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秦隊長就要伸手抓零。可他的手,終究還是被旁邊的牛二攔了下來。
“秦隊長,研究河水污染怎麽就成了有問題呢?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的面子上……”
“你媽的牛二!看在你的面子上?誰看在我的面子上?我吃這碗飯,整日每沒日沒夜的巡河就是爲了防止你們這些寄生蟲!不跟我回去?不跟我回去你也要和我回去!”
“可是,秦隊長……”
“什麽都别說了!沒有任何人可以調查這條河!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可以調查!每個月我們有正規的環保局的調查,所有的水質抽樣檢測都是合格的!如果您想看數據的話可以去縣裏看,總之,禁止sī自調查我們的母親河!!!”
這個袖章男,在咆哮着。
不管牛二怎麽說,他都是一副鐵了心想要阻止零調查河水的模樣。
那戴在他袖管上的紅袖章似乎已經成了這個世界上唯一有權利的東西。不管任何人,都不能在這個時候忤逆他,任何人都要對他保持尊重,聽從他的命令!
于是……
“跟我走……”
“你媽的夠了沒有!!!”
突然間,牛二猛地咆哮起來!
他一把将這個袖章男推倒在地,一腳踩了上去,雙手狠狠卡住秦隊長的脖子,大聲喝道——
“不準,不準!不準!!你這個家夥到底有什麽東西是準的?!我們的河水污染了十年了,難道你比我還傻嗎?!這麽明顯的事情你看不出來?你還要阻止别人來調查這件事?!”
興許是被牛二的氣勢壓制住了,秦隊長的面sè有些扭曲,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我……我的工作……就是……就是這個。他們……他們給我每個月四千塊錢……要我巡河……”
“你媽的,拿的錢比我還多。所以,你就心甘情願地當走狗了?那些整天就隻知道賺黑心錢的家夥。有哪一個是真正将我們這些老百姓放在心上的?原本我還将信将疑,現在看起來,陳偉那小子說得不錯!母親河真的是被嚴重污染了!”
牛二的大聲咆哮将這位秦隊長壓得擡不起頭來。他畏畏縮縮地後退,最後,猛地轉身就逃。隔了老遠,他才再次站住腳步,對着這裏的牛二擡起手指,大聲道:“你個鳏夫!你牛個屁啊!你給我等着!看我去彙報領導。讓你立刻被廠裏面開除!”
“哼!好啊,來啊!我倒要看看,是這個工廠先因爲污染的問題關門大吉,還是我先被掃地出門!”
互相挑釁着,那個秦隊長終于灰溜溜地跑了。牛二一臉勝利者的表情回過頭,看着零。零則是點了點頭,說道:“沒想到,你還真有一套啊。牛叔,我現在對你刮目相看。”
牛二憨憨地笑笑,揉了揉後腦勺。但在這之後。他就有些擔心地說道:“小兄弟,你也知道,我現在已經是毫無退路了。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啊,現在開始。我是堅決站在你們這一邊的了!”
始終站在一旁的初走上前,似乎想要對零說些什麽。但零卻是及時擡手,阻住了初的說話,同時繼續笑着,說道:“明白明白!對抗污染的道路上需要各位的鼎力相助,這是一個好現象!那麽,我們走吧,回去之後,我要好好研究一下這裏面的污染現象。”
和牛二一起回到招待所。和這個大漢告别之後,零和初一起走進自己的房間。他讓初飛回自己家拿來一些簡單的檢測工具和顯微鏡之後,就着唯一取來的那一試管的水,開始研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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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的菌落數。很高。
初步計算之後,零對着這高達五十億的菌落數據,不由得連連咂舌,搖頭。
這哪裏還是水?分明是細菌濃湯!
而且,裏面的各種重金屬數量也是高的讓人頭皮發麻。就算是絕對不能被人體吸收的鉻的含量,也已經達到了300。别說人了,估計就連把一個神明扔進這條河裏,過不了幾分鍾那神也會被毒死吧。
從白天研究到深夜,零在一旁的筆記本上不斷書寫着各種數據。看着顯微鏡中的圖像,他覺得自己似乎是在看一部誇張至極的美國大片。
重金屬超标。菌落數超标,粉塵污染超标。這小小的幾毫升水中。還有什麽東西是不超标的?
檢測完這些水之後,零又接了一杯招待所的自來水。結果。依舊不容樂觀。
整整十天,零就像是完全在家裏一樣,一直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每天他就窩在自己的房間裏面,不斷研究着各種各樣感興趣的事情。
初的任務則非常簡單,每天她都飛回家,取來食物,保證零不會因爲太過投入研究而耽誤吃飯,餓死。
隻不過,這樣“悠閑”的日子也算是到頭了。在新年的假期結束之後的沒幾天,正月十一這一天,一件事,在牛二的這家招待所裏發生。
今天正是傍晚,雖然新年已過,但正月的氣氛卻沒有就此離開的意思。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頭聳動。小縣城裏的居民們互相談笑聊天,而學生和年輕情侶們則是前往咖啡廳,ktv等等地方繼續盡興。整個靖邊縣都是一副歡歌笑語的和平景象。
但很快,當一輛輛的黑sè奧迪a8從他們的面前經過,揚起灰塵大刺刺地開過去之後,他們的臉上就笑不出來了。
尤其,是當這些黑sè奧迪全都一股腦兒的停留在牛二的招待所面前的時候,原本晚霞映人的天空,似乎都在這一瞬間,暗淡了下來。
咔嗒,啪。
車門打開,關上。
那位有着一雙修長美tuǐ的甯副局長甯蘭,穿着一身十分潇灑的黑sè一步裙,面sè嚴肅地下了車,那雙漂亮的眼睛緊緊盯着眼前這家破舊的招待所,冷哼了一聲。
“錢總經理,是真的嗎?省裏面來的研究隊伍來我們縣暗訪了?而且,還住在這裏?”
之前曾經和甯國榮縣長會面的那位年輕男子也是一并下了車,同樣點了點頭。
“嗯,我們廠曾經爲了杜絕有人去觀察母親河的狀況,所以派了人去巡視。在初三的時候,曾經看見一個形迹可疑的人在河道旁邊采樣。
甯蘭雙目一瞪,立刻喝道:“有這麽重要的事情爲什麽到現在我才知道?這都幾天了?!你們是什麽辦事效率?!”
那個同樣是個年輕人的錢總經理似乎有些不服氣,冷哼一聲,說道:“那還不是甯副局長的官僚作風太過拖沓?我的人曾經好幾次來向您提議了吧?這種事我們的人當然不能随随便便的讓人來通報。可是呢?我的人得到的回答不是您這位大忙人去溫泉度假,就是在香港購物旅遊。要不就總是以‘公務繁忙’爲由拒絕。感情您這幾天的過年假期是一定要休夠的,少休息一天都不行,對不對?如果不是今天我們的人又看到那個人去河邊拿取樣品,我來直接告訴你的話,甯副局長估計還會一直‘忙’下去,對不對?”
甯蘭也瞪了一眼這個錢總經理,心裏對他的好感度不由得降到最低。她咬了咬牙,yīn着嗓音,說道:“姓錢的,你給我小心點。”
“哼,甯副局長也别忘了。我們海天集團可是當初您的父親親自引進的。如果不是我們海天集團的話,這個小縣城說不定還在哪裏掏糞種地呢。您的父親有這種榮光?甯大小姐您現在可以去香港的桑拿房洗去您身上的那股子糞味?現在,去給我好好的和那位衛生院來的人搞好關系。不然,我們出問題,這個縣也就出問題了。”
看着這個姓錢的年輕人那種和威脅沒兩樣的态度,甯蘭真的是打從心眼裏讨厭起他來了。也就在她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洩的時候,這家招待所的老闆牛二急匆匆地跑了出來,看到眼前的這股子陣仗,一時間發了愣。
“讓開!擋在這裏幹嘛?!”
甯蘭一揮手,兩個彪形大漢直接走上前,一把抓住牛二的雙手,就要把他往外拖。可是牛二一眼就瞥見了後面的那個錢總經理,一時間牛脾氣上來,猛地一掙,重新擋在了大門前。
“錢彪!是你?!你現在還有臉出現在這裏嗎?!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蛋!”
後面的錢總經理一臉的小白臉,可是現在聽到這個粗俗的莽漢突然間侮辱自己,不由得臉sè一沉,揮了揮手,示意其他的人快點将這個大漢趕走。
“錢彪!别走!我記得你的臉!就是你!在老趙的老婆生孩子,正需要花錢的時候,竟然就直接将他開除了!老趙不就是威脅你要去告你克扣我們的工錢嗎?别以爲你們工廠幹的那點事我不知道!最近幾天裏面,那個科學家全都告訴我了!海天工廠将大批的……大批的……呃……什麽什麽砷全都不加處理就倒進河水裏!就是你害的老趙不僅直接丢了工作,還害的他老婆難産,孩子生下來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