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李前進送的又是市人民醫院，劉澈當時還感歎了一番，靳善謀還真是個好領導！後來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靳善謀跟集團公司總醫院一個副院長鬧過矛盾，所有才每回出事都往市人民醫院送。

李前進主要的傷是腦外傷顱骨骨折，引發顱内出血，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連疼痛感都沒了，醫生看了CT，直接在他頭上打了個孔，才把大部分的淤血放出來。劉澈看着從急診室推出來的李前進，心裏就一陣後怕，據說李前進腦子裏的血，那都是從顱腔裏噴出來的，這幸虧是進了市人民醫院，要是進的是集團公司總醫院，人直接就沒了。

劉澈、劉錢龍坐在李前進的床前，兩個人的手包得像彈古筝、琵琶的賣唱女一樣，護士處理他們手上傷口的方法簡單而粗暴，直接拿鑷子拔掉還跟皮肉有一點聯系的手指甲，用紗布一包就算交代了。拔的時候，劉澈疼的一陣瓷牙咧嘴，心說你最少用個指甲刀剪一下吧。

李前進已經沒什麽危險，躺在床上，呼吸平穩，卻就是一直醒不過來。劉澈坐在凳子上眯了一會，一覺醒來後，發現李前進還說起了夢話。劉澈急忙叫來護士，護士說，這事好事，說明已經有意識了，别擔心，退燒的針一直挂着呐。

劉澈聽李前進的夢話，剛一開始的時候，他說的還是一些連長啊，營地啊，先進、立功之類的東西，後來就變成簡簡單單的一直在重複兩個字。

劉澈把耳朵湊到跟前，聽了半天，來來回回，念叨的仿佛就是，“小雲，小雲……”聽着像是個人名，而且還是個女人的名字。

“小雲？”劉澈走出病房，還在琢磨着李前進嘴裏的這兩個字，這個小雲應該就是這家夥最近反常的原因吧？

出了李前進的病房，劉澈又進了另一間病房，這個房裏除了靳善謀和救出的女孩，還有幾個警察。警方有幾個問題，要深入問一下他。

劉澈不知道古代木蘭代父從軍是怎麽幹的，但煤礦上一升井所有人都要光了屁股洗澡，絕對不會出現什麽“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那麽扯的事！

從井下挖出一個女人，這情節不像古裝劇，倒有點像個科幻片。

除了知道他們進去之前，女孩就在洞裏，其他的東西，劉澈真是一問三不知。倒是女孩一見到劉澈，立刻就顯得一副很激動的樣子，剛剛還平靜的躺在床上，一下子又害怕的縮成一團，頓時引起警察們一陣警惕的目光，劉澈無辜的看了看他們，我什麽都沒幹啊！

李前進一時半會醒不了，靳善謀也進來看了一下，就叫劉澈他們回礦上，他自己要去集團公司一趟。劉澈拍醒了賴在一張空病床上，已經睡的昏天黑地的劉錢龍。

坐在回礦的車上，劉澈反複撥弄着一根樹枝，這是從李前進身上的另一處傷取下來的，樹枝從李前進褲腿穿進去，在他大腿面子上紮了一個斜對穿，差一點就把李前進給閹了。

如果說先前劉澈還對洞裏那個柱子是不是顆樹有所懷疑的話，他現在是完全信了。樹枝已經完全幹枯，樹葉卻沒有像一般葉子那樣腐爛，而且好象蠟封過的一樣，甚至還能隐隐看到一絲綠色。

“劉隊長，你認識這是什麽樹嗎，怎麽還專門長在地下？”劉錢龍咂摸着嘴，從劉澈手裏拿過樹枝反複看了幾遍，本來就沒剩幾片的枝葉，被他翻弄沒幾下，全掉了。

“我……這好象是，桃樹的吧！”劉澈強忍着抽人的沖動，從地上把樹葉一片一片撿起來，正想順口說“我怎麽知道”，可是拿到樹葉後，他發現自己好象還真知道。

如果是一種完全不認識的樹，劉澈倒能釋然了，這世界上的樹種千千萬，誰知道有沒有一種人類還被人類發現的樹種，不需要光合作用就可以生長。

劉澈家是農村的，小時候村西頭的一塊田地，在村長的盲目要求下，前前後後種過好多種果樹——蘋果、柿子、梨……因爲沒有任何技術指導，加上村上給統一購買的樹種也不過關，從來沒一樣能種成過，這其中就包括桃子。

現在想起來，每到秋天時，那些結的比杏還小的果子，劉澈都懷疑村幹部們買回來的根本就是夾竹桃。雖然從來沒收獲過一顆像樣的果實，但桃樹那種又細又長，手指頭一樣非常有特色的葉子，劉澈還是很熟悉的。

“你們那的那個閻王爺的臉，是用的什麽樹？”劉澈忽然好象想起了什麽，他問身邊的劉錢龍。

“那還真是巧啊！”劉錢龍撮着下巴颏，“我們那的也是一株桃樹！”

“也是桃樹！”真的會有這麽巧嗎？如果不是巧合，可是爲什麽會是桃樹呢？有這麽多樹可選，爲什麽偏偏選中了桃樹？西北這種氣候可不适合桃樹生長，找顆核桃樹都比找顆桃樹容易。

再說要引鬼的話，民間的說法裏，最招鬼的不該是槐樹的嗎？桃樹曆來可都是跟神仙、長壽之類吉祥的東西息息相關，連茅山天師捉鬼手裏拿的劍都是桃木的，都快成爲一種圖騰了。

忽然劉澈想到，既然桃木都是鎮鬼的，那這裏的這個也沒有理由是特例，難道那顆樹本來就不是引鬼用的，其實也是鎮鬼的？

“人們到底在洞裏找到什麽東西，要種這麽大一整顆桃樹？”

“劉隊長，你先别琢磨怎麽會是桃樹的事，我雖然沒上過大學，可也知道，這植物要生長都需要光合作用，你說它長在地下，這算是怎麽回事？”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要植物正常生長，燒堆柴火照明是行不通的，這一點劉澈深有了解。

礦工早出晚歸兩頭見不到太陽，時間長了，缺乏光照，平常的那種鎢絲燈泡是代替不了太陽的，劉澈就想買個能完全模拟太陽光的燈，平時也能給自己照照。結果還真找到一種稀有氣體制作的燈泡，不過一個燈泡要五六百，劉澈問了價格，撮了半天牙花子，沒舍得買。

古人開鑿墓穴的時候也遇到過類似的問題，在空氣流通不好的地方使用燃料照明，一個不小心，墓裏所有人都能讓一氧化碳給毒死，人們不得不另辟他徑。辦法其實也很簡單，四大文明古國的先人們，幾乎不約而同的選擇用鏡子，經過多次傳遞把陽光折射進地下。如果猜的不錯，這群家夥用的方法也出不了這個範圍。

隻是看工作面那棵樹的大小，至少也得是幾百年的樹齡。幾百年的時間，把陽光持續反射進地下，隻爲了讓一棵小樹苗長成參天巨樹，恐怕隻有偏執狂們，才會不惜人力物力，幹這麽一件事。

要知道，反射足夠一棵樹生長需要的陽光，不止是需要大量的鏡子，還需要大量的人力——一天之中，太陽的入射角是會變的，必須時刻調整鏡面的角度，才能保證陽光經過折射後持續照在同一個地方。幾百年間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就幹這麽一件隻有投入，沒有産出的事情，這絕對是瘋子才會幹的出來。

“劉隊長，你說這世界上真有鬼嗎？”其實這個問題當初在柳河礦井下被困的時候，劉澈也問過劉羅鍋，卻被老家夥狡猾的避過了。

“鬼？我原來認爲應該是沒有的，不過，最近在網上看東西的時候，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就覺得有些不好說了……”這不是因爲劉澈最近迷信了，完完全全真是因爲科學，“科學家們認爲，組成我們宇宙的物質，九成的是一種大量存在，但現在我們還探測不到的東西。每天可能有上萬噸這種物質以高速穿過我們的身體，甚至穿過地球，可是卻不會留下任何痕迹。現在世界各國最頂尖的物理學家，都在幾千米的地下布置了大量儀器，探測這種物質。可以肯定，第一個找出這種物質，一定會獲得諾貝爾獎。不過現在就連最先進的儀器，也很難探測到這種物質，可是科學家們說，有一些感覺特别敏銳的人，在這種東西穿過他們的身體的時候，能讓他們感覺到。這種東西被科學家們稱作爲‘暗物質’。你有沒有覺得關于這個暗物質的說法，有點熟悉？。”

“你是說，那些暗物質，就是鬼魂？”可以毫無阻礙的穿過各種物體，連人體都能穿過，又能不損害被穿過的物體，偏偏最先進的儀器都探測不到，但穿過一些人的時候，卻能讓這部分很奇特的人感覺到……不怪劉錢龍這麽想，在咱們中國的民間傳說裏，這些條件就好象是專門爲“鬼”這個詞量身定做的一樣。

“我不知道，科學家們隻相信自己能夠了解的東西。早在一兩千年前，就有佛經說一滴水裏有幾萬條生命，人們當時認爲是胡扯，但顯微鏡發明後，發現一滴水裏真的有上萬個細菌。現在很多被認爲是封建迷信的東西，可能其實隻是我們還沒認識到而已。至于這些說法是怎麽傳出來的？也許是有未來的人穿越回了古代，也許是外星人告訴他們的，也許是他們無意中得到了上一個文明留下的一些信息。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這些科學家們找暗物質，最終會找出天庭和陰曹地府來，到時候大家就可以都傻眼了。”

“可是我想不明白啊，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東西啊，從一個大活人身上穿過，一點事都沒有，還每天有上萬噸？”

“按着科學家們的說法，是因爲暗物質散射截面很小，甚至可以小到毫無阻礙地穿過原子核，所以穿過人體，不會對人造成任何影響，就像鋼珠可以從足球網中漏過去一樣。可是我覺得有點扯，拿把散彈槍對着足球網轟，照樣能把球網打得稀巴爛。海夫力克極限說，人體細胞每分裂一次就會有損傷，是人體衰老的原因。試想一下，如果能完全隔絕暗物質會怎麽樣？說不準真的就能長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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