根本不可能以精神深入其中查探,結果最後隻有用事實來解讀真相。
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讓宋逸雲猶豫,她背後還有兩個大國的榮耀,不容有失。再說,如果不盡快掌握無憂園,他們這一整支隊伍也不可能支撐太久。
最後,宋逸雲還是捧着頭骨走向寶座,不冒上一點風險,怎麽可能獲得成果呢?
宋逸風則緊跟其後貼身保護,隻要他還能發出一擊,那就算是聖人猝然發難也有幾分把握應付得過去。
當離寶座還有一兩步路的時候,宋逸雲手中的頭骨,突然受到了一股強大吸力的牽引,猛地從她手中掙脫,自行飛到羅波那的屍身前,與那段斷頸接合。
宋逸雲驚得倒退兩步,接着被宋逸風護在身後。
這時候,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隻見縷縷血色從斷頸處湧上晶瑩的骷髅頭,然後有一絲絲肌肉纖維蠕動而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覆蓋整顆頭骨。接着,皮膚、毛發和五官都逐一生出,在短短的時間呢,整個骷髅頭就血肉重生了,變得和其它頭顱别無二緻。
當這顆主頭顱完全恢複舊貌後,有一股旺盛的生命力,忽的從眼前這具“屍體”中爆發出來!
羅波那的十個頭顱,突然一齊睜開了眼睛,二十道淩厲的目光猛地籠罩了身前的姐弟兩人!
“轟!”宋逸風的腦際一震,整個人立即迷失在一片巨大的精神世界中。他不由心中叫苦,之前一直在暗自戒備羅波那的反撲,防止它突然猝起攻擊,但卻沒有料到,這家夥死而複生的第一招就是精神攻擊,那恰恰是宋逸風最薄弱的一塊短闆!
五花八門的精神圖像,在一瞬間自宋逸風的心中流淌而過。其中有千軍萬馬交戰的慘烈,又有花前月下小斟的風流,還有萬國來朝參拜的恢宏,指點江山社稷的豪氣,種種千奇百怪的情形,難以盡述。到了最後,突然有一個巨大的金色身影,手執黃金巨棒當頭劈下,将這無數圖像擊破,隻留下一座湮滅在無盡火焰中的黃金之殿。
宋逸風此刻心中生起明悟,這些圖像,恐怕就是羅波那的記憶片斷,當兩人的精神聯系在一起的時候,才讓宋逸風窺見了這過去的一角。
“沒錯,這就是當年哈奴曼擊敗我時的情景。”這時候,一個聲音在這精神世界裏響起,羅波那的身影幽幽地示現出來。
既然羅波那沒有第一時間發起攻擊,那他們之間就不一定非要生死相向,宋逸風倒也鎮定了下來,斜搭着肩膀搭起話來。
“那你将我攝來這裏,可不會是單請我看場電影這麽簡單吧,是有什麽話要說嗎?”
“不錯,隻有在我的精神領域裏,才不用擔心波旬的窺觊,這樣我們才能認認真真地談一筆生意。”羅波那說得很是直白。
“生意啊,我喜歡。”宋逸風點點頭,“不過你就這麽怕波旬來打攪?他以前不也是你的合作夥伴嗎?”
“夥伴!?”羅波那冷笑一聲,“當年波旬找上我,隻不過是想找一些玩物來充填他的世界罷了。隻可惜,我鬼迷心竅,直到被哈奴曼擊敗的時候,才意識到了這一點。”
“波旬找毗濕奴的晦氣這種事,當年我根本就不需要摻和到其中。但因爲争一時意氣,我竟然應承了波旬的賭約,跑去和毗濕奴糾纏,現在想想就後悔!哈奴曼這樣的主,豈是我能随便惹的?結果我的一整個羅刹王國,全都毀于了一旦!”
“不過波旬似乎在最後,還是救了你一命吧?”宋逸風想起奧克斯利得到的那些秘辛。
“那算是救我嗎?”羅波那再次冷笑,“這隻不過是波旬不希望自己的玩物就此毀壞而已!而且,若真的救我,就不會故意将哈奴曼遺下的三道鬥意與我一起封起來,拿來當作脅迫我效命的手段!”
“還真是充滿了爾虞我詐的黑曆史,不過那些不是我需要關心的。”宋逸風可懶得和羅波那扯那些陳年舊事,“先說說你要怎麽合作,還有可以給我些什麽好處吧。”
“波旬把我封在這個世界裏,當作一枚供其玩樂的棋子,你現在也是一樣。所以我們必須合作,才能打破其布下的困局!”羅波那又是勸說了一番後,才開始正式的讨論。
“如果你能助我逃出波旬的股掌,那這座無憂園就可以送給你當作報酬!”羅波那一開口就抛出這個香餌,而且很滿意的看到宋逸風眼冒綠光。
“我……對這座破城才沒有意思呢……不過你可以先說說有什麽計劃。”即使之前已經猜到有可能得到無憂園了,宋逸風此刻還是有點激動。
“其實,解決問題的鑰匙,一直都在你身邊。”羅波那手一指,宋逸雲的身影出現在這個精神領域中。
“姐姐!”宋逸風叫起來,一瞬間心頭升起不詳的預感。
“這個女子,僅是波旬捏造出來的一個投影,其本體其實位于主位面當中。”羅波那繼續述說自己的計劃,“我們可以以這女子身上的投影之力,穿越這個波旬捏造出來的世界,直接回到主位面之中。一旦回到主位面,波旬懾于十二祖巫的鎮守,必不敢追來,而我則另有辦法隐藏身形,然後再把我們送回各自想去的世界。”
“那這對我姐姐有沒有影響?”宋逸風皺起眉頭,這是他大大關心的一個問題。
“我不敢做任何保證。”羅波那也不隐瞞,“因爲波旬對于這個投影的禁制,我們必須先傷害這個投影,然後在傷害開始反饋到本體的一刹那,搭一趟順風車,借這溝通世界之力才能回到主位面。如果行動迅速的話,要救治這女子受到的傷害并不困難,但要讓她帶着我們還有無憂園穿越,對于精神的損耗相當大。”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個女子可能隻是精神萎靡一段時間。”羅波那開始估量這樣做的後果,“但若是嚴重的話,這女子可能會患上失魂症,也就是你腦中那種叫做‘植物人’的病症。”
“不行!不能這麽做!”宋逸風直接拒絕,“這風險太大,有沒有其它辦法?”
“當然有。”羅波那點點頭,“不過那樣就要換做你犧牲了,可要事先考慮好哦。”
“第二種方法,就是燃燒這個世界中的魂力,直接去反制波旬!這樣不但能讓我們逃脫,甚至有可能奪得波旬現在掌控着的六道法輪!”
“說詳細點。”宋逸風隻想知道這方法對姐姐有沒有傷害。
“現在你作爲波旬的一枚棋子,身上留有波旬的精神烙印,如果我引動這個世界中的所有魂力,交給你燃燒自己的精神,那就可以一舉破滅波旬的烙印!當烙印破滅時,波旬的精神必然會受到沖擊,産生那麽一瞬間的失神。隻要我抓住這個機會,就可以遁出這個世界,運氣好的話,甚至有可能一舉奪得那個六道法輪,往後也不再受制于波旬!”羅波那此刻的表情,沾染上了一絲狂熱,如果能奪得六道法輪,那它自己的實力也可以大幅度飛漲,至少以後再不怕波旬找茬了。
“你有把握吧?”宋逸風現在對于六道法輪并沒有什麽想法,所以還算是冷靜。
“當年波旬是将我的一整個羅刹族攝入這個世界的,而現在我的臣民已經全部被你們所殺。”說到這件事,羅波那卻沒有表現出任何亡國之君應有的悲怆,“但它們的靈魂未滅,還飄蕩在這個世界中,而且因爲六道法輪的力量,也暫時不會落入輪回。如果我把這些靈魂召喚回來,統統燃燒注入你的精神中,那如此巨大的魂力,必然會讓波旬吃癟!”
“這樣聽來,我似乎也不會安然無恙吧。”宋逸風指出關鍵點。
“那是當然,你首當其沖,注定是要形神俱滅。”羅波那也不欺騙他,“但我也同時在你靈魂中感應到其它的投影力量,恐怕你即使死去了,也能在另一個神秘的地方直接複活,所以我才會提出這麽一個方案。雖然這需要你的犧牲,但我願意将無憂園和羅刹族的所有财寶送給你作報酬,總的來說你也不吃虧。”
“那……對于姐姐有何影響?”宋逸風問到最後一個關心的問題。
羅波那略一沉默後,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中,除了你我,還有死去的羅刹族人外,所有人包括這個世界,都僅僅隻是捏造出來的虛幻之物。一旦波旬的烙印破滅,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将不複存在,包括你姐姐的投影。”
“說關鍵的,不要兜圈子!”宋逸風催促。
“因爲投影隻是消失,并沒有受到傷害,所以你姐姐也不會受到這個世界破滅的任何波及。”聽到這句話,宋逸風松了一口氣。
“但是……”這個詞又讓宋逸風的心提了起來,“那個女子的投影,是因爲對于你的記憶而存在的,所以當這個投影消失時,位于主位面的本體,就會失去一切關于你的記憶!”
“姐姐會失憶!?”宋逸風大叫起來。
“不,僅僅隻是忘卻關于你的一切而已,此外在精神上和**上都不會有任何傷害。”羅波那糾正。
“那還不是一個樣!”宋逸風沖着眼前的羅刹王大吼,“**就不會想點好些的辦法嗎?”
“目前我就隻能有這兩種對策,其它的選擇就沒有了。”羅波那攤開雙手,随即又有一種充滿誘惑的語調勸說起來。
“你還是選擇其中之一吧,畢竟世界上的事,本就沒有完美。你想要得到,就必須付出,有舍才能有得。富貴本是險中求,不敢冒風險,豈能得到收獲?就算一時得利,事後也必然要付出代價的。而我現在已經拿出無憂園作報酬了,你要想得到,總要做出一些相應的犧牲。”
“**的别用這種哄小孩的語調和我說話!”宋逸風此刻一點都冷靜不下來了,“隻要是敢動我姐姐,不管是誰都一切免談!!!”
“唉……”羅波那歎了一口氣,“如果你自己無法選擇,那我不妨幫你分析一下。”
“如果你選擇第二種方法,那結果幾乎是定死的,即使是我也無能爲力。”羅波那真的不顧宋逸風的情緒,自顧自地分析起來。
“但是如果你願意選擇第一種方法的話,卻可以産生變數。”
“似乎你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前,從波旬那裏獲得了‘運氣’的助力?”羅波那的眼睛上下一掃,将宋逸風看了一個通透。
“那你就完全可以藉着這運氣,去賭我們的行動,能将對你姐姐的精神傷害降到最低,萎靡一段日子總比完全忘記你要好吧?”
這一刻,羅波那化身惡魔,不放過任何可以誘惑目标的機會。
“哼哼……”宋逸風怒極而笑起來,“誰說沒有其它的方法了?如果我不理睬你的破點子,去認真完成波旬的任務的話,未必不能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羅波那聽到這裏,忽然哈哈大笑。
“你的任務,現在就已經開始了!”
“我已經細讀過你的記憶,知道波旬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了。”羅波那笑道,“所謂要真正地掌握貪婪,就應在我給出的這兩個方案上!”
“我曾聽過佛陀說法,其有雲,大貪的極緻,就是大舍。你可以無視無憂園的誘惑,但你可以舍棄對姐姐的關愛嗎?這個任務的實質不是要讓你選擇如何去獲得,而是要讓你選擇如何去舍棄!!!”
“隻有當你舍棄某一種重要之物時,你才能得到相應的成功!想要得到的話,你就先要放棄!”
這一連串話,将宋逸風的腦子震得“轟”一聲響,幾乎令他的心靈當場破碎,跌到四階之下,跌回一種慘不忍睹的境界。
“我會讓你再多考慮一會兒的。”羅波那看着宋逸風失魂落魄的臉笑起來,“反正在我的精神世界裏,不管我們讨論多久,外界看來都不過是一刹那的時間,我們可以細細完善一些細節,等準備妥當後再開始行動。”
“不用了……”
“你說什麽?”羅波那疑惑地豎起二十隻耳朵,“我沒聽錯吧?請你再說一遍。”
“不用考慮了。”宋逸風擡起頭,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我已經決定該怎麽做了。”
“嗯,很好。”羅波那贊賞地點點頭,“大丈夫就應當如此決斷,該放棄的時候就放棄,壯士斷腕也不過皺一下眉頭。說吧,你選擇哪一種方案?”
“哪種都不選擇。”宋逸風認認真真地對上羅波那的目光,沒有一絲猶豫,“我不會幫助你做任何事,隻要是會對姐姐不利,我就絕不會考慮,哪怕隻是一指之責!”
“愚昧!”羅波那大力搖頭,“我已經說過了,要完成你的這個任務,就一定要做出舍棄,你不要以爲存在可以取巧的第三條道路!”
“不,我已經做出舍棄了。”宋逸風此刻非常地冷靜,他的心靈也在這一刻上升至一種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的選擇,就是放棄這一個任務!”
“用放棄任務的代價,來保證姐姐的絕對安全!”宋逸風堅定地望向羅波那,目光中沒有一絲動搖。
“好……很好!”看到宋逸風的目光,感應到其堅定無比的精神信念,羅波那也知道自己的一切勸說都不會再有效果。
“既然你做出如此決定,那我們就隻能是敵人了。因爲那女子的投影,是我志在必得之物!”說着,羅波那長歎了一口氣,“真可惜,我原本看你還是覺得蠻順眼,讀取你的記憶時,也以爲你會是個識時務的人才……”
“既然談不攏,那我們就憑實力來說話吧,雖然我實在不想依着波旬設下的局行事……”
在一眨眼間,宋逸風回到了原先的大殿之中。他面前是端坐在王座上,二十隻眼睛神光炯炯的羅波那,背後是一臉疑惑的宋逸雲,還有瓊斯等一幹閑雜人士。
“不用多話,戰吧!”羅波那一擡手,地面上的法寶碎屑立即憑空飛起,在它手中重聚成兩件法寶。
“哦?已經被哈奴曼的鬥意徹底打殘了?”羅波那審視着手中殘破的缽盂和拐杖,“不過,你們這麽快就耗盡了那幾縷鬥意,接下來可就沒有能克制我的招數了。”
“廢是廢了,不過勉強還是能撐過這場戰鬥。”羅波那一揚拐杖,立即激射出一道燦爛光華,朝着宋逸風襲來!
“哼!”宋逸風雙手一推,一個無形的黑洞擊出,立即将射來的光華吞噬殆盡。
“再來。”羅波那一甩手,缽盂飛出,朝着宋逸風淩空壓下。它居然能在這個世界裏連續出招,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這樣一來,宋逸風将面臨着巨大的危險!
此刻宋逸風已暫時無法調動起能量,眼看别無它法,隻得掄起赝品混元金鬥,當作武器狠狠地砸向空中飛來的缽盂!
“铛!”的一聲巨響,混元金鬥上爆起道道霞光,居然當場将缽盂給砸飛了回去!
這時,宋逸風心中稍定,即使無法運調能量,這個赝品也造得足夠結實,足以擋得下羅波那的攻擊。而且那兩件羅刹重寶确實是廢了,現在不過倚仗羅波那的力量暫時凝聚而已,威力早已不如先前。
不過即使如此,羅波那接下來的兩擊,依舊讓宋逸風擋得萬分吃力。危機并沒有過去,因爲羅波那似乎可以無限制地施展力量,那才是此戰中最危險的地方!
“我知道了!”這時候,背後的瓊斯突然大叫起來,“是那王座,隻要羅波那還坐在王座上,就可以源源不斷借調無憂園的力量!”
聽到這話,宋逸風心中一跳。現在情況确實是如此,羅波那不管出任何招式,都是端坐在寶座上,半步也不挪動一下。原本宋逸風隻是以爲它态度大條,現在細細一想,這其中定有深意。
要知道,羅波那不管怎麽看,也就一普通聖人,在現實中并不比宋逸風強大太多。現在宋逸風的力量被限制到了一個冰點,羅波那也絕不會好過,但它卻能做出如此連擊,除了借調無憂園的力量外,再無其它解釋!
這時候,宋逸雲也不會光站着看戲,她一揮手,向身後的随隊士兵下命令。
“全力開火!瞄準這個不會動的活靶子往死裏打!”
雖然宋逸雲并不清楚自己在波旬的任務中充當什麽角色,但她現在知道:隻要不除去羅波那,無憂園就不可能到手!
蘇聯士兵得令,立即端槍開火,各種輕重武器同時吐出火舌。
不得不說,羅波那确實是天底下最好的靶子。現在它不但無法自由移動,更具有能吸攝幾乎所有金屬物體的體質,士兵們根本都不用去刻意瞄準了,隻要一股腦将子彈全部傾瀉出來即可。
羅波那被彈雨打得哇哇直叫,但又無計可施,如果放棄防禦的話,它的身體就像普通人一樣脆弱,絕對撐不過這麽密集的彈雨。但是如果将能量全部用來防禦的話,就又無法持續發動攻擊了,這就給了宋逸風足夠回氣的緩沖時間。
宋逸風終于等到能量再次活動起來,他雙手一圈一抱,一個黑洞憑空出現。黑洞将空中的子彈全部吸入,然後在飛臨羅波那面前的時候,再猛然爆發,将能量和彈片全部朝着羅波那當頭罩下!
羅波那怒吼一聲,雙手缽杖齊出,猛地轟擊在虛空中。
劇烈的能量波動在大殿之中蕩漾,在刹那間将所有人都掀翻在地。現在羅波那和宋逸風都已無力借用道和外道,交手時産生的一切能量沖擊都無法自動中和了。
待得能量散盡,衆人擡頭,隻見羅波那手中已空無一物。在剛剛的能量相沖中,被強行凝聚起來的羅刹族兩寶終于支撐不住,徹底灰飛煙滅,連渣都沒法剩下。
“好機會!”宋逸風看到這一幕,不等能量再度被激活,就掄起混元金鬥狠狠地朝着羅波那砸去!
“小輩,這是你逼我的!”看到宋逸風如此拼命,羅波那發出一聲怒吼。
接着,羅波那做出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動作,它一把抓住自己肩頭上的一顆腦袋,竟然活活地撕扯了下來!
不過,那被撕扯下來的腦袋,居然沒有留下一滴血液,而且羅波那的肩頭上,也沒有留下任何傷口。
扯下腦袋後,羅波那手中不停,直接将這顆頭顱當作武器,朝着宋逸風一把砸去!
這一刻,宋逸風突然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他當機立斷,就這麽在空中刹住身形,同時混元金鬥擋在身前,刹那間轉攻爲守。
“遲了!”
随着羅波那的這聲獰笑,頭顱狠狠地與混元金鬥撞在一起!
一股沛然巨力傳來,宋逸風整個人身不由己地向後抛飛而去,同時雙臂劇震,混元金鬥差點脫手飛出。
“卟!”宋逸風的身體像個破麻袋一樣重重摔在地上,一時之間不知道斷了幾根肋骨。
“開火!”宋逸雲的及時下令,使宋逸風撿回了一條命。
密集的彈雨中,羅波那不得不回防,但它此刻滿臉猙獰,根本不打算善罷甘休。
“我的這九個法寶頭顱,原本是打算祭煉成身外身的,今日未竟全功就不得不使出來,用一顆就廢一顆,你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原來羅波那的那另外九個腦袋,并不是真正的血肉之軀,隻是某種形式的法寶而已,難怪被摘走了真正的頭顱後,它的整個身體都一時斷絕了生機。這個世界上,真正擁有十個腦袋的異物,恐怕還不是那麽容易出現的。
不過即使知道了這一點,也沒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因爲羅波那這一次,一把就揪下了三顆頭顱!
羅波那的一顆頭顱,威力就等同于聖人的一擊,現在一次抛出三顆,豈不就等于三位聖人同時出手?!
宋逸風猛地運轉被激活的能量,吐出一口淤血,然後混元金鬥祭起,要與羅波那争一個魚死網破!
混元金鬥散發出千條瑞氣,萬道霞光,朝着羅波那當頭壓下。即使這隻是一件仿品,此刻的威力也不容小觊,畢竟其正體可是傳說中的逆天殺器,沖着那名頭就令人不得不提點起全副精神應付。
羅波那冷哼一聲,三顆頭顱同時抛出。
“如果這東西是真品,那我就要直接逃遁了,可惜這不是啊!”
三顆頭顱化作三道流光,擊正在赝品混元金鬥上,能量相沖,猛地爆發出一天耀目的光華!
劇烈的能量風暴肆虐大殿之内,一眨眼間就将宋逸雲手下的雜魚全部卷出了大殿,光這麽一卷,就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直接化爲齑粉了。
宋逸雲本人倒是沒有出什麽事,不過不是因爲她運氣好,而是羅波那不想在正式行動之前,就傷了這重要的鑰匙,所以暗中運調無憂園的法陣,抵消了她那塊地方受到的能量沖擊,順帶着把瓊斯和奧克斯利兩人也護了下來。
既然羅波那還有餘力顧及其它地方,那不用說,剛剛的交戰中,自然是它占了上風。
無盡光華之中,混元金鬥打着旋抛飛出去,落到宋逸風夠不着的殿外。羅波那的那三顆頭顱雖然也化作了齑粉,但同時成功地使混元金鬥脫離了宋逸風的掌控,這就足以使它奠定勝局了。
失去了混元金鬥,宋逸風立即被打回原形,變得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還好因爲一擊之後能量斷絕,混元金鬥受到的沖擊沒有反饋到他身上,不然傷上加傷,就真的是任人魚肉了。
不過即使如此,情況依舊危急萬分。羅波那擊飛了混元金鬥後,就完全是勝券在握,它也不再搭理宋逸風,而是直接一招手,将宋逸雲攝到自己身前。
“你讓我廢了四顆法寶頭顱,這個代價可不低啊。”羅波那的一隻手,若有若無地籠罩着宋逸雲,警告着宋逸風不要輕舉妄動。
“原本我是想用第一種方法脫困,但那實在是太便宜你了。”羅波那嘴角泛起邪惡的微笑,“所以,我現在決定用第二種方法,引動全族的魂力來煉化這個世界!我要讓你受盡煉魂之苦,同時也要奪去你最寶貴的東西!”
“你不是最着緊你的姐姐嗎?”羅波那望了一眼它控制着的宋逸雲,“放心,我會保她真身平安的。不過,她将會永遠地忘記你,再不記得曾有過你這麽一個弟弟,這就是我要對你下的最大懲罰!”
“你這個惡棍!”宋逸風咆哮着,忍着傷體的劇痛,猛地朝羅波那沖去!
“現在你在我面前,等若蝼蟻。”羅波那不緊不慢地一彈指,一道能量束朝着宋逸風襲去。
勁風襲體,宋逸風一咬牙,忍着劇痛一個翻身,以間不容發的距離甚甚避過能量束的攻擊。
“哦?”羅波那唯一錯愕,但又很快釋然。
“是了,你雖然失去了力量,但眼力和心靈的境界猶在,随便使出的招式還打發不了你。”
“那我就送佛送到西,讓你直接失去所有希望吧!”羅波那這一次又揪下一顆頭顱,朝着宋逸風擲去。
“你能讓我連廢五顆法寶頭顱,足以自傲了。不過等會兒,我會千百倍地從你身上榨取回來!”
頭顱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撞上了宋逸風的身體,即使他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完全避開!
血光爆起,宋逸風整個小腹以下的肢體,全部當場化作齑粉。他的身體滾落地面上,在一片黃金色上留下大片的血紅,一些髒器也從破損的腹部流出,在地面上灑落了一地。
“小風!”宋逸雲哀叫起來,所有女強人的風度全都在這一刻抛到九霄雲外。
“别以爲你還能活着隻是僥幸。”羅波那冷哼了一聲,“我隻不過是要讓你活着看到,我接下來所要做的事罷了。”
說着,羅波那一招手,有無數陰魂滾滾聚集而來,在大殿上方彙聚成一片陰森森的霧氣。
“好了,接下來,我就要煉化你體内的波旬烙印,還有這個虛僞的世界。”羅波那一彈指,“兒郎們,現在是你們爲我做出最後奉獻的時刻了,燃燒你們的靈魂,爲我打開脫離的通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