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澈隻覺得張平那一眼中充滿了惡毒與咒怨,那眼神完全是地獄逃出的惡鬼,來到人間讨債時候才有的眼神。[燃^文^書庫][](燃文書庫(7764))
早上撞到了馬軍,讓劉澈覺得今天已經是倒黴透頂了,沒想到他還是錯了,那還不是最倒黴的,最倒黴的是這才剛剛過去半天,就又撞到了一個!
劉澈呆呆傻傻地看着張平消失的方向,過了好一會,才好象被針紮了屁股一樣一骨碌爬起來,撒腿向宿舍跑去。劉澈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時候張平如果再像剛才那樣,從風雪中飄飄忽忽的又沖回來,不用張平來掐,劉澈肯定會馬上心髒病發作。
一口氣跑進宿舍樓,劉澈才得閑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淩晨一點半,還真是夜半三更,什麽妖魔鬼怪都出來了啊。
“開門,開門!”劉澈使勁敲起了對面李前進、劉錢龍的門。經過這一會子,劉澈的酒意已經完全沒了,一個晚上喝的酒好象全随着剛剛那些汗流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冷汗、還是熱汗,反正是出了一身汗。
“劉隊長啊!你吃完喜酒回來了?”過了好一會,劉錢龍才勉強撐着睡眼打開門。他和李前進已經被編入了目前早班的工作序列,淩晨一點多正是睡的最香的時候,如果不是一開門見敲門的是劉澈,估計已經張嘴開始罵娘了。
“劉隊長,快進屋!”李前進披了衣服起身,把劉澈讓進屋,打開燈一看,立時就給吓了一跳,隻見劉澈滿頭大汗,臉色煞白,還一副急惶惶的表情,看到劉澈這模樣,李前進心裏立時就是咯噔一下,“劉隊長,是不是礦上出事了?”
“不是,不是礦上!”劉澈擺了擺手,沒想到這一擺,卻一下子甩出了一連串水珠出去,劉澈看了看自己的手,這才發覺渾身上下好象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忙掏出紙巾使勁在臉擦了一把,沒幾下一張紙巾就完全濕透了。
“那是什麽事,酒席上出事啦,不會是有人搶婚吧?”
“也不是酒席上,不是,是剛剛,剛剛,就在鎮上!”劉澈擺着手,喘着粗氣,“有水嗎?”
劉錢龍見狀趕緊用大玻璃杯給劉澈倒了滿滿一大杯,劉澈接過來,咕咚咕咚幾口,一大玻璃杯水就見底了。
“鎮上出事?鎮上出事關咱們什麽事,再大的事不是還有鎮政府嗎?”劉錢龍接過空玻璃杯,又給劉澈倒了一杯。
“這事不關鎮上的事,是咱們的事,是……”劉澈說着說着覺得越說越像繞口令,一轉臉,見兩人确實是一臉迷茫。
劉澈知道這時候說什麽都不如讓他們親眼見見來的震撼,便直接掏出手機,找到視頻,打開播放器,“事情有點超出理解,你們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初時還滿臉不解的李前進、劉錢龍兩人,看到張平的那張臉後,就一下子什麽都明白,睡意一瞬間全沒了,随着視頻結束,房間裏一時沉靜的可怕。
“告訴我,我剛才是不是眼花?”劉澈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李前進,李前進還呲着牙咧着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隔了半天,忽然卻聽啪的一聲響,一隻大号玻璃杯掉到地上摔成好幾瓣,杯裏的水流了一地,劉錢龍這才大叫一聲,然後才渾身好象散了架般一屁股坐在床上,“這他媽,這他媽日子沒法過了這是!”
“這******神棍!”劉錢龍一嚎,李前進也好象活過來了一般,他隻披着一件外套,一個淡黃色的紙符,連着一根紅線就挂在他脖子,正在他胸口一晃一晃,李前進看到那紙符,就更是火大,劈手将紙符扯下來,一把甩在了地上。
劉澈想起自己胸口也挂着同樣的紙符,也是火不打一處來,******,一張符幾百塊錢,下午才剛剛帶上,還沒捂熱乎呢,這倒好,就又碰到一個,一般人想一天碰到兩次恐怕都沒這麽好的運氣,這紙符,它到底是防那個東西的,還是招那個東西的啊?
劉澈拉開衣服去掏紙符,隻是當他把紙符掏出來正準備扔時,眼角的餘光一瞬間好象瞥到了那張紙符上有什麽不正常的東西,眼神不自覺向那紙符看了一眼。
劉澈張大了嘴巴看着那紙符,舉到了一半的手停在半空,一時之間竟是一動也不動。
劉錢龍也正在掏自己的紙符,看劉澈嘴張得跟鳄魚似的,心說劉隊長别是現在才給吓着了吧,這反應還真不是一般的遲鈍,就問了一句,“劉隊長,劉隊長,你怎麽了,沒事吧?”
劉澈什麽也沒說,把紙符舉到兩人面前,然後緩緩轉過來……兩人立時齊齊吸了口冷氣。也不怨的他們吃驚,誰見到眼前的景象都會是這種反應隻見原本明黃色的紙符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血紅色,鮮紅鮮紅的顔色,好象在血水裏泡過一樣,駭人眼目。
劉澈感覺自己的心咚咚直跳,一邊心想沒這麽邪吧?一邊卻又希望這紙符真的有用。劉澈對着紙符看了又看,覺得隔着一層塑料看不清楚,就把那紙符從塑料裏取了出來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取出來了,也不怕萬一取出來就失去了作用。
紙符展開,情況更加駭人,隻見整張紙符,除了部分邊緣地方仍然保持着原來的明黃色外,大部分地方都變成了血紅色。更奇怪的是,在這片鮮紅下,符紙上原來的紅色字符已經看不見了,而且是消失的連一點痕迹都沒有的不見了,那景象就好象有人把那些紅色的顔料重新液化,又拿毛筆在整張符紙上攪動、塗抹過一般……
“這,是怎麽回事?”這下子劉澈也傻了,他将紙符正面、反面來回看了幾遍,都快看出花來了,就是看不出任何異樣。難道這張符是真的有用?想起那“張平”從自己身邊飛身而過,那速度,那種連貫性,其實根本就是飄過的,卻他卻偏偏沒有傷自己性命,難道真是這紙符救了自己一命?
“劉隊長,你看這!”就在劉澈大惑不解時,倒是劉錢龍拿起那被劉澈丢在桌子上,原本用來包裹紙符的塑料紙攤開來,對着燈光一照,很快發現了問題。
劉澈順着劉錢龍指點的方向看去,隻見刺眼的電棒照射下,塑料紙上有一點顯得特别亮。接過塑料紙,就見上面古怪的出現了一個小口子,隻有針尖捅了一下那樣大小的樣子,再看那口子的周圍,也沒有損傷的痕迹,明顯是有人故意弄破的。
“恩?”劉澈忽然好象想到了什麽,把那紙符和塑料紙依着上面的折痕都折疊起來,又把那破口在整張紙符上比對了一下,那破口赫然就正處在原來畫字符的位置上,不過通過折疊後巧妙的隐藏在了紙符的裏面,從外部猛一看,還真看不出異樣。
“看看你們的紙符!”李前進、劉錢龍兩人也差不多明白過來了,按照劉澈的思路一找,果然很快也在他們手裏的紙符上,在差不多的位置發現了同樣的一個小口子。
這下子劉澈就覺得自己能猜測**不離十了:李樂把紙符交給他們的時候曾囑咐,這紙符平常的時候必須帶在胸前,除了洗澡的時候,其他時候不能摘下來,而紙符上面的寫字的顔料肯定都是特制的,他們肯定是打算着,天長日久,人把這紙符帶在身上,随着日常作息流汗,慢慢的也會變紅,如果有人拿着變紅的紙符去問他們,他們肯定就會忽悠說,這紙符變紅是因爲替他們擋災了,那别人不但要對他們千恩萬謝,爲了以後着想,至少還得再買一道紙符。
隻是誰也沒想到事情會那麽巧,劉澈一個晚上喝了那麽多酒,然後又被大吓了一場,幾件事情疊加,如果是在井下,衣服單薄汗水形成的蒸氣很快就會消散,但這是地面上,大西北的冬天,他穿那麽厚,汗水本就散不出去,大量的由汗水形成的蒸汽就順着那缺口滲進紙符裏,中間的紅色字符便在大量水汽的作用下,擴散到了大半張符紙上。
劉澈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劉錢龍拿着那紙符看了又看,還是有點不相信地說,“劉隊長,你說就那幾筆的紅色顔料,就能擴散成這麽大?”
“恩,這張紙應該也有問題!”劉澈抖了抖紙符,這張看似普通的紙肯定還有他們不知道的手段,這種靠搬神弄鬼讨生活的,要是沒點常人不知道的手藝,早就隻能改行要飯去了。
“劉隊長,你快來看!”似乎像做一道數學題一般,一經突破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這一會子李前進已經那段視頻拷到了電腦上,視頻裏手機屏幕上看不出的問題,通過更大的電腦屏幕就暴露了出來,“劉隊長,你看,你看到沒有?”
“看到了什麽?”劉澈看到李前進把畫面定格在了一個場景比較小的圖畫上,但看了半天,他仍然不明白李前進指的是什麽。
“陰影,陰影啊!”
“陰影?”
“你看他跑過的地方,你看,看到沒有,有陰影,是腳印!”李前進指着電腦屏幕上一串黑色的點子對劉澈說。
劉澈一看,可不正是?一連串的腳印,在地上留下了一行黑點,跟其他沒有人走過的地方顯得截然不同。有腳印就說明他是個有形有質的實體啊,是個人!
劉澈不禁皺起了眉頭,難道還真讓當時的李樂說着了,張平也像前幾年小車班那個司機一樣,通過假死騙取賠償?可是他是怎麽做到的,劉澈記得清清楚楚,張平當時頭都碎了。
“走,咱們去看看!”接連看破要點,三個人也不怕了,劉澈想起自己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竟然被這麽個東西給吓住了,都覺得有點丢人。李前進、劉錢龍穿上衣服,說話李前進還抓起了屋裏唯一的一隻手電筒。
屋外雪仍然在下,不過好象已經比剛才小了很多,隻是雪花卻仍然沒見小,大片大片的像整支鵝毛那麽大的雪花,從高空下來,幾乎是筆直的落到地上,好象是砸下來一般。
在冬天的溫度上,西北的氣候不像東部,東部是下雪的時候反而會暖和些,化雪的時候才真正開始冷,而這邊是一開始下雪天氣就冷的厲害,加上時間上又已經接近淩晨兩點,大街上完全沒有其他行人。
馬路已經被白雪完全覆蓋,前方一片白茫茫的路面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兩行腳印劉澈和張平的腳印。
從劉澈離開到返回,中間也就是短短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借着路燈的光線,地面上的腳印甚至還可以根據步幅不同粗略地分辨出哪一行是劉澈的,哪一行又是張平的。看到現場真的有張平的腳印,三人就更放心了。
兩排印記一直延伸到遠方,三個人毫不費力地順着往回追蹤,隻是走着走着劉澈忽然感覺不對勁,但到底是什麽不對,一時又有點說不上來,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好像錯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一樣,異常難受。
直到三人又走了一會,地上的腳印忽然由兩排變成了一排,劉澈的腳印到了一處地方完全消失。劉澈對着腳印思考了半天,也沒想起任何東西,正準備接着追下去,忽然他腦子裏電光一閃,一下子把他定在了原地,他終于明白了那股不對勁是怎麽回事。
劉澈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腳印消失的地方,李前進、劉錢龍沒有馬上注意劉澈已經停了下來,走出了一段距離,發現劉澈落在了後面,兩人才又跑回來問,“劉隊長,怎麽不走啦?”
“我就是從這裏下的車!”劉澈指着自己腳印消失的地方說。
“恩,确實應該是從這下的車,你看,這地上從這開始,就剩張大個一個人的腳印了。”劉錢龍顯然還沒弄明白劉澈的意思,還點着頭背着手好象“磚家”似的點評着地上的印記。
倒是李前進一愣,已經發現了問題的不正常,他半蹲在地圍着四周轉了一圈,這才轉頭問劉澈,“劉隊長,你真的是在這下的車?”
“對,就是在這!”劉澈已經在路邊找到了自己摔倒時候的那個痕迹雪面上一大片被壓過的凹痕,肯定是這裏沒錯。
“劉隊長,你真的是坐車回來的?”李前進皺着眉頭,滿臉疑惑地問,别說他,這一瞬間連劉澈自己都懷疑自己是怎麽回來的了。
“李班長,看你這問的,劉隊長不是坐車回來的,還能是做飛機回來的不成?不過也有可能是跑回來的,還是不對,劉隊長的腳印到這就沒了,難道劉隊長還會輕功,金庸小說裏那個怎麽說的來着,對了,踏雪無痕,呵呵……”劉錢龍幹笑了一陣,發現其他兩人一點笑的意思都沒有,這才奇怪地問,“怎麽了?”
“蠢貨,你還沒發現嗎?這地上隻有人的腳印,沒有車輪的印子!”李前進指着地上說。
劉錢龍這才發現,是啊,才這一小會的功夫,人的腳印都可以辨認出來,卻怎麽會見不到一輛更重、更大的汽車開過的痕迹?這種情況那隻能說明那輛車根本就沒在地上留下痕迹。
什麽樣的車開的時候,能不在地上留下車輪印,劉澈還從來沒聽說過。
直到這一刻才想明白前因後果的劉錢龍一下子吓得臉都白了,好大一會子,才聽他終于用吓的仍然發抖的聲音說,“劉,劉隊長,你這種事我聽說過,你,你坐的是輛鬼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