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與屍共舞

離開公寓還沒幾公裏,前面的積架車忽然大幅度地橫轉起來,幾個漂亮的漂移後,再漂亮地撞到路邊的大樹上。雖然暫時不知道車中人的安危,但以目下的狀況判斷,至少這輛積架已經報廢了。

緊随其後的車,司機可是剛剛才領到駕照的黛安,有十足的資格在後車窗上貼張“女魔頭(女性,磨合期,頭一次),敬請回避!”的标語。眼前突變橫生,毫無應對經驗的她果然不負衆望,一個急轉彎,也撞正在路邊的消防栓上,立即揚起漫天水花。

“糟糕,是菲力普發作了!”昶浩大叫,同時揉着腦袋上被前座撞出的腫包。

如果肖恩被咬了,就意味着任務至少失敗了一半。雖然原影片中肖恩并沒有在這裏出事,但誰敢把運氣全都押在劇情自由發展上?

或許是顧不得開車門鎖,坐中間的翁閃華擡腳一踹,将車門生生踹開。連同變形的車門一同飛出去的,還有緊挨車門的昶浩。

“快去救那邊車上的人!”

昶浩領命,顧不得暈頭轉向的,連滾帶爬往積架處跑去。分組時三個人都下意識地擠到了一塊,沒人想到肖恩那一輛車上需要人坐鎮,結果這下倒是出了問題。

這時艾德也灰頭土腦地推着芭芭拉從積架裏爬出來,後座的肖恩卻是沒見動靜。

昶浩跑到積架後窗,往裏一窺,隻見肖恩正用闆球棒壓着已喪屍化的菲力普,麗茲則正在努力地撞車門。

昶浩一拉車門,卻是紋絲不動。

“兒童安全鎖?”這種時候,這可是個要命的功能。

如果現在還要像偷車那樣撬開門鎖,可就絕對來不及了。昶浩正想掏出高周波匕首割開車門,翁閃華也跟着過來了。

“讓開!”翁閃華推開昶浩,車門上一抓,立時十個窟窿。然後一腳撐在車身上,開始發力。

整個車門像紙糊的一樣被硬生生地扯下來,被一同**來的還有在另一邊抓住把手的麗茲。

昶浩立即趁這機會,拉住肖恩的肩膀将他拖出來,這下積架車裏就隻剩下一個活死人菲力普了。

翁閃華再次發力,将車門嵌回原位置,立即成了一個混不可破的牢籠。

“好……力氣。”昶浩看着車門上的窟窿和車身上的腳印,再次對怪力蘿表示感慨。

好在被救出的幾人在這情況下大腦壓根不能正常運轉,誰也沒去質疑蘿莉此刻表現出來的怪力是否合理。大家互相攙扶着,走到馬路中央。

“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快點離開?”打頭的昶浩打量着四周。

尚喘息未定的衆人擡頭,隻見周圍一雙雙灰白的眼眸盯着這裏。剛剛這場車禍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還不把周圍的喪屍都引來才是有鬼了。

“我……贊成……”大衛臉色蒼白地扶了扶眼鏡。

“怎麽把菲力普弄出來?”艾德指了指車裏正抓撓着窗玻璃的菲力普。

“沒時間了,而且車子也已經不能用了。”肖恩轉身欲離開。

“不能就這樣丢下你爸!”芭芭拉一把拉住肖恩。

“他不是我爸!”肖恩回答,但轉頭一看母親的神情,又連忙解釋:“媽,他過去是,不過現在不是了。”

“我覺得我們可以……”芭芭拉往積架靠近。

“媽!”這次輪到肖恩拉住芭芭拉。

“裏邊那個不是你老公了,懂嗎?”肖恩抓住芭芭拉的肩膀,注視她的眼睛。

“雖然外表像他,可是已經完全不是你所愛的那個男人了!”

似乎是要回應這一句話,一聲嘶吼從車中傳來。母子齊齊扭頭,隻見被困在車裏的菲力普,兩眼泛白,不停地低吼着,還向這邊伸出一隻手……

“可以走了嗎?”肖恩放開了魂不守舍的母親。

“你不是建議我們用走的吧?”大衛發問。

“如果你能把車子修好的話。”昶浩經過。

“而且周圍的這些喪屍願意等你修的話。”黎萍也經過。

“總之跟上就是!”黛安經過時伸手拖上大衛。

九人在屋舍之間的小巷中穿行,小心地使自己不發出多餘的聲音。以黎萍和翁閃華這兩個資深者的實力,也許殺光遇見的所有喪屍并不是難事,但她們要保護的人實在太多,要想萬無一失還是謹慎點好。再說這個任務中殺喪屍沒有獎勵,沒人願意幹吃力不讨好的活。

透過屋舍和栅欄的縫隙,可以窺見另一邊正上演着無數的人間慘劇。親人、好友、鄰居……這些日常的身份都消失了,隻剩下獵物和捕食者的關系。不時有人驚恐地大叫着在路上飛奔,但他們的自救行爲卻引來了更多的饕餮之口……

“大家沒事吧?”不知道走了多久,領路的肖恩回頭看了看衆人。

“嗯,我們時間很多。”艾德點了根煙,手裏還玩着手機。反正這一路上,就屬他最不寂寞。

“或許我們全該手牽手,連成一線?”黛安提議。

“你知道我們走去哪嗎?”大衛還是對前路不放心。

“大衛,别這樣。”麗茲回頭。

“好吧,對不起。”大衛不服氣地道歉。

“你知道嗎?”麗茲湊近肖恩,小聲地問。看來其實連她自己都沒信心。

“嗯,清楚得很。”這點排最後面的三人衆倒是毫不懷疑,在原劇情中到達酒吧并沒有什麽意外,除了芭芭拉被咬……

“等會兒你要跟定芭芭拉,”走最後的翁閃華拉拉前面昶浩的衣角,用别人聽不見的聲線低語:“這可能是個支線劇情,盡量由你來拿。”

“嗯。”昶浩點點頭,伸手進口袋摸了摸匕首,還有其它一些在初始房間裏順手牽羊的東西……

“快到了嗎?”麗茲再繼續問肖恩。

這時經過了一排栅欄,隻見一群喪屍正趴在栅欄另一邊大快朵頤。衆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對于喪屍聽覺的敏銳,他們可都是深有體會的了。

“非常……接近了。”肖恩帶頭快步離開這片危險區域。

“你媽不要緊吧?”麗茲還在繼續問。

“嗯,希望如此。”肖恩回頭看看母親。畢竟芭芭拉才剛失去丈夫,即使平時再怎麽脫線,現在也是情緒低落。

“你聯絡過你的家人嗎?”現在輪到肖恩提問了。

“他們在種地瓜。”

“你認爲哪裏也有發生這種事情嗎?”

“希望沒有。”廢話!知道劇情的三人衆不住地腹诽,如果已經爆發生化危機了,誰還會去悠哉地種地瓜?照原劇情來看,這次事件的起因是因爲航天器墜落産生的輻射,規模不會太大,所以隻用等上兩天就能得到軍方的救援了。

“對于昨晚的事……”看來肖恩想趁這機會試圖挽回他和麗茲的感情,後面的一大段話都是令人提不起興趣的情侶對話。

“也許現在不是談話的最佳時機。”很明顯的,最終麗茲沒有給肖恩機會。

“好的。”肖恩無奈地結束話題,神情有幾分落寞,就這樣心不在焉地轉過屋角,卻幾乎正和另一隊人撞個滿懷。

“啊……”雙方都被吓得倒退不已。

“肖恩。”對面領頭的女子驚魂乍定,先打了招呼。

“馮妮?”肖恩拍着自己心口,也認出了來人。

“你怎樣?”

“還活着。”

兩人寒暄。

“嘿,麗茲,好久不見。”馮妮逐一打招呼。

“嘿,馮妮。”

“嗯,這是我男朋友狄克蘭……我朋友馬克和梅姬……我媽和我堂弟湯姆……還有我鄰居一家。”馮妮對她身後諸人逐一介紹。

“這是肖恩和他女朋友麗茲。”看來馮妮還真是一個天生的交際專家,介紹完了自己這邊,接着把肖恩一行介紹給自己人。

“其實他們已經分手了。”大衛不合時宜地插進一句。

“哦?真的嗎?”

“……”肖恩和麗茲尴尬地沉默。

“真可惜,”馮妮對這段感情的結束表示惋惜,然後揚揚手裏的高爾夫球棒,“我們該走了,你們有要去什麽地方嗎?”

“有,我們要去溫徹斯特。”肖恩回答。

“酒吧?”

“對。”

“好吧,祝你們好運了!”馮妮做了一個激勵的動作。

然後……

肖恩和馮妮相擁作别。

麗茲和狄克蘭擦肩而過。

大衛和一個眼鏡男互相望望對方手裏的雨傘。

黛安和戴着同樣款式毛線帽的妙齡女郎打招呼。

芭芭拉和那一臉寡婦相的老女人說了句“哈啰”。

艾德玩着手機,根本不擡頭看那個和他一樣肥胖的手機宅男。

黎萍和拿鞭子的緊身皮衣女郎互相打量了一眼。

昶浩和混混樣的青年互相點點頭。

翁閃華和一洋裝蘿莉各轉一圈後分開。

“這個叫主神的,惡趣味真重。”昶浩再度腹诽。

“不過,我們跟着馮妮的話,不是可能更安全嗎?”昶浩小聲地和其他兩人嘀咕,“畢竟最後是馮妮帶着軍方的人去酒吧解救肖恩的。”

“不,要選擇的話,我甯可選擇清楚劇情的這一方。”黎萍刻意和前面諸人拉開距離,參與讨論。

“對。誰知道我們加入馮妮那邊的話,主神會做什麽安排呢?畢竟原作是沒有那一段的描寫的。”翁閃華也加入說,“而且我們要以什麽理由來說服肖恩改道?”

“隻有緊跟原作劇情,我們才是最安全的,也是最有可能賺到支線劇情。”這是最後總結,然後三人繼續跟上肖恩一行。

“看見沒?溫徹斯特就在那一邊。”肖恩推開一扇花園的木門,指着一個方向說。

“哪邊?”衆人張望。

“那邊。”這次肖恩換了個方向。

“……”衆人再張望。

“如果你沒指錯的話,那至少在20個花園之外吧?”大衛扶了扶眼鏡,“反正現在我們還看不見。”

“大衛,”肖恩笑了笑,“以前沒走過捷徑嗎?”然後他朝一堵木圍牆沖去,做出翻牆的動作。

木牆毫不受力地傾倒,連帶肖恩一同結結實實倒在地上。

麗茲:“小心,肖恩!”

大衛:“其實我并不介意你摔倒多少次,但請動靜小點好嗎?”

黛安:“我們要不要猜一下,大概要推倒幾面牆才會引來喪屍?”

昶浩:“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确實可能是一條捷徑。但我的理智也同時告訴我,隻要總是弄出這麽大動靜,這也會是一條通往地獄的捷徑。”

黎萍:“我隻問一個問題:這條捷徑有多少安全保障?”

肖恩尴尬地笑笑,拍了拍衣服,小心地打量下四周,然後才向這邊招手。

衆人跟上。

再穿過幾個花園,來到一棟占地頗廣的房子前。院裏一片淩亂,對着院子的玻璃幕門上還流淌着血迹,一派遭劫後的樣子。

“肖恩,”芭芭拉停了下來,帶點疑惑的表情打量着四周,“我想吉兒和德瑞克住在這附近。”

不過因爲溫徹斯特的屋檐已經出現在樹叢中了,其他人幾乎都沒有注意到芭芭拉的逗留,徑直朝他們的希望走去。

黎萍遞了個眼色,示意昶浩留下,确保芭芭拉的安全,自己則尾随肖恩他們繼續前進,至于翁閃華也留下給昶浩押陣。

在芭芭拉叫喊後不久,屋裏有拖動的聲音傳出來,然後,一個穿着睡衣的老頭,低吼着壓到玻璃幕門上。

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到喪屍,芭芭拉臉色大變,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所以原劇情中她才被咬到了。

不過現在情況不同了,昶浩從口袋拿出某物,抖了抖,“來吧。”

翁閃華看清楚那東西,做出“=_=”的表情。

“媽!”當發覺到母親失蹤,肖恩慌不擇路地撞開一堵木闆牆跑回來。

“我确定吉兒和德瑞克不住在這裏。”芭芭拉安然無恙,而且還有閑暇和兒子抱怨,“他們絕不會這麽沒禮貌地見人就推。”

“咦?這個……”一齊跟來的衆人發現了芭芭拉身邊那詭異的東西。

那變成喪屍的老屋主,嘴裏塞着某物,支支吾吾地被捆在一棵樹上。昶浩還正把一腳踹在樹幹上,做捆綁的收尾工作。而翁閃華帶着一臉啼笑皆非的表情,坐在一旁的折椅上給他押陣。

“球……球形封口器!”大衛認出塞在老喪屍嘴裏,那件昶浩提過的“利器”。

“……”秋風卷着樹葉從衆人身後吹過。

“你還蠻有天分的嘛,”黎萍看着昶浩的“作品”,“那東西從哪來的?”

“就是從‘你’的房間摸來的。”昶浩又從口袋裏掏出幾件東西,“我先前說過的點子依舊有效。呐,按摩棒,低溫蠟燭和針筒,你要選哪樣?”

“……”

“如果覺得還不過瘾,也可以嘗試一下換個捆綁的方法。像什麽鑽石捆綁啊,龜殼捆綁啊我都不會,你何不趁此機會教我一下?”昶浩繼續,“反正有現成對象,而且他決不會告你**。”

“住嘴!”黎萍一甩鞭子,她已經感覺到背後肖恩一行人投來的,猶如看待異世界生物般的目光。

過了好一會兒,欣賞夠了喪屍捆綁秀,肖恩先說話了。

“好,”他拍了拍院子裏的兒童滑梯,“大家留在原地,我檢查一下路面安全了沒。”

爬上滑梯張望了一會兒後,肖恩一臉嚴肅地爬下來。

“安全了嗎?”看到這種神情,麗茲憂心忡忡地問。

“沒有。”

“有多少?”

“多得要命。”

“不如大家一起親眼确認一下?”昶浩三人早在肖恩偵查的時候,就扒開籬笆圍牆往外窺視了。

圍牆的另一邊的馬路上,密密麻麻的喪屍蹒跚而行,把溫徹斯特酒吧圍得活像大海裏的孤島。

“哦,真是好極了。”看了牆另一邊的情形,大衛喃喃自語,“我居然相信肖恩還會有高明過人的對策?”

“這話一點建設性也沒有,大衛!”麗茲叱喝。

“我們早該留在公寓裏。”大衛繼續說着。

“那你爲何沒留在那裏?”

“因爲,因爲,因爲,因爲!隊長!”大衛帶着嘲諷的語氣指了指肖恩。

“你住嘴行嗎?!”

“放馬後炮也于事無補!”黛安也加入了叱喝男朋友的行列。

幾人正在互相斥責之際,忽然被捆在樹邊的老喪屍一聲呻吟,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有了!”衆人望向黛安,隻見她的眼睛大亮。

于是……

“好,我們抖抖雙手,放松一下筋骨。”黛安興緻勃勃地站在老喪屍旁邊作示範。

“呃……或者免了。”看着圍觀的衆人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黛安隻好停止無意義的個人演示。

“再看一遍他的動作,記住,要非常蹒跚。”黛安指着老喪屍,指手劃腳兼眉飛色舞,“差不多像夢遊一樣。看看臉部,眼神空洞,帶點悲傷味道,就像賭輸了的酒鬼。”

講解完了,黛安開始挨個要求衆人練習,“好,來試試看吧?麗茲。”

麗茲滿臉無奈地伸直雙臂,機械地揮舞着。

“不錯,聲音做得不錯。”黛安點評,“好的,芭芭拉,那表情實在太棒了。”

衆人望向一臉魂不守舍樣的芭芭拉,果然惟妙惟肖。

“啊,”衆人注意力焦點裏的女主角卻換了一副剛剛醒覺的表情,“抱歉,親愛的,我剛剛走神了。”

“大衛。”黛安轉向男朋友。

“……”

“快點!”

“呃……”

“帶點呻吟,悲傷,你死了而且讨厭那樣,開始!”黛安指導起來還真是循循善誘。

“呃……”大衛換了一副真的要死的樣子。

“好多了。艾德,換你。”

“我晚上才會做。”艾德擺手。

“那你就想像現在就是晚上。”肖恩在一旁催促。

于是艾德雙手環抱,像握着方向盤一樣轉動着身體。那樣子當然絕對沒有絲毫喪屍味,倒像是狗熊在地裏掰玉米。

“那是啥啊?”肖恩吐槽。

“那你呢?”艾德不服氣地反駁,“誰死了讓你變成該死的僵屍王?”

“沒有……”

“那麽,請。”艾德擺出“輪到你了”的樣子。

肖恩擡頭望天,半張着嘴,果然有模有樣。

“嗯,那樣很棒。”艾德不得不服氣。

“那麽,就到……”黛安轉向穿越三人組。

“天啊!這麽棒的表情你們是怎麽做出來的!”視線一轉到這邊,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滿臉的蕭殺,一付恨不得吃光所有人的神情。其中透出痛不欲生的悲哀,還帶着對現狀的不耐煩!實在是~太棒了!”

“有某個陷入妄想中的人在掐我的背……”昶浩一副要生不能,要死不得的樣子。

“如果有人趁我喝醉偷了我的錢的話……哪家夥一定活膩了!”黎萍的目光透出恨意。

“可以了沒……”翁閃華已經等得要吃人了。

“好!大家一起來試試看!”黛安舉手指揮衆人,“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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