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回車行行假做輕狂夜沉沉歹意暗生
第二天,也就是年初五的早晨八點,一行三人準時來到火車站,登上了K33列車。
對于石山來說,别說是軟卧了,即便是硬卧都從未坐過。所以來到軟卧車廂的他,頓覺一切都那麽新奇。
也多虧周桐有心,三張票是同一個軟卧車廂不說,而且一張下鋪和兩張上鋪。
自然,作爲女孩子雖然也知道下鋪方便,卻也容易躺下時走光,所以甯小英和甯小燕姐倆占據了兩張上鋪,石山則坐到了下鋪上。
就在列車即将啓動時,車廂内又走進一個三十多歲,不到四十的中年人,一屁股坐到了石山對面剩下的那張鋪上。
從甯小燕家所在縣城到A城,即便是快車也要一天一夜,近二十四個小時的行程,如果準點的話,應該是初六早晨七點四十分到站。
因爲單位是初七一早上班,所以甯小燕不得已提前向吳老請了三天假,畢竟跟着石山回家不可能不待上兩天的。
石山因爲從小是站山裏長大,并不擅長與陌生人交流。而甯小燕和甯小英又都是女孩子,自然會有些矜持,也不可能主動與車廂多出來的陌生人打招呼。
而那位三十多歲的男人,看來也不是個喜歡随意搭讪的人,所以石山他們所在的軟卧車廂内,氣氛便顯得有些尴尬。尤其是甯小燕姐倆都在上鋪,與石山說氣話來又略顯不方便。
沉悶的氣氛一直到廣播裏開始喊餐廳準備好了午餐,本就從家裏帶了許多吃食的甯小燕和甯小英本不想去餐車吃飯的,隻是不想繼續留在軟卧車廂裏,所以還是叫上石山,一起來到餐車點了兩個菜,坐下來邊等邊聊天。
“姐姐,石山,我怎麽覺得那人怪怪的。”
離開家之後,甯小英也不再稱呼石山“姐夫”了。她也知道自己鬧的有點過,擔心被兩人埋怨。
“不知是怪,身上還有一股味道,如果我的感覺沒錯的話,此人應該是爲瘾君子。”
“什麽?!姐姐是說他吸毒?”
“小聲點。”
見四周并沒有人注意他們,甯小燕才放下心來。
石山并沒怎麽關注那人,聽甯小燕如此一說,十分信任甯小燕靈敏嗅覺的他,再次從甯小燕眼神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不由慢悠悠地說:
“現在的人真是奇怪,爲什麽要吸毒呢?”
随着國家改革開放的力度加大,五花八門的犯罪方式正随着陌生的文化一起傳入國内。吸販毒的犯罪率正逐年上升,早已不是什麽稀罕事了。
“據說吸毒後的感覺非常美妙,是不是啊,姐姐?”
“小英?!”
知道自己失言的甯小英急忙改口說:
“我也是在之前采訪一個瘾君子時,從對方口中聽來的。”
三個人吃過午飯,又在餐車坐了回,才回到軟卧車廂想要小睡一會。
等甯小燕和甯小英拖鞋爬到上鋪躺下後,石山也靠在車廂壁上微微閉上眼睛假寐。不過,自從聽甯小燕說對方是位瘾君子,石山還是暗中多觀察了他幾眼。
隻是,對方自從進入車廂便頭枕着鋪上的毛毯,似乎睡着了一樣,始終沒有動過。
正在石山真的打算睡一會的時候,腦海裏突然傳來胡筝的聲音,好幾天都沒有聯系自己的胡筝這個時候突然開口,肯定是有事情。所以石山也就沒有着急追究他擅作主張洩露了救治周桐等人的行蹤的事情。
“少爺,此人怪異。”
“怎麽了?”
“身上有兩個冤魂纏着,想必是冤死于此人之手。”
一聽胡筝這話,石山下意識打開了陰陽眼,果然看到影影綽綽有兩個模糊的影子躲在那人躺着的卧鋪角落裏。
本想把兩個魂魄拘起來問問,隻是看到那兩個魂魄似乎非常害怕自己,想到紀冰的魂魄還在陰魂袋内,石山暫時放棄了打算,想等那人下車時再行動也不遲。
“胡筝,再給我一件首飾。”
聽到石山的話,胡筝猶豫了一下,他不是猜不出來在甯小燕家拿出兩支簪子讓石山多少有些爲難,所以現在反而不知道該取出什麽樣的首飾來合适了。
“别太好,差不多就行。”
胡筝這才放下心來,悄悄遞給石山一支古樸的玉琮。
石山裝作很随意的樣子,從口袋裏取出胡筝放進去的玉琮,一邊拿着手裏把玩,一邊用眼睛的餘光注意着對面鋪上睡覺的那人。
吸毒是需要大量資金的,所以大部分瘾君子都會慢慢走上偷竊或者搶劫的犯罪道路,要不就是以販養吸,從瘾君子變成販毒分子,所以石山想用手裏的古董吸引對方主動露出馬腳來。
雖然沒有發現對方有絲毫肢體上的動做,不過通過他那突然加快的呼吸聲,石山已經确定,此人已經被自己手裏的玉琮吸引。僅如此,顯然對方在古董方面還是個行家。
“石山,你手裏拿的什麽?”
聽到甯小英的聲音,石山隻是擡了擡眼皮,輕描淡寫地回答說:
“他們說是一件玉琮,還說年代非常的久遠,可我總覺得不像是真的。”
甯小燕雖然也探出頭來看着石山手裏的玉琮,卻沒有吱聲。
她有些奇怪石山的動作,爲什麽要拿出一件古董來顯擺,難道是爲了下鋪那個陌生人嗎?
“石山,給我看看。”
當甯小英正要伸手過來的時候,石山卻随手一扔,把玉琮直接扔到了甯小英的鋪上。
石山這個看似随意的動作,卻引來對面鋪上的陌生人肩頭突然一動,雖然幅度極小,卻難以瞞過石山的眼睛。
上鈎了,石山暗自在心裏說了一句。
“石山,不會又是你家祖傳的吧?”
“怎麽,不行嗎?”
“既然是祖傳,怎麽還不相信是真的呢?”
甯小燕知道石山有時候顯得有些無賴,卻絕不是那種年少輕狂之輩,所以在心裏已經肯定石山此舉必定是針對那位瘾君子的,所以也順着石山和甯小英的對話插了一句。
“最初我并不認識這個東西,所以有一次拿給一個明白人看的時候,對方卻說他也說不好,隻知道是件古代祭祀用的玉琮,卻難以斷定真假。”
“早知道這樣,怎麽不在家裏的時候問問爸爸?”
“姐姐,問問誰的爸爸?”
甯小英又故态複萌了。
“去,沒你的事。”
石山聞言嘻嘻一笑,接着甯小燕的話說:
“一時沒想起來,真該問問爸爸的。”
“咯咯,咯咯咯咯。”
“石山,你?!”
“我怎麽了?對了小燕,明天到了我家,你打算怎麽稱呼我父母?”
“哼,要你管?!”
“好,我不管,而且保證一個字也不說。”
說說笑笑中時間過得很快,又到餐車吃過晚飯後,石山并沒有收回那件玉琮,而是任由甯小英拿在手裏把玩,反而從随身的行李中取出一本書有滋有味地讀了起來。
列車上一般是十一點熄燈,不過軟卧車廂的床頭上卻各自有一盞閱讀燈,過了十一點見石山還在看書,甯小燕問石山:
“你不誰會嗎?”
石山随手合上書本,答應了一聲,便關掉了床頭上的閱讀燈。車廂内頓時陷入黑暗之中,隻有當列車穿行在城區,或者經過小車站時,透過窗簾才會漏進一絲昏暗的光線。
石山都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有耐心,直到淩晨三點半之後,才起身出去了一趟,大概半小時之後,差不多是淩晨四點前後才再次返回來,又側身躺倒在鋪上。
能夠夜視的石山,還是發現了對方一隻睜着的眼睛,不斷在自己,以及上鋪的甯小燕身上瞄來瞄去。
至于陌生人上面的甯小英,不用看,僅憑平穩的呼吸聲就知道,正在酣睡之中。
又過了二十來分鍾,陌生人終于行動了。
悄悄站起身來,先是收拾了一下随身的行李。
黑暗中一直注意着對方的石山,感覺列車的速度正逐漸慢下來,猜想應該是要進站停靠了。也就是說,陌生人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準備動手,顯然是想得手後,馬上下車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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