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六個面,四壁和地闆、天花闆全都一個樣式,都是金屬做骨架,鑲在白色塑膠質的壁闆上。而且六個面每個面的正中央都有一扇方形門,邊長1.5米左右。然後從方形門的每條門邊,都垂直地輻射出一道溝槽,将每個平面劃分成均勻的四塊。在溝槽中,還鑲嵌着一排金屬梯。
“超正立方體,不算熱門也不算冷門的片子。”翁閃華也在環視四周。
“我想難度應該不算太高。”黎萍則看着地上的另外三個人,“六人難度,在我遇到的片子裏,算是簡單的了。”
“誰記得這部片子的内容?”翁閃華提問。
“好久沒看過了,有點模糊。”昶浩揉着太陽**,努力回憶着。
“我記得,似乎這第二部裏,要比第一部簡單?”黎萍也在努力中。
“不,”昶浩擺擺手,“在第一部裏,無論是機關還是房間本身,都還非常簡陋。房間的門是手動式的,機關也是一些放火噴水冒尖刺之類的小玩藝,在我的機關術和精神力掃描面前,根本是兒戲。但這樣一來,恐怖片就變得毫無難度了,所以我想這是主神直接讓我們到第二部的原因。”
“第二部的機關,”翁閃華也揉着自己的太陽**,“我記得是牽涉了量子理論和平行空間之類的,屬于‘以後’可以解釋的科幻類型。每個房間的重力朝向和時間流動都不盡相同,甚至房間本身都在不停地移動,大有那種眼睛一睜一閉之間,滄海變桑田的感覺。”
“總之先看看任務安排吧。”
三人各自看腕表,“當前世界:《立方體2:超正立方體》。當前任務:在立方體世界徹底崩潰之前安全逃脫。每殺死一名劇情人物,獎勵點數100。殺死賽門或凱特,獎勵D級支線劇情一個,獎勵點數1000。”除此之外還有一個6小時的倒計時。
“要殺人呢。”昶浩皺皺眉頭。
“你怕了?”黎萍看他,挑了挑眉毛。
“到時再說吧。”翁閃華指指地下,隻見新人們開始蠕動,“誰來解說?”
“浩子吧,順便實驗一下你的魅惑力能不能收發自如了。”黎萍下令。
“呃?喳。”
三個新人摸索着爬起來,帶着疑惑的神情環視着周圍。三個人裏,一個是20出頭的女孩,一個是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還有一個明顯不是中國人的老頭。
看看新人似乎都清醒了,昶浩拍了拍手掌,将他們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各位。”昶浩努力使自己浮現出“迷人”的笑容,還運起妖狐的魅惑力,往三人身上一掃。隻見除了那沒有擡頭專心聽的老頭外,女孩和大漢皆是雙眼變作心形。昶浩對這結果非常滿意,不枉他對鏡練習到差點變成自戀狂。
“歡迎你們來到恐怖片輪回世界,我想,在你們的腦海中應該有一段以前所沒有的記憶……”昶浩滔滔不絕,說得天花亂墜,自覺表現良好。看看旁邊兩女,也是聽得眉飛色舞。到了解說完畢,腦海中響起了獲得100獎勵點的主神提示。
“你們還有沒有問題?”看看女孩和大漢還是一臉失魂樣,昶浩隻好再追加一句。
“可以給我簽名嗎?”女孩卻是直接掏出筆和紙遞過來,眼睛還直勾勾地望着他。
“啊?”倒是昶浩自己呆住了。
後面兩女“撲哧”一聲笑開。
“恭喜你獲得了第一個Fans。”黎萍不住笑着打趣。
“我敢保證,你剛剛說的,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翁閃華則笑着搖頭。
“他***!以爲叫一個牛郎來演戲,就騙得了老子了?就算欠了點債,老子也不是好糊弄的!”那大漢卻是一臉忿忿,站起來就往對面牆走去。
“牛郎?我?”昶浩難以置信地指指自己。
後面兩女早已笑得一塌糊塗。
直到看着那大漢按開了牆上的一扇門,徑直鑽了過去,昶浩才反應過來,那保護罩已經打開了。
“喂!不要輕易離隊……”昶浩立即撲過去,這一跳足足有三米遠,橫跨了整個房間。在他強化之前,要跳出這種距離可是無法想象的。
牆上的那扇門已經合上了,昶浩伸手一按重新打開它,但卻已不見那大漢的蹤影。
“不要去管了,這裏的房間,隻要門一合上,就會迅速切換到另一個空間位置。”翁閃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所以等會兒我們行動時,在全隊人進到同一個房間之前,都絕不可讓門合上。”
“那,那個家夥……”昶浩爬了下了,比比牆壁。
“這種不知道好歹的新人,向來是最早死的。”黎萍說話間語氣很是不屑,“而且以這種猜疑自私的性格,也不可能成爲好的夥伴。就讓他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吧,現在我們更應該關注留下的人。”
昶浩歎了一口氣,看看還坐在地上的那個洋老頭。
“喂,你聽得懂中文嗎?”昶浩拍拍老頭的肩膀。剛剛他解說的時候,老頭始終都沒有回過頭看他一眼,如果真的是語言不通就麻煩了。雖然在進入恐怖片的時候,主神會将交流的語言進行翻譯,但不知道對隊友有沒有用處。用心靈鎖鏈進行交流倒是可以無視語言,但還是希望能和人面對面的交談。
好一會兒後,老頭才緩緩地轉頭過來。
(--+)
看到這副尊容,這個動作,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向後跳了一步。
兔斯基!這絕對是兔斯基的招牌動作!
那副眯着眼睛無視一切的表情!那份天塌下來都面不改色的鎮定!那種任你要死要活都不會加快一點扭頭速度的淡然。
這絕對就是那張GIF網絡貼圖上的兔斯基跳了下來!
然後,那活生生的兔斯基張了張嘴,說話了。
“你剛才在說什麽?”
一口蠻溜的普通話,但重點不在這裏……這明明是個問句,但卻絲毫感覺不到其中的抑揚頓挫,與及語氣起伏。不過這又和主神那種明顯的機器聲不同,聽起來更像是看破紅塵,心如死灰的樣子。而也隻有這種語氣,才配得起剛才那個“驚豔”的轉頭動作!
昶浩生出一種想帶領衆人跪伏磕頭,高呼“兔斯基教主萬歲!”的沖動,但已經稍通魅惑術的他到底還是忍住了。
“嗯,我們在請教您的大名。”
(……)
又是一個極富兔斯基風格的沉默表情,看得昶浩直想用腦袋撞地。
“啊……我叫托魯斯基帕夫利科。”足足和昶浩對望了好幾秒,老頭才說出一個俄羅斯風的名字。
所有人囧……
托魯二字連讀起來,發音就是“兔”字嘛!
這老家夥,原來從出生起就具備了這麽豐富的兔斯基因素,難怪現在會兔斯基化!
“嗯……你願意和我們一起行動嗎?”
又是過了近十秒,“兔斯基”才繼續眯着眼睛回答,“啊……好啊。”
昶浩被徹底打敗,他不敢再和托魯斯基糾纏,直起身子進行大衆性會話。
“我希望你們能把進來之前的職業,還有專長介紹一下,這樣我們好安排你們在隊伍中的位置。”
“我叫朱璇,職業是公司職員。”那女孩先說話了,然後她看了昶浩一眼,不知怎的臉又紅了,于是低頭繼續說,“我的專長是泡咖啡。”
後面兩女又笑開了。
昶浩聳聳肩,他現在不需要什麽小蜜來侍候。不過這個叫朱璇的女孩,雖然相貌不是怎麽出衆,身材也偏胖,但她這樣的性格,比起身後兩女來,倒更讓昶浩覺得舒服。
昶浩想了想,從空間袋裏掏出一本新人手冊,拿筆在扉頁簽上自己的名字,還有“贈朱璇雲雲”之類的話,然後遞給面前的女孩。
“送你的。”
朱璇滿臉驚喜地接過,如獲至寶一般珍而重之抱在胸前。
“簽名贈書,真有你的。”黎萍已經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你不但做新人時是極品,給新人指引時也是極品啊。”
“好了好了,不要插科打诨了。”翁閃華笑過後,轉向那個橫看豎看都是老年癡呆症的“兔斯基”,“老人家你的職業是什麽?”
“應該是退休之前的職業吧?”黎萍插嘴。
“不要打岔!”
又過了好一會兒,兔斯基才緩緩地回答:“啊?職業?哦……我原本是美國的武器開發項目組專家,後來……”
沒人聽他繼續說下去,歡呼聲中,黎萍和翁閃華抱作一團。
“武器專家,武器專家!我們終于時來運轉了!!!”黎萍快活得幾乎要跳舞,“先來了一個精神力者,再來一個武器專家,我們隊的運氣從來都沒有這麽好過!”
“不過……你現在對于以前的知識,還能回憶得起來嗎?”翁閃華倒是比較謹慎。
又是近十秒的等待,“兔斯基”才眯着眼睛回答:“啊……我又不是老年癡呆了……我知道你有什麽疑惑……既然你們不是FBI或CIA那一類的人,也似乎不是存心綁架的我,那我也不妨說一下。”
幾個人開始豎起耳朵,雖然兔斯基那毫無感情的語氣實在不怎麽動聽。
“我在一次武器試射的實驗中,被洩露的輻射傷害到神經,對于外界的刺激,總是有近十秒的反應延遲。所以并不是像你們猜測的,有什麽老年癡呆症。”
“而我現在這副衰老的樣子,也是後遺症之一。不過……”托魯斯基指指自己的腦袋,“該有的知識我一點也沒有忘記,或許真能幫上你們忙也說不定。”
“原來如此……”衆人點頭,昶浩還暗暗伸手在托魯斯基的後肩上擰了一把。
又是足足過了近十秒,兔斯基才叫着反應過來,“哎呦!要實驗也不要下這麽重的手吧?”
“看來症狀真的是很嚴重。”黎萍看着兔斯基的反應搖頭,“不給他治好的話,每次說話都要等上個十秒,這簡直是一種折磨。”
“沒關系的!隻要回到主神空間,這種神經上的小毛病,輕易就能治好!”翁閃華給兔斯基打氣。
又是近十秒,托魯斯基才苦笑着搖頭,“治好又如何?反正現在我也沒什麽人生目标了……”
“不!”黎萍激動地對他說:“你有專業的武器制造知識,怎麽會找不到目标呢?我們那裏可是有大量的武器圖紙,還有未來才有的武器設計理論,更勿論各種地球上稀有的材料!每一樣都是科學家們夢寐以求的東西啊!”
“圖紙?新奇理論?”聽了黎萍的話近十秒後,托魯斯基一直眯着的眼睛罕有地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了下來,“就算擁有這些又如何呢?就算造出了地球上最強的武器,我最珍愛的東西也回不來……而且如果不是因爲我入了這一行,也就不會發生那些事了……”
“是有什麽故事嗎?”翁閃華敏銳地捕捉到了兔斯基罕有的情緒波動,“說出來讓大家參詳一下,也許主神能夠幫你搞定呢?”
“對啊,你有什麽不開心的,說出來讓我們開心一下。”黎萍口不擇言地“安慰”兔斯基。
翁閃華和昶浩狠狠地瞪她。
好在兔斯基的神經足夠遲鈍,他已經在述說着了:“我是俄羅斯人,年輕時在美國求學。後來我爲美國開發武器,還娶了美籍女子爲妻,有了兒子和女兒。我愛我的妻兒,如果就這樣一直過下去,也不怎麽壞。到了蘇美冷戰,克格勃将我偷運回國。但行動卻不怎麽成功,我的妻兒在偷渡時因雙方槍戰而過世了。我則回了國,改爲蘇聯制造武器。至于主子是誰,我一點都不關心,隻是我的妻兒,卻無辜地成了兩國交戰的犧牲品。”
托魯斯基擡頭望着虛空,眼睛中淚光閃閃,“然後到了蘇美冷戰結束,蘇聯解體。應美國的要求,落在弱勢的俄羅斯又要将我引渡回美國!”
“這是怎麽樣的一出鬧劇啊!”托魯斯基一反之前的淡然,雙手不斷揮動,情緒激昂,“爲了妻兒,我可以爲美國工作。爲了祖國,讓我回去爲蘇聯幹活也OK。但到了最後,我得到是什麽?!背叛啊,**裸的背叛啊,還是國家對國民的背叛!美國殺了我的妻兒,祖國又來背叛了我。我爲這兩個國家做的都算是什麽?!!”
說着說着,托魯斯基的聲音慢慢放低了,“我趁兩國交接之際,找機會逃到了中國,一路跑到廣州躲起來。我這個已經近乎廢物的老東西,自然不奢望還能多活幾天。但在我心裏,絕不希望自己再落到那兩個國家手裏,像玩具一樣任人擺弄。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得遠遠的,連屍體都不讓他們摸到。最後,我一覺醒來就在這裏了。”
沒有人說話,隻聽到朱璇輕輕的抽泣聲,看來她也是感情很豐富的那一類人。
好一會兒後,黎萍才第一個開腔,“真不愧是悲情的男主角,傷心兔斯基,其背後的故事這麽曲折……”
恐怕隻有這種悲痛莫大于心死的傷心,這種真正經曆過國破家亡命運的遭遇,才能塑造出眼前的這位兔斯基來……
能到這裏來的,每個人都有其故事啊。昶浩感慨地拍拍托魯斯基的肩膀,“祝賀你進入了輪回世界,加入了我們南中洲隊。你失去的一切并非不能挽回,包括你的妻兒。”
“是吧?”昶浩看看翁閃華,遞了個眼色。
“沒錯!”翁閃華用極度肯定的語氣回答,“隻要我們能在恐怖片世界裏,找到《納尼亞傳奇》中的後土輪回台,就能複活我們失去的親人好友,那可是真真正正的複活!”
托魯斯基默默站了一會兒,他的眼睛中漸漸透出一種堅定的光芒,“就沖我現在腦子裏被植入的這段記憶,還有你剛才表現出的跳躍力,我願意相信你們。從現在起,我這條老命可以任你們驅使,隻要能帶我找到那個後土輪回台!”
“我們快點行動吧,順便誰來告訴我這部影片的劇情?”那張兔斯基臉上罕有地露出一絲笑容,“好久了,我終于有了一個生存的目标……”
“我們令原本對世界失望透頂的兔斯基,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熱情,這是否是功德無量呢?”昶浩在胸前畫十字,然後再不倫不類地朝天合掌一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